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再加上身体瘦弱,城里饭馆茶肆都不愿找他做工。而冬天将至,山里能吃野果野菜都以过季,他基本找不到能吃的东西。
索性山腰有附近的猎户装的陷阱,他手里的兔子是他从陷阱里偷的。
他真的饿的狠了,即便阿娘教过他不可行偷鸡摸狗之事,但是这会儿他全忘了,他只知道自己很饿,也只想把自己空瘪瘪的肚子填饱。
“师兄,这里有个孩子。”奕云飞听到声音,生怕被抢走手中的兔子,也不管剩下的熟没熟,吃的更快了。
“这肉还没熟,你吃了会生病。”一只手从他手里拿走了兔肉,奕云飞松了手,但是没抬头更没有说话。
说话的声音他太熟悉了,他找了半年,等了半年,都未曾遇到这人。偏偏是他这么狼狈的时候遇到了,就像半年前第一次遇见他,自己也是一身狼狈。
“在这里休息片刻,别走远了,还要赶路。”林九溪坐下,拿着手中的兔肉烤了起来,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一片涟漪。
他认出了奕云飞,他不知道这孩子这半年来是怎么过得,也不敢想这孩子是怎么从卞城走到这忽凉山的,心里满是疼痛。
林九溪靠的近些,他摸了摸他的头。“怎么?半年不见,云飞不愿意看九哥哥?是生哥哥的气了吗?”
奕云飞抬头一双眼睛通红,他一把抱住林九溪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林九溪也不嫌弃,反而轻轻搂住了他,安抚的拍拍他的背。
旁边坐着休息的九幽弟子,全都一脸不可置信,这还是他们的冷面师兄?瞧那一脸柔情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搂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位心仪的姑娘。
等奕云飞去旁边的小溪洗干净了脸,林九溪已经把兔肉烤好,正等着他去吃。
这时他才觉得丢人,他刚刚竟哭的那般厉害,还把九哥哥的衣服弄脏了,他侧头看到旁边偷偷用眼瞧他的十几个九幽弟子,脸不自觉的就红了。
洗干净的脸上粉粉糯糯的,这一脸红更是显得可爱,林九溪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惊呆了旁边坐着的一众九幽弟子。
他没衣服换,林九溪便使了个除尘术,让他身上清爽些。
奕云飞坐到林九溪旁边,小口小口的吃着兔肉,丝毫不见刚刚狼吞虎咽的样子。
他其实很害怕林九溪问他这兔肉从哪来的,也害怕他问他这半年来是怎么过的,他可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堕落,但是他不想把这些曝露在林九溪眼前。庆幸的是林九溪并没有问,只是安静的等他吃完。
“我还有任务在身,山脚有户人家,你在哪里等我,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我便会去接你。少时我会将你带回门派,以后都由我照顾你。”林九溪牵着他的手,准备将他送到山脚。
他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没有说出来,他想等他离开的时候,自己偷偷跟上就好了。
但是他想的太简单了,林九溪不过几步就没踪影,他根本追不上,一路走到之前烤肉的地方,那些九幽弟子也不在了。
他不知道林九溪的任务是什么,但是任务地点应该就在这山上,他摸索着往山顶爬,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一脚踏进了一个深坑里,就这么摔进了忽凉山刚开启的秘境里,摔得昏迷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林九溪清冷的脸,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正在一个山洞之中。他自己正躺在林九溪的大腿上,而林九溪靠着山洞的墙面坐着,见他醒了也没说话,面上表情阴郁的可怕,身上更是有浓郁的血腥味。
奕云飞颤着声音问道:“九哥哥可是发什么了什么?”
林九溪沉默了很久,久到奕云飞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话。“我师傅…他是魔修。”奕云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的九哥哥,只是用力的抱住对方,让他知道他在!
九岁的奕云飞还不到他的腰间,林九溪摸了摸他的头,心中一片柔软。
期间他一直在照顾受伤的林九溪,直到他们被炙尤带回空间府邸的宫殿之中,为救林九溪他对炙尤说出自愿被夺舍的话。
受伤颇重的林九溪被丢出了空间府邸,而奕云飞则被要求修炼玄阴功法。
炙尤生前并不是玄阴体,而身为玄阴功的奕云飞修炼速度远超过炙尤的预想,在奕云飞筑基后炙尤等不了了。
这时的奕云飞已经十六岁,长的也越发的像他母亲。
“小子,今晚我就要你的身体。你要是敢反抗,我就杀了你的九哥哥!”炙尤轻描淡写的话,充满威胁。
奕云飞坐在桌前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却充满了思量,他这几年翻遍了这书房的书籍,里面提到的有关夺舍的方法,都是直接进行夺舍,而这魔头却几次三番的提醒自己别反抗…
直到晚上,炙尤夺舍因需完全抹杀掉原神魂的存在,奕云飞因此备受煎熬,痛苦之下他试图反抗,神魂在体内两厢搏杀身体受损。
炙尤虽是渡劫修士但终究神魂不全,再加上他本就是外来者,再遭到奕云飞这个正主排斥之后,等待炙尤的结果便是神魂完全消散。
夺舍失败,奕云飞也因为身体破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接受了炙尤的部分记忆,以及部分修为更是得知炙尤便是欲仙宫的前任魔君。
那时,他最大的心愿便是炼化空间府邸使其认主,而后出去寻他得九哥哥,无论如何他都要与九哥哥生死相依。
如今…他在林九溪怀里蹭了蹭轻声说到:“你只能是我的。”
第51章 未修
…“云飞确定要去洲外海?”
客栈厅堂之内林九溪坐在奕云飞的身边脸色深沉,另外几人则站在一旁待命,除了不知所以的扶林,所有人脸色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凝重。
“我此行无需深入洲外海,所以九哥哥不必担心。”关于世界屏障,他必须在事态变得严重之前将此事解决,否则可能会出现更多如清远镇水井中的界壁通道。
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奕云飞准备即刻启程,洲外海妖兽甚多他此番虽不打算深入,但为了行事方便也不准备带其他人一同前往。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之时青衣和沈迅回来了,回来的两人脸色皆惊疑不定,见到众人才算缓和下来。
“大人,欲仙宫来话,天煞派门人在北洲造谣生事。说您囚其老祖,此举虽未牵扯各派利益,但可以看出您想将整个北洲势力一举吞没,而他们天煞派则是第一个被下嘴的门派。”
沈迅脸上不忿之色十分明显,而奕云飞听他此番话却是一愣,半晌才想起那个被自己关起来的天煞派老头。
他当时不过是为震慑进攻欲仙宫之人,没想到却是为欲仙宫留下祸端。
“回欲仙宫。”
壁界之事虽重要,但也绝非一朝一夕便能解决,而欲仙宫之事若他不回去,只怕整个欲仙宫都会被其它门派吃下。
千面君带着人先行离开,还未有动作的奕云飞这才站起来对林九溪说到:“九哥哥是想再此等待云飞归来,还是与我一同前往欲仙宫。”
“云飞去哪,我便去哪。”
这句话说明了林九溪的态度,奕云飞也不扭捏,直接带着人出了客栈,整个客栈的人在瞬息间走光,原本不明所以的扶林表情僵硬的待在原地,下一瞬直接追了上去。
几日后北洲欲仙宫内,长老仇千之正为奕云飞上报此事的详细情况。
奕云飞坐在上位一脸认真的听着,直到仇千之说完,他才开口:“如此说来,此事皆是天煞派一手挑起?”
奕云飞说的轻描淡写但内心却有一事不明,那便是为何在他刚接任欲仙宫魔君一职时,会有人不知死活的进攻欲仙宫,虽说炙尤身死新魔君上位,确实会给人一种可以钻空攻占整个欲仙宫的错觉。
但能在北洲活下来的魔修哪个不是人精,能让他们在不了解欲仙宫新魔君修为的情况下进攻欲仙宫,想必定是有什么可以让他们为之一博的东西吸引着他们。
至于那个东西是什么,又或者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也许,他们可以问问那个被他关起来的天煞派老祖。
“此事确实是由天煞派的人在北洲内散布谣言造成。”仇千之站在下位表情恭敬,难得大人愿意主动理事,他自然会全力配合。
“你去提问天煞派的老祖一有消息便带回来。”奕云飞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从他接任魔君开始就有人在背后部署着一切。
而那人的举动,很可能是想整个魔修界陷入混乱,想到这里奕云飞抬头看向他身边的九哥哥。
若说此间最见不得魔修界好的,修真界的那些仙修们应是当仁不让,可千年来仙修和魔修虽说摩擦不断,但总得来说还算相安无事,按理不会有人无辜挑事,除非…背后有涉及整个青渊大陆的秘密。
仇千之带着属下离开,奕云飞则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整个议事厅陷入安静。
“云飞可是有话要说?”
林九溪的话让奕云飞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无意识的盯着人看了许久,他清咳一声坐好。
“并无事要说,云飞只是有些走神了。”
林九溪像是并不在意他这敷衍的回答,伸手便将他搂进怀里,语气低沉:“云飞若是有事需要我出手,只管说便是。”
“师尊无需多虑,此事云飞定会解决好,若真需九哥哥帮忙,云飞也定会直言。”
此事若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属于仙修与魔修的恩怨,那凭他一人之力便可解决,若是因两界恩怨,到时可能还真需要他九哥哥的助力。
“好。”林九溪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四下侯着的千面君等人对他们这般亲昵的相处方式早以见怪不怪,唯独扶林一人的津津有味看着,嘴里时常唠叨着‘磕cp’等言论。
……
站在窗边的奕云飞正在算着日子,今日离仇千之提审天煞派老祖以几日有余,这几日以来欲仙宫各个分宫皆传来门下弟子被其他魔修或伤或掳的消息,这让他有些忧心。
这些人没有选择如一年前那般直接攻入欲仙宫,而是想搅得整个欲仙宫人心惶惶,这般做为实在不像那群桀骜不驯的魔修所能做出的事。
“云飞又在为欲仙宫之事所扰?”
北洲天气恶劣,已经初春却还是大雪纷飞,开着的窗口灌进来的冷风带起奕云飞的衣角,站在他身后的林九溪将拿在手中白色披风为他披上。
奕云飞虽活了两百余年,但与人相处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人心这东西阅历不够却是很难看透。
而他于北洲欲仙宫的了解不过都来自炙尤的记忆,可炙尤渡劫失败以有千年,如今的欲仙宫及北洲各派都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想从中分析还是有难处的,所以他将目光投向身后的林九溪:“师尊对此事可有何看法?”
林九溪摇了摇头:“北洲各派人际来往你我都不甚清楚,想全然了解此事只怕还需向仇长老问上一问。”
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轻盈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下一刻他们所在的房间门被敲响。
“大人,中洲堂口传话,南洲仙修界因元阳仙尊跟随大人您回到北洲,再加上仙尊之前对琼瑶派所做之事,在前些日子九幽仙山陷入被仙门各派讨伐的境地。”
门口仇君生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屋内的奕云飞看着林九溪那淡淡的表情却是将眉头拧作一团。
“退下吧。”
“是。”
仇君生离开,奕云飞才拉着林九溪到旁边的方榻上坐下:“师尊可是想回九幽?”
此事怎么看都不会是简单的讨伐,否则在欲仙宫出事之前,林九溪灵力尽失那段时日,为何无人提出讨伐一事?更何况当时的奕云飞一肩担下了所有罪责,即便要讨伐也不该是讨伐九幽,而是他欲仙宫魔君奕云飞。
若说此事没有背后之人策划奕云飞是不信的,再加上北洲几乎也处于相对混乱的状态。可想而知,这个背后之人,针对的不止是欲仙宫…
林九溪没说话,奕云飞知他是在犹豫,此事很可能是一个牵扯到整个修真界的阴谋,没有元阳仙尊撑腰的九幽就如同一个香饽饽,谁都能将其一口吞下。
“师尊若是想回便回吧。”
“可是云飞…”
奕云飞与林九溪双目对视,他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挣扎:“师尊倘若留下,此番九幽能安然度过此劫,师尊尚可安然与云飞度过余生。但若不能,只怕每每想起都会心生愧疚,到那时就算人在云飞身边内心也不得安生。”
奕云飞见他仍未开口,轻笑一声后继续说道:“再则,云飞自觉九幽之事与欲仙宫一事如出一辙,九哥哥此行还需为云飞将此事查明。”
可能是奕云飞的话确实讲的有理有据,林九溪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轻叹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宠溺:“云飞如此,倒是显得为夫过于纠结了。”
最终林九溪还是离开了欲仙宫,林九溪离开奕云飞便等来了提审天煞派老祖的仇千之。
仇千之还未开口,奕云飞便从他脸上明显的不渝看出,此次提审应是进行的并不顺利。
“大人,因那天煞派的老头什么都不愿说,在今日属下将其放入了幻阵之中,想诱其说出真相,可不想他话还未说出口,便以然神魂具灭。”
奕云飞心神一震,这老头虽被他震断了经脉,但好歹是大乘初期的修士,即便对方寿元将近也不会无缘无故神魂具灭,此事越发的透着诡异。
他坐在方塌上眯眼打量着低头等他后续吩咐的仇千之,能毫不费力的将人毁去神魂,同在幻阵中主阵的仇千之是最有可能办到的。
但他从当上这魔君一职以来从未过问宫中事物,而自从千年前炙尤身陨,欲仙宫都是由仇千之一手运转,若说仇千之有异心那这欲仙宫只怕早就易主。
更何况这仇千之千年来从未停止过复活炙尤的举动,若说有什么原因可以让他突然背叛,那也只有发现奕云飞并非炙尤这一点了。
奕云飞从来不是对心中所想藏着掖着之人,更何况□□之内的东西,还是及时清理更为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