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顾忧从车上跳下来,就迎了上去。
板车上顾莲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一张连都因为疼痛慢了型,额头上更是一脑门子的汗。
顾忧二话不说上去先把了把脉,又把手伸到被子里边摸了摸顾莲圆滚滚的肚子。
“忧,药都按你说的给弄着吃了,可是这孩子不行,横着待着呢!”孙赤脚这么大岁数了跟着跑到这已经是一脑门子汗了。
顾忧把手从被子下边抽出来,一双手全染上了鲜红的血。
“不好,这是要大出血。快把人弄车上去,送镇医院去!”
顾忧一喊,张志宏和贺朋钢也赶紧过为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顾莲给弄上了车,顾忧跟着坐到车上,先拿出颗止血丹给顾莲服下。
“方叔,开车,去镇医院!”
老方一脚油门车子就向着镇上奔去,顾忧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车上坐不下那么多人,现在只有她和老方两个,她见的急症也不少了,却从没像现在这么慌过。
看看两只手上的血,顾忧想起村里老辈人的一种说法,这横在娘胎里的孩子那是要讨命的。
哪家的媳妇如果怀的孩子是这种胎位,那基本就是必死无疑。
顾忧不住的扭回头去看后面的顾莲,这会她呻吟的声音都跟蚊子吭吭一样。
一定是折腾了这么久身子都没力气了。
“方叔再快一点!”
顾忧急的手心都出了汗,眼看顾莲的脸越来越白,顾忧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恐惧。
终于车子冲到了镇医院,值班的大夫被刺耳的刹车声惊醒,立马从里面奔了出来。
等医生护士把顾莲送进手术室,顾忧的腿都软了,噗通一下就瘫到了地上。
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娘,心里对李领凤的恨意全都没了,因为她就是一个这样横着出生的孩子。
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李领凤要处处苛待她,据村里人说,生她的时候李领凤在炕上滚了三天三夜,要不是请的是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硬把顾忧给转了过去,李领凤也是凶多吉少。
这一刻,李领凤所做的一切在顾忧看来都能理解了,娘经历了这样的痛苦生下她,导致她出生之后,李领凤整整三个月起不来炕。
她还有什么好恨的呢!
缓了片刻,顾忧起身寻着到了手术室门外,看着门上亮起的红灯,顾忧心焦无比。
半个来小时后,其它的人也赶了过来。
贺朋钢拐着腿跑不快,顾洪江和顾洪涛就那么一路把他架着跑来的。
一行人头上全是密密匝匝的汗,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
“怎么样,人怎么样了?”孙赤脚急切的问到。
“已经进手术室了!”顾忧说到。
大家伙也只能跟着在手术室外等着,又等了能有半个来钟头,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哭声从手术室里传来,
一帮人全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生了!”顾连喜红着眼眶说到。
没一会一个护士抱着个皱皱巴巴的小婴儿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生了,是个男孩!”
一群人全围上去看,顾忧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孩子跟杨建伟十分的想象,一看就知道是他的种没错。
顾连喜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怀里高兴的不得了,就跟他当了爹似的。
“大人还在缝合伤口,好在送来的及时,再晚一会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护士说完转身又进去了。
又等了好久,顾莲才从里面推出来,此时的顾莲脸色惨白,怀孕的人多少都会胖些,可顾莲一张小脸却显得更清瘦了。
顾忧心里猛的疼了一下,怎么说顾莲也是她妹妹,血浓于水,纵使她以前再坏,可这段日子她也确实受苦了。
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熬下来的。
安顿好顾莲,顾忧让老方把顾洪江三兄弟和孙赤脚先送回村。
本想让张志宏回镇上的家里先休息,张志宏却说啥也不走。
顾忧也只能由着他。
等把顾莲的住院费交了,顾忧又拿了些钱给顾连喜,照顾顾莲的事不得不落到他头上。
顾连喜倒没啥不愿意的,反正地里这会也没太多活忙,倒是贺朋钢和顾忧他们两个一起出现让顾连喜惊讶不小。
“连喜哥,俺打算八月节就向顾忧提亲!”贺朋钢羞涩的冲顾连喜说到。
顾连喜看了眼顾忧,就知道他们两个已经把之前的误会全解开了。
“好啊,俺一直就觉着你们两个般配,眼瞅着村里要选村长了,朋钢你不想试试嘛?”顾连喜说。
毛岸民跑了有一段时间了,村里的事一直都是田胜利在打理,可田胜利确实性子太软。
贺朋钢皱着眉头,他现在鞋厂的事才刚起步,要是当村长,他忙不忙得过来两说,关键他太年轻,怕也不能服众。
“干呐,为啥不干!”张志宏搡了贺朋钢一把,“大不了以后把鞋厂搬你们村去!”
第484章 毛岸民自首
把鞋厂搬到卧良村不是不行,只是贺朋钢现在哪有那个能力,再说卧良村的村民有多难治他心里可是知道的。
他还真没有信心,能当好村长。
“连喜哥,俺看还是算了,俺现在刚接了个鞋厂背着一屁股债,还有几十个工人等着发工资,俺先把那边弄好再说吧。”
“哥,顾莲这边就得靠你了,一会老方回来俺和朋钢得回城,等顾莲情况稳定些,俺看能不能把她转到市里去,这样俺也能给你搭把手。”
“中,这里你放心!”
顾莲从手术室出来就一直睡着,顾忧又去看了眼那孩子,孩子也睡着,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但纵使这样,已经能看出杨建伟的影子。
“忧,顾莲这孩子是不是杨建伟那畜牲的!”顾连喜站在一旁问到。
“你看孩子长得像谁?”顾忧问到。
顾连喜眉头一皱,“俺看就像杨建伟,那小子不知道做了啥缺德事,把莲子逼疯的。”
顾忧叹了口气,看了眼其他两个床上睡着的产女,拉着顾连喜出了病房,
“哥,在顾莲面前少提杨建伟,她这会已经不疯了许心里都明白的。她不想说你就别问。”
病床上的顾莲其实早就醒了,顾忧和顾连喜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眼泪顺着她闭着的眼睛就淌了下来。
这个孩子确实是杨建伟的没有错,当初发生的所有事她早就想起来了,这个孩子算是命大,如果她不是疯了,这个孩子也是生不下来的。
快凌晨的时候老方的车子回来了,顾忧和贺朋钢,张志宏三人又往市里赶。
先把张志宏和贺朋钢送回洪泰,顾忧才回到科研院,离着上班还有不到两个小时,顾忧倒到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一阵电话铃声把顾忧从睡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已经九点多了。
还以为又是有出诊的,接起来一听竟然是胡队打来的。
胡队说就在刚才毛岸民来自首了,只承认了买除草剂祸害顾忧草药的事,对王大梅中毒的事装做一无所知。
这咱避重就轻的把戏胡队见得多了,他准备下午再审毛岸民两次。
毛岸民突然自首倒让顾忧觉得有些意外,他既然跑了就是不想承担法律的责任,这么突然的自首倒像是个阴谋。
林亦青从离开科研院消失的无影无踪,顾忧并不觉得他就能咽得下丢掉副院长一职的这口气。
刚放下电话,周采文就来了,她已经是第三次来敲顾忧的门了,
“听左叔说你夜里出去了,干啥去了?”周采文一进门就问。
“俺表妹昨晚生了,难产,俺就赶回去了!”顾忧一边洗漱一边说到。
“听人说昨天有个男的来找你了,是不是贺朋钢!”
科研院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任何事一旦有一个人看到全院的人马上就会知道。
“嗯,是他,来找俺一起吃饭。”顾忧说。
“这么说你们两个已经冰释前嫌,或者说关系又更近一步了?”周采文一脸的八卦。
顾忧用毛巾擦了擦脸上水,抿嘴一笑,
“先别问这些了,俺表妹这会在镇上的医院,就俺哥一个人照顾,俺想跟单位申请一套临时住房,把俺表妹弄来,你看合不合规定。”
“这有啥不合规定的,院长本来就能在家属楼分套房的,只是你一直没要就是了。你给宋局打个电话肯定没问题!”
要是这样就好办了,她跟宋简书申请套住房,到时候把顾莲接过来坐月子,这样她一早一晚的也能给顾连喜搭把手。
当下顾忧就给宋简书打了个电话把想法说了,宋简书倒也痛快,没多会就给顾忧回了话,
让顾忧直接找刘天云查查家属楼哪间房子空着,直接收拾了搬进去就行。
去刘天云那里查了查,有一套特别合适的,就在一楼,是以前给林亦青准备的,林亦青从来没住过,如今里面家具什么的都有,打扫打扫搬过去住就好了。
顾忧这一申请房子,科研院的人又都议论起来,
“哎,听说顾院长昨天跟个男的走了,是不是打算结婚了?”
“有可能,我早就听说顾院长在他们村里有个青梅竹马,这回肯定是人家来了,打算结婚了呗。”
“哎,不过我可看到了昨天那男的长的不懒,可惜是个瘸子。”
“真的,那可真是可惜了,顾院长那么漂亮,又那么能干!”
宋浩言默默的听着那些人在那里谈论顾忧的事,心里沉的像压了块石头。
贺朋钢是什么样的人,他也看到了,论长相,绝对在他宋浩言之下,论个头两人不相上下,但贺朋钢瘸了一条腿,他输的不服。
从刘天云那领了房门钥匙,顾忧和周采文纪小山三个人一起去了家属楼,进门一看,两室的房子,还带一个客厅,里面一应俱全,就连锅碗瓢盆都有。
只要换换铺的盖的,扫扫灰尘就能住了,
“忧,你表妹以前那么坏,你还管她干嘛!”纪小山一边帮着打扫一边说。
“俺不看她,俺是心疼俺二叔,要不是她弄出这事俺二叔也不会那么早就走了!”
“就怕这种人不记得你的好,到时候再背地里害你。”周采文说。
顾忧苦笑一下,这种事顾莲也不是没干过,可要是她再不管的话,村里根本不可能有人去管她。
“忧,就算把她弄这来,你也得长点心眼,别到时候给自个惹麻烦。”周采文又说。
“嗯,俺知道了,俺就是心疼俺哥,再说一个大男人照顾做月子的始终是不方便的。”
“这倒也是!”周采文也知道顾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哎顾忧,院里可都传遍了,说你要结婚了,啥时候请我和采文吃喜糖啊!”纪小山拎着拖把站到顾忧跟前抹了把汗。
“那些人说话你们也信啊!”顾忧脸颊一红。
“呦,脸都红了,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啊!”纪小山笑的贼坏。
周采文也在一旁掩着嘴偷乐。
“俺,俺是有对象了,可人家还没提亲呢,你们急什么!”顾忧一扭身去厨房洗抹布了。
“我们俩急啥,这不是怕你急嘛!”纪小山跟周采文在外头咯咯的乐着。
周采文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伸手捅了捅纪小山,两人向敞着的大门外一看,宋浩言黑着张脸就站在门口,刚刚的话应该是都听到了。
第485章 不般配的原因
还不等纪小山和周采文说话,宋浩言就进了屋,在屋时环视了一圈,向着发出水声的厨房走去。
“你们两个怎么不闹了……”
感觉旁边有个人影,顾忧猛一抬头,差点吓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
宋浩言一张脸一点笑容都没有,严肃的吓人。
“有什么就在这说吧!”
顾忧虽然有点心慌但很快回过神来,伸手关了水龙头,把抹布顺手搭在了水池上。
纪小山在外边听得清楚,赶紧拉了周采文往门外走,
“顾忧,我俩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就回来!”
周采文不愿意出去,硬被纪小山给拉到了门口。
两个人就在门口屏着气听着屋里两人的谈话。
“为什么先他不选我?”宋浩言开口就问到。
昨天一晚上,他都快被自己给折磨疯了,以前顾忧身边没有其它人的时候,就算是拒绝他,他也没像现在这么难受。
“俺早说过,俺们不合适!”顾忧说。
宋浩言一把抓起顾忧的手腕,“为什么不合适,就因为我的家庭吗?”
顾忧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宋浩言抓的更紧,她一眼看到自己手上那些沉年的老茧和伤痕。
“你看看俺的手!”
顾忧把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在宋浩言的面前摊开。
虽然有日子没干粗活重活了,顾忧的这双依旧粗糙,掌心中,厚厚的茧子不是一天两天能褪掉的。
还有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全是干农活的时候留下的,
“再看看你自个的手!”
宋浩言缓缓将他的手掌摊开,一又手掌干净红润,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他的手倒像是个女孩子的手。
“看到了吗?这就是咱们之间的距离,有一天俺不再是院长了,俺还会回到卧良村干农活,可是你能吗?”顾忧问到。
“我能!”宋浩言万分肯定的说。
顾忧微微一笑,“俺知道你会说你能,但是你没过过那种困苦的日子,你不能明白那种日子会有多苦。这跟城里的生活根本是两个世界。”
“我能学着适应!你没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不能!”宋浩言说。
顾忧收回手点了点头,
“俺相信你能学,但你能学一天,两天,还是三天四天,你知道吗?农村的孩子都在挤破头往城里奔,哪怕打个工都不愿意再回到乡下,因为那里太苦,吃水要去挑,冬天屋里四处透风,盖着棉被人还要打着哆嗦。一年四季靠天吃饭,长年碗里看不到个油星,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两天新鲜,三天四天也可以忍受,但如果是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