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不会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吧？怎么了？”
“没事没事，倒不是我身体不舒服，只是有些比较专业的问题想请教你一下，是这样的……”
他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声后，刘叔就从电话里回答道：“那你把手机调免提吧，我听听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医生好。”
几个女孩子也打了一个招呼。
“……你那几个女孩子啊？”
“三个。”
“啧。何姿你说吧，我这听得到你们的声音。”
何姿把发生在自己家里面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些事情是她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和别人说。
何姿其实最早的时候家里挺幸福的，但在她小时候，自己的母亲因病去世了，在往后的好几年里，都是他父亲一个人带大的。后来何姿小学快毕业了以后，才把现在这个后妈张娴静带回家里，问问何姿的意见，适不适合。
何姿自然是觉得适合的，她和她爸感情一向都挺不错的，也挺支持自己父亲再续弦的。因为他爸其实特别的帅，哪怕结过婚有小孩，也特别受女人的欢迎。
张娴静一开始对何姿真的挺好的，当自己女儿一样宝贝，也没想着要孩子，因为她自己年纪也不算特别大，所以觉得可以等何姿上大学了之后再要孩子。夫妻两人感情也挺好，虽然是再组合的家庭，但家里也真的过得挺不错的。
后来星探发现了何姿，何姿自己也有一些明星梦，当后妈的自然就支持，也一起说服了他父亲，忙前忙后的帮着她谈事宜学东西，一直都很照顾她。加入了公司了之后，因为父亲要上班，大部分事情都是后妈一个人来操劳来照顾的。
后来稳定了之后，出道也指日可待了，在家里待的时间也少了，所以他们两人才决定再要一个孩子。
然而最后还是出现了意外，当时张娴静特别想去给何姿现场加油，顶着怀孕的身子去，却被拥挤的人群冲撞，导致流产。
当时已经五个月了，虽然肚子还没大的很显眼，但已经有隆起了，不过流产的事情也未必完全和当时的现场有关，总之是各种原因加在了一起。
其实也不能用流产这个词了，准确的说是最后引产——死胎。
从那以后张娴静就变得整个人抑郁了起来，但何姿因为忙的没法回家，除了经常打电话给自己后妈安慰之外，也没办法做更多的事情。等过了一阵子何姿被全网黑了之后，回到家里，才发现张娴静就跟变得了一个人一样。易怒易低落，总是觉得自己肚子里还怀孕，甚至还把何姿臆想成了破坏自己夫妻感情的存在。完全不记得她是这个家庭的女儿了。
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的何国锋只能把张娴静送到精神卫生中心去接受治疗，当然了，这个过程是无比的痛苦和煎熬的，哪怕何姿和何国锋两个人在所以有探视的时间里都去探望她，但精神卫生中心封锁起来的铁门和那些用药却成了永远了隔阂。
大家都知道是为了能变好，但……
“一个多月吧，见我妈病情稳定了一些后，我爸就把她接了出来，最初的那段时间其实也没什么反常，因为特别的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休息，我也想努力弥补对她的愧疚，但……”
但刚刚身体好了一点后，张娴静又开始买很多婴儿用品了。这一次，当何国锋提出想治疗的时候……
“你好狠的人啊，我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居然还要把我送到精神病医院里去？你想害死我们母子两个吗？
张娴静这一次不断的拿着针戳着何国锋的良心，甚至连“我永远都会记恨你们把我送到那里面”这种话都说出口了，再加上张娴静的检查报告提示肝脏功能和心脏都有了不小的毛病，何国锋终究有些太软了，不敢再把她送过去了，只能想慢慢的哄对方，慢慢的让她恢复。
每天给老婆泡脚捏脚按摩，每天缓解她的情绪，只要不和她对着干，她也不会表现的和常人有什么不同。甚至一些陌生人都觉得他妻子特别的友善，还一直都祝福他家再舔加新丁。
当然了，这种一直在家幻想着有孩子的事情，也加剧了何姿自己抑郁症的催升。
事业和家庭两方面的一败涂地，直接让何姿打入了低估。
“我妈她……现在对钱看得很紧，其实她也没花的特别大手大脚，只是一直都把钱存着，一直都想着给自己的孩子存钱，当然，家里再有粮也挡不住她每年买那么多婴儿用品的，哎，一段时间就要清空，她又要再买，还得买好的，所以我爸才会越来越累，越来越疲惫。”
事情的情况何姿已经说了出来了。
项泰对着刘医生请教道：“刘叔，你说何姿母亲现在这个状况，能够妥善治吗？”
“我先说句实话吧。”刘医生从电话里说道：“如果何姿说的是真的，她母亲身体已经这么糟糕了，这个情况继续服药可能会减寿的情况特别的明显，抗精神类药物，何姿还有项泰你们应该清楚，这东西一直吃的话，哎……而且我现在也没法断定该不该送卫生中心里。”
“那里是真的对有攻击性患者进行用电抽搐治疗的。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一些患者反抗情绪特别强烈，药物治疗不起效果，要么拘束服，要么电击治疗。”
何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后妈一直强调她多恨，或许就是因为在那里面接受了一些常人无法想像的待遇。
“不过……”刘医生询问道：“现在的问题是，之前应该是真的臆想，但既然医院里放她出院了，就说明当时的治疗是有效果的，虽然精神分裂症状的确容易反复，但现在你母亲的情况，也无法排除，她后续的一部分行为中存在夸大和表演的成分在。”
“有些病人我接触过，他们甚至会很骄傲的说，他们就是故意的，因为对家人有一些敌视心理，所以故意这么做——他们是有些‘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一些情绪的滋生，会想发泄。甚至都无法断定存不存在精神类疾病，卫生中心也不会收，只会开一些药阻断多巴胺受体。”
“没接触过之前我也不好说什么。”
项泰听完了以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问道：“刘叔你当我小姨夫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刘叔愣了，随后问道：“你小姨多大啊？”
第409章 商榷
“不是，您老这问我小姨妈多大干嘛啊？”项泰回味过来了，说道：“我是希望您明天能亲自到，假装一下，看一下情况。”
“我这头发都白了，你小姨才多大啊，假装你小姨夫这还得被人骂老牛吃嫩草，我可不干这种事情。”
也是啊，项泰赶紧说道：“那您老就假装下我舅舅？或者外公？”
“舅舅吧，我都没退休呢，装你什么外公啊。”
刘叔还是把项泰当成自家孩子看的，这种时候需要帮忙，他一般也不会推辞。
“行，舅舅最大，那刘叔就麻烦您了，明天到时候我来医院接您。”
“你到时候确定了时间和地点告诉我就行。没啥事先挂了， 人老了熬不住夜。”
几个女生纷纷和刘医生说话告别，然后项泰就挂掉了电话。
“何姿你不要多想，我会和我小姨妈说好的，这些事情你放心吧，见一面是没什么的。”项泰挂掉电话后对着何姿宽慰道：“你妈估计也不愿意见医生，正好刘叔一起过来，大家就坐下来看看，看看到底能不能看出点什么问题来。。”
“项泰，我……”
“正儿八经点，说点实在的话。”
项泰知道何姿现在估计是要感谢啊，什么的，但说实话，现在他们只是想帮忙，但什么都没榜上呢，说感谢之类的话实在是有些太早了。
“那要不先出去吃顿夜宵吧？”何姿主动提议道：“刚才晚饭也没见你吃多少，估计饿了吧。”
“吃夜宵？”
苏沁乐呵的笑了下，但又随即撅起了嘴，道：“去了你肯定到时候又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把我们养胖你就相对瘦了对吧？”
1502相对论，听着还挺有道理的。
“吃吃。”何姿赶紧说道：“我也一起吃，今天绝对不推辞。”
“那行，我们就到楼下烧烤店吧~”苏沁立刻说道：“走走，我们回去换个衣服换个双鞋子，有啥话一边吃一边说，光这样子坐在这里像是在审问何姿一样，气氛也尬的啊。”
如果说李子卿很会照顾人生活的话，那苏沁就属于那种特别会照顾好别人情绪的那一种，你和她相处基本不会感觉到任何的不适，这也是她为什么那么受同性欢迎的原因。
……
项泰的确没吃饱，何姿也观察的很仔细，因为他基本都在陪着说话，没什么空来动筷子。现在吃烧烤，虽然太罪恶了，但也算是能够填饱肚子。
“是给大家添麻烦了。”何姿见大家点好串了，就主动开口说道：“其实我家一直都是这样，好几年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大家肯帮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但……这件事情真的没那么容易。大家还是别太操心了，明天等刘医生看看后再问问情况吧。”
“我当然知道很麻烦了。”苏沁抱着可乐，说道：“但麻烦总归不能不解决吧，你就没想过吗？万一哪天你妈又弄点什么事情出来，你这个好不容易的第二春事业搞不好就又要出波折了。这不是想躲就能躲过去的。”
“这种问题真的很难解决。”李子卿也叹了一口气，任何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情，但这种钱、人脉什么都无法帮上忙的前提下，这问题真的太复杂了。她们只是四个普通人，也没办法让一个患病人一下子忽然好起来。
“可能到最后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多陪陪你，希望你不要受到什么影响了。”
李子卿说的没错，这种事情他们除了能陪陪何姿外，实际上能帮上的忙真的是太少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本来是何姿家里的事情，但现在项泰也牵扯到更深了。
李子卿看了眼项泰，却发现他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在那里望着外面的烧烤架子，等着吃的。
李子卿看项泰，其他两人也都下意识的看了过去，项泰一回神，发现三个女孩子都在看自己，惊了一下后说道：“怎么了？一个个盯着我看干嘛？我在看外面烧烤好了没啊，你们说话我听着呢。”
“喏，我先说好。”苏沁敲了敲桌子，对着大家说道：“这个事情我们肯定不能想着什么立马解决的，必须想办法努力让何姿她妈维持在一个比较良好的情绪下，明天白天我抽白天空，带她出去逛逛街，看看真实情况怎么样。诶，何姿一起吧，就正常点，咱不能对你妈有对抗情绪，这样反而会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苏沁的嘴巴比较甜，也拉的下脸面，和长辈相处基本都能相处好，更关键的是，她是正儿八经的土豪，按照张娴静现在表现出来的势利的样子，也不会对苏沁有反感。
相比较之下，何姿就是属于那种比较闷，或者说比较胆小的那一类人，可能是因为见过张娴静发病的样子，下意识里除了亏欠之外，还有一些害怕，很难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去好好面对张娴静。这从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何姿基本看到她就开始吓得发抖了。
项泰在心里想道：水心姐不管平时怎么样，这种时候绝对是杠杠的，说话和计划也都是有自己的考量在。
“好。”何姿点头说道：“那我一会说一下，正好也让我爸休息一会。”
“那梨子姐公司那边就交给你了，下午我就不过去了。”
“没问题，后勤保障工作交给我吧。”
她们在那里商量了明天的计划，等老板把烤好了的东西端上来后，项泰吃了两口后，才说道：“何姿你现在和你爸多久交流一次？”
“一到两个礼拜打一个电话吧，微信也经常会说，怎么了？”
何姿疑惑的问了一句。
项泰本来是不打算把自己有些推测说出来让何姿担心的，因为那是凭空增加她的压力，但现在大家都决定帮忙了，他也怕因为自己的沉默会真的导致一些事情的发生，他说道：
“你爸的精神状况也不正常。”
“啊？”不仅是何姿，其他两个女孩自己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一个已经很难搞了，再来一个就真的……
“我也不敢断定他有什么情况，但其实是挺反常的。”项泰边吃边说道：“抑郁症的发病原因其实都说和基因环境等等有关，但具体什么都无法排除，只能说抑郁症是有一定的遗传性的——在遭遇到一些困境的时候他们更容易产生消极负面的念头。”
“你的意思是，我爸其实也患了抑郁症吗？可……”在何姿眼里，父亲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的角色，一个人支撑着家庭，很不容易。她想说自己这样子的父亲是不会患抑郁症的，但她自己又忽然想到当时她得病时自己父亲对她说过的话。
“你得自己努力，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她忽然沉默了，因为现在回想这句话，其实就是他爸自己都已经撑不住的预兆。
妻子精神分裂女儿抑郁症，活在这中间的那个普通人，哪怕是铁打的，也未必能一直保持乐观。
“可能。我是说可能。”
项泰尽量不用太敏感的言语刺激何姿，只是说道：“还记得我第一次和你爸见面吗？你爸那时候表现的挺好的，一直都和你有说有笑是吧。”
“嗯，我还记得。”
“中间你去上了一个洗手间。”项泰停顿了一会后，才说道：“你一走开，他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泻了，他的笑容只是在强撑给你看的，不想让你难过和担心用的。并不是他真的能够笑的出来。”
项泰的话像刀子一样插在何姿的内心里，很多人都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父母为自己付出过多少，这种感觉其实真的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