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哈斯塔本尊，也不是如「真相」之流的低级化身，所以面具不是不可取下的东西。”
“…………”
乔伊心情复杂地盯着他的脸，“那不是你盗用大卫的脸的理由。你不能仗着米开朗琪罗去世了没法起诉你，就随便用别人的作品。”
大祭司神色温和地摇摇头解释道：“我曾为地球带来繁荣，他们尊称我为牧羊人之神，而那位艺术家是照着我的画像塑造出那具雕像，并非我随意取用他的作品。”
看见乔伊还想找理由让他离开地球，黄袍男人半是劝慰半是威胁的悠悠道：“你并不明白你现在的境地，格劳……乔伊。”
“恶念的合集已经知晓了我的所在，也知晓了我为追寻你而来，很快他就会降临这个星球。”
“届时，台风、海啸、龙卷风、瘟疫……所有你能想到的和不能想到的灾厄都会席卷这个世界。”
“你所珍爱的一切，所有人、所有事物都会在绝望中迎来生命的终结。”
“乔伊，”他温柔爱怜地望着她碧绿的眼，“也许以后你能成长到你父亲的地步，但还处于幼生期的神明无法抵抗他的力量。”
他的目光又转到她周围的人身上，神明般怜悯的目光却无端让人觉得他像是在审视蝼蚁。
“可能你觉得他们……很厉害，但你该明白，力量面前他们不堪一击。”
大祭司无视了众人愤怒却无力反驳的神色，转头逼视着乔伊迫使她做出选择。
“而我，现在就拥有着可以匹敌欢宴者的实力。”
“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保护这颗星球。”
“你觉得呢？”
紧张的气氛弥漫在黄袍人和乔伊之间，沉默良久，乔伊明白他没有说错什么。
好像就这样过了很久，少女干涩的声音终于响起。
“好，但你要……跟在我身边。”
“当然，乐意之至。”
剧烈的疲惫感传遍全身，乔伊开始转回头急切地寻找着老父亲的身影。
托尼就一直站在她身后，他低着头，英俊的脸浸没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爸爸？”
小姑娘勾住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被拉进幻境的所有人都和乔伊一样，被困在一个人物里动弹不得，却没有分出其他灵魂跟着别的人物行动，只是被迫演了一场充满勾心斗角的权利争夺战。
但最后黄衣之王出现，大祭司袒露乔伊真正的身世时，他们却全都在场，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完完整整。
自从离开幻境，小姑娘就一直有意避开托尼好不和他说话，生怕得来不易的老父亲说不要她了。
现在他又是这个反应，好像小姑娘心里一直被压抑住的恐慌终于被证实了似的，恐惧和悲伤全都涌上心头，导致乔伊的绿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汽。
她轻轻晃了晃托尼的手，颤声又叫道：“爸爸？”
浓重的哭腔立马唤醒了沉思中的科学家，老父亲看见自家女儿红润的眼圈，心脏都抽紧了。
他把小姑娘揽进怀里，轻柔地拍拍后背然后一把抱了起来，向着童年好友布鲁西点头示意。
“我们先走了。”
老父亲拿过黑披风细致地裹住乔伊，只露出小姑娘精神骤然放松后昏睡过去的苍白小脸，小心翼翼宛如捧着珍宝似的飞向纽约。
“再见，各位。”
大祭司刀削斧凿般俊美的脸庞带着笑意转向剩下的人，微微行礼，便乘着风追向飞走的两人。
“我让夜翼送你们回去。”
因为突如其来的强敌，蝙蝠侠露出不爽的目光看着还待在哥谭的一群纽约人，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我感觉他在说‘滚出我的哥谭！’。”
克林特对着弗瑞小声嘟囔。
“滚出我的哥谭！”
下一秒，嘶哑低沉宛如得了喉癌的声音就这样糊了鹰眼一脸。
“…………”
见鬼，我发誓我在他黑乎乎的面具上看见了“满足你的要求”。
……
乔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来时埃德温贴心的给她报了时缓解幻境和现实交替带来的时空错乱感。
“早上十点半，小姐。sir在实验室里，他好像有点话想要对你说。”
“我知道了，谢谢埃德温。”
小姑娘礼貌的道谢。
一出门正对上守在门口的大祭司，这让她想起昨晚有些重要的信息没有问。
“「遥远的欢宴者」什么时候到地球？我们总要有些准备。”
“三千六卡拉苏，”他歪着头想了想，“换算成地球通用时间是…………”
“六十亿年。”
乔伊：“…………”
我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第29章
无论乔伊内心多想反悔把大祭司踢出地球范围，但实际上对着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如同坐在自己神殿里的家伙，简单的驱逐肯定是没有用的，只能从长计议。
小姑娘端着严肃的小脸推门走进托尼的工作室。
老父亲正在悬浮屏幕上忙忙碌碌不知道捣鼓什么，瞥见她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里溜进来，随手把废弃的数据揉成一团抛进回收站。
“过来，甜心。”
他昂着脑袋向刚睡醒就跑过来的小姑娘招手。
“爸爸？”
乔伊向前挪动两步，心里有些忐忑。
不是所有人都能对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孩子毫无芥蒂，更别说她身为宇宙级别神明的后裔，招致危险的范围并不局限在个人，而是被扩大到星球级别。
她知道人类的情感不能被是否带来危险简单划分，但她没法理直气壮要求托尼不要抛弃自己。
一晚上足够人褪去冲动理智思考，万一他后悔了呢？
托尼瞧着小姑娘咬的紧紧的唇瓣，立马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
叹了口气，把最近格外多愁善感的女儿揽进怀抱里，小胡子先生揉乱了她的发顶，温声安慰红眼睛小兔子。
“别想那么多，嗯？”
“把你叫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你的那些「流浪街头要怎么活下去」的计划是不会有用武之地的。”
“你已经是一只家养的小兔子了，再把你放回草地上可是会被儿童保护协会谴责的。”
男人用他焦糖色的大眼睛向乔伊轻眨，送去一个电眼。
但小姑娘没有想他想象中那样擦干眼泪给他一个甜甜的吻，而是瘪着嘴哗啦啦的掉着泪珠，抽泣着小声呜咽。
“那、那要是没有儿童保护协会，你、你就不要我了吗？”
“…………”
托尼一时间无语，第一次头疼起怎么猜懂女孩子的心思。
“亲爱的，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揉了揉太阳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我爱你，想当你一辈子的父亲，你明白吗？”
“我永远也不会抛弃你。”
对乔伊来说，有这样一个承诺就足够了。
小姑娘新绿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笑起来，小奶狗似的眷恋地望着他，忸怩地捏着睡裙裙角在老父亲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我也爱你。”
“我永远、永远不会抛下你。”
小姑娘神情严肃得像是在宣誓。
简直太甜了。
老父亲毫无原则地赞美着头发乱糟糟的自家女儿，顺便偷偷让智能管家交出视频。
“好了，也许你需要逛街吃点东西恢复心情？”
老父亲好笑地调侃着肚子咕噜噜响的乔伊，不出意外的瞧见了她飞上双颊的红晕。
“我猜你更想去唐人街吃小吃，但老冰棍已经给你做好了煎蛋，就在餐桌上。吃两口填填肚子还是可以的。”
“好的，爹地。”小姑娘乖巧地回应他的关心，“我会吃完了再出去的。”
“好女孩。出去时别忘了带上门。”
……
一个小时后，肚子被填了个半成饱的乔伊背着小黄鸭包包，站在大厦门口和大祭司面面相觑。
她正准备出去觅食，却被他在门口拦了个正着，非要跟在她身后。
“你这个装扮会被当做精神病围观的！”
小姑娘毫不客气地言语攻击着他，顺带着发泄了下被蒙骗的恶气。
男人站在原地观察了会儿斯塔克大厦的前台小姐，清风卷过，一个长着大卫面孔，身高一米九浑身肌肉的壮汉套着一袭职业OL西装裙站在乔伊面前对着她微笑。
“…………”
太可怕了，这家伙居然还是异装癖吗？！
难不成那件黄袍他是当裙子穿的？！！
脑子里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小姑娘悄悄后退几步离这个变态远一点。
“嗯……我尊重你的爱好，但是大街上这样穿有点不太好。”
至少也要把腿毛刮一刮吧。
“？”
大祭司疑惑地皱起眉，瞧见不远处走来走去的上班族，把OL装又换成了西服。
“太严肃了，我只是去逛个小吃街。”
乔伊不余遗力地挑剔着他。
“这样呢？”
小黄鸭背带裤，正好和小姑娘的背包配对。
“…………绝对不行！”
果然是变态吧这家伙！！
无数否决过后，大祭司愉悦地又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似乎很是享受这样的“亲子互动时间”。
“就按照那个人换。”
乔伊指着无辜的路过小哥，面无表情十分冷酷。
“好吧。”
简单的牛仔裤白T恤，也硬生生被他撑出了健身教练的既视感。
勉强可以过眼。
乔伊迈进贾维斯开来的车里，努力无视挤在后排盯着自己的大祭司，朝唐人街飞快的开去。
刚下车，一阵诱人香气就远远的飘来。
“十串，不，二十串肉串加辣，谢谢。”
已经被处理过的鲜嫩羊肉裹着厚厚的香料架在烤炉上，泛着暗红色火光的果木碳携着清新的果木香气把热量向上传递。
热力烘烤下，鲜红的羊肉慢慢变成浅棕色，从肥骠中烤出的荤油缓慢地渗透进肌理，浸润香料，将整串羊肉都润泽得闪闪发光。
不多会儿，整把羊肉串就都烤好了，老板顺手抄起烤炉边一个小铁罐，抖落两下，呛辣辛香的辣椒粉便纷纷落下，黏着在肉串的表面，刺激着人的味蕾。
心满意足的啃着羊肉串，小姑娘瞥见摊位上另一种食材，顿时转了转眼珠，指着对老板说。
“这个，臭豆腐，来十串！”
哼哼，这家烧烤店可是正宗中国烧烤，全部食材都是原汁原味的中国味道，这叫做臭豆腐的存在也是如此。
老板熟练地从篮筐里数出十串小方块豆腐串成的烤串，顿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浓烈下水道气味从烤架上飘来，惊得小姑娘捏住鼻子忍不住后退两步。
这家烧烤店里所有烤串，就连动物肝脏和凤爪她都试过了，就只有这个叫臭豆腐的东西，因为浓烈的臭味她一直没敢下嘴。
而现在，哼。
她偷偷瞄一眼盯着烤架研究的大祭司，心里的小恶魔拿着三头叉插腰大笑，一定要让他尝尝来自神秘中国的食物攻击！然后灰溜溜的滚出地球！！
满脸慈祥的烧烤大叔一边翻动着手里的烤串，一边和乔伊闲聊。
“小姑娘和男朋友出来吃东西呀？男朋友看着蛮壮的嘛。”
“不是的，他是我……爸爸。”
“…………小姑娘别和叔叔开玩笑撒，哪里来的爸爸那么年轻，看着才二十来岁啊。”
“可他真是我爸。”的分.身之一。
突破了心理障碍，乔伊坦荡荡的承认了大祭司的身份，毕竟血缘上他确实算是她的亲生父亲，而且反正在她心里的重要性也越不过托尼老父亲。
“…………”
烧烤大叔看出她是认真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默默闭上嘴专注烤臭豆腐，当做自己刚才没听见。
椒盐、孜然、辣椒粉。
没多长时间臭豆腐就烤好了，下水道味儿消散了不少，但淡淡的臭味还萦绕在烤串上，久久不散。
“给！请你吃！”
乔伊满脸和善地把烤臭豆腐递给大祭司，看着他好奇地咬了一口。
“咔擦”一口臭豆腐咬下去，男人沉默地咀嚼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良久，他咽下嘴里的豆腐，又咬了一口仔细品味。接着又是一口，再一口，没多久就“尝”完五串。
他又朝着乔伊伸出手。
“…………”
说好的痛不欲生上吐下泻再也不想待在地球以免想起难忘回忆呢？！！
怎么肥四啊你？！！
小姑娘盯着手里仅剩的四串臭豆腐，思考了会儿，毅然决然地往嘴里塞了颗豆腐。
“…………”
真香！
香香脆脆的豆腐壳外皮上沾满了香料。牙齿轻磕，酥脆的外壳就被牙齿撕破，露出里面绵软的内里。热乎乎的软嫩豆腐蓬松丰盈，舌头舔过，碎屑粘连在味蕾上甜丝丝的化开，简直是绝美的享受。
赞美臭豆腐！
“老板！再来二十串！”
“诶！”
热腾腾的烤炉上，臭香臭香的气味盈满整个小店，引得路过的人纷纷好奇尝试。
“给我也拿一串。”
“我也要试试。”
“那、那我也要一串！！”
烧烤店前挤满好奇的人群，捏着鼻子尝试后王境泽定律充满了每个人的心间。
“呜呜呜，这个臭臭的东西怎么这么好吃！！”
“神奇的中国！神奇的中国人！”
“我爱臭豆腐！老板！再来十串！！”
烤好的臭豆腐很快被送到两人的小桌上，一通埋头苦吃后乔伊忽然想起自己的最初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