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俞反应过来鱼默所说的原来是这事....
心想何东篱这个铁公鸡,就知道从他手里拿东西也太难了。
顾伯俞突然盯着跪在地上的鱼默,觉得实在有趣,便从椅子上起身,在鱼默面前来回彳亍,故意提高音量说道“鱼默啊....你跟着你少爷我几年了,没记错,你老家就在扬州吧...”
鱼默吓得痛哭,惊恐地抱住顾伯俞的大腿求道“少爷你行行好,你知道的,八年来,小的从扬州到京城又到扬州....我...我没功劳还有苦劳啊....少爷放过我别赶我走,我走了以后谁帮少爷去赌场出千啊....还有城西的刘姑娘家....对了....”
“闭嘴”鱼默还要继续说下去,便被顾伯俞厉声喝止,顾伯俞实在是不好意思再从鱼默口中说自己的风流史了,便将自己的腿从鱼默的怀里抽出后,尴尬地咳了两声:“喊你来...不是..不是因为扇子的事”
顾伯俞徘徊两步后,重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着“起来吧....还跪着,是不是真的得领点罚呀?”鱼默连忙站起来,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因为何老板的事,何老板真的太难对付了,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和何东篱这家伙扯上,每次但凡沾的上他的事,就少不了自己的罚。
真的不知一个长着天仙一样的脸却有一样恶鬼一样的嘴,阿娘说这样的人都是地狱来的阎罗,专门勾人魂魄的,想到这,便不由啧啧两声。顾伯俞疑惑地看着表鱼默令人迷惑的表情,好奇问到“你脑袋里想什么呢?”
这句话突然惊醒了想入非非的鱼默,鱼默连忙摇头,在顾伯俞再三追问下,鱼默把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这倒是让顾伯俞笑的前仰后翻,“好小子,明个儿我就告诉你何老板,看你逃不逃得掉,对了今天找你是正事,你说我的药方谁看见过?”鱼默本想继续求饶,但见顾伯俞认真的样子,鱼默就知道有大事发生,便认真的回想起来。
“自我从那黄大夫手中拿过来后,便交给药方管事的抓药了,此后便将药交给厨房给少爷煎了...”顾伯俞听见此话,便想,鱼默看刚才的表现一定不可能,药房管事也不可能接触到自己身边的人,至于吴妈会不会只是巧合呢?
突然顾伯俞意识到一个问题便问鱼默“鱼默,你之前见过像我一样病症的人么?”鱼默回答道:“见过啊,扬州这繁华之地,运河经过,来来往往的商客很多,很多北方的客人,也有像少爷这样的....”
“你见过半夏这味药么?”
“当然,一般本地人都知道,这药就经常用来给像少爷这样害湿的人用,不仅如此,就连本地人到阴雨时节偶尔犯湿气也会用到,只是这半夏与生姜之类的相畏,黄大夫还特意交代我了,因此少爷的饮食我都有特意叮嘱过。”鱼默认真地回答着。
“你知道这半夏可同饮雄黄么?”顾伯俞继续问道
鱼默挠了挠头,为难的答道“小的离开扬州好多年了,也就年前的时候,少爷会让小的回家来探探亲.....对了!少爷,是了是了,记得小时候家中爷爷有骨病,是不是就得用这半夏泡药酒,我经常给他擦,也就是端午时节他便不会再擦了,我问过,爷爷说是雄黄减少药性,擦了也没用”
听此,顾伯俞便明了了,挑起嘴角,故意放错重点,说到:“哦?你这是嫌弃你这少东家刻薄剥削了我看啊,为了保持我这好名声,下次还是得少放你回来,不至于你回家探亲随口说两句,我这狠心少爷的名号要丢到扬州来了。”
鱼默听此,虽然知道顾少爷嘴硬心软不会这样做,但是谁知道这东家哪天不高兴,真干出这档子事来也不是不可能,求饶道“少爷,你人美心善,一定不会的....”
顾伯俞听到了这人美心善这词,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白及的脸来,不由得眼角露出些许笑意....
好在这顾少爷心情不错,便早早的放鱼默回去了
这鱼默就像是在水里溺了好久一样,即将到岸,结果...被这没有好生之德的顾少爷一把拉回深渊....
“明早跟我去何园一趟,从你和老板手里,把你少爷的扇子拿回来。”
突然“砰..”的一声,门外随即传来了鱼默摔在地上的声音。
夜里顾伯俞迟迟不能入眠,刘二爷,白及,鱼默的话,压的他翻不了身,唯一明白的事情就是所有的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日早,顾伯俞正在准备出门前,吴妈照旧端来雄黄,顾伯俞微笑了一下,便伸手接过,“吴妈,昨日里在院子里走动,确有见有些许毒物,您知道,我最怕这种东西,多亏了你这雄黄啊..”
只见吴妈笑脸盈盈,说道“少爷哪里话,这是老奴该做的,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只见顾伯俞笑的更加明朗道“吴妈是这淮阳地界的人否?懂得这样多?”
吴妈听到此,像开了话阀,解释道“不是,老奴中原人,这个道理还是厨房小云姑娘告诉我的,这姑娘,心细的很,人长得也水灵,年纪应当就比少爷您小上个三岁左右....”
顾伯俞听到此,便知,这又是一个热衷于撮合良配的主,自从到了这个年纪,这种话便缠在自己身边层出不穷。
那些人不顾自己在外名声有多坏,京城里的闺秀谁愿意自己嫁给一个花心不上进的少爷,大多是家里长辈看上了顾家的家业,而身边出生低微的便想着能给自己当个暖床的,来保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如此想来女人这一辈子真是凄凉
只见吴妈大有继续说下去之势,鱼默望向自家少爷难看的脸色,便连忙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打发揍了吴妈,吴妈走后,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随后,顾伯俞向鱼默投来了赞许的眼神,点头笑道“越来越聪明了你小子儿,今天,在何老板面前饶你不死....”
说完后顾伯俞回头看了看鱼默,而后者则一脸冷汗,不敢出声....
今个是十五,应当是何东篱上台的日子,虽是这何园的老板,但是每一次演出何东篱都没缺席懈怠过。
在路上顾伯俞才想起今天的日子,果真,刚到何园门口就听到络绎不绝的喝彩声,进门一看,果然座无虚席。
接待的小厮见是顾伯俞便邀他到三楼高台上去,顾伯俞随着他上去后就和鱼默坐在靠着西边的座位上喝茶看戏了。
台上正唱着《蜻蜓园》,听了一会后,便喊来身边小厮,问到“你家何老板第几个啊?”“回顾少爷,老板今天是压轴,还有两个节目,现在正在后台化装准备呢。”那小厮弯腰答话道。
“领我去后台吧...”说这便要起身,谁知脚步一个虚浮,差点跌回原位,鱼默连忙要伸手扶着,顾伯俞挥手拒绝“不必.....无妨”,说这便自己跟着小厮向后台走去。
鱼默跟在他后面一脸担忧“少爷,你这病怎么拖了这么久,恰逢这晴天倒还好,您能稍微走动,可看天气,明天就该又下雨了......这可怎么办啊....”
“你少爷会好的,不要担心了,傻小子...”顾伯俞看着鱼默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安慰道,说完便推开鱼默搀着的手,独自走在前面....
鱼默心里明白,少爷就是这倔强的性格,从自己八岁就跟着他,现在已经八个年头了,虽然少爷经常恐吓自己,但是对自己也是极好的了,看着少爷来到扬州后因为帮里事物忙着,加上这病拖着,每天吃不下饭,真是日渐消瘦了,心里就不是滋味,鼻子一酸,看着逐渐走远的背影,鱼默便快步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写的不好,准时道歉,求求你们等我长大,看个故事线吧【哭唧唧】后面会好一些的....
☆、第 4 章
来到了后台,何东篱已经上好了妆,正准备吊两句嗓子,见顾伯俞来到,便走到身边唱到“原是啊...这堂堂好.....儿郎,却惹这疾,奴家就如九月花啊...无人识啊”
顾伯俞耐心听完,便笑着鼓掌“好啊,何老板,不愧是何园台柱子”
何东篱白眼看着顾伯俞“顾大少爷别说特意来听曲儿的...”
顾伯俞听此不禁好笑,便绕着何东篱转了一圈,打量着,心里想到,不愧是个美人,扮上来也要让世间女子羞愧,还好这何东篱是个男人,不然世间又多了个红颜祸水,况且这人虽为男子就这么不省心了。
“啧啧...”顾伯俞赞叹道“何大老板这样子,是可是要去选太子妃的..”
“呸,就知道你这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何东篱啐道。
“美人,要不跟了我吧,我城京城宅子分你一半...虽比不上那皇宫也保你一辈子锦衣玉食...怎么样?”顾伯俞笑道。
“我是个男人,可不能给你传宗接代,顾大奶奶知道,定给你扒了层皮”何东篱看着旁边这没脸没皮一脸嬉笑的人,但是一脸疲惫之相,便知他这病应该是没好转,叹了一口气。
顾伯俞听此,嘴角微微勾起:“子清,莫担忧了,无事,过两日就好了....”
说着就用手想要去拉何东篱的手,何东篱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本想要怒嗔他两句,又实在是心疼,便仍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虽是如此,嘴边不由要骂几句“一天天盯着好看的就没个正形,怪不得没个好姑娘跟你.....你知不知道,你那天看着季临可是口水都要下来了!”
顾伯俞听此突然呆了,“你坐了不到一刻钟....这都看出来了....”
“承认了吧!你骨子里就是那流氓,是那负心汉......我看你还是把京城里的半座宅子留给白家老三吧....我还是去皇宫里求生路吧....‘桃落便赏菊,空留杯酒,无诉情浓’”顾东篱说着说着就唱了两句,嘤嘤婉转,着实好听。
顾伯俞有些心惊,何东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知白及会不会也发觉出来了,若是看出来了会怎么想....能怎么想,自己才和人家见过一面,就动出这种想法,不觉得自己下流就不错了...况且自己还是个男人.....
何东篱看着顾伯俞,明显得魂不守舍,把自己的手攥的发疼“想什么?”
顾伯俞回过神来看着何东篱,喃喃的问到“你说一个宅子够不够.....”
“........”何东篱无话可说,望着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不知是可怜他还是该骂他。
下一个就是何东篱了,门口小生来通报后,何东篱就要准备上台了,安排顾伯俞三楼看台等他,还故意语顾伯俞卖关子,说是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顾伯俞一脸疑惑地就回到了原来自己来时坐的位置,刚落座。便看到自己对面的人....他也来了....白及就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两人隔了一个戏台,此时的白及并没有注意到顾伯俞,独自认真的听着台上的何东篱,手指随着调子有节奏的敲打在旁边实木桌子上,手中拿着杯子,时不时抿上一口,今日可能是要下雨的缘故,有着些许闷热,白及不像那日半散着头发,而是全部挽了起来,显得清爽干净,让人觉得心里的黏热的烦躁感一扫而空....
就这样顾伯俞一直望着白及,久久没有回神.....直到听到何东篱在台上唱着“佳人思啊....落帘钩,散尽韶华无人收....这是这出《赏雁》的最后一句,何东篱天生一副好嗓子,赢得台下喝彩一片。
台下听戏的白及也终于转过头来,注意到了顾伯俞,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于是相视一笑,便从桌边起身向顾伯俞方向走来,顾伯俞看见他起身就知道他下一步就要靠近自己,不知为何,白及的腿脚并不是很方便,但还是很稳当,速度确实慢下来了不少,顾伯俞呼吸突然一滞,白及脚步轻轻慢慢,并不着急,但这也是给了顾伯俞一点时间,一点时间用来将当前的情景与自己脑海里某日桥边的人影吻合起来,随即会心一笑,顾伯俞第一次相信了缘分这种东西,也相信了戏中唱过的一见倾心......
等何东篱整理好后,已经是午膳时间了,三人便自然留在何园用餐,顾伯俞刚坐下,亲自给白及斟了酒,两人相视无言,何东篱见状,轻咳了两下“季临,你看面前这杀千刀的玩意,怎么还不好,明明本来身体好的和牛一样,原先在顾老爷面前,打成那样都没事。”说着何东篱就不禁想起了每次自己偷偷探望顾伯俞的时候,顾伯俞那倔强样,也挺招人疼,便收了嘴,没继续说下去。
而顾伯俞则是像听惯了调侃,只是继续笑着,没有反驳。
白及听此,抬头望了望两人,微微一笑,又仔细看着顾伯俞,细细的看着,想从中看出些许病因,对面这人和何东篱与自己不一样,他不是这江南养出来的人,并没有这边人独有的温柔细腻之相,却多了一分洒脱肆意,眼睛可能是因为常笑的原因,微微泛红的眼尾稍稍向下。
嘴巴是白及认为最能看出一人是否有病色的地方,顾伯俞嘴角弯弯,却是带有一丝苍白,想来,若不是生病,它的主人应当是让他时刻都扬着才对,鼻尖也苍凉,呼吸轻轻,明明一副喜笑模样,但是却实实让人觉得难过。
顾伯俞感到有人望着他,便抬起头来,白及见他看想自己后,便用手敲了敲桌子。
诶?
不知为何,就连顾伯俞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明白白及的意思,随即就把手腕搭在桌子上,同时白及的手指也轻轻的搭在手腕处。
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指尖白净的很,像这个人。
短短一会接触,就让顾伯俞心猿意马.....浑身哪哪都不自在,是天气太热了...一定是如此。
一会儿白及将手拿开,顺手端起茶杯小泯一口,随即说到“拖得久了些,怪我昨天忘记嘱咐顾少爷,少爷的药方得改一改了...”说完皱了皱眉头“马上就是雨季了,人难与天抗衡,这几日扬州天气确实会让人难过.....”
顾伯俞听了此话,抬头看了看何东篱,何东篱点了点头,于是将今天与昨天与鱼默和吴妈的谈话说了出来,说着就让鱼默把今早吴妈端来的酒递给了白及。
白及将手中的酒凑到鼻子边闻了一下,又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口中。
顾伯俞看到他的动作,不由将自己的头向一边转去,闭上了眼睛,没用,真是要命,顾伯俞明显地感觉到午后天气愈发闷热....
何东篱认真的看着白及,焦急地等着白及的答案,也还好是这样,不然就能一眼看出顾伯俞心里的坏心思,一定少不了他一顿骂。
“季临,到底怎么了....”何东篱看着白及一直皱着眉头,焦急的问。
“子清,还好啊,今天顾大少爷到你这了,说到这,季临给顾少爷赔个罪。”
别说何东篱,就连顾伯俞也听得一头雾水,抬起头来等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