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一角,石切丸来到膝丸身边坐下,前者微笑后者紧张。
鹤丸国永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几乎没有犹豫,立刻蹑手蹑脚地朝他们摸去。
在场的刀剑男子其实都知道膝丸的存在,从某种方面来讲,刚才的讨论也是说给膝丸听的,为了让源氏双刀知道其他刀剑男子对髭切最近的行为的态度。
而鹤丸国永在近侍间以本体禁闭的三天中,不巧看到了两场大戏,是以比其他刀剑男子知道得多得多。但为了避免报复等一系列原因,他又不敢说出去,最多只敢在其他刃都在谈的时候旁敲侧击一下。
守着秘密却不能说,鹤丸国永憋坏了。现在看到有异常发生,好奇心立刻膨胀起来,毫不犹豫地选择偷听。
石切丸来得比鹤丸晚两天,练度不低。据说是因为这振大太刀过分好锻又不容易暗堕,废弃本丸清查完毕后,时之政府仓库中的石切丸爆满,发现审神者还没有便赶着送了振过来。
“……可以告诉我……膝丸殿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问题答案吗?”
膝丸紧绷起来:“……有点好奇而已。”
什么问题?鹤丸国永又靠近了两步,竖起耳朵——
石切丸:“我虽然不是被存放在天神大人的神宫,但想来都差不多。若是现世的普通人类想去神社中成婚,与神社的神官商谈即可,有些神明也会为新人降下祝福。”
他看了眼身旁的膝丸,温和道:“不过……这应该不是膝丸殿想问的吧?”
膝丸现在万分后悔。
石切丸看出来了,他换了个话题:“看来大家对高天原的记忆并不深刻。”
膝丸:“……你还记得高天原上发生的事?”
大多数刀对高天原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他们知道高天原的存在,也知道自己在那里生活过,却不记得高天原的样子和自己住的神宫的细节,至于交往过什么神明、手下有无神器之类的就更没有印象了。
石切丸:“我与其他刀剑相比比较特殊,收藏我的神社基于我的逸话建成,又被供奉得太久,确实记得不少。”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息道:“如果膝丸殿也记得,就不会好奇这个问题了……”
“神宫、婚礼,膝丸殿想知道的是能否在高天原上结婚吧?”
“首先,神明无所谓性别,从人类的愿望中诞生的祂们,性质与人类的愿望有关,反过来也会影响人类的生活。”
“付丧神也有相同的性质,只不过附着在我们身上的愿望要更加可怖些。杀戮、权欲、不甘、诅咒,尤其是掠夺他人的欲望和被他人掠夺后产生的憎恶和复仇心,这让我们游走在武神与祸津神之间,稍有不慎就会堕入黑暗之中。时之政府只选取了我们作为武神的一面进行召唤,并把我们设计为男性的模样,是以审神者们所看到的仅仅只是我们本尊的一个侧面罢了。”
“至于结婚?神明之间不存在婚姻只存在结盟,膝丸殿问的只能是人类与神明的婚姻,而这还真不少见。”
石切丸眉头微微蹙起,神色沉重起来:“人类的一生只能娶一个妻子只能嫁一个丈夫,可他们却认为神明可以拥有无数个妻子媵妾。灾祸年间,为了祈求神明垂怜而被抬进神社的女人,又被称作……”
鹤丸眼睛忽然瞪大,最后两个字的尾音被淹没在一道高喝声中,还是被他听见了。
演武场内,审神者与髭切的手合到了尾声,前者手中的木刀不堪重压,终于在最后一次碰撞中折断。
髭切的木刀劈断审神者的木刀后速度不止,继续往她颈间掠去。审神者矮身闪过刀锋,合身扑上,用短了一半的断刀向髭切胸口捅去。
挥出的木刀一时收不回来,髭切眼疾手快地用左手抓住她捅到心口的手腕,审神者已用尽全力,可是手中断刀还是无法前进哪怕一厘米。
握着审神者纤细的手腕,看到近在咫尺的双眼里露出的不甘,髭切笑得畅快:“哈哈哈哈,您的力气还没……”
“输的是你!”审神者打断他的话,站直身体,露出被挡住的左手。
只见一截断掉的刀刃被她反手抵在髭切小腹上,若是在实战中,后者已经被开膛破腹了。
“哦呀,是刚才断掉的木刀?什么时候被您拿到的?”髭切惊讶了一瞬,随即笑道:“呀咧呀咧,不愧是您,每次都能给我惊喜。”
审神者把手中断刃抛到半空再接住,哼了一声:“这是短刀最基本的战法。”
髭切看着她虽不笑却眼角眉梢都透出得意的样子,感觉自己的心都软了下来,不禁微笑道:“嗯~不愧是您。”
审神者忍不住后退一步,打了个寒战,脖后汗毛都竖起来了:“那是什么表情,好恶心啊!”
用一张二十多岁的脸笑得跟她爸一样。
髭切大受打击,嘴角垮了下来:“诶……?居然会恶心?”
审神者眼神死:“不然呢,那一脸慈祥是什么鬼,三日月都不会这么笑。”
边上混战中的刀剑男子纷纷停手看向他们,眼神微妙地看着两人一黏糊一嫌弃地对话,然后髭切试图去摸审神者的头被后者躲开……
主人在面前被不知廉耻的刃纠缠,能忍的都不是男刃!
“髭切殿。”歌仙兼定提着刀率先走了上来,笑得一脸黑气,“不知能否与您手合一场?”
髭切看向他手中的本体,抬了下眉毛:“哦呀?一上来就要真刀手合?”
某主厨也提刀上前,在歌仙兼定身边站定,冷酷道:“我也是,请髭切殿务必赏脸!”
某银发胁差也文文静静地往边上一站,手中拎着本体,表情淡淡地开口道:“我……想与你们,一战。”
重点在“你们”!歌仙和长谷部看着骨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髭切则微笑不变,眼底却开始冷了下来:“哦呀,今天的我这么受欢迎?”
审神者意外道:“你们今天怎么了?最近没得出阵所以都手痒了吗?”
她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确实如此。”
在歌仙和长谷部的瞪视、骨喰的怔愣中,一期一振缓慢又不失坚定地走上前,礼貌地朝审神者点了点头,再看向髭切:“但求一战。”
髭切眯起眼睛,上挑的金色眼眸令他显得有些危险,开口时语气却依旧柔软:“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髭切:你们的愿望,我听到了,这就切了你们。)
ps. 石切丸被供奉在石切剑箭神社。另外有关神明的设定全部魔改自野良神和各种传说、捏他,总之莫细究
***
哦吼吼,今天居然早了一小时(虽然字少,表扬自己!
第53章 混乱3
身穿华丽出阵甲胄的绀色太刀步伐平缓地顺着檐廊走来, 入眼的便是这混乱的一幕。
“哈哈哈……这可真是……”
今天他出阵,看样子错过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前情,但眼前的这一幕却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姑娘会怎样去应对。
三日月宗近微微眯起眼, 看向处于所有刀剑男子目光中心的少女。
审神者这两天已几乎恢复到原本的姿态,个高挺拔五官明丽, 除了身材略消瘦了些,神态与从前别无二致。
“你们是太久没出阵了吗?都想真刀手合?”
审神者挑了下眉梢:“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们听好了, 不许受中伤以上的伤。另外这么闲的话,明天我就把出阵任务提回一天四队,包你们在外面杀得过瘾。”
场中互相对峙着的刀剑男子们都神色一僵, 只有髭切笑眯眯道:“不会的, 我不会切了他们的, 毕竟都是同伴嘛。”
歌仙兼定和长谷部看起来想把髭切活吃进肚,骨喰还是缺乏表情,一期一振目光凝重, 脸色并不好看。
三日月宗近嘴角微微翘起, 半阖的眼睛深邃如夜。
审神者的意思是, 无论怎么打, 不许影响到正常工作,不许造成额外的困扰。除此之外,他们作为下属, 想干什么主人都无意干涉。
不知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她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更高的平台上,作为本丸的管理者,既不会参与也不在乎下属之间的斗争,轻易地与眼前这帮因她而战的刀剑男子们划清了界限。
三日月宗近轻轻呼出口气,顺着檐廊慢慢离开延武场,看来并不需要他插手呢,小姑娘自己就应对得很好。……是不知道,场中那些因她而失了冷静的刀剑男子们,在弄明白她的思路后又会有什么想法?
审神者说完这番话,转身擦着一期一振走出战圈,还抛了下手中断刃再接住,明显没把他们当回事。
刀剑男子中,加州清光最快地跟了上去,然后是堀川国广,其他刀也后知后觉地跟上,最后呼啦啦一大串人都离开了,把偌大的演武场留给中间对峙的五振刀剑。
“大将,该休息了,我们去散步放松下吧。”
“是啊主人到我们的屋子去看看吧,我新订的指甲油到了哦,都是新颜色!”
“……可你之前的不是还没用完吗?”
“哎呀有主人帮忙用就好啦~”
眼看审神者要被带去新选组的院子,还在与其他四振刀对峙的骨喰恍然醒悟,轻飘飘地抛下一句:“先走了,一期哥。”随即跑出演武场,加入审神者身后的大队伍,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一期一振:“…………”
他深吸口气,缓缓拔出腰间的本体太刀,神色冷静地对髭切说:“那么,请吧。”
髭切手中不知何时也现出一振烟色太刀,他依旧是面带笑容的,声音和软:“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一期一振目光闪了闪:“怎么会呢?髭切殿是在帮忙照顾主人。”
髭切歪了下脑袋:“哦?照顾主人?你指的是近侍的职责吧。”
“…………”一期一振无言以对,本是鸣狐的责任被推到了药研身上,又过渡到自己……说重了,这确实是他们没做好。
歌仙兼定和压切长谷部敏锐地发觉不对,后者开口道:“你们在说什么?”
一期一振嘴唇紧抿,没有回答。
髭切则轻松道:“哎呀,没什么,只是……能者多劳,罢了。”
能者多劳……意思是无能的就靠边站?一期一振握刀得手崩出青筋,久违地愤怒起来。
这场混乱的手合直到晚饭前才结束。
审神者终于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修养,正式出现在大广间中与大家共进晚餐。
等四个刀剑男子走进大广间,晚餐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审神者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走进大广间各自入席,她的眼力够好,还能看清刀剑男子们外表上的一点不同,显然是恢复还未完成就匆匆赶来了。
审神者从主座上站了起来,扬声道:“刃到齐了我就把接下来的安排简单说一下。从明天开始本丸恢复出阵频率。出阵任务每天至少4次,远征两次,内番不变。”
“原本想着这个月出阵任务减少,你们也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但是发现没了出阵任务,你们的精力过分旺盛。”她意有所指,底下几个刀剑男子中只有长谷部和歌仙兼定心虚地低下了头,髭切依旧笑容不减,一期一振脸上倒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有短刀活泼地举手道:“主人,我们还挺喜欢这种悠闲的生活的,以后能不能经常放假呀?”
审神者颔首道:“当然可以,只不过你们的月俸可能要下调一些了。不全力出阵的话,我们的收入支持不了目前的生活水平。”
话说完了晚饭继续,今天的晚餐异常丰盛,有从万屋的餐厅订回来的海鲜宴,配上这个季节新酿的樱桃酒,也算是个新的开始
髭切没急着吃东西,先倒了点酒,放在唇间抿了一下
“嘶…”他小小的抽了口冷气,用冰凉的酒杯贴在唇边敷了一会儿。
可真狠哪,他们到底没敢在手合中用自己的本体对对方造成足够重伤的伤害,最后干脆把刀一扔,直接上拳头。
对面一期一振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半天也没动筷子。髭切在他肚子上给他来的一拳,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骨喰就坐在他身边,见状问道:“一期哥?没有胃口吗?”
“我、我还好。”一期一振抬手夹起一条腌萝卜,塞进嘴里,试图用酸味来冲掉喉间的反胃感。
一期一振缓过劲后,没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道:“骨喰,刚才你为什么不留下来?”
骨喰愣了愣,反问道:“一期哥又为什么要跟他们手合?”
“为了……”一期一振张了张嘴,后半句目的却卡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骨喰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轻轻摇了下头:“一期哥和他们,大概都想把与主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吧,但是我并没有这种想法。”
一期一振看到眼前这位脸上从来都缺乏表情的弟弟,露出堪称温暖的眼神,骨喰说:“我其实无所谓自己的身份,佩刀也好、近侍也好,我只想继续待在主人身边,为她分忧。”
骨喰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看了一期一振一眼,在他怔怔的目光中说:“不过,我认为曾经的我做的并不够多,也并不够好,我希望自己能够从现在开始承担更多的责任。比如你们说的……寝当番?我觉得我也可以试一下,只要是为了主人。”
一期一振:“…………”
骨喰语气淡淡:“不过我对你们的挑战并不是因为抢寝当番什么的,我只是希望能确定现在的自己的力量,是否与以前有了不同。”
一期一振的表情经历了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再到下巴掉地、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扶额道:“我并不是在抢寝当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