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权辞的眉宇满是疑惑,将她搂着,拉过被子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时婳咬牙,缓缓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会儿呼吸。
可是睁眼后,房间里一片漆黑,原来在她闭眼的瞬间,霍权辞把灯关了。
“好好休息,时婳,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或许是他这个时候的语气太温柔,时婳微微蹙眉,也只是气愤了一瞬,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霍权辞侧身看着她,嘴角弯起一丝弧度。
一觉睡到天亮,时婳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满是懊恼,昨晚她本来是有事要说的,怎么后来又被人家给拐床上去了?
她咬牙,暗恨自己不争气。
还好的是,今天是周末,霍权辞并不上班,她出门就去了书房。
霍权辞果然在里面,正认真的处理一堆件。
她还没开口,霍权辞似乎就知道她来了,淡淡问道:“接下来打算去哪里上班?”
时婳在帝盛已经递交了辞呈,不可能继续留在帝盛。
当然,如果她想要回去,霍权辞一定举双手赞成。
“我......”
她刚想说话,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将手机拿出来,发现是疗养院那边的人打来的,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时小姐,有人把老人家给接走了,好像是老人家的几个儿女,说是要带老人家去乡下享清福,因为给出了很多证明,我们并没有权利阻止,不过还是决定打电话来给你说一下。”
时婳将电话一挂,马上就要出门。
霍权辞也跟在她的身后,害怕出事。
时婳此时的表情阴冷,她刚从乡下回来没多久,那群人就嗅到味儿又跑来了,看来之前的教训还没给够。
霍权辞让人去查了那群人的行踪,但是得出的结果让他沉了沉眉眼。
老人家并不是被自己的几个儿女接走的,那群人确实来了京都,但是这才刚到火车站,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疗养院那个地方。
不是那几个儿女,时婳才更加担心,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第177章 她撞死了自己好朋友唯一的亲人
她的手心里都是汗水,直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了上来,“别担心,没事的。”
时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垂眼不说话。
南时很快就调来了周围的监控,老人家确实被人带走了,而且是一群陌生人。
如果是绑架,这会儿她的手机上应该会收到消息才对,外婆这辈子都没怎么离开乡下,不可能树敌,对面肯定是针对她才绑架人的。
很快,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南锦屏打来的电话。
“小婳儿......你过来人民医院,我......我撞了你的外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南锦屏的声音带着哭腔,时婳脑子里瞬间“嗡”的一声。
汽车很快朝着人民医院开过去,她只觉得手脚冰凉。
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还牵扯进了南锦屏。
南锦屏是她唯一的朋友,外婆又是她唯一的亲人......
下车的时候,时婳的腿脚有些发软,幸亏霍权辞在一旁把她扶住。
她紧紧的靠着他,脸色煞白,艰难的进医院里。
南锦屏就在手术室外坐着,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睛已经哭肿了,妆容也花了。
“小婳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眼花了一下,就看到她出现在汽车前了。”
南锦屏的嗓子沙哑,语气透着恐慌。
时婳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想哭,却一个字都哭不出来。
直到抢救室的门被人打开,医生摘下脸上的口罩,“我们尽力了,这里有家属么?签字吧。”
时婳觉得自己的耳膜被人刺了一下,神经一下子崩溃。
“什......什么?”
她惊愕的反问道,大颗大颗的眼泪决堤似的掉下。
医生有些不忍,“抱歉,人没有抢救过来,你是老人家嘴里念叨的外孙女吧,老人家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而且脑袋里有积血,加上她之前似乎做过一场大手术,身体虚弱,所以很抱歉。”
时婳的嘴唇颤抖了几下,说不出一个字,只是闷闷掉眼泪。
南锦屏哆嗦着把自己环了起来,手脚都是冰凉的,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她也是这样撞了一个人。
依旧是满世界的血,染得到处都是。
她的脑袋好疼,疼的快要炸开了。
她撞死了自己好朋友唯一的亲人,这份罪孽怎么会降临在她的头上,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时婳,你振作一点儿!”
霍权辞看到时婳的眼里已经没有任何灵气,吓得掐住了她的人中。
走廊尽头响起了脚步声,周归璨急冲冲的走了过来,看到南锦屏已经失去理智,心里一痛,“锦屏!”
他把人揽着,呼唤她的名字,可是南锦屏说不出一句话,抱着自己的头一直胡言乱语。
周归璨连忙让医生过来打了镇定剂,把人送进了病房。
霍权辞也让医生给时婳打了镇定剂,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没事的,没事的,你还有我。”
时婳没吭声,怔怔的看着某一个点,眼里没有任何焦距。
与此同时,网上的舆论已经发酵了。
南锦屏现在是公众人物,主演的电视剧刚刚播出,结果却闹出了人命。
“我听小道消息说南锦屏之前就撞过人,坐了三年多的牢。”
“而且撞的还是自己的情敌,怎么心肠这么恶毒。”
“这一次撞死的是个老人家,没有抢救过来,监控什么的都在,我看她怎么反驳。”
是的,南锦屏开车撞徐映碧的监控视频已经被放到了网络上,播放次数短短时间就破了千万,网友的骂声一阵接着一阵,恨不得用口水淹死她。
而当事人南锦屏却还在昏迷,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南锦屏喝酒的事情也被爆了出来,酒驾就算了,还撞死人,撞死的还是一个老人,短短时间,网络上全是关于她的消息。
周归璨就是有心压都压不了,这个时候民怨沸腾,越是镇压,越是反弹的厉害。
南锦屏一直在胡言乱语,只是声音很小,他倾身去听,也只隐隐的听到,“对不起,对不起......”
周归璨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他说过会好好保护她的,结果还是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另一边,时婳的情况也很不好。
一个是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唯一的亲人,这次她一下子失去了最宝贵的两人。
梦中她一直在哭,咬牙闷哭,唇瓣都被咬出了血迹。
霍权辞用纸巾擦拭着她的唇瓣,眉宇满是愁容,“医生,再打一针镇定剂吧。”
医生也害怕时婳出事,毕竟霍权辞的身份他们都清楚,如果这个男人怪罪,他们承担不起责任。
第二针镇定剂被注射进去后,时婳的眼皮耷拉下去,进入了昏睡状态。
霍权辞握着她的手,指尖缓缓擦拭她眼角的泪痕。
这些眼泪像是滚烫的岩浆,全都流进了他的心里,灼烧着他的心脏。
不一会儿,南时走了进来,脸色阴沉,“总裁,带走老人家的是他乡下来的远亲,他们偷了老人家几个儿女的资料,冒充她的儿女将人接走,现在人已经被抓住了,但是定不了罪。”
毕竟是徐映碧自己脱离了人群,走到马路中央去的,警察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倒是南锦屏,有监控视频在,又加上她确实在开车前喝了酒,恐怕不只是三年牢狱那么简单。
何况有时婳这个法律专业的高材生在,让她坐个十年牢都行,只是南锦屏是她最好的朋友,过去已经蹲了三年的牢房,只怕她不忍心。
这件事疑点重重,一切都太巧合,却也该死的找不出其他蛛丝马迹。
霍权辞的脸色更加阴沉,“那些远亲为什么来京都?”
“总裁,前不久时小姐和老人家去了乡下一趟,在县城里住星级酒店的时候被她的亲戚发现了,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想来分一杯羹,之前被打发走的近亲自然不乐意,也想着来试试,所以两拨人先后来了京都,远亲害怕近亲把所有好处都抢走,所以率先偷走了他们的资料,让他们接不了人。”
“他们怎么知道老人家在疗养院?”
南时知道他会问这个,叹了口气,“老人家患了阿尔茨海默症,情况好些的时候就是正常人,情况不好整天就知道发呆,之前她在酒店的时候,有专门的服务员在照顾她,问了她一些问题,估计老人家说了疗养院的事情,而那群亲戚来之前已经打听清楚了,不然也不会事先准备了证明亲属关系的资料。”
霍权辞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切都很合理,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可太完美,本就是最大的破绽。
这一切的幕后主谋早晚会露出尾巴的。
“我知道了,唐家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么?”
上次在县城,唐家的人追杀他和时婳,这笔账总得还回去。
“证据已经收集好了,不过唐家老爷子藏的深,这些东西就算爆出去,估计他还是会像上次一样,六亲不认。”
上次戚焰爆出唐家挖私矿的消息,唐老爷子毫不犹豫的舍了为他敛了那么多资产的旁支,这一次估计也能舍弃自己的亲儿子。
“放出去吧。”
霍权辞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目光担忧的看着时婳。
时婳已经彻底陷入昏迷,嘴唇的血迹清晰可见。
她垂在一旁的手捏得紧紧的,手心里也血迹斑斑。
霍权辞拿过一旁的纸巾,将她的手指掰开,把纸巾塞了进去,免得她继续弄伤自己。
而此时的唐家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从唐婧冉的婚礼之后,唐老爷子就一直在生气。
宁瑜也理亏,这几天收敛了性子,不停的忙上忙下,老爷子对她的态度总算是缓和了些。
“爸,婧冉可能还小,不知轻重,回头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唐老爷子平时也是真的疼爱唐婧冉,他在高位待得久了,家里其他晚辈看到他都是战战兢兢的,唯独唐婧冉会向他撒娇,所以他对这个孙女自然也是不同的。
宁瑜看到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动容,连忙继续开口,“而且这件事也不能怪婧冉,毕竟我和霍筝这么多年的交情,当初我们一心撮合婧冉和长安在一起,谁知道人家会临时来这一出,婧冉也受了委屈,她喜欢长安这么多年,估计是真的伤心了。”
老爷子的脸色彻底柔和了下去,“听说长安之前和时婳是一对?他是因为时婳,才故意给我们唐家难堪的么?”
“爸,当初在你生日宴上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吧,时婳明明出身低微,却深得霍老爷子的喜爱,还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撑腰,她蛊惑人心的方式可是有一套。”
想到生日宴,唐老爷子的双眼眯了眯,“那个时婳有些碍眼了。”
宁瑜的嘴角瞬间弯了起来,“对呀,如果不是时婳,长安又怎么会故意让唐家难堪。”
“婧冉是我宠着的孙女,自然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这件事你就去安排吧,不要让霍家发现。”
宁瑜兴奋的眼睛都亮了,不过态度还是十分恭敬,“我知道了,爸。”
第178章 霍权辞,放我走吧
而此时的医院,时婳还是没有丝毫醒的迹象,这一次的打击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了。
霍权辞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前,无暇处理其他,胸腔仿佛破了一个大洞。
他不喜欢看到她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还是鲜活一点好。
他伸手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有些凉,这种凉意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一直以来,支撑着时婳走下去的信念就是徐映碧,她在这个世界上就那么一个亲人。
现在徐映碧走了,她会不会什么都不顾忌,很潇洒的和他离婚?
霍权辞想到这,有些恐慌,他紧紧的捏着她的手,似乎想确定她还在。
时婳醒来是在第二天,她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突然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好了,什么都不用想。
她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润湿了耳边的头发。
“别哭了。”
旁边伸来一只骨节明晰修长的大手,不甚熟练却极尽温柔地给她拭着泪水。
不知触碰到哪一点心绪,时婳的闷哭声突然变成了放声大哭,像是失去了所有依靠的小孩子。
霍权辞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顺着脖子往下流,一路留下凉冰冰的痕迹。
似乎灼烫到了心底,钝痛不已。
平时的时婳坚不可摧,可是这个时候的她,如此的脆弱,脆弱的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时婳没有抑制自己的哭声,紧紧捏着拳头,哭得太过用力,身子都开始抽搐。
霍权辞左手轻轻的在她的背上拍着,一语不发。
时婳肝肠寸断的哭声是被一阵开门声给制止的,她抬头看去,发现南锦屏站在门口。
穿着瘦弱的病号服,脸色白的跟医院的墙一样,平时艳丽的脸庞变得无比虚弱。
她的鼻尖酸涩,咬紧唇,一步步来到病床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时婳的心脏像是被利刃刮过,刺骨的疼。
“小婳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仔细回想起来,南锦屏都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把车开出去,只记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等到回过神来,她就撞了人。
她的肩膀在颤动,嗓音也无比沙哑。
时婳知道这一切是有人在筹谋,是有人想要夺走她身边所有在意的人。
可南锦屏确实撞了上去,外婆确实死在了她的车轮子下。
好难受,此时她居然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人悲伤到极致,居然是没有眼泪的。
“锦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