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富，我不吃。你快去看看德强家的小栓柱吃了没？”奶奶说。
萧晔叹了口气，继续说，“奶奶，每天记得到楼下花园里散散步，锻炼一下，有助身体健康。”
“德富，德强家的小栓柱上学去了，他家的地你去帮忙犁一下吧。”萧晔帮老人擦完脸，又洗了洗毛巾，“好，我一会就去。”然后又帮老人擦手。
沈星站在两人旁边，注视着萧晔好一会儿，说：“萧晔，需要我帮什么吗？”
听到沈星的声音，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亮了一下，拉住沈星的手说：“英爱呀，你可算回来了，小栓柱应该已经放学了吧，一个人在家呢，你快去给他做个午饭吧。”
沈星满脸问号。
萧晔看着沈星一脸懵逼，乐了一下，然后冲老人讲，“奶奶，这不是姜英爱，这是我同事，他叫沈星。”
沈星刚才就听明白了，这老奶奶怕是有老年痴呆，所以他虽然满脸问号，但是并不惊讶。
沈星蹲下去，回拉住老人的手，解释道：“奶奶，我不是英爱，我叫沈星。”
谁知一股泪竟从那双浑浊的眼里流了出来，“什么星不星的？英爱呀，我们家的德强是不是又打你了？他不是东西呀，我替你教训他，可你不能不管小栓柱啊。你别走了，留下来吧。”
“这孩子，好几顿都没吃好了呀。”奶奶说着说着，泪又汩汩地流出来。
萧晔用毛巾擦了擦奶奶的泪，没有说什么。
沈星连忙道：“奶奶不要哭了，我现在就去给小栓柱做饭。”
“噗。”萧晔没憋住乐了，然后意味不明地看着沈星，“这可是你说的。”
沈星说：“什么我说的。”
萧晔：“……”
听了沈星的话，老人终于不哭了。萧晔帮奶奶擦完了手，又陪他聊了半天，才和沈星走出房间。
“他是你奶奶？”沈星问。
“嗯。”萧晔答。
“亲奶奶吗？”沈星又问。
“那当然了。”萧晔回答，想了想，又说：“奶奶本来是和我住在一起的，但她有阿尔茨海默症，已经走失过三次了，都是我在派出所里领回来的，我太忙了，分不出精力每天看着她。于是就把她放到了这里，这里环境好，老人多，可以做伴，而且有专门人管理，不会担心她走失，我一有空就会来看她。”
“可是……”沈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来，“奶奶没有子女吗？怎么是孙子在赡养呢？”
萧晔拧了拧眉头，没有讲话。沈星也没有再问。空气一度很安静，沈星倒没觉得尴尬，只是他察觉到萧晔的情绪不太对，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触及到他内心深处不愉快的回忆了？他反倒有些内疚了。
“子女不孝。”萧晔突然讲。
“哦~”沈星倒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类似案例，关于子女不养父母的，萧晔能担下这份责任，真让他佩服，居然不免还有些……心疼？想想自己还像个孩子，总要麻烦父母，自惭形秽呀。
“刚刚没吓着你吧。”萧晔问沈星。
“什么？你说奶奶吗？怎么会？”沈星笑着说，“不过，奶奶拉着我叫‘英爱’，英爱是谁？德强打英爱又是怎么回事？”
萧晔沉默了一会，“德强是我爸，英爱是我妈。小时候我经常看见我爸打我妈……”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萧晔不想回忆，也不想跟别人提及，但却对着沈星说了出来。
爸爸打妈妈？沈星从小长在一个和睦的家庭里，他没有办法想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会给幼小的心灵带来什么样的刺激，但他觉得，处在这样的家庭环境当中，萧晔的童年，应该受过很多伤吧。沈星想着就没有再问什么了。
又沉默了一会，萧晔突然说，“每次当我看见我爸打我妈的时候，我都恨得牙痒痒，但当时我还太小，根本没有能力保护我妈。当时我就发誓，绝不要做我爸那样的人，等我以后有了能力，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爱的人。”
“你懂我的这份心意吗？”萧晔转向沈星，专注地看着他。
萧晔的眼中有火一般的炙热和钢铁般的坚定，烧着沈星心里的某个地方，敲打着包在什么地方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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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能帮我看看这怎么用吗？”一个老人拉住沈星和萧晔。
老人的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目光穿过眼镜上方看着手里一部手机，嘴里还念叨着：“我刚才不知道按了哪里，这个键盘界面怎么变成这样了，小伙子，你能帮我还原回来吗？”
沈星很快就帮她摆弄好了，看着熟悉的界面又回来了，老人很开心，笑着谢谢沈星，“谢谢你啊，还是年轻人聪明啊，这我儿子给我买的智能机，功能太复杂了，老太婆了，都不会用了。”
“不用谢”沈星笑了笑。
萧晔挑挑眉，凑到沈星耳边，“那功能很复杂吗？我看还不如你设计的那款复杂。”
刚刚还有些暧昧心动的氛围，让萧晔的一句话全部击垮了。
沈星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的那款老人机不光功能‘强大’，而且造型也很独特，像个蝙蝠似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设计游戏手柄呢。”萧晔接着火上浇油，“啧啧啧，不愧是出自‘大’设计师之手。”
沈星一拳捶过去，“萧大叔，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
“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的老人机为什么不过吧，看来我对你那顿教育是白费啰。”
“一定的概念相像是要有的，毕竟你还年轻，不该过早囿于一些固有思维中。人类发展到今天，科技发展到这个地步，和先人们的想像和天马行空是密不可分的。”看着沈星的窘态，萧晔拍拍沈星的肩膀说。
“翱翔天际在古代只能存活在神话当中，现在一日万里已经不是神话了，因为有了飞机。二十年前，我们买一样东西可能要跑到很远的地方，而现在在家里，动动鼠标，就可以轻松购物了。人类需要想象，科技需要创新，”萧晔勾勾唇，笑了，“但，产品设计也要根据市场，根据受众群体的需求，我们公司是做大众设计的，不是做概念设计的，很多东西都是要量产的，所以就算天马行空也要在合理的范围。”
“懂了吗？”萧晔拍拍沈星的头，“沈‘大’设计师。”
沈星横了萧晔一眼，无语。他懂，他当然懂。但对于萧晔的话，他还是，特别感激。
“对了，沈星，你还欠我顿饭呢！”萧晔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饭？”萧晔你又作什么妖？沈星不禁皱眉。
“男子汉大丈夫，可是要一言九鼎的，说了给我做饭，可要说话算话。”萧晔撅撅嘴。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做饭了？碰瓷啊？”
“我和我奶奶可都听见了，有我奶奶作证。”萧晔说。
“那，那是做给小栓柱的。”沈星想了想，“你是，小栓柱？噗！哈哈哈哈，小栓柱。这名好，好。”沈星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你咋不取个名叫狗剩子呢？”
萧晔勾着沈星的脖子，轻轻的在他膝盖弯上踢了一脚：“不许笑，没大没小的，上你姐那告状去我。”
“哈哈哈哈。”
Vivian他们正在其他屋里跟老人聊天呢，听到笑声都探出头来，集体汗颜。
这，这，这是他们英明神武、气场全开的、萧、萧总？
☆、第38章重新设计的老人机
沈星咬着铅笔头，盯着电脑发呆。经过前几天的敬老院活动，他多少有些感悟，想重新设计老人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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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总经理办公室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一阵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从门内传来。
“萧总，我刚刚发给您一封邮件，您看了吗？”沈星推开萧晔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正在看，请稍等。”萧晔扫了一下邮件内容，“老人机，你重新设计过了？”
“是的。前几天做完敬老院的义工，我回家反思了我上次的设计方案，我也觉得，确实欠妥当。”沈星说。
萧晔看着自己的电脑显示屏，神情欣慰地笑了，虽然其间眉心抽了抽，但是整个过程都很平和，没有像上次那样严厉地训斥沈星了。
“那你来讲一下你的设计吧。”萧晔对沈星说。
“好。”
这次沈星交上来的方案，不是只有两张效果图了，他发了一整套的ＰＰＴ展示，分析了市场、受众群体，而且还交待了自己的设计理念和设计来源。
他在讲解自己设计的过程当中发现，和萧晔去听的那几次方案汇报真的没有白去，他还是从中学习到了很多东西。起码在表达自己设计思想上比以前更系统，更有说服力了。
一番表达下来，萧晔很开心，这小子，还真有长进。
“很好，思路清晰，表达完整。下次见客户的时候，可以尝试自己上去讲一下。”萧晔说。
沈星有些窘，面对萧晔海阔天空地讲，他倒是越来越自然了，面对那么多陌生的客户，他还是有些忐忑的。
“萧总，跟客户汇报，我不行的。”沈星脸有些红。
“有什么不行的，我看就很好。一回生二回熟，谁都有第一次。脸皮练练就厚了。”萧晔说。
沈星：“……”怪不得你脸皮那么厚，原来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你这次的造型倒是很常见的那种方形手机，没有像上次那样，两个翅膀扑啦扑啦飞了。”
沈星：“……”
“这种造型开模成本低很多，不错，你这次还考虑了生产成本。”
“嗯，对于老年市场，我觉得功能性、实用性更重要，不像年轻人，年轻人会特别注重造型好看。”沈星说。
“而且我找平面组的Vivian帮我设计了一套ＵＩ手机操作界面，都是大图标，大字的，对于视力不好的老年人，看起来比较方便。”
“嗯，你能考虑到这些，有进步，”萧晔点点头，“不过这些东西，现今市场上已经有了，不稀奇。”
“您看我的手机界面上有个‘社区医生警报’ＡＰＰ，这就是我的设计亮点，我去网上查了一下资料，60岁后，中老年人心血管系统患病率达39%，其死亡率也急剧上升。心血管疾病对50岁以上中老年人的危害尤为严重，尤其中年人一旦发生心梗，猝死可能性更高，心源性猝死发病急且后果严重，如果能在有效时间抢救会避免较严重的后果。”
“所以我想，用一个ＡＰＰ把所有的社区医院和社区内患病老人的信息联系起来，把患病老人的信息录入社区医院系统，因为硝酸甘油和速效救心丸这类药物不是万能的，一旦老人出现诸如心率失常等急性症状，在身边无人，自我无法拨打120的时候，只需一个手机上的求救按钮，就可以通过这个社区医院警报系统发送求救信息给社区医院，社区医院第一时间到达现场，比求救子女再找医院的时间要短，时间就是生命。”
听到这里，萧晔的眉心又抽了抽，刚刚看ＰＰＴ时就是在这里抽了抽。
沈星没有停，“我的这款老人机有配套的手环，手环有定位和求救按钮，求救按钮有两个，一个是拨给子女，一个就是发求救信号给附近医院，医院再通过老人的手环定位找到老人从而展开救治。”
萧晔的眉心再次抽了抽，“所以说，我们还要开发一款新的ＡＰＰ？”
“……”
短时间的沉默，萧晔深吸了一口气，“而且我们还要把ＡＰＰ推广给各个医院？”
“而且还要保证各个社区的每个有心脏问题或是潜在有心脏问题的老人都用我们的手机和手环？”
“而且这个系统所及的医院还要拥有可以实时监测老人的所在地址的设备？”
萧晔的一系列发问，问得沈星的脸有点红。很多东西不是想一想、说一说那么简单，可能就牵扯出了多个产业，多方面的问题。
萧晔想了想，又问，“可是，有些人发病时会有意识的骤然丧失，意识都丧失了，又怎么去按警报按钮？”
沈星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可以研发一款芯片，植入到有相关心血管疾病的老人体内，实时监测他们的心血管状况，一旦发生心梗、心肌缺血、心源性猝死等急性突发异常，能通过芯片，将警报信息传送到医院和家人那里。”
萧晔扶额，这小子怕是科幻片看太多了。
萧晔笑了笑，“这可是条巨大的产业链啊，把医用设备、软件开发都联系上了，强大的功能反倒把你这个手机造型设计给淹没掉了，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不过，我们就是个普通的设计公司，这么高的科技项目，目前，恐怕……”
“我觉得”萧晔顿了顿，沈星的心提到嗓子眼，不会又要挨骂吧，不会又要挨骂了吧。
萧晔接着说，“我觉得其实可以试试，天天做些改造型的项目也没什么意思，我们也可以引领一下科技潮流的嘛。”
什么？萧晔居然同意试一试，这是沈星万万没有想到的。沈星的心情很复杂，但最大部分应该是喜悦，萧晔能肯定自己，他很开心。
其实他不用为这个肯定而开心，他在萧晔心里一直是完美的。
“这个芯片……嗯，先放一放，我们先试试这个社区医生警报系统的推广吧。”萧晔又补充道，“不要开心得太早，我只说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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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知道，后面的很长时间，市场部都在奔走这件事情，不管成功还是失败，这次他都不会气馁了，因为有个重要的人肯定并支持了他。他觉得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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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肯定的那一天，沈星哼着歌，迈着轻快的脚步回了家，居然还勤快的把客厅打扫了一遍。
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没有被乱七八糟衣服覆盖的沙发，心情真是爽啊，沈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拿出遥控器，打开电视。
“啊～星星～星星～”猴子从自己卧室跑出来，坐到沈星旁边，摇着他的肩膀。
沈星淡淡地瞥了猴子一眼，“干嘛？”又扭回头看电视。
“你哥哥我每天累死累活的加班，早出晚归。”猴子干哭了一声，“我冤哪～我这个月的全勤奖啊，没了，呜呜呜。”
“本来你也经常迟到，扣你全勤奖，不冤啊。”沈星调着频道，“唉，没一个好看的节目。”
“什么？星星，你是哪边的？哥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苍天哪～”
“……”什么看着我长大的，你只比我大一岁好伐。
“谁说我迟到？谁说我迟到？你哥我迟到的时候可都没打卡好吧，这叫异常考勤，不叫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