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时候,她好像还没有被这样夸赞过,怪害羞的,她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邱戎带着自己都觉得莫名的笑意,看着陆悦容鹌鹑似的在屏风后缩成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好像,越来越容易从自己的这位夫人身上发现出闪光点了。
作者有话说:大家都好着急看火葬场啊……但是真的还没有那么快,小陆要相信了一次狗男人之后,才会有失望。后面才会再也不愿意相信狗男人了,狗男人追妻才会地狱级别的难度呀……
第25章 异样
转眼就到了元宵那天。
午膳的时候,闲聊间李溯提到绛贡的灯会,陆悦容表示出了十足的兴趣。
奈何他们四个人里,钟磬不乐意凑合年轻人的玩耍,李溯又觉得和他们夫妻俩一起去玩儿,显得自己多余。
于是到这天晚上的时候,就变成了邱戎和陆悦容两个人的行程。
听师父师兄的描述,绛贡的灯会也是很热闹的,比之泽安的灯会并不会逊色许多。
参加灯会的女孩子们都会穿着很鲜艳的衣服,打扮得十分美丽。
于是,陆悦容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突兀,特意从衣柜中翻找出了一件绣花儿的桃红小袄穿上,还在发髻上多插了一支步摇。脸颊上的胭脂也选了比平时更为红艳的颜色。
傍晚的时候,邱戎的军务还没有结束,她便先在将军府门口等待了一会儿。
快要接近戌时的时候,邱戎迈着大步走出府门。
她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
原来邱戎也回去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依旧是深色系的常服,但在这件衣服的衣领、袖口还有腰带上都绣了红色的暗纹。
与他平日里的着装相比,已经很不一样了。
陆悦容脸带笑容地迎上去:“你来啦。”
“走吧。”
见邱戎神色淡淡的,她有些忐忑,怕他其实不愿意和自己去逛灯会。毕竟这件事,听上去就和他确实也不太搭。
“让你陪我去逛灯会,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邱戎闷笑了一声:“是怕扫你的兴。”
“不会啊,主要是有人给我当向导,玩乐其实我也不太懂。”
见邱戎不表达意见,她便说道:“那我们出发吧!”
“嗯。”
绛贡的元宵灯会在东市西市都有开,他们去的是距离将军府比较近的西市。
他们越是接近那条街道的时候,四周的行人就越发的密集。远远地,也看见街道上挂着的一排排灯笼散发出温暖耀眼的光芒。
陆悦容很少会来这种人潮拥挤的集会,更何况绛贡比之泽安更加不同的民风习俗,让陆悦容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体验一番。
她走着走着,脚步便雀跃了起来。
邱戎跟在她的身旁,当她看见好玩又新奇的东西时,他就会及时地上前为她介绍。
绛贡城里,胡汉杂糅,大顼朝本土的特色与异域风情撞击产生的火花,充满了独一无二的美感。
他们从街道的一头,慢慢逛到另一头。吃的玩的欣赏的,体验了个遍。
虽然刚刚来到绛贡的时候,陆悦容也有逛过这里的市集。但是平日里的热闹程度和节日里的集会相比,还是相差了一定的距离。
陆悦容站在一家贩卖面具的小摊位前,问邱戎:“你要不要一个?”
“随意。”
于是陆悦容给自己拿了一个狐狸面具,给邱戎拿了一个狼的。
她带上面具,故意演出藏了一肚子坏水的眼神,问道:“贴切吗?”
邱戎语带笑意:“贴切。”
然后她便开心地笑了出来,丝毫没有一点小狐狸该有的狡猾。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旁边有一家生意很火爆的小吃摊,四周围了好些人。陆悦容闻着香味,眼巴巴地看向邱戎。
邱戎见她这个表情,把手中提着的物品递给她,说道:“去那里人少的地方等我。”
陆悦容猛点头,“谢谢邱戎!”
然后就立即跑去一旁人少经过的树下等着。
她看着人群中挤着买小吃的邱戎,莫名有种喜悦又羞涩的心情。
小摊上的客人很多,邱戎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陆悦容在人群外看着看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愣愣地想起了什么。
这一幕,与那一年她看见的邱戎和陆悦染多么的相似啊。
是不是,只要在“未婚妻”或者“结发妻子”这个身份框架里惹,他都可以做到无微不至地照顾?
即使做的事情并不在他的范围之内。
陆悦容没有察觉,自己嘴角的笑意已经稍稍收敛。
原本她以为这些天邱戎对自己的改观是因为自己这个个体,但是现在她突然不这样认为了。
一场如果没有意外或许就会持续至死的婚姻,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总是和另一个人相看两生厌?
这其实,与她是陆悦容还是陆悦染,并没有关系啊……
她呆呆地看着前方,一直到邱戎回来把包着小吃的油纸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邱戎问她。
陆悦容勉强地笑了笑,“可能是有点累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那就回去吧。”说完,邱戎便要接过陆悦容手里拿着的东西。
她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解释道:“这里都是我要买的,我有手有脚的,还是自己拿吧。”
见她如此,邱戎也不过度勉强,“那我们一人拿一半。”
陆悦容只好分出一半递给他。
两人沉默着向将军府而去,陆悦容比之来时明显低落的情绪令邱戎忍不住思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回了将军府,他们各自洗漱后并肩躺在床榻上,久久无言。
终于,邱戎开口问她:“今天不高兴么?”
“高兴的呀。”
“那回来情绪如此低落。”
陆悦容在被褥里攥紧了自己的衣摆,笑着回答道:“没有啊,就是太累了不太想说话。”
“是吗?”
“是的呀。”
“嗯,那早点睡。”
“好。”
陆悦容翻了个身,在心底悄悄地唾弃了自己。
人果然是贪心的物种,别人对你冷漠,你希望别人正视自己。
当别人正视自己的时候,你又希望他对你独一无二。
思绪乱成一团糟,约莫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陆悦容才终于沉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陆悦容努力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让自己保持一颗平常心。
觉得自己差不多了,她才起身洗漱,前去偏厅用早膳。
到了偏厅,却只有钟磬在。
“师父早。邱戎还有师兄呢?”
“一大早接到八百里加急的塘报,快马加鞭就赶去邻州了。”
“打仗了?”
“嗯,北夷兵马绕了个大弯子,绕开青淼山群峰后直接向东而去。”
“青淼山绵延千里,绕开它去了邻州,那不就是借道东邙?东邙想来不是与我大顼交好,这次为什么……?”
钟磬摇了摇头,“看来今年我大顼边境不太平啊……”
陆悦容皱眉,“北夷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让东邙背弃与大顼多年的盟约呢?”
“勾得一个国家背信弃义,想来不是简单的利益交换。”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军营?”
“三天后,做好忙得焦头烂额的心理准备。”
“好。”
三天后,钟磬领着陆悦容前往西北军营。
到了营中才发现,邱戎离开时带走了十万兵力前去支援,也不知这场仗要打多久。
青淼山道口的积雪尚未融化,北夷的军力又全部聚集到了邻州。
西北军营如今只需要快速进入备战状态,以应随时可能增加的救援讯息。
从陆悦容回了军营之后,年前休假的部分将士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所有人都进入精神紧绷的状态,生怕东面的战事范围再度扩大。
每隔三天,从邻州都会传军报回来。
一直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时间转眼就到了三月。
就在三月上旬的一天,传回的军报不再是战役复盘,而是邻州战事已经结束,西北军不日就会回营。
军营里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陆悦容也同样如此。
又过了十天,十万西北军班师回营。
这天早晨很早的时候,军营里就热闹了起来。
陆悦容急急地穿好了衣服,走出营帐,就看见军营里的将士们正积极地准备迎接十万将士的回归。
所有人都忙碌着迎接礼仪。
过了没多久,军营主帐前的那面巨大的军鼓被敲响,接着是嘹亮的播报声——
“王师回营——”
所有将士都前去辕门迎接邱戎大军归来,陆悦容悄悄地跟在队尾一同迎接。
她悄悄站在主道营帐的侧面,探出半颗脑袋出去看着辕门的方向。
她先是听见越行越近的马蹄声,接着是铿锵坚鸣的兵器声。
最后,她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西北军的军旗,马蹄、人影。
军队渐行渐近,陆悦容的目光一直看着队伍前方的那道身形。
她看着那人从模糊的人影到逐渐清晰,看清对方黑色的盔甲、红色的披风,身形挺拔地骑在黑色骏马上。
看见他刚毅的面庞,冷厉的眼神,看见他左眼眉尾处、那道自上而下斜断眉毛的疤痕。
陆悦容听见自己心脏怦怦乱跳。
忽而,那人的目光向着陆悦容的方向直视而来,她毫无防备地与之双目对视。
就在那一瞬间,她看见对方的双眸好似染上了些许温柔,嘴角也微微向上勾起弧度。
陆悦容的视线跟着对方的行进渐渐远去,一直到他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她双手捂上自己仍旧乱跳个不停的心脏,好像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邱戎回来的那天,是成亲一周年。
第26章 思念
邱戎领着十万大军回了西北军营之后,军医营立即就忙碌了起来。
许多将士们都是带着伤回的绛贡,于是乎所有军医都奔赴到各营中为他们处理伤口。
等到陆悦容忙碌结束时,已经是戌时。
李溯叫她一起去用晚膳,但是她因为忙过头没有胃口,便回绝了师兄,一个人回了军医营。
连日紧绷的神经,再加上一整天的忙碌,此时的陆悦容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放下药箱之后,她连已经脏了的外衣都没有力气褪下,便坐在椅子上,手肘支在桌案、曲着手背抵住额头闭目休息了起来。
不知不觉,陆悦容就睡着了,脑袋没有意识地、缓缓向下滑去。
当终于脱离了自己的手时,她猛地一下子便清醒了。
陆悦容睁着困顿的双眼,抬起头来。
便发现桌子的另一侧,不知什么时候邱戎已经坐在了那里。
她疲惫地笑了笑,“你怎么来了呀。”
邱戎皱眉:“这么累,怎么不去休息。”
“不确定后面还有没有事情要忙,如果我一个人缺席了总是不太好。”
“所以连饭也不吃?”
她愣了一下,笑道:“想不到师兄还会打小报告的,可是我实在是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
邱戎把桌上的食盒向她推了推,“给你的。”
“好吧。”
陆悦容打开了食盒,里面都是些清淡的菜肴。
虽然她仍旧没有胃口,但既然邱戎要求了,她还是勉强着自己多少吃了一点。
“你来就是给我送吃的吗?”陆悦容问他。
“嗯。”
她收拾好了食盒,上下打量了一下邱戎,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无妨,我会去找李溯。”
陆悦容有些埋怨道:“治伤就治伤,怎么还不告诉我。”
“小伤。”
“让我看看。”
见她如此强硬,邱戎只好解开了上衣,露出左肩上那道贯穿前后的箭伤。
陆悦容看着对方肩头包裹的绷带露出的黑色血迹,立即伸手为他把脉。
“你是不是没和师兄说你受伤了?”
“嗯。”
“吃的什么药,拿来给我看看。”
邱戎从腰间拿出了装着解毒药的小瓷瓶,递给了她。
陆悦容打开瓶塞看了一眼,问道:“前段时间邻州情况这么严重?还需要你隐瞒伤势稳定军心?”
“……”邱戎沉默。
“幸好只是普通箭毒,不然你瞒报伤情自己随便吃药,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知道。”
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陆悦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那我是不是要称赞一句,邱大将军真是料事如神、运筹帷幄呢。”
邱戎知道自己理亏,即使对方这么讥讽,他也不发一言。
陆悦容拿过金疮药和绷带,为他解下旧的绷带,接着用棉布擦拭了伤口上的黑色血污,再重新上好金疮药、包上了绷带。
她身上好闻的草药味道,就萦绕在邱戎鼻息间。
“好了,伤口的话每天换一次金疮药;解毒药再吃三天,体内余毒就清除干净了。”
全程她都是认真而专注地为邱戎处理伤口,甚至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从没有离开过自己。
陆悦容拿起桌上的金疮药和绷带,转过身去,准备放回原处。
她刚刚向前走了两步,身后的邱戎突然向她伸出了手。
长臂环住陆悦容纤细的腰肢,向后一个用力,她就坐到了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