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来,我再瞧瞧你!”
女人赶紧把手伸了上来,顾忧一眼就看到她掌心里磨出的几个大血泡,这女人这样瘦弱不知道是去干了什么样苦累的活,弄得自己这样狼狈,顾忧看着那几个血泡,眼眶一阵阵的泛热。
但还是强忍着搭上了女人的脉门,三付药吃下去,女人的情况已经有了好转,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病就能好上大半。
“大姐,你这恢复的也很不错,再吃上十天半个月的药,就能好上大半。”说着顾忧又摸出一颗养心丸给女人吃了下去。
“大夫,我这病倒是挺见好的,可兰兰……”女人抚摸着兰兰的头,轻叹了口气,
“正好,今天我也想再跟你说说兰兰的事,兰兰这病跟你的病不同,这样的病症我虽然在医书中看到过,但也是第一次接触,现在用的药,也是在把她的身体调整到适合治疗的体质,所以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效果!”顾忧说到。
女人点点头,“我也知道她这病不好治,以前也有大夫说,她这种病是胎里带的,治不好的。”
“兰兰这病确实是胎里带的不假,但只要能找到病根,虽不能根治,但开口说话应该还是可以的!”顾忧说到。
“可是这病根到底是什么呢?”女人满脸疑惑的问到。
“要说这病根,就还得问你,你在怀着兰兰的时候,可曾遇到过什么惊吓吗?”顾忧问到。
女人眉头微蹙,细细回想起来,要说她怀着兰兰的时候受到的惊吓,还真有那么几回,当时她婆婆一口咬定她这胎是个女娃,想叫她去打掉。
几次三番的趁着她男人不在家的时候把她往医院里拉,要说惊吓恐怕也就是那个时候了。
听了女人讲的事,顾忧长长的叹了口气,重男轻女已经是国人的心中根深蒂固,尤其是计划生育之后,各家都想一举得男,稍有个风吹草动的,就想扼杀还在肚子里的胎儿。
“这样,我先按照您说的这个给兰兰治,现在也不能确定到底病根是不是这个,如果不是咱们再想其它的办法!”顾忧说到。
女人也点了点头,顾忧给两人抓了药,又嘱咐了几句,就准备送二人出门,也就在这时贺朋钢兴冲冲的回来了,
差点就跟这娘俩撞到一块,贺朋钢可是少有这么不稳重的时候,顾忧瞧他脸上挂着兴奋,看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哟,对不起大姐,是来瞧病的吧,差点撞着你,真是不好意思!”贺朋钢冲女人躬了躬身。
“大姐,这是我男人,你别见怪!”顾忧也说。
女人一听是顾忧的男人,赶紧点了点头,却一眼瞥见贺朋钢手中拿着的一个东西。
“今天怎么这么不小心,莽莽撞撞的!”顾忧嗔怪的说到。
“美娟设计的包出样品了,我这不是急着拿给你瞧瞧嘛!”说着贺朋钢扬了扬手里的皮包。
“这是你们厂子做的包?”本来打算带着女儿离开的女人一看贺朋钢手里包眼底就是一亮。
“是啊,你瞧瞧这包是不是挺不错的?”贺朋钢把包递到女人面前。
女人把两只手在身上抹了又抹,才轻轻的在包上抚摸了一下,“哎呀真好啊,这看着像是用手工缝的。”
贺朋钢一听也乐了,“大姐,你还真有眼光,这确实是手工缝的,一针一线都是绝手工的!”
“就是这针角要是用花针,就更好看了!”女人说到。
“花针?是哪种针,大姐难不成你会?”贺朋钢问到。
第703章 绣球花针
贺朋钢还是头一回听到花针这么个说法,一时也来了兴趣,女人倒是有点怯懦,低声应了声,
“这花针就是以前缝制绣球时用的一种针法,我也是瞎说的,你别当真!”
贺朋钢可真是当了真,绣球这东西现在虽然不多见了,但他还是知道的,连接绣球每一块布料的针脚确实很漂亮,
“大姐,那能不能请你帮我缝个这样的包,用你说的那个花针?”贺朋钢说到。
“我?可是……可是……”大姐有些为难的瞅着贺朋钢。
“朋钢,你们厂里不是正缺缝皮包的人手呢嘛,正好这大姐也没活干,不如你用她试试!”顾忧说到。
“顾大夫,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女人惊讶的盯着顾忧,简直不敢相信自个的耳朵。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贺朋钢一看这女人身边怯生生的小姑娘,就知道这娘俩的生活一定不易,“不知道大姐住哪,要是来回不方便的话,厂里还有宿舍,到时候给你们娘俩安排一间,你看怎么样?”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女人太过惊喜,一时竟哭了起来,
“谢谢,谢谢二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们。”
“大姐,别说那么多了,走我带你上厂子瞧瞧去,厂子里有食堂,晚饭就在食堂里吃怎么样?”
还有食堂,连吃饭都解决了!这真是解决她们娘俩的大难题了,这样好的工作,女人想都不敢想,没想到就这样落到身上了。
直到跟着贺朋钢进了厂子,女人感觉自个还跟做梦一样呢,直到进了宿舍,看到那整洁的房间,女人抱着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住过这样整洁干净的房间了,如今为了给孩子治病,她的家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炕上的被褥那也都是破烂不堪,
她连想补一补破洞的碎布都再找不出一块。
半小时后,女人终于哭的痛快了,贺朋钢这才知道,女人姓秦,叫秦大岚,说来也是个苦命的人。
女儿兰兰从生下来就不会说话,她带着兰兰四处求看病,病没看好,钱没少花,她男人本就嫌弃兰兰是个丫头,看秦大姐给孩子看病花钱就跟无底洞似的,突然有一天就毫无征兆的拿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打那时起,秦大姐母女俩的日子就跟掉进了苦瓜田里,要多苦有多苦,她一个女人不仅要找些个活养活她们娘俩还得想办法攒些钱给兰兰看病。
为了照顾兰兰,正适点的工作她又做不了,用人的东家都嫌她带着的孩子。短工也不好找,最多也只能干些个出大力气的活。
她一个女人干这些个出大力的活,就别提多辛苦了,长年的累下来,秦大姐这才累出了心症。
“多亏了顾大夫了,要不然我恐怕真的死到哪都没人知道了!”秦大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
贺朋钢听得心里也是泛酸,这秦大姐的苦某些地方倒跟顾忧从前在村里时有那么几分想像。
“大姐,以后在这里好好干,日子肯定能好起来!”贺朋钢说。
带着秦大姐到了缝皮包的车间,贺朋钢给她找了个位子,一坐下,秦大姐看着工作台上的针线工具,眼眶子就泛起了热。
小时候她家就是缝绣球的,后来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大伙连肚子都填不饱,谁还有闲钱买绣球这种小玩意,这祖辈传下来的手艺也就算是拉倒了。
没出嫁前秦大姐在家还时不时的缝个绣球玩玩,可自打出嫁后,再有了兰兰,她已经快十多年没碰过这针和线了。
“大姐,你看这些就是缝皮包用的皮子,这是包的样子,你看能不能先按你说的缝一小块叫我看看!”贺朋钢把工人拿来的皮子递到了秦大姐的面前。
秦大姐点点头,把兰兰放到自个身边坐着,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钱线认真的缝了起来,不一会就缝完了一块。
贺朋钢接过秦大姐缝的这块皮子一看,一样是拼接的皮子,用秦大姐这样的缝法确实好看很多。
当下贺朋钢就把秦大姐缝的皮子拿到了方美娟的办公室,正好张志宏和方美娟两人都在,贺朋钢一脸兴奋的把秦大姐缝好的那块皮子放到两人面前,
“瞧瞧这块皮子,要是整个包都用这样的缝法是不是能好看不少?”
张志宏和方美娟拿起皮子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针角真平整,一看就是常年做针线活的。”张志宏说。
方美娟看了两眼勾着嘴角就笑了,“行啊,朋钢,这种绣球边的花针你都能想到,这么缝确实好看多了再把这皮子的颜色也区分开估计会更好看。”
“这可不是我想到的,走给你们介绍个人去!”贺朋钢神秘的冲张志宏和方美娟招了招手。
两个人跟着他去了车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工作台前的秦大姐,还有她身边坐着的兰兰。
“朋钢你说的就是这位大姐吧!”方美娟笑着说。
一看有人来,秦大姐一下就显得局促起来,赶紧拖着兰兰站了起来冲张志宏和方美娟怯怯的点了点头。
“大姐,这是我的两个朋友,这位是张志宏,是咱们厂的副厂长,这位是方美娟,是咱们厂专门负责设计的,以后你跟美娟俩可以多多沟通,正好用你拿手的花针,多搞些好看的样式出来。”贺朋钢说。
“大姐,这是你缝的吧,针角真平整,这种绣球花针,现在可没什么人会缝了呢!”方美娟说到。
“你认得这是绣球花针?”秦大姐惊讶的看着方美娟,没想到这个岁数的年轻人,还能知道绣球花针。
“当然知道,以前我小时候,我外婆家就有一个绣球,我外婆可宝贝了,都不舍得拿出来给我们玩,我还是偷偷的拿出来看过几回,那时候我外婆就跟我说,那绣球上的花针特别的不容易缝,还感叹说,估计现在都没人会了,真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这种花针。”
听方美娟这么一说,秦大姐也放开了,连忙拿着她缝好的那一小块皮子说到,“其实这花针的样式还有很多种的,这只是其中的一种,还有些更难的,虽然好看但缝制起来太慢,很多都没人用了,好在我家以前是专门缝绣球的,这些针我还都能缝得出来。”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大姐,明天你就按你们花针的样子给我们缝几个包出来,今天晚上我弄几个样子出来,我相信我设计的样子,加上你的花针,咱们这包一定能大卖!”
方美娟这么一说,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贺朋钢似乎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第704章 程神手道谢
晚上回到铺子,顾忧从来没有见过贺朋钢像这样话多,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不停的夸秦大姐会多少多少种针法。
最后还把一个样品包包塞到了顾忧手中。
其实顾忧要这个包也没有什么用,她倒更想要个药箱,不过怎么说也是贺朋钢的一番心意,又少见他这样的开心,顾忧也就欣然笑纳了。
“忧,话说回来,秦大姐到底找你看的什么病?”贺朋钢都钻进被窝了才想到这一点。
顾忧轻叹了一口气,说到,“她心脏有点毛病,不过现在已经快好了,严重的是她女儿,那孩子从小就不会说话,却又不是个哑巴。”
“从小不会说话,又不是哑巴,那是听力有问题?都说十聋九哑嘛!”贺朋钢说。
顾忧翻了个身,跟贺朋钢脸对脸的躺着,“那孩子不聋不哑,可就是从小到大没张嘴说过一个字,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发出过一丁点的声音,我见过那孩子哭,光是张着大嘴,却没有声音。”
“这么奇怪,那这是什么病?”贺朋钢问。
“医书上说是心病的一种。”顾忧说。
“那能治好吗?我看那孩子胆子也很小,今天到了厂子里她跟秦大姐寸步不离的,秦大姐干活,她就紧挨着坐着,低着个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贺朋钢说。
“能不能治好,我也没有把握,毕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先例,要是能有个治愈的例子参考就好了!”顾忧说着又想到今天刘大夫说的他在研讨会上遇到的事情。
“这样的病听着就玄乎,治愈的肯定就更少了,不过志宏不是说下个月京北要开个什么会嘛,不是说所有中医能人都会去的,也说不定那些知名的大夫能见过呢!”
顾忧眨了眨眼,看着贺朋钢在黑暗中依旧亮闪闪的眼睛,“你想让我去啊?”
“你要是想去,我当然支持你啊,这是你的事业嘛,我也希望我的媳妇以后是个人人皆知的神医啊!”贺朋钢说着伸手摸了摸顾忧的头。
顾忧小嘴一撅,“当个神医就那么好嘛,我倒是觉得现在挺好的。”
贺朋钢伸手把顾忧搂到怀里,“现在是很好,不过医术这种东西不能固步自封,不多与别人交流,闭门造车也是不行的,就像秦大姐女儿的病一样,你没见过,但不代表别人就没见过,从别人那里吸取来的经验,总有一天也是能用得上的,你说呢?”
顾忧靠在贺朋钢的怀里回味着他说的话,不可否认,他说的这些很有道理,自打离开科研院,能跟顾忧交流的人就少之又少。她现在确实就像贺朋钢说的那样有点固步自封了。
现在说真的,连学习医术似乎都没有从前那么卖力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一夜安睡,第二天一早,顾忧刚开了铺门,屁股还没坐到板凳上,程神手一拐一拐的就来了。
一进门程神手满脸带笑的冲着顾忧就拱了拱手,“顾大夫,多谢谢啊,你这药还真是管用,立杆见影啊!”
顾忧微微一笑,“程大夫过奖了,好起来就行,不然婶子的火气还真是大呢!”
一提起他老伴,程神手的嘴角就抽抽了两下,连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都跟着抖了抖,
“我已经把她赶回娘家去了,老子赚钱养着一大家子人,这才病了几天,就天天受她的气!”
顾忧扭头打量了程神手一眼,左边脸上的青色之气已经散得七七八八,右半边脸色也红润了些许,再有个两三天,他也就能恢复正常了。
“顾大夫,你给我服的那药丸效果还真不是盖的,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用古法炼的丹吧,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还会这种近乎失传的东西!”程神手说着满脸堆笑的找了个板凳坐了下去,昨天摔的那一下子可真是不轻,差点就把他的屁股摔成了八瓣,这会两个屁股蛋子,还疼的厉害呢!
瞧着程神手轻轻的往板凳上坐顾忧就忍不住想笑,张志宏这手也真是太黑了,好容易忍住笑,顾忧才转过身说到,
“那哪是什么古法炼的丹药,程大夫想多了,也就是我闲得没事,用药罐子细火慢熬,把汤药里的水份都熬没了罢了。当初我也就是想这样的药丸子吃着方便。”
“原来是这样,这可是得费不少工夫呢吧!”程神手惊讶的说。
“可不是,就你吃的那三颗药,我可足足慢火熬了一整天的!”顾忧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