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们几十个护卫再加上他都不抵罗杨一人之力,谁让他们练气的筑基的筑基,就是没有一个金丹期的呢。
梁非秦虽然为人有些骄纵,但对待手下人不说亲如手足但也不会坐视他们有危险而不管。
所以,他的上山之行难道注定不成了吗?
大哥,小弟在这里只能为你祝福了,希望你早点平平安安的下来,不要出事。
“属下不敢。”罗杨语调平平,语气里的并无一丝的惶恐意思。此时又恰好正逢雨停,他将伞收起的模样让梁非秦想起了诗经里句子。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赫兮咺兮,终不可谖兮。虽然罗杨并不是文采奕奕的君子,但他这时就想对他吟诵出来。
很想很想的事对罗杨做的事有很多,但为了他的陪伴,梁非秦这次也如同以前一样,默默的忍了下去。
你想失去他吗?你想招致他的厌恶吗?你想毁掉你们多年的情谊吗?不想。他在心里回答道。这些问题从来只有两个字的回答,从来。他不想失去他,不想他厌恶他,更不想让他觉着这么多年都白过了。
“回去吧。”他顺了顺垂到胸前的一缕长发,道:“离中午还有些时间,你陪我在村子里逛逛。”他是个闲不住的,让他呆在一处什么都不做会让他心里窝火的。
而罗杨却道:“公子的华光剑法习到第几式了?”
“十二。”华光剑法一共二十一式,他从十岁开始习练,每半年学一式,到今天他十六岁,才堪堪的勉强掌握了十二式的剑法。
罗杨沉吟一下,还是对梁非秦道:“还请公子将所学剑招一一施展出来。”只有看过他才知道该从哪方面入手指教。
“在这里吗?”这地方不安全的啊!
“这个村子有个打谷场,地方足够公子您施展了。”早上的时候他用神识扫过,特意夯实的土地即使在连绵不停的雨水中依旧的坚硬如初,把那个地方暂且当成演武场也是可以的。
梁非秦皱眉道:“不好吧。华光剑法威力无穷,一但施展会毁了那方地域的。”
罗杨诚恳的道:“毁了可以赔的。”
梁非秦依旧皱着眉,他道:“但是那不是村民的打谷场吗?毁了的话他们就没法用了。”
“今年的秋收已然结束了。”
所以就是不怕毁了。
“行,那走吧。”
☆、第 94 章
“救、救命。”
“放过我们吧。”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仙长,饶命啊!”
“呜,阿娘,我要阿娘。”
“他爹,孩子他爹,你醒醒啊! ”
还未走进村子,各种各样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梁非秦与罗杨相互对视了一眼,便赶忙往先前居住的村民家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砰”的一声响,一道绚丽的光芒直冲云霄,而后便在空中化作一朵绚烂而繁复的花朵形状。
那是松河沿的求救信号。
心下着急,脚上的步子就飞快。在看到空中的求救信号后,梁非秦更是急的恨不得立马化身飞鸟立马飞过去。
“公子。”手被抓住,然后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们就已然来到了先前住的地方。
梁非秦还来不及抱怨,就听到一声来自的罗杨的怒喝。
“住手。”
住手,住什么手?梁非秦忍住目眩神晕定睛一看,吓得倒退一步,差点跌倒,幸好的是罗杨一直抓着他的手,才没使他丢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刺鼻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让他几欲抬手捂住鼻子嘴巴。
哪来的这么多血。薄言他们又在干什么?
薄言冷漠的道:“这个村子里所有村民都是妖。”一抬手将钉着面容狰狞的身形怪异的尸体上佩剑拔出。
“怎么可能!”梁非秦的下意识的反驳,又指着院中鲜红的血迹,道:“妖怪的血怎么可能是红的。”
“他们是水妖。”而水妖除了少部分,大部分都有着与人无异的鲜红色的血液。
罗杨开口问道:“他是不是何叔?”
薄言回道:“是。”然后又不悦的提醒道:“不要叫叔,它们不配。”妖怪矣,那值得他们尊称。
罗杨没理他,只是平静的问道:“那他们家的小姑娘呢?也死了吗?”
“没有。”薄言摇摇头,道:“那个小妖怪,跑了。”
那就好。梁非秦心下舒了一口气,道:“跑了就跑了。”然后瘫软的靠向了罗杨。
“我带公子先休息一下。”然后他扶着梁非秦往昨夜住的屋子走。
一进屋,梁非秦就趴到炕上,翻滚了几圈后,他仰面看着黑乎乎的茅草屋顶,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这一整个村子的村民都是妖怪。
没有应答,梁非秦又问了一遍,依旧如是。他起身一看,就看见靠在简陋门板上的罗杨在闭目放出神识。
他走了过去,轻轻的抱住他,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侧耳倾听那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罗杨,怎么办,我有点想离开这。
昨日里还是和平的村庄,今日里就成了杀戮场。世事无常,你我又何尝能避开。
“公子。”冰凉的掌心触碰到温热的脸颊,他轻声道:“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梁非秦故作轻松的笑道:“我哪里怕了。”
你的手在抖啊!他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颊,道:“公子,属下要出去一下。”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很快就会回来。”
“不。”梁非秦从罗杨的怀中抬起头,用颐气指使的语气对他说道:“不行,你去哪我都要去,你不能抛下我。”
冰凉的指尖滑落在线条优美的下颚处,罗杨的眼神闪了闪,按下心底的悸动,冷声道:“属下想把那个小姑娘送走。”
小姑娘?何薇薇吗?但是薄言不是说她是妖吗?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她是妖,但她还是个孩子。”他不能看一个无辜的未染鲜血的生灵被杀害,而自己却只能在一边看着,他不能。
“一起吧。就算有人看到也有的说头。”是呀,还是个孩子。早上陪着他一起蹲着,和她玩游戏时的笑脸一一的浮现在眼前。梁非秦想放走个小姑娘他大哥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但前提是他放走的才行。
“你知道小姑娘在哪吧,赶紧去免得被薄言发现。”夜长容易梦多,在耽搁下去说不定小姑娘就会被薄言他们找到的。
“好,公子抱紧了。”他的瞬移之术用的很好,但带人用瞬移之术他还没几次,但他有信心会护好怀中之人,以他的性命起誓。
罗杨刚才已用神识把整个村子都看了一遍,同时顺着一缕淡薄到无的妖气找到了小姑娘何薇薇。
小姑娘是未成年的鲛人,此刻正躲在数十里之外的一处大河中无声的流泪。她翻了个身,在心里哀叹起自己的不走运。
原以为,是自己幸运得而被收养,没想到却是同族相吸。
她是鲛人,他们是水妖,都是人族所不容者。而这两者走到了一起,不幸的事翻倍的增长。
又翻了个身,她趴到一块兽形的镇河石上,思索着该往哪里逃为好。是顺流而下还是逆流而上,或者就呆在这块地域暂时的不挪窝,等那帮子修者走了,她再另谋生路。
“扑通”一声,一粒小石子从河面落到她的面前,她伸手一接,附着在上面的讯息便被她接受住了。
是那个面冷的大哥哥。她心里一阵不安与忐忑,但想要活下去的想法还是压下了她的好奇心。她从河底捡起一个死去很久的小贝壳,将她的道谢写在上面,扔出去后,一甩尾鳍,迅速的往上流游去。
河岸上,罗杨看着手中写的歪歪扭扭的道谢贝壳,对一脸好奇的梁非秦道:“公子,她走了。”
“往哪里走了?”梁非秦四下张望。
“上游。”他望向这条河的上游,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她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人妖有别。”罗杨手一紧,将贝壳捻成了飞灰,随手就扬在河岸边。他问道:“公子,回去吗?”
“不。”梁非秦摇摇头,道:“回去了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呆在这好了。”他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能坐下的地方。
“这个地方也太糟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梁非秦无奈的冲罗杨一摊手,道:“难道我们要自己造吗?”
“不,带了。”一挥手,将一整套的桌椅放到了河岸边的碎石滩上,其上茶炉茶壶等一应俱全。
“这是谁教你的?”梁非秦坐下,摆弄了一下桌上的茶炉茶壶,觉得不错,便指使罗杨让他用灵力烧水。
“公子的小师叔。”也就是鸣盛老祖的关门弟子罗平生。这次下山他们没有一道,但是嘱咐的话倒是收了一箩筐。
“啊,小师叔。我以前都没发现小师叔这么能说啊!”他头疼的扶额,想起了临行前小师叔的谆谆教导之言。
什么不要晚睡,按时用膳,在外面不要任性,要听师兄的话什么的,唠唠叨叨到连他师兄都忍不住侧目的地步。
他回了一句师叔莫不是师姐附身,然后就丢下一脸懵懵的小师叔拉着罗杨跑走了。
他可不想在听师叔的唠叨了。
罗杨道:“平生公子只是在关心您。”
梁非秦拿起杯子在手中把玩,他眼眸含笑的道:“你们罗姓的是不是都爱搬着一张脸,不言也不笑。哦,不对,小师叔有时候话还挺多的,你不是,你从来话都很少的。”从他三岁时被罗杨接入怀中到现在,罗杨说的话一直很少啊!
罗杨无言以对。
“你就不反驳一下吗?”梁非秦以手支颌,疑问的看向他。
“您说的是对的。”他停下用灵力烧水的动作,示意梁非秦可以沏茶了。
“哼,本公子真希望是错的。”他百无聊赖的丢掉杯子,无赖的道:“你来,本公子乏了,不想动。”
“丘陵白茶。”
“随便。”梁非秦无趣的摆摆手,趴到桌子上,看着泛着层层涟漪的河面发呆。
白茶的香味是清香高扬且持久的,味道嘛唇齿留香,回味甘醇而生津。他喝了一杯后,便不再品尝,因为这毕竟不是他最爱的茶。喝一杯可以解解渴,再喝第二杯的话他就没什么兴趣了。
“你喝吗?”梁非秦举杯问他。
罗杨摇摇头,看向村子方向的目光无奈而愧疚。
他曾被人贩子带着过过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更在啸亭司体验过被独立被排斥的感觉。此上种种他并不在意,他唯一在意想要偿还的只有哪一年把他从一帮落魄邋遢恍如待宰的羔羊中带到人间仙境,他的恩人——白练峰的峰主梁选静而已。
梁选静在他最迷茫的时候伸出了手,并给予了他活下去的意义。
‘帮我护我一人吧,护着他安平喜乐,岁岁无忧,日日安康。’
在被梁选静送到啸亭司的前一天,他被叫到飞行于云间的仙舟甲板上,在看了一会万里云海后,他听到了这般的嘱托。
他迷茫了一会后,在梁选静的目光下轻轻的点了头,然后什么都没问的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仙舟外的白云之上。
天生的修道好苗子。
他听见梁选静如此说,然后拍了拍他的头,叹息一声,转身离去了。
直到现在,他也不懂他的叹息声是为何而叹,也没有必要去懂。
生命的意义或许非凡,或许一文不值,但只要不悔,便已足够。
我很庆幸上天让我遇到了你,但又埋怨上天为何你我相处的日子会这么短,短到似乎一眨眼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公子,您怕吗?”
“什么?”
☆、第 95 章
怕这个词对梁非秦来说还是挺新鲜的。很小的时候,他被不熟悉的人抱着,他会用尽全力想法设法的脱离,过程中一声不吭还觉得有趣的乐出声。
那时候逗他玩的师姐也好,师兄也好,或者其他的不熟悉的师伯师叔们,都会乐呵呵的跟他的师公鸣盛老祖说: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怕生,以后一点有出息。
而他的师公则会一点都不谦虚的回道:那是当然的啊!他可是我的徒孙啊!
大了一点能走能跑的时候,他就爱四处乱跑乱闯。那日,天气晴朗,廊下飘来很多的花瓣,他欢呼着跑来跑去,将花瓣踩在脚下。几圈过后,他慢了脚步,也慢了胸腔中砰砰而跳的心。
他看见在廊下轻纱中挺拔站立的少年身影,衣白如雪的身姿恍如冬雪初临,干净而寂寥。那个时候他还不懂何为寂寥,而懂得的时候却早已深陷情海,不能自拔。
早些年偶然听照顾他的侍女说起他不记得的初见,说着那个才十三岁的少年是如何的可怕时,他嗤笑一声道:本公子从来不知怕是何物。然后就无意的在师公面前说起照顾自己的侍女是如何的话多。师公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天就换掉了他的侍女,为他挑了一批话少放到他的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