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的注视着黄玉真人, 好像被飞剑对着的并不是他似的。
反而是仙踪派的掌门墨白护在了瑧言面前。
“太失礼了！你这个态度似乎是南宫先生做了什么似的！”
“难道不是这样吗？失踪的是我们长华派的弟子！”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贼喊捉贼？”墨白不客气的说道, “你们长华派跑到白鹿山来，本来就很莫名其妙, 你们是那么热心的人吗？明明一直都是正道盟的走狗！”
“什——”
黄玉真人愤怒的瞪大了眼睛，摸向了身后的剑匣。
“你师父都没说话呢, 你跳得那么高作甚？”墨白却冷哼了一声，“退下！小子！”
他的声音没有多大，但黄玉真人却像是被巨大的力道用力推了一把, 撞在了旁边墙壁上。
黄玉真人□□的坐倒在了地上。
但他在片刻后，猛然抬起头来，还带着痛楚的脸上有些惊愕。
我刚刚做了什么？对“南宫仙人”嚷嚷也就算了，竟然和仙踪派的掌门争吵甚至还想要出手？！
黄玉真人惊恐的想道。
黄玉真人会这么想，并不是因为格外的尊重仙踪派掌门，而是因为他是合体期，而墨白是大乘期。
在修仙界，修为差别是绝对的地位差别。
在修为高的修士可以随手捏死修为低的修士的情况下，不要说以下克上，就是同修为的，比如筑基前期也不该轻易招惹筑基后期的修士。
黄玉真人刚刚的行动，几乎就是自杀。
而且按照修仙界“弱肉强食”的规则，哪怕有王明之这个师父在，墨白杀了黄玉真人也是完全合乎道理的。
——也只有南宫沁和南宫瑧言这种常理外的存在，才会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吧！
黄玉真人又不是瑧言这种穿越者。
所以他冷静下来以后，一身冷汗，想不通刚刚自己怎么那么冒昧。
王明之却像是看穿了徒弟在想什么似的，懒洋洋的说道：“别着急，你刚刚被真仙封印影响到了，情绪有些失控。”
“你这个老东西，别让我帮你教训徒弟啊！”墨白则说道。
王明之嘴里“呵呵”笑着，看向墨白的眼神可没有笑意：“墨掌门，我觉得你的情绪似乎也不太正常呢！”
墨白冷哼了一声。
他倒没否认，而是摆了个打坐的姿态，将类似清心诀之类的静心功法运转了两三圈。
黄玉真人愣了一会儿，也开始打坐。
电梯里一时就安静了下来，其他人似乎颇有默契的等他们打坐完毕。
一盏茶后，两人呼出一口气来，表情冷静了许多。
至少没把猜疑放在脸上了。
“喂，我们接着怎么做？”这时候，朱厌恹恹的问道。
他敲了敲电梯的墙壁，发出“咚咚”的声响：“这个玩意完全不动了。”
“看上去完全是故障了，”瑧言这才说道，“虽然要强制启动的话，我可以让它立刻恢复运作，不过，这种情况离开这儿是不行的吧！”
这么说着，瑧言玩弄着手里的电梯遥控器。
这个道具是在妖界裂缝第一层的控制室中找到的，瑧言让智能核心对电梯井进行全面扫描后，代替原来的蒸汽设备给这个电梯安装了第二套能量装置。
因为这个装置实际上归人工智能控制，而人工智能搭载在空中渡口，又有南宫沁做监督，瑧言一点都不担心失控。
不如说，这个电梯是妖界裂缝中最安全的，也是最受到瑧言控制的存在。
在进入妖界裂缝前，南宫沁甚至担心的叮嘱过瑧言，叫他尽量不要离电梯太远。
可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出去不行了。
“当然不行！至少要弄清楚我们门派的弟子去了哪里吧？”黄玉真人道。
“你们门派没有那个吗？”瑧言好奇的问道。
“哪个？”
“就是那种可以看见每个弟子位置的法器，”瑧言回忆着自己在电视和小说里看见过的仙家法器（似乎在武侠小说中也会出现的感觉），“还有弟子如果死了，就会灭掉的香什么的。”
“我们门派又不是对弟子进行强行控制的邪/教。”黄玉真人抽了抽嘴角道。
“不过我们虽然没有监视生命的命牌之类的东西，但可以确定他们没死，”王明之点了点头，“在这里死了，不会一点线索没有。”
“师父！”黄玉真人忍不住道。
为什么这家伙很期待自己徒弟完蛋似的？！
“说起来，那边那只禽兽，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王明之接着向朱厌问道。
朱厌恹恹的睁开了眼睛。
他从进入妖界裂缝就似乎很沉默的样子，在看见“真仙封印”后就更提不起精神了，瑧言看到他这个可怜样子，都觉得自己将他带下来似乎是个错误。
也因为这样，朱厌没有心情和王明之顶嘴。
他有气无力的答道：“我是灵兽，不是禽兽，而且我们朱厌一族的嗅觉和你们人类差不多，就算你问我这个问题也……”
说到这里，朱厌顿了顿，还真动了动他那个大蒜鼻头。
“味道很干净，话说，一开始真的还有其他人在吗？”
“你也这么觉得啊！”王明之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连灵气都没有留下来一分……对了，南宫仙人，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瑧言道。
“如果没有，那跟着下来的是什么？”朱厌道。
不，我说“没有”不是这个意思。
瑧言在心里吐槽道。
“不要随意抹消我们弟子的存在！”黄玉真人叫道。
他看起来又要控制不住情绪了。
这次不用墨白出手，王明之就拍了拍徒弟的脑袋：“总之，光在这个密室中讨论是毫无用处的，既然它已经停住了，我们至少出去看看吧！”
墨白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到底不是这里的主人，就没提出意见。
瑧言似乎也没意见：“这里不是多少精细的设备，你只要抓住门，用力拉开就行了。”
“这样吗？”
王明之也不用别人动手，他像是瑧言所说的那样，拉住门的两边，一用力——
整个门都被卸下来了。
“哈哈，这个门也太不结实了！”王明之哈哈笑道。
“我有时候觉得你比朱厌还像是大猩猩。”墨白则说道。
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看向了这里的主人。
瑧言无奈的露出了笑容：
“那么出去看看吧！像是你们所希望的那样。”
*
在走出电梯的时候，瑧言特地看了一眼电梯上方的罗马数字。
Ⅳ的灯亮着。
在东方，这是个很不吉利的数字。
不过妖界裂缝要反过来看，从下面数上来的“四”，实际上是第十五层，这样一想，就没什么了。
当然，这种想法像是一种自我安慰。
瑧言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离下面的大门并没有多少层的缘故，电梯外的空气并不比狭小的电梯内部更好，到处依然充斥着湿漉漉，黏糊糊的味道。
视觉上也很糟糕。
黄色的红色的蓝色的高纯度色彩充斥着视线，像是用蜡笔涂出的儿童画，让人感觉眼睛很累。
瑧言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副墨镜来，架在了鼻子上，顿时觉得好受了很多。
其他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误会这个墨镜是某种法宝，所以并没有询问。
只墨白皱眉看着周围道：“即使从里面出来了，也没有线索吧？”
“哈哈，墨掌门，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啊！”王明之道。
“虽然我之前的情绪有些被真仙封印所影响，但想说的话是真的，”墨白说道，“你这个老鬼并不是那么热心的人！为什么会来白鹿山？”
墨白并不想和长华派有太多牵扯。
主要是因为正道盟。
正道盟既然自称“正道”，一贯和上面的真仙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墨白真是风声鹤唳的时期，所以避免和真仙有关的势力接触。
墨白其实很想劝瑧言别让王明之进入妖界裂缝的，可惜他到空中渡口的时间实在太晚了，所以只好跟了下来。
不过仙踪派一向厌恶大门派，王明之倒不奇怪墨白的态度。
王明之哈哈笑道：“我一向很热心的！”也不解释什么。
这里好像只有黄玉真人是真的急着找人，他拉了拉师父的袖子。
“这里确实挺大的，不如我们分头找找看！”黄玉真人如此道，并且瞥了瑧言一眼：“反正这个升降机关的控制开关在南宫仙人手里，也不担心我们走丢了吧？”
“如果不放心的话，就让白毛猴子或者墨掌门跟着我们，”王明之补充道，“当然，南宫仙人要亲自和我们在一起也行。”
黄玉真人显然不太满意这个分组，用力拉了好几下师父的袖子。
“我无所谓。”瑧言满不在意道。
“那我……”
“我跟着你们好了！”朱厌强在墨白前面说道。
墨白皱了皱眉。
就这样，墨白和瑧言一组，王明之还有朱厌带着黄玉真人，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第二百章
瑧言和墨白随便挑了个和王明之相反的方向飞去。
瑧言也是最近才开始学习使用法术飞行的。
虽然瑧言学习速度并不慢, 但由于平时有胜遇黑虎冰霜蜈蚣空中列车甚至南宫沁作为交通工具的情况下，需要他本人飞行的状况很少，所以瑧言像是使用着新手牌的司机一样, 在距离地面不高的地方慢吞吞的飞行着。
墨白也不催促, 只小心翼翼的跟在了瑧言身边。
两人“破案”的气氛为零。
不过长华派的弟子本来就和他们无关, 人家大长老看着都不着急, 也轮不到他们着急。
瑧言像是郊游一般打量着周围：
“实际过来了，并没有比在电梯上看着觉得恐怖。”
“是吗？”墨白古怪的看向瑧言。
“只是颜色奇怪了一点吧？”瑧言说道，他勾下墨镜，裸眼直接看了看旁边一颗由鲜红色和蓝色构成的树木，“这棵树甚至是扁平的，像是儿童画一样！”
！
墨白却差点惊叫出来。
在他的眼中可不是这样的！
那个玩意哪里是“树”, 那个玩意根本是由血管和其他不可名状的东西构成, 观看外表就足以心理上的不适, 不过它之前至少还乖乖的立在道路旁边，但在瑧言凑过去的那一刻,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构成的存在整体都弯曲了起来, 准备攻击的架势。
事实上，这一层都是这样恶心的空间。
墨白没有提醒瑧言, 是他以为瑧言也可以“看见”。
比如说，普通的凡人是无法看见鬼的, 而有灵根有天赋的人可以看见怨气很重的厉鬼，等成了炼气期的修士，开了天眼, 几乎所有修士都可以看见没有修行过的鬼魂。
就像是这样，修为越高，可以看见的“真实”也越多。
但听瑧言的口气，看他无知的动作，却和什么都看不见的凡人差不多。
墨白的声有些颤抖：“扁平的儿童画？”
他看着那团不可名状的东西在瑧言身后抽出了红色的和蓝色的类似血管状的触手，下一刻就会缠绕在瑧言身上。
墨白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攻击那个玩意。
因为一旦战斗起来，似乎会“激活”这一带的全部土地。
如果可以在对方吞噬瑧言之前，将瑧言毫无知觉的拉离对方的攻击范围是最好的。
可惜瑧言毫无所觉。
他还以为墨白是单纯的在问自己：“儿童画就是小孩子画的画啊！”
这么说着，瑧言还敲了敲“树干”。
在墨白看来，瑧言几乎就是自己将手伸到那堆恶心的触手中去了。
那些触手自然毫不迟疑的向着瑧言的手卷去——
！？
几乎就在墨白要惊叫出来的那一刻，一股血气从瑧言碰触到“树干”的位置蔓延了开来，它乍看起来像是影子，但更像是血色的怪兽，一口对着那些触手一口咬了下去。
红色的汁液和蓝色的汁液就溅了出来。
墨白无法描述那种场景，不过即使他可以描述出来，也是需要打上马赛克的内容。
瑧言还站在那个马赛克场景的前面，奇怪的用手指又捅了捅马赛克：
“哎呀？这棵树摸上去怎么软绵绵的？好恶心。”
“……确实好恶心。”
墨白一脸虚无的看着蠕动的马赛克，听着“叽咕叽咕”的咀嚼声，最后一次确认道：“南宫先生，你确定那是一棵树？”
“就是……树吧？”瑧言奇怪道，再看了一眼。
【被妖气重度污染的树】
【美味度：-89】
【备注：如果彻底改变味觉系统和消化系统的话，也许会变成美食。】
从美味度来看，是货真价实的黑暗料理。
瑧言还第一次看见负数的评分。
也就是吃下去会死的程度吧！
而且不止是这棵“树”，瑧言触目可及的存在，都是类似备注和评分的东西。
比如脚下的泥土是：
【被妖气重度污染的泥土】
【美味度：-13】
【备注：土就是土，即使彻底改变味觉系统和消化系统的话，也不会变成美食。】
远处的湖泊是：
【被妖气重度污染的水】
【美味度：-60】
【备注：水就是水，如虽然彻底改变味觉系统和消化系统的话，它可以用来料理美食。】
再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