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婳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起身打算离开,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颤抖的声音。
“霍权辞,霍权辞好可怕......”
时婳的脚下一顿,转身盯着她,“你说什么?”
唐婧冉呆呆的看着墙,又开始哭,“长安好可怜,呜呜呜,我不想的,长安,长安......”
仿佛那句霍权辞只是她听错了。
时婳蹙眉,没有再管,离开了这里。
许长安死后一周,京都很平静,可是这层平静下又仿佛在暗涌着什么。
大家的目光都锁定在唐婧冉的身上,毕竟只有唐婧冉才知道那晚上的真相。
但是不管警察怎么盘问,不管大家怎么期盼,唐婧冉都说不出关键的证据,她疯得太彻底了。
时婳站在窗前,转身就要下楼,霍权辞却从身后抱住她,“时婳,那只是一场意外。”
时婳身子一顿,垂下了眼睛,“霍权辞,我有时候醒来看着外面,都在想这是不是一场噩梦。”
霍权辞的眼里闪了闪,将她紧紧的抱着,“人各有命,别再纠结了,好么?”
“他的死疑点太多,我总感觉这是人祸。”
霍权辞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亲,眼里复杂,“如果是人祸,警察会调查。”
时婳点头,在他的脸颊上回了一个吻,“抱歉,我没其他的意思,我如果对他的死无动于衷,那未免太冷血了一些,所以我必须得去看看。”
霍权辞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时婳又来了精神病院,唐家已经彻底放弃唐婧冉了。
现在来看望对方的,只有警察和时婳了。
精神病院的人都说唐婧冉可怜,说她明明是大家族的小姐,最后却落到这个地步。
唐婧冉的病房外围了很多人,她是这里面来头最大的病人,也是最漂亮的一个。
时婳一来,围观的人瞬间就散开了。
她往里面看去,发现唐婧冉正撞着墙,嘴里说着胡话。
她依旧念叨着以前念叨的话,眼里没有任何神采。
时婳站在她的身边,突然想起那天唐婧冉吐出的“霍权辞”这三个字。
“唐婧冉,你认识霍权辞么?”
唐婧冉的身子瞬间开始颤抖,一边哭,一边喊长安。
“长安好可怜,怎么会死,都怪时婳,长安......”
时婳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唐婧冉突然抬头,眼睛红肿不堪,“霍权辞好可怕,他好可怕......”
可是除了念叨这句,她的嘴里再吐不出其他。
警察对时婳和霍权辞都进行排查过了,可是两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何况他们并没有杀人动机,所以最后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
警察只能期盼唐婧冉某天能突然清醒,将那晚上的真相说出来。
时婳再一次从精神病院无功而返,心情已经糟到了极点。
快上车的时候,她看到了许久没有见到的周归璨。
周归璨瘦得不像话,靠在她的车边淡淡的抽烟。
时婳觉得他肯定有事情要对她说。
“你最近忙着长安的事情,你知道霍权辞背着你做了什么吗?”
他的脸上满是讥笑,将手机拿出来,点开了一段视频。
视频上是霍权辞和明芸,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明芸突然来到霍权辞的身边,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霍权辞垂着头,并没有生气。
也不知道明芸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下一秒就得寸进尺的吻到了他的唇上。
时婳的瞳孔狠狠一缩,目光从视频上移开,“我会亲自问他。”
周归璨将烟头丢在地上,一脚踩灭,“长安跟我倾诉,说是霍权辞对你的目的不单纯,他说要找霍权辞对峙,结果说完这话没几天,人就没了,就算警察查不到霍权辞的身上,我也会调查的。”
第368章 可真心瞬息万变
“周归璨,你的意思是许长安的死可能和霍权辞有关对么?”
怎么会,霍权辞根本没有理由去杀许长安,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周归璨冷笑,嘴角抿成了一把刀子,“长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必须要弄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婳,你最好祈祷这件事和霍权辞无关,不然你也是杀死长安的罪人之一。”
时婳没说话,眼睁睁的看着周归璨离开。
她上了自己的车,把车开回了浅水湾。
霍权辞还没有到家,那个视频的事情她必须问问对方。
换成任何一个女人,她都不会这么生气,可那个女人偏偏是明芸。
她坐在沙发上等着,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霍权辞都没有回来。
时婳的眉心拧紧,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但是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另一边,霍权辞的对面坐着明芸,明芸的嘴角含笑,将他的手机拿过来,“是时婳打来的,你不接么?”
霍权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张脸都隐匿于黑暗当中,“你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很轻,很冷,身上的寒气仿佛要把人冻伤。
明芸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字突然暗了下去,知道时婳估计是放弃继续再打了,也就笑笑。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和时婳离婚,权辞,其他的我暂时不会逼你,但你必须和她离婚,明白么?”
霍权辞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这个要求么?”
明芸缓缓凑近,脸上的笑容迷人,“当然不止这一个要求,不过以你的性子,若是我再提出其他过分的要求,只怕你宁愿跟我鱼死网破,所以我得慢慢来,目前只是希望你和时婳离婚,这个不过分吧?权辞,你们离开了对方,并不是活不下去,不是么?”
霍权辞已经站了起来,拿过了自己的手机,“我会和她离婚。”
明芸没说话,显然十分满意他的果决。
晚上十二点,时婳还在等着他回去。
听到楼下传来的引擎声,她松了口气,连忙来到了阳台。
霍权辞果然回来了,大概因为晚上降温了,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似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时婳的嘴角弯了弯,她在阳台等了一会儿,卧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了,霍权辞走了进来。
他没有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他从身后将她抱着,密密麻麻的吻着。
时婳被他推到了墙上,因为他的吻,有些喘不过气。
他边吻,边搂着她往床上走,地上洒落了一地的衣服。
他太疯狂了,一路勾着她,勾着她胡言乱语,勾着她自甘坠落,勾着她忘乎所以。
他今晚也太过野蛮和炽热,如同开闸的山洪般爆发,鲁莽闯入她的领地,坠入无边烈火。
时婳的脸颊早已经红透,她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关于那个视频,她有很多话想问,可她的嘴从始至终都被他狠狠堵住。
今晚的霍权辞不再是清贵的霍权辞,他露出了男人最原始的野蛮和掠夺。
一直到凌晨三点,时婳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可他依旧精力十足。
她躲不开,推不了,只一味的任由他胡来。
“婳儿,我爱你。”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见,“我爱你。”
他每亲吻一下,就会这么说,他的声音很深情,时婳却听出了绝望的味道。
可是她累得用一个字都问不出口,沉沉闭上眼睛。
她做了一个无比香甜的美梦,梦里有她,有霍权辞,还有他们的孩子,晚霞撒在他们三人的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醒来,枕边却是那张签过字的离婚协议。
这张离婚协议,他们两人都已经签过字,如今霍权辞重新拿出来,无非是要跟她离婚。
时婳急急的下床,想问问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可是佣人来敲门了。
“时小姐,你的东西全都已经打包好了,总裁说是两天之内,你必须离开浅水湾。”
时婳一愣,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晚那个男人还在和她说着情话,今天却给她这样的当头一击。
她艰难的穿好衣服,脸色很白。
她拿过手机给他打电话,那边却始终无人接听。
佣人的眼神满是同情,叹了口气,“总裁已经对外宣布和你离婚了,今早他已经出国,大概两天之后回来,在他回来之前,时小姐你得离开。”
不接她的电话,趁着她醒来出国,算是断了她想要质问他的路。
时婳咬着唇,手在微微的颤抖。
她做梦都想不到,醒来面对的会是这样的情况。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给霍权辞发了一条短信。
我已经看过你和明芸的接吻视频,但我相信你有苦衷,就连现在,我看到了那张离婚协议,我还是相信你有苦衷,霍权辞,我们的关系是你说要开始的,当初我要和你离婚,也是你不动声色的挽留了我,那么就像那个时候说服我别离开一样,现在也说服我离婚吧。
她坐在床上,安静的等着手机的回信。
他的电话能打通,证明这条短信他肯定看到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两个人去共同面对不是么?
他为了她,敢拿枪指着霍家奶奶,敢忽略周围的一切质疑声,那为什么,要让她走呢?
说出一个理由吧,一个让她离开的理由。
手机响了一下,时婳的身子一僵,低头点开了那条信息,只有短短的三个字。
不爱了。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雷,劈在她的头顶,震痛她的骨头。
她莫名想哭,又莫名想笑,他前不久才信誓旦旦的说爱她,现在却说不爱了。
他说爱她的时候不允许她离开,说不爱的时候又如此迫切的要赶她走。
他好像只爱了她很短的时间。
时婳设想过他的其他回答,若是他有苦衷,不管怎样,她都愿意等。
可他说不爱了,如此云淡风轻,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永远相信真心,可真心瞬息万变。
第369章 她只会避你如蛇蝎
她在卧室里找出了箱子,简单的装了几件衣服进去。
佣人看到她这样,还是恭敬的开口,“时小姐,你的东西太多,我可以让人给你送过去。”
时婳仿佛没有听到,她现在心里憋着一口气。
“我哪里有什么东西,我嫁过来的时候,只带了几件衣服。”
其实她想像其他女人一样,赖在这里不离开,或者是死缠烂打的和他杠下去,可是她的尊严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忽略身体的疲惫,带了一个小小的箱子出了浅水湾。
她并没有让司机送她离开,而是自己走了很远,打了一辆出租车。
新闻铺天盖地都在说她和霍权辞离婚的事情,并且还有人放出了霍权辞和别人约会的照片。
一夜之间,她好像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她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刚下出租,南锦屏就打来了电话,把霍权辞里里外外的骂了一遍。
“小婳儿!你听听外面都是怎么说的,都说你是那个女人的替身!还说人家一出现,你就得让位,亏得我以为霍权辞对你是真心,没想到他和其他男人一样!”
时婳没说话,京都一下子就进入了夏天,站在大街上,头顶的阳光烤得她快窒息。
南锦屏兀自骂了一会儿,平息了怒火,“你现在打算去哪儿,我来接你吧。”
“锦屏,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时婳提着箱子,像是无家可归的一条狗。
她坐在街边,眼睁睁的看着天色逐渐暗下去。
傍晚,南时开着车突然在她的面前停下,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她的眼底还是出现了一丝希冀,直到他开口。
“时小姐,这是总裁为你买下的去处,这是房产证,你的名下至少有五套别墅。”
时婳眼里的光一点点的熄灭,自嘲的弯唇,“他可真大方,是害怕我不甘心继续纠缠,所以才给了我这么多补偿么?”
南时垂下眼睛,“时小姐,你明知道总裁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那你能给我说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么?昨晚他还在床上和我恩爱,今天就不见踪影,还发消息跟我说不爱了,别告诉我,那条消息不是他发的,如果他真害怕我生气,就该打电话来跟我解释,而不是任由媒体放出那样的新闻,南时,我以为我了解他,但我到现在才明白,我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南时没说话,他也不知道总裁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可是总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时婳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再次给霍权辞打了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她能感觉到他在听,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狼狈的转身,背对着南时,“霍权辞,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至少应该当面谈谈,隔着这长长的网络,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情还是假意呢,你当着我的面说吧,说你不爱我。”
那边没有回复,电话被挂断了。
时婳扯唇,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几分钟后,另一辆车在她的面前停下,是霍权辞的车。
虽然车窗关着,但时婳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霍权辞肯定在这辆车上。
他已经回来了么?不再躲着她了?
车窗缓缓降下去,露出了霍权辞的那张脸。
时婳心口狠狠一跳,弯身想要对他说什么,可是她的鼻尖突然嗅到了一丝香气,这是女士香水的味道。
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女人,正是明芸。
明芸的脸上满是笑意,偏头和她打着招呼,“我和权辞正在吃晚餐,我很想你们马上就断干净,可是你恰好打来了那个电话,我正好又听到了,就催着他过来,你们不是要当面说清楚么?权辞,你下去和时小姐好好谈谈吧。”
无声的炫耀。
从明芸出现在副驾驶的一刹那,时婳就感觉自己已经输了。
她从不在别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何况这个别人还是明芸。
她收起了所有的悲怆,一把拿过了南时递过来的房产证,“突然没什么好说的了,和霍先生在一起的时间虽然短,但我失去的是最爱的外婆,最敬重的老师,曾经的初恋,还有一个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这些赔偿其实远远不够,不过我不是贪心的人,就此别过吧。”
霍权辞没说话,她每说一个字,他心里的疼就深一分。
她的娓娓道来,字字都是血泪,和他在一起,原来她不知不觉失去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