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的，小先生。”王大应道。
不管怎么说，好孩子就是省心。
更省心的是白鹿村村民。
臻言提议开荒的时候，随口说要几百亩几千亩地，但他只是虚指而已，并没有真的认为白鹿村村民可以做到。
但等到白鹿村村民真的行动起来，臻言才发现这些修士比高科技铲子好用多了。
开荒有覆地咒；
犁地有翻云咒；
浇水有覆雨咒；
……数千亩良田在半个月内轻轻松松完成。
也难怪臻言拿出超过这个时代的科技来的时候，这些人都以为是法宝，高等级的法术真的科技差不多啊（误）。
不过这也意味着白鹿村村民接下来的几年是不要想修行了。
种田不是撒下种子就算完成的，之后这数千亩地的拔草施肥都要人来做，更别说白鹿山脉本就有相当数量的妖兽，怎么驱逐它们也是个现实的问题。
所以白鹿村村民以前只种几亩地就够了。
反正种多了也卖不掉，商人要的灵米数量也是定额的。
“全是灵米也不行，”臻言掩饰住自己的惊讶：“之前我有没有说过，至少要留出一半来种麦子？”这样就有面粉做面条做包子做饺子做面包做蛋糕……等等一堆食物了。
“少主请放心，我们有将旱田和水田规划开来，”路大勇说道。
他忙碌了半个月，脸上的皱纹增加了许多，愈发不像是修真者，而像是老农了：“但村里没灵麦的种子，灵米的种子也不太够……”
“不可以买吗？”臻言奇怪道，他愣了愣反应过来：“是灵石不够吗？要多少？！”
实在不行就去求南宫沁好了。
反正他是有大腿可以抱的人，哼！
在确定灵食可以将凡人提升为修真者以后，臻言觉得这笔投资是值得的。
臻言决定把这个当贷款，以后加倍奉还就是。
“不是灵石！虽然灵石也…不太够……”路大勇表情有些尴尬：“我担心就算有灵石，也买不到那么多灵种。”
“有钱都买不到？”臻言惊讶道。
“商人手上的数量有限…只有大门派才会有那么多的灵种，但他们一般不会拿出来卖！”
明白了，小农经济。
臻言觉得是自己疏忽了，没注意到这个世界并不像是他原来那个世界那般商业发达，想要买什么都很容易。
臻言无奈道：“先问问商人，有多少我们先收购多少吧！反正现在的季节也不合适播种。”
“好的，我明天就去白鹿城，把订单送出去。”路大勇应道。
“订单？”臻言愣了愣。
“是啊，必须把要交换的东西先写信告诉商人，然后他们才好把东西带过来。”
听起来好像邮购。
“说到商人，好像听你们提起过很多次了吧？”臻言突然想了起来。
他在刚到这里不久，就听猎户说游商要来，结果等到他收完土地，建了学校，还开辟了千亩良田需要种子了，传说中的商人却一直没有到。
臻言好奇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没具体时间吗？”
“往年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到了，”说起这个，路大勇也很疑惑，还有些担忧：“再推迟下去，就赶不上今年的‘狩妖’了。”
‘狩妖’是修真界的传统。
修真界和妖界相连，每当妖界妖魔数目太多的时候，它们就会入侵人界，造成了好几次妖灾，而白鹿山脉就是最近的受害者。
为了推迟这种惨剧发生，修仙门派会在每年妖气最弱的时候，也就是冬季，主动派门人进入与妖界相连的地域清除妖魔，而妖界裂缝也是其中之一。
据说那时候有大量的修行者会来到白鹿山脉附近。
商人们看准了这个机会，带着大量的丹药和武器来到白鹿城，给‘狩妖’的修仙者提供补给，他们顺便会和白鹿村做一些交易，比如购买灵米定制兵器什么的，这些也就成了白鹿村的重要的经济来源。
臻言以前听猎户路张提起过这件事，但没村长说得那么详细。
不过那时候他对白鹿村没什么想法。
“这样一说，这还是个商机啊！”臻言嘀咕道，他随后就对村长道：“那明天我也跟你去一趟白鹿城好了，我对你们怎么订购商品还挺有兴趣的。”
“哎，只是去飞鹤楼寄封信而已，没什么有趣的。”路大勇愣愣道。
“飞鹤楼是什么？”臻言问道。
“……”凡人不是也会使用飞鹤楼的吗？为什么少主连这个都不知道？
路大勇一瞬间有些疑惑，不过他到底没怀疑臻言的身份，只觉得大概是南宫家内部教育的问题，不过他家少主连这种常识都没有，是有点可怜。
他不由点了点头：“少主好奇的话，明天就一起去吧！”反正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
第二天，白鹿村村长就后悔了。
他早该想到了！
小祖宗出门，老祖宗怎么可能会放心呢？
路大勇看着抱歉的苦笑着的臻言身后的那面无表情的南宫沁，非常想要抽自己十几个嘴巴子！
第五十一章
白鹿城。
白鹿山脉附近最大的人类城池。
这座城池曾经为南楚国五大世家之一的沈家所有, 为南楚的第二大城，即使在妖灾中也没有被攻破，却在妖灾后毁于一场人祸之中, 全城居民悉数被害, 沈家更是本彻底灭族, 只留下一座空城。
几年后, 一些外人迁居至此，这座城市才重新热闹了起来。
这就是臻言所知道的白鹿城的历史。
事实上，臻言之前在“开地图”的时候来过一次这座城，当时的印象是“连调味料都没有的落后的古代城市”，但这次来，臻言才明白, 不是城市不对, 而是“导游”不对。
和胜遇逛街本来就是个错误。
胜遇鸟作为一只灵禽, 跟着离群索居的南宫沁，它对人类的城市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自然无法为臻言提供什么引导；相形之下, 白鹿村村长路大勇虽然也隐居在山野，但为了对抗妖灾, 他从沈家还没灭族的时候开始就和白鹿城保持着联系，非常了解这座城的前世今生。
路大勇带着臻言和南宫沁直接穿过了狭小肮脏的外城, 来到了内城城墙前。
青石城墙看起来没什么特殊。
它虽然高大，但在看惯了更为雄伟的现代建筑的臻言眼里，朴素而没有看点, 连影视城粗制滥造的景点都更加有趣一些。
“少主，您应该知道的，”路大勇解说道：“在凡人城市，内城坐落着皇宫和豪宅，是望族世家和达官贵人居住的场所。”
不，我不知道！
臻言还第一次听说内城和外城有这种区别。
不过今天南宫沁也跟出来了，臻言有一脑袋的问题却不敢多问，毕竟他连南宫家族在灭门前是住在内城还是外城都不知道，很容易暴露破绽。
“……”臻言只能轻轻颔首，装作了解的样子，示意路大勇往下说。
好在路大勇已经看出了臻言缺乏常识。
他不敢直接过问南宫家的事情，只当作南宫家大概和南宫沁一样，有自闭倾向，同样居住在某个荒郊野外，才导致臻言少主什么都不知道。
路大勇有了这种猜测，不用臻言示意，他的介绍也非常详细。
“但是白鹿村和其他城市不一样。它在妖灾后曾经被妖魔毁灭，在那之后，各大门派担心妖灾再次发生，于是派了使者来白鹿城，因此这儿的内城充斥着各个门派的临时驻地。”
这么说着，路大勇偷偷瞥了一眼南宫沁。
这也是向南宫沁报告。
一般的门派势力范围内是不允许驻扎其他势力的，哪怕是友好的同盟门派，也顶多建造一个驿站就算了不起了，而且驿站的规格和人手都有严格的标准限制。
而白鹿山脉是南宫沁的地盘，白鹿城当然也属于其中之一，本不该出现这种状况。
事实上，当初各大门墨香阁人到白鹿城，也不过是试探而已。
他们想要看看以一己之力阻挡了妖灾的天才修士是不是名副其实。
没想到南宫沁懒得见任何人，却也没管他们，于是各个门派就在白鹿城赖了下来，还修建了各种驻地。
路大勇非常不喜欢这种状况。
作为白鹿山脉的土著，他觉得这些门派和入侵者差不多。
但他以前连见到南宫沁的资格都没有，自然无法报告。
遗憾的是，事实证明南宫沁即使知道了这件事，也没什么不满。
只见南宫沁漫不经心的看向内城城墙，他那无聊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蚂蚁窝似的，进进出出的人群无法获得他任何关注。
路大勇见状就叹了口气。
还好，南宫沁虽然不管事，但现在白鹿山脉有了管事的人。
“嗤，这些人也是有趣，”臻言冷笑道：“妖灾的时候不来祛除妖魔，等妖灾结束了倒来监视妖界缝隙了。”
怕不是来监视南宫沁的吧！
臻言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些势力停留在白鹿城的原因。
可惜南宫沁完全没理解臻言的意思，反而摸了摸臻言的脑袋：“妖灾的时候我还不希望他们来呢！抢我猎物！”
连抢怪都出来了。
祖宗，您这是在玩网游吗？！
臻言不是第一次感觉到南宫沁和这个世界其他人在玩得就不是同一个游戏！
路大勇也觉得无话可说，他领着臻言向市集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跟臻言介绍。
“白鹿城以沈家宅邸为中心，共有七十二坊。城门两边三坊十巷本是该城沈家私兵的住宅，但现在被翎羽门和物华派所拥有，这两个门派归属正道盟，主修兵家之术，日日在城内巡逻，自称维持城内秩序。”但没有修为的凡人从此禁止进入内城。
“往前走，漆着朱红色围墙的那一边，本是本地士绅的住宅，但现在是长华派和红叶宫在内居住，这两个门派本身就很富有，听说他们甚至在里面建了个聚灵阵以便修行。”这就是根本把这里当作自己老家了了。
“然后沈家宅邸右边的长兴五坊被冰海宫，斩月门，丹风楼，无念派，白柳坞这五个门派拥有，这几个门派以女子居多，因此不要贸然靠近，以免引起误会。就是可惜长兴坊内几个漂亮的庭院，以前是按季节对游人开放的，现在看不着了。”
“当然，风景最好的是沈家大宅，作为千年世家，他们的底蕴甚至比某些小仙门还要强些，可惜……沈家被灭门后，沈宅就被最大的门派凌霄殿所占有。平时来可以看见他们的弟子踏着仙剑飞进飞去，连翎羽门和物华派都不敢管他们，不过最近不知为何倒是跟鹌鹑似的，变得非常安静。”
“太守府则是被正道盟使用……”
“南十街则是一些小门派……”
“北七坊被改成了旅店……”
……
臻言听路大勇絮絮叨叨的说着。
其实对方说了那么多，他一时间也记不下来。
而且修仙界的城市类似于臻言穿越前世界的古代，大小的街坊都是用围墙包裹起来的，从外面看都差不多，也难怪臻言上次来的时候，对这个城市没啥印象。
这次虽然暂时看见的也和上次差不多，但某些地方臻言却隐隐觉得眼熟。
也对，他关于这座城市也做了好几次噩梦了，熟悉是难免的。
臻言就记得其中一个噩梦，他就在这条街上奔跑，然后前面一口井中突然冒出了大量像是头发一般的黑色液体来。
对了，就是前面那口井……
臻言看向连裂痕都和梦中一样的那口井，脚步顿了顿。
他似乎听见井中传来了“骨碌碌”的声音。
“对了，一直忘记了问，”臻言自语自语般的问道，“屠城的那个‘怪异’，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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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不, 当年屠城的不是‘怪异’。”
南宫沁对于战斗对象的执着不亚于臻言之于食材，加上他最近正在指导臻言战斗，于是非常认真的纠正道：“而是妖魔。”
“……有什么区别吗？”臻言回忆了一下梦境, 觉得都是黑黑的液体。
“妖魔是可以杀死的, 怪异是不能杀死的, ”南宫沁说道。
不过, 言儿似乎都可以做到？
臻言不仅可以杀死怪异，还可以把它彻底吃掉呢！
南宫沁就有些为难，他实在不擅长这种理论上的教学。
南宫沁生硬的解释道：“怪异是一种现象，它是由‘发生过的事件’‘疯狂的怨气’‘强大的力量’这三个部分构成的……
比如我们洞府下的怪异。
一定有人曾经在那处关押过大量的妖魔，这个‘过去’和‘妖魔的怨念’和‘白鹿山的灵脉’共同形成了‘不死’怪异。
于是在妖魔监牢已经不在了的现在，只要我们进入那个空间, 还是可以经历当年的场景。
而怪异就是用‘过去’来杀人, 获得更多怨念和力量的一种存在。”
臻言勉强听懂了。
总之发生了惨案, 又天时地利人和，惨案就会变成杀人录像, 定时触发。
“但白鹿城的情况还要更复杂。”南宫沁继续笨拙的解释道：“一般来说, ‘怪异’更容易依附在土地上，但很少像是白鹿城这样, 依附在一个人类的身上。”
路大勇则心有余悸道：“也还好是依附在鬼胎身上，否则白鹿城就真完了。”
“……？”
“想想看吧, 如果白鹿城成了怪异，那么无论谁进入这座城，都会看见当年在白鹿城生活的那群人, 他们乍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但你只要靠近他们，他们就会炸裂开，变成黑色液体，将你吞噬掉……整座城市都成为了吃人的陷阱，还无法消除。”
听着像是某种大型鬼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