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瑧言顿了顿。
“后来呢？”南宫沁忍不住问道。
“没有后来了。”瑧言说道，“既然报仇完成了，那还有什么后来？要说后来……”
“那孩子觉得很爽！”
南宫沁，云镜还有梓染，表情都卡主了。
“要不然你们觉得那孩子要怎么样？”瑧言笑了起来：“像是故事里的复仇者一样，觉得空虚，觉得后悔，觉得自己人生没追求了？！”
“一般来说，故事里好像是这样的。”云镜抽了抽嘴角。
“可对那孩子来说，糟糕的家人只是他人生的一部分而已，就像是房间里的垃圾一样。既然觉得糟糕，那当然是早点倒掉！”瑧言看向了南宫沁，盯着对方眼睛道：“整理好屋子，为将来遇到更好的人做准备！”
“言儿……”南宫沁凝视着瑧言的眼睛。
妈耶，又进入两人世界了！
云镜尴尬的转开了视线，觉得自己再认真听这两个人的对话，自己就是傻X！
梓染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倒没发现气氛有什么不对。
“瑧言先生‘也’这么觉得吗？”梓染问道。
“也？”
云镜转头看向了梓染。
梓染也正看着云镜。
“我上辈子要说对不起的，只有云镜。”梓染道，“因为一头种猪，莫名其妙的针对她。”
但没有墨凡，也会因为其他男人。
梓染心里很明白。
虽然这样说对不起云书，但梓染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就和云书那个宅斗脑是一样的。
她毕竟出生在一个人际关系乱七八糟的修仙家族，母亲又是标准的内宅妇人，从小的教育就是云镜这样的私生女是她最大的敌人，女孩子即使有好的灵根找到好的门派修仙，也不会有什么成就，因为女修的战斗力不如男修，飞升的数量也少，如果修为太高发现自己其实无法飞升，连回家族传宗接代都不太可能，不如早点找个双修对象……诸如此类。
梓染倒不怪这样教导自己的母亲，因为她知道母亲在跟自己类似的环境里长大，眼界也就那么大。
只是重生一次，最后可以确切的感觉到天界对这方世界的压力后，梓染再回过头度过那段平和的幼年时光的时候，觉得前生的自己说不出的可笑。
“对不起，云镜。”梓染不知道第几次的对云镜说道。
“你即使这样说，我也没有你那个‘上辈子’的记忆啊！”而且，如果是我的话，应该已经‘报复’回去了吧？虽然并非本意。
云镜说道。
“不对，我并不是要你的原谅，而是对自己的所为羞愧而已。”梓染摇了摇头，“在上辈子，因为我的关系，整个门派都在针对你呢！就像是你在梓家的时候一样。”
“……那还真是可怕！”云镜抽了抽嘴角。
“你说你欺负云镜，那说明你在仙踪派还是有点话语权吧？”瑧言奇怪的向梓染问道，“最后怎么沦落到那种地步的？”
“一切看起来都是偶然。”梓染低声道。
仙踪派的日常，当然不止是欺负云镜而已。
“仙踪派位于大荒，在万魔窟的附近，本来传说万魔窟中有天界遗失的法宝！后来正道盟打捞上来了凌霄殿——上辈子，是正道盟打捞上来凌霄殿的——他们根据凌霄殿的一件法器，确认了上古神器乾坤镜就位于大荒。”
云镜听见“乾坤镜”的时候，眉毛重重跳了一下。
她似乎不久前才听过这个词。
“为了得到乾坤镜，仙踪派组织了好几次秘境探索活动，就有弟子折损在了万魔窟。”
梓染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云镜一眼。
那些折损的弟子，无一不是之前针对云镜的。
梓染到现在还搞不清楚针对云镜就会倒霉是什么见鬼的状态。
“……我因此对云镜意见越来越大，甚至想要在万魔窟中杀了她，却在设置陷阱的时候，不小心打开了万魔窟已经封印的通道。”梓染羞愧的说道。
云镜嘴角抽了抽，她终于对梓染“对不起”的内幕有些实感了。
原来大小姐你以前还做过这种事吗？！
“魔族再次入侵，但那一次，南宫仙人已经因为…某种原因，离开这处小世界。”梓染暧昧看着瑧言说道。“某种原因”自然是南宫瑧言背叛了。
梓染也依然搞不懂，瑧言是怎么回事。
好在南宫沁本人是知道这个内幕的，倒没有多纠结这件事。
梓染就继续道：“大半的世界沦为魔族的地盘，在无奈之下，正道盟请下了天界真仙。那真仙却表示我们仙踪派的灵基是镇压魔族的阵眼所在，想要献祭仙踪派。”
说到这里，梓染的表情就愈加羞愧了。
“但是，这种大背景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很可笑的是，那时候我竟然还在为大师兄……那头猪争风吃醋！因此得罪了和他交好的魔教圣女和天女侍从……”
“魔教圣女？”云镜奇怪道。
“天女侍从？”瑧言偏过头。
这俩莫名其妙的人物从哪里蹦出来的？
“就是，墨凡偶然遇到的……他在魔界通道打开的时候，捡到了魔教圣女，然后在去正道盟召唤真仙的时候，被天界给派了侍女。”
“这种桃花运，已经不正常了吧？”瑧言吐槽道。
他觉得那家伙才是真有主角模板的穿越者。
“总之，我因为谋害云镜而不小心打开魔界通道的事因此曝光，就被挑断了灵脉，斩断四肢，丢到了血狱之中了。”梓染苦笑道。
“标准的恶毒女配的结局呢！”云镜也如是想。
梓染看向了云镜：“对了，云镜则和召唤来的真仙两情相悦的飞升了。”
“哈？！”云镜大惊失色。
瑧言看向了梓染：“这么听起来，也不能断定他们一开始就准备拿你作为阵心啊！”
“是的，师傅在魔界入侵的时候去世了，所以我也不确定，最后变成那样是偶然，还是必然，”梓染说道，“其实就算是一开始就这样谋划的，我自己的责任也要大些！是我自己将命运交给了一头种猪……”
“所以，你的报复——”
梓染抬起头，眼睛闪闪发亮：
“我想要仙踪派！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漓 30瓶；绝对、仙人抚我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七二章
梓染顿了顿, 又补充道：
“准确的说，这算是纠正我的人生，不算是报仇吧？”
“你都想要整个仙踪派了？还不算报仇？”云镜忍不住吐槽道。
“可是, 就像是我之前所说的, 仙踪派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啊！”梓染一板一眼纠正道, “不管……师傅最初收下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毕竟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之一，即使在前世，我的人生规划也是让那头种猪当上掌门，然后我成为门内的执法长老的。”
“……”云镜的眉毛跳了跳。
所以，这辈子你准备自己当掌门了吗？！
不过云镜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是。
什么都要求做到最好的梓染大小姐, 对丈夫的要求也绝对是最高的。
从这方面来说, 这样的梓染会喜欢上一个花花公子真的让人觉得很奇怪。
“上辈子会变成那个鬼样子, 我觉得除了被人计算，也是我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 ”梓染还在反省：“师傅一开始就中意大师兄继承他的位置我是知道的, 但我却因为喜欢那个人而没有对掌门权利进行遏制，给了其他人进入仙踪派的空档！先铲除了师姑还有其他的长老这一步还算是正确, 但没有在云书之后培养其他亲近的帮手也是失策！最重要的果然是不理智的在云镜身上浪费了大量人手，虽然说我的追随者不是因为我身为亲传弟子的身份, 就是只会抱团的绿茶，但如果利用的好的话，我在仙踪派的势力未必不能跟那头种猪抗衡……”
梓染声音小了下去, 但从她嘴里吐出来的黑泥更加可怕。
云镜听下去，感觉可以细化到仙踪派每个人的出生能力性格，所有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这个果然是云书崇拜的大小姐啊！
这种感觉。
云镜有些发毛。
不过云镜突然明白，梓染上辈子为什么会那么惨。
像是这种等级的黑泥，结结实实的撞到自己身上，那么全部反噬的结果，就是梓染的前世了。
但是，也有人完全不会在意的。
“噗，不愧是我的学生啊！”
瑧言忍不住喷笑了出来，摸了摸梓染的脑袋。
梓染瞪大了眼睛，看向瑧言：“您……还愿意承认我是您的学生吗？即使我实际上并不是外表这样的小女孩？！”
“当然不在乎。”瑧言微笑道，“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挺习惯比我年长的徒弟的。”
毕竟当厨师的时候，学徒可不一定是年轻人。
会来学厨的人和普通的学生也不一样。
他们大多数已经决定自己的人生（哪怕是暂时的），到瑧言这里想要学会的是实现日后人生规划的谋生手段而已。
就像是现在的梓染一样。
而且，瑧言很明白，梓染会告知众人自己的过去，可不是简单的忏悔而已，更多的恐怕是为了向自己和南宫沁求助。
如果她只是简单的想要报仇，自己去就好了。
现在既然坦白了一切，那么恐怕这个女子对整个报仇已经有了计划吧？
瑧言并不讨厌这样的小心眼。
就像是他知道自己的所有学徒日后的目标都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餐厅一样，作为老师的他，却准备教对方怎么拿好手里的那把刀。
因为瑧言有着绝对的自信，对方不可能击垮自己。
倒是伴随着那些学徒的出师，他的流派才有扩大的可能性！
——虽然说，这个野心还来不及实现，就伴随着穿越破灭了。
不过，在这里实现也不差啊！
瑧言看向梓染：“那么，你要具体怎么做？”
梓染就抬起头来。
她的眼圈红红的，配合着那还稚嫩的脸孔，看起来似乎是需要保护的大小姐，但那双眼眸中有着其他人无法反驳的坚定：
“……这次拍卖会后，就是各大门派招新的仙门大选了！我上辈子就是在这次大选中进入仙踪派的，所以这辈子我还想——”
“再去一次！”
*
第二天，藏书楼。
“真亏瑧言小先生会答应呢！那么无理的要求。”
“你竟然有自觉啊！”云镜看向梓染。
即使云镜是穿越而来，对修仙界的师徒关系不太明白，也清楚的知道，在有了一个师傅后，还去拜另一个老师，是相当忌讳的事情。
梓染说要回仙踪派，几乎和叛出师门差不多。
“可是，我本就因为对上辈子难以释怀才加入白鹿山的，兜了一圈才发现，要搞清楚真相，必须回仙踪派才行！”梓染苦笑道。
她昨晚哭得太多了，眼睛还有些肿。
因为云书大惊小怪的很麻烦，而且不知道梓染会不会有后遗症，所以就让梓染跟着云镜一起来了藏书楼。
瑧言也来了。
他正在跟南宫沁争论双修功法的问题。
让云镜觉得庆幸的是，没人注意到导致事情起因的“无花果”。
因为是仇恨值兑换出来的东西，所以才让梓染梦见了前世的仇恨吗？
但是不是太巧合了——
仙踪派，双胞胎，聚灵阵。
感觉有关系的人和事正好全部碰在了一起。
云镜并没有像是梓染那般坦白一切的勇气，所以她在书架前徘徊着，试图找出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来。
梓染好像误会了云镜的烦恼。
“没关系，云镜不用跟我去仙踪派。”
“唉？”
“还有云书也是，”梓染习惯性的为自己身边的人安排道，“我觉得对那个丫头而言，留在白鹿山对她的心性更好些。”
“……云书会哭死的。”云镜道。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立场上还是梓染的丫鬟。
从梓家那边的态度来看，梓染如果换了门派，自己和云书也要跟着换地方吧？
云镜当然不想换地方。
像是白鹿山那般，对她全无恶意的地方实在太难找了。
如果可以的话，云镜觉得自己在白鹿山待一辈子都无所谓。
梓染也没有勉强云镜的意思，事实上，她已经规划好自己怎么回去了：“等拍卖会结束，让我一个人回去好了！我就哭闹一场说，白鹿山又穷又偏僻，你和云书都帮不上忙，所以我要换门派，相信他们是不会怀疑的！搞不好我娘亲会很高兴呢，因为我把你丢在了深山里。”
“她确实会那样。”云镜抽了抽嘴角。
梓染笑了起来：“本来家里就反对我去白鹿山，这次算我偷跑出来的，那么我回去也顶多让那些人笑话几句而已，到时候要换地方也名正言顺。”
云镜看着梓染红红的眼角，却有些犹豫。
她不放心梓染一个人回去。
虽然梓染总说上辈子之类的，但这辈子的梓染可没有太多的为难她，相反，如果不是这位大小姐将她带到了白鹿山，云镜大概永远不会明白只有善意没有恶意的环境是怎么回事。
再说，梓染描述的关于她上辈子的未来也太可怕了。
什么抽掉仙骨斩断灵脉砍掉四肢做成人彘。
如果云镜遇到了这种事的话，一定会远远的逃离上辈子那些人那些事，就算想要报仇，也会哭泣的抱南宫…瑧言的大腿，让瑧言小先生去求南宫仙人帮忙报仇，而不是自己回到那个地方从头开始。
“你就不怕再遇到一样的事吗？”云镜在说完话后，才发现自己把疑惑问出了口。
“就是为了不遇到一样的事，我才想要回去。”梓染却说道。
你只要在白鹿山，就一定不会遇到那种事吧？
云镜不明白的想道。
梓染的执拗是她无法理解的。
云镜本想要再问，却见梓染抬起头，看向书架上方：“那本‘双修秘籍’是在这里找到的吗？”
“是？”云镜也抬头看了看：“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的书架是有规律的啊？按照门派的方位和年代。”梓染指着书架上像是偏旁部首一般的细小符号向云镜道。
“我完全没注意到。”云镜顿时觉得很佩服。
单纯从学识的角度来说，大小姐这些地方还真是无懈可击，标准的优等生。
反过来说，梓染也很佩服云镜：“你没注意到？那怎么找到这些书的？而且，你怎么……拿到的……？”
梓染踮起了脚尖，努力去拿最上层的书本。
梓染和云书现在的个子还太矮了，书架的上层还够不着，而且藏书楼里是禁用法术的——南宫沁例外，什么禁制都拦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