周子渠看了田正平一眼道:“很快他就嘚瑟不了了。”
陈大壮奇怪的问道:“咋了,你有办法收拾他了?”
周子渠没有搭话,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视线与不远处的陈年年交织在一起时,他收了收自己的表情,露出了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
随即嘴唇翕动,轻声说了一句话。
陈年年又不会唇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周子渠到底说了些什么。
等到上工时,她故意等了等周子渠。
等到人越走越远后,她才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呢。”
周子渠看周围人不多,才慢慢开口:“我其实就是想让你等我一下。”
陈年年呵了一声:“昨天到我家里连句话都没和我说就走了,我还以为你馋的就是我做的饭呢,这会儿怎么又要我等你了?”
周子渠没有底气的为自己辩解道:“你厨艺好,做的饭特别好吃,但我真不是馋你做的饭,昨天是因为......”
后面的话周子渠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年年你别生气。”
陈年年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她只是有点奇怪罢了。
想到昨天的场景,周子渠就有点说不出来的异动和尴尬,他摆脱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情绪,正色道:“其实我是真的有事情想要找你。”
周围已经没人,他还是把声音压低了很多:“你最近不要再去挖药材了,我昨天干活的时候,已经听到有人起疑心了。”
山上莫名多了那么多坑,正常人看见了都会起疑心的,陈家湾人那么多,保不准就会有人猜到这坑是怎么来的。
幸好陈年年足够敏锐,也没有那么贪心。
“你放心,我早就收手了,我跟家里人也打了招呼,他们都不会再干这事。”
她做事小心,没有留下什么把柄,那些人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听到这么一说,周子渠也放心了不少,他时间不多了,也不能帮陈年年什么忙。
两人上工的地方不是同一处,分开前,周子渠又叫住陈年年。
“我想了很久,有件事可能还是要你帮帮忙。”
陈年年眨了眨眼,她觉得她应该猜到了周子渠说的是什么事。
只不过等到周子渠开口后,她才知道周子渠口中的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陈巧云一直走在他们的后面,虽然听不见陈年年和周子渠在说些什么,但她心里始终不太舒服。
原本她还指望着陈年年能够嫁到她们家来干活,谁知道她现在竟然和那个知青好上了,周子渠难道没有听说过陈年年的事迹吗,他居然还敢和她走得那么近,不怕陈年年的霉运影响到他吗?
事实证明,天下男人都是一样喜好美色,连周子渠那么高傲的男人都败在了陈年年的美色上,实在是有够肤浅。
幸好她当初没有选择周子渠。
她看了一眼身旁正在吃鸡蛋的吴秋阳,十分满意。
所有人都对陈年年趋之若鹜又怎么样,她陈巧云看上的男人却没有那么肤浅,这么多知青就吴秋阳从来都不带正眼瞧陈年年的。
“秋阳,你慢点吃,明天我再给你带两个。”
听到陈巧云温柔似水的嗓音,吴秋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头隐藏住了眼里的黯淡。
“不用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自己吃吧。”
陈巧云给他送了好多次吃的,这让吴秋阳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他好几次都说要拿钱给陈巧云,却被陈巧云婉拒回来。
“我家里还有,这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陈巧云脸上带着红晕,话里充满了暗示。
陈巧云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吴秋阳心中都有点惭愧,他看着前方和周子渠依依不舍的陈年年,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从来不会夺人所爱,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发现周子渠和陈年年越走越近时,他及时止住了自己心中的念头。
陈巧云不比陈年年差多少,而且还对他这么好,他万万不可将人辜负。
“巧云,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会记住你对我的好。”
陈巧云低头浅笑,对于吴秋阳她是势在必得的,现在将他牢牢拴住,以后吴秋阳回城一定会带上她。
陈巧云给了吴秋阳两个鸡蛋,他只吃了一个,剩下了一个放进了兜里,准备等晚上饿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田正平老早就看见他的鸡蛋,看着吴秋阳回了宿舍做了饭后,他又厚着脸皮开口。
他一天只吃了一顿饭,这会儿肚子饿得都瘪了,反正吴秋阳有饭吃,把那个鸡蛋给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看着吴秋阳掏出了鸡蛋开始剥壳,田正平吞了吞唾沫,“吴秋阳,你能不能把那鸡蛋给我吃?”
吴秋阳剥着鸡蛋壳,没有看他一眼。
“不行。”
听到他这么果断的拒绝,田正平瞪大了眼,“为什么不行,咱俩关系这么好,连个蛋你都舍不得给我吃,你这也太不讲义气了。”
吴秋阳皱了皱眉,他晚上饭吃得不多,这会儿肚子也有点饿,凭什么要舍己为人。
“你要是真饿,就去队长那里借,这蛋我自己也要吃。”
田正平眼睁睁看着吴秋阳一口一口吃掉了鸡蛋,若不是不敢得罪吴秋阳,他怕是要直接谩骂出声。
亏他还以为跟着吴秋阳混会有前途,这人竟然如此自私自利。
“吴秋阳,你够狠,我告诉你,咱俩兄弟关系到此结束,以后我再也不拿你当我朋友了。”
吴秋阳很无语,他这人只是脾气好不想较真,所以不像其他知青那样对田正平没有好脸色,可谁知道田正平竟然误会了他。
“田正平同志,有一点儿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兄弟,你别自作多情。”
寝室里的其他知青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的笑成一团。
平时田正平拍吴秋阳的马屁拍的可欢了,谁知人家从来都没有瞧上过他。
真是活该!
田正平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吴秋阳的侮辱,当着这么多的面居然一点儿面子也不留给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嘲笑声无孔不入,他气得立马跑出了宿舍。
只是刚跑出去,他就后悔了,天色已晚,他饿得浑身都没力气,这会儿能跑到哪里去。
他摸着黑去了厨房,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最后只能灌两碗凉水,才让自己肚子好受了些。
看着天上的弯月和繁星,田正平心里难受得厉害,早晚他要把这群瞧不起他的人都给踩在脚下。
在外面待了一阵,被蚊子咬得满手是疙瘩的时候,田正平才不情不愿的往宿舍走。
进宿舍后,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等其他人反应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等到寝室里鼾声四起,他又悄悄爬了起来。
他实在是太饿了,必须得想个办法填饱自己的肚子。
等他轻手轻脚离开宿舍后,另一边的周子渠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里一片清明,毫无半点困意。
第35章 偷鸡
自从家里的鸡被黄鼠狼吃了以后,孙慧芳这心里老觉得不太踏实, 晚上她不敢睡得太熟, 一听到什么动静她就会立马爬起来看一看。
三更半夜,鸡圈里的鸡不好好睡觉, 这会儿咕咕咕的叫个不停,莫不是那黄鼠狼又来了?
孙慧芳赶紧从床上起来, 拿起手电筒就往外走。
这手电筒比煤油灯好用多了,只需要往鸡圈一照, 那里面的场景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四只鸡挤作一团待在角落里, 绿豆般的小眼眯成一条缝, 见到孙慧芳时又开始咯咯咯的叫了起来。
孙慧芳四处瞧了瞧,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想大概是她神经太紧张了, 家里的鸡圈都搭建得这么牢固,那黄鼠狼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进来。
她打着哈欠, 转身就进了屋子。
刚刚一眯眼, 那鸡又开始叫了起来, 孙慧芳再次爬了起来。
这次她没打手电筒, 那东西可聪明了,说不定刚才就是发现了她, 才藏了起来。
孙慧芳抄起门背后的扁担,等会儿只要看见黄鼠狼的身影,她就一棒子打下去,非得把它打死不可。
然而这次又是无功而返。
孙慧芳实在是纳闷,她家的鸡很听话, 平时在半夜是绝不会乱叫的,今天怎么就这么躁动了?
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好几次,大半夜把孙慧芳折腾得够呛,就连陈年年和陈天弘听到动静也跟着爬了起来,孙慧芳都快怀疑是家里这几只鸡故意闹人了。
陈年年打着哈欠揉着眼:“妈,怎么回事,黄鼠狼又来了吗?”
孙慧芳十分疲惫,“不知道呢,那东西太精了,我连它的影都没看见。”
孙慧芳白天还要上工,晚上睡不好,干活肯定没精神。
陈天弘体贴道:“妈,你先去睡吧,我来守着就行。”
陈年年这会儿脑子已经清醒,她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院子道:“不用守了,今天晚上咱们家的鸡肯定会没事,大家都去睡吧。”
孙慧芳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它不会来了?”
陈年年笑笑:“我们打草惊蛇了,肯定已经把它吓回去了,再说那鸡圈这么牢固,一般畜牲是打不开的。”
“妈,年年说得没错,我看我们就别那么紧张了。”
儿女都这样劝慰了,孙慧芳也没固执得非要守着,只不过她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稳,这小鸡是她亲手喂大的,她是真的舍不得看他们出事。
就这样,母子三人又各自回了房。
躲在草垛里的田正平,这会儿心跳得十分厉害,听见屋子里没有动静之后,他立马翻墙跑回了知青宿舍。
今天他只是来摸底的,将陈年年家里的情况了解清楚后,下次行动就要方便许多。
寂静的夜里只剩下了他砰砰砰的心跳声,宿舍里的其他知青都已经睡熟了,他伸手捂住嘴,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
旁边睡着的董明远翻了翻身,嘴里发出了两声梦呓。
田正平捂住了自己喘着粗气的嘴,等到寝室里没有任何的动静时,他才松开了手。
两碗凉水在跑的过程中已经彻底消化掉,田正平饿得直冒酸水,他咬着自己的手,心道,等明天偷了那只鸡就能填饱肚子了。
借着月色,他看清陈年年家里的鸡圈,那几只鸡虽然还有些稚嫩,但用来果腹已经完全足够了。
等他把鸡偷到手,就找个没人的河边,把那鸡给收拾干净,烤熟后在弄点佐料撒在上面,保证香喷喷的。
田正平舔了舔嘴皮,仿佛美味的鸡已经开始向他招手。
他在饥饿中渐渐闭上了眼,梦里有肉有鸡,可把他高兴坏了。
偷鸡的事情必须要等到晚上才能实施,田正平扛不住饿,厚着脸皮去找了陈富国。
他平时干活的时候,偷懒被陈富国逮着了好几次,陈富国对他极为不喜,将他严厉批评了好多次。
要不是毫无办法,他是绝不会去找陈富国的。
这不,刚把借粮的话说出口,陈富国就跟那炮仗似的逮着他就开始数落。
生产队里分给知青的粮食都是计算好的,只要他们节约一点儿,是能坚持到秋收的时候,目前为止,除了田正平,还真没有哪个知青的粮食是吃完的。
每年丰收的粮食除了分给各家各户,还要交很大一部分到公社,生产队里根本没有剩下多少。
田正平这么早就来借粮,可真是要将陈富国给气坏了。
经历过□□的人都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陈富国这个人面冷心热,虽然对田正平十分不喜,但田正平真要是饿出什么毛病来他也不见得有多高兴。
“我告诉你,这粮是你预支的,现在给你多少,秋收的时候就会扣你多少,再有下次,你就是饿死,我也不会管。”
田正平连忙点头:“队长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会非常节约,绝不会有半点浪费。”
他嘴上答应得好听,实际上却没有半点悔改,一顿吃的粮食比别人要多好多。
他想生产队能借他一次,就一定能借他第二次,陈富国现在说得这么绝情,难不成到时候真要看他活生生的饿死吗?
填饱肚子的田正平,心里的歪心思并没有就此消散,反而还越来越强烈。
他不像周子渠和吴秋阳那样,靠着一张脸,就能骗得这些村姑乖乖把家里的好东西给贡献出来。
来陈家湾几个月了,他好久都没有沾油荤了,趁着村里闹黄鼠狼,正好可以给他做掩护。
陈年年这个臭女人吃肉从来都不叫他,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当天夜里,田正平再一次向陈年年家的鸡伸出了罪恶之手。
这次他熟门熟路,还没等到鸡咯咯咯的叫起来,就一手擒住了一只鸡的脖子,用袋子一罩就把鸡给抓住了。
他将口袋系得十分结实,轻轻一扔就扔出了院子,随后左右瞧了瞧,人也立马跟着翻了出去。
偷鸡的过程十分顺利,若不是条件不允许,田正平一定会兴奋得大叫。
宿舍里的人有半夜起床撒尿的习惯,他不能在外面飘荡许久,不然会让人起疑心。他先将鸡拿到自己白天看中的地方藏了起来,等明天白天再过来慢慢收拾。这地方离宿舍比较远,周围也没有人家,鲜少会有人到这里来。田正平把鸡藏起来做好标记后,再次回了宿舍。
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宿舍里除了周子渠不知所踪,其余的人都各忙各的。
田正平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呻/吟,叫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