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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凉[种田]》TXT全集下载_20(1 / 2)

何长丰两人不知傅居言今日格外好言为何,但也不愿打断双方之间这难得的亲密无间,多日相处,两人对傅居言葛正修的性格也有了几分了解,别看这小哥儿总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口舌伶俐,于无声之处将人捧住,但若真的他一句真心话,也算是不简单了。至于葛正修,那就是一块石头,你大火烧了半天,看似是将他烧热了,但这里面的芯儿,热没热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从这方面来看,两人算是顶般配了。

真不知道这乡下出身的俩人哪来的这份世故稳重,比他们这些老家伙都玩得转。

何长丰笑骂道:“你这哥儿,好歹叫了我一声大哥的,今日你这乔迁之喜,竟没告之我们一声,若不是偶然听说,岂不成了一件憾事?”

傅居言哎了声:“何大哥教训的是,只近来人事繁忙,怕人多冲撞了两位,本等过了今日再隆重邀约二位,没成想竟劳两位亲来,小子受宠若惊。还望两位海涵。”

几人说说笑笑,往傅居言两个的新家走去,而随身的两位小厮,也各自牵了马跟在后面。

这次围看的人群终于消音了,亲眼所见,那份感触不是一般大,这可是县上出了名的人物啊!他们就是没听说过县老爷,也知道这两位。一个是数十载扎根华曲,店内饰品玉石被本县及周边县甚至整个顺东府的男女老幼皆追捧交赞的碧铂轩的掌柜,一个是短短一月就风靡华曲及顺东各县有背景有权势的绝坊的掌柜,这两个人凑到一起,还是专来找傅居言,一个在一个月前还潦倒不堪、人人怜悯的哥儿!

这样大的信息量,让这些人脑袋像是被轰炸了一样,除了震惊,再无话可说。

钱茂回头望一眼随着他们走远而四下散去的村人,“傅小哥儿,这些人,可是会有些小麻烦?”

傅居言意外看他一眼,没料到他也懂这些弯道,倒叫钱茂好笑了,“你莫不是以为我生来就如此身份?”

傅居言恍然,有些惊讶钱茂出身低下却能做到如此位子,这其中的艰难可以想象,他一直对钱茂和何长丰两人性格如此不同的疑惑也在这时候解开了。

也难怪绝坊开业当日何长丰那样说钱茂了,想来何长丰出身并不贫苦,不能理解钱茂对金钱的执着,他却能体会一些,前世少时和外婆相依为命,那种无处不再的贫困确实能给人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只是想要踏踏实实的紧握一些东西,钱茂如此,不为过。

他不由佩服起钱茂来,比起他这个拿前世那些东西和空间作弊的人,钱茂能跳脱寒门,一跃成为如今的绝坊老板,实在是不简单。更何况,他自然清楚,背后东家是那种身份,钱茂的身份自然不仅局限于此。由此也对那东家好奇起来,若真如正修哥猜测,那位皇姓东家,年纪也不过同他一般大,竟能有如此胸怀和慧眼,起用寒门智士,且看人如此之准,不得不说,还没有见面,傅居言已经信了葛正修当日之话,开始佩服起那位小将军和这位王爷来。

钱茂只说了一句便不再提,傅居言自不好追问,何况他也不于八卦这些,只无谓道:“树大招风,小子在两位面前谈不上什么树不树,在某些人眼里也算有些枝叶了,难免如此,但也无碍。”

知他并不在意,或者是有解决法子,钱茂不再过问。

何长丰来华曲多年,人生百态见得多了,自然也是明白的,虽然慧识,但他不像钱茂,看人奇准且向来喜欢冷眼旁观,就是至交之辈,钱茂不到万不得已也绝不出手相助,说是什么人事历练非亲走一趟不可知其中险阻,而后破而后立。但他欣赏傅居言,又暗暗担心他年岁尚幼,恐无法压制这些村民心中的燎原心思,想着有时间总要提点一番的。

但一眼又看到错他一步后随的葛正修,这份担忧又慢慢放了下去,就是傅居言无法,还有他的丈夫,旁的亲人,如何要他来提点?看来是他多虑了。

一直到了家中正厅,傅居言将双方人简单介绍,主要是让两位掌柜对葛飞王大石这些人有个印象,这才停了闲聊。

两位掌柜吩咐小厮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傅居言两个还没表态,前去帮忙的葛飞于平等人就倒吸了一口气,那碧铂轩掌柜财大气粗,竟是一尊高有一尺长有两尺的驯鹿玉雕!

不小的一块醉芙蓉石雕成的玉雕,上好的醉芙蓉凝脂通透,色合无比,真不愧为世人夸赞的那样“橘柚玲珑映夕阳”。而驯鹿雕工于身体各处契合芙蓉微微杂色,黄白相印完美结合,当真巧夺天工。

就是傅居言看了,眼睛也亮了一瞬,驯鹿玉雕,寓为福禄常在,又是上好醉芙蓉玉石精雕而成,这份大礼,可见何长丰诚意。

而钱茂的就实在多了,一张绝坊最近的凉糕凉粥账本以及一张分店开张拍卖场一年之内一成利润转让契书甩出来,就足够叫杨巧容、王大娘母子以及傅居言他们乐个不停了。

傅居言葛正修两个拿着那转让契书,上面没有说明凉茶所得利润,那就是说,除开他们本应得的,这一成利润,分明指的是绝坊所有售卖之物所得的一成利润!绝坊家大业大,自然不止凉茶一样,其他名贵茶种自然不短缺,就凭这一张契书,这一年的一成利润就足够他们每天数钱到手软!

葛正修等傅居言看完就将契书抄进怀里,旁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得了什么,只道这位钱老板也是个喜欢用钱砸人的,怕是也是些利润账本吧。单就杨巧容他们那个账本,那可是绝坊帮着张罗了却不私拿的纯利润,能出手帮人到这份儿上,又零零碎碎给他们每人一份适当的礼,冲着这份可亲,众人对两位掌柜的距离感一下子去了不少。

一开始杨巧容两家还推辞不收,但新房建成,祝贺客人送礼必接,回礼必授。这是规矩,也是传统,两家人无法,值得接了,只接下来的回礼却在琢磨着要回些什么。好在两位掌柜极有分寸,也知道这里面的规矩,给的礼都在他们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他们若要回,也是能找些礼回的。

傅居言自然没这方面的担心,他接了这玉雕和契书就悟了,这两位,这是还想着他当日的“大言不惭”呢!他暗暗道,我这份回礼,回不出去算我输。葛正修早知他打算,自然也是不担心的。

众人也有分寸,两位掌柜的身份贵重,他们自然不好腆着脸留在正厅里,又一番席已过,本就是该回了,也不逗留,纷纷告辞了,而里正之前已经离开了。

傅居言葛正修两人招呼两位掌柜,不好脱身,于是杨巧容帮着送走了众人,又安顿了一直客气站在厅里的两位小厮,将他们引到厢房小亭,自己和自家丫头招待着。

卫青宁早被傅居言从屋里叫了出来,葛小胖走的时候要拉了葛子明去玩,也被傅居言拦下了,和小胖子说明哥儿改日再找他玩,又唤了葛翠儿来,把三个孩子介绍给两位掌柜,叫人和两位掌柜行了后辈礼,得了小礼物,才放他们出去玩。

得知两位掌柜已经用了饭,杨巧容松了口气,先前她还想,居言两个忙着陪客人,怕是这饭菜要让她张罗,想到这一层,她急得背上都沁了一层汗,她厨艺可不比言哥儿,到时候再招待不周,她怕是要哭死。好在人家是用了饭的,不用再面对两位贵人,杨巧容惊讶地发现,经过这么一遭,再招呼两个小厮的时候,她也不胆怯了,很能平常的和人聊两句了。

这边傅居言两个不好再单拿出凉茶来招待,还好瓜果还有,自家做的一些小零食也备了一些,倒不至于没东西招待。

和这两位做惯了一副生意模样,傅居言在家里也没掰过来,简单的就新房子聊了两句就直奔主题,搁桌上甩出厚厚一沓纸来。上面用刚健遒劲的毛笔字详细描述了开办拍卖会的各种事宜,字当然是葛正修写的。

这,就是他的回礼。

第58章

本不想这时候拿出来, 但是说实话,他也被这两位的大手笔吓到了,尤其是钱茂, 刚跟他哭了穷, 暗示自己抠门成性, 转手又来这么一下, 这狐狸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

也罢,本来就是要给的, 给他们还是给那位东家,差别不大。

说不定他这时候给了,还能通过这两位的口替他美言几句。

钱茂两人不必说,接过那计划书就没撒过手,望着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创办事宜, 两人的激动和震惊难以自抑。

莫说是钱茂,就是让他们那个绝冠商营的东家来看, 也要拍手叫绝。

想到傅居言和他们那位东家的年纪,两人油然生出一股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慨叹,有识者如此,何谈他们一番开疆扩土不能大成?

直到此时此刻, 他们才真真正正的, 认可了傅居言的能力,承认他确实有让东家全力拉拢的资本。两人有预感,得此人相助,东家的任务不愁不能完成, 且只会更早不会更晚儿。

一番你来我往, 几人已经将细节商量清楚,见天色不早, 这才要起身离开,却没想到,几人刚走到门外,就见一老太并一胖胖的妇人汹汹走近,张嘴就是尖嚎辱骂:“姓傅的你这个畜生!你欺负文哥儿,将他打成这样,你良心喂了狗了!”

妇人自然就是刘秀英,她一把扯过蜷缩在她背后的葛子文,好叫这些人好好看清楚他额头上的伤。

葛老太难得没有一屁股坐下去哭天抢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早知晓了面前何长丰和钱茂的身份,撒泼的劲头收敛了不少,只是嘴上还摸不干净:“你个爹娘不教的小贱人!我家文哥儿好心来你这道贺,你就这么和那两个兔崽子将他打成这样的?老娘遭了雷劈了才会瞎了眼将你个白眼东西弄回来!还叫你得了运道扛了大钱,屁都不想着我们一个,合该叫你在那家子给人做牛做马睡猪窝!”

何长丰和钱茂从两人的话中听出了端倪,都皱起了眉。

葛正修本来平静的面容顿时生煞,从前不觉得,在葛家时面对两人的白眼和辱骂他都能视作不见,但如今听这两人将傅居言说得如此难堪,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若不是……他紧紧握拳,他对葛家早已没有感情,若不是稍微还顾念了点这么多年葛家没将他饿死,不想将事情闹大,他早就忍不下这些人了。

本以为离开了葛家,和他们一刀两断,就能安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却没想他们竟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葛正修闭了闭眼,这么多年,他早该认清的,葛家人都是什么德行,他怎么还对这种人抱有希望?

他冷冷盯了额头上破了个大洞还在往外渗血葛子文的葛子文一眼,对葛家人的冷血和势利又有了新的认识,一旦和利益相悖,再疼爱的孙子和儿子她们也能舍下。

“再不治疗,你家宝贝孙子、儿子,就等着倒霉吧!遇了大病别再说是我们害的!我今天不想跟你们争,葛子文回去的时候好好的,现在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傅居言也觉得心寒,如果葛子文这伤真是葛家人为了敲诈他们弄得,那这一家子人,简直太可怕了。

葛老太被他这一句话震住了,愣了一会儿,才呸呸两声:“放你娘的狗屁!我家文哥儿成这样还不是你们害的!想吓唬我们,没门!你今天要不能拿出银钱来给我家哥儿把伤治好了,我就叫所有人都知道葛正修娶了个什么黑心黑肺的狼兽回来!害的我家书哥儿不能乡试,还把毒手伸进我葛家唯一的孙子身上,简直丧尽天良,丧心病狂!”

刘秀英托着虚弱得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葛子文,有些慌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但比起葛子文,葛正书才是葛老太的心头宝、眼珠子,明明是小叔伤了子文,却要推到傅居言他们身上来,就为了省下看病的钱,小叔那屋里几本书就能抵这个价,葛老太心偏成这样,刘秀英心里不是滋味,却不得不陪着婆婆来这里闹,手里攥不了几个钱,还是撺掇着葛正林好不容易攒下的,这时候一旦拿出来,少不了要被婆婆发现全部交工,她不愿意。

想到这一茬,刘秀英也狠了狠心,就是破了个口子,她又给儿子用清水清理过,偷偷上了点药,不会有事儿的,等拿了钱,她就给儿子请最好的大夫看病,买顿好的好好给儿子补补。

何长丰看不下去,正要开口,傅居言却抢先他一步,“两位先进屋再歇一会儿,等我们这边把事处理好了再送送二位。”

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确实不好插嘴,只得应了随着后面引他们的杨巧容进了院子。

傅居言那话不是虎她们,他知道这个医疗条件不好的古代卫生条件能差到什么地步,葛子文额头上的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看上去倒是有些深,这会儿正是夏季,顶着这么一脑门伤就敢乱窜,要真感染了,在这种一个发烧就能死人的古代,小孩子的身体禁不禁得住就不好说了。

再怎么说也是条命,傅居言被葛老太两个恶心个半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孩真在他眼前怎么样。

他压下心中的烦躁,冷冷呼了口气,病是一定要看的,但是这钱,他可要好好跟她们说道说道了,别说他拿出来不过抬抬手的事,就是他家茅房都堆满了银票等着他们擦屁股用,他也不愿意扯出一张来给葛家人。

这一家子就是吸人血的水蛭,一旦被缠上,非得喝完你的血不可。

吸取了上回分家时的教训,他这会儿可不敢再给他们什么了。没用,你给他再多想敲你一回的时候也不会眨眼,翻脸不认人的程度就是最无赖的赖子都拍马不及。

他转身见葛正修黑眸隐着愧疚地看着他,冲他安抚一笑,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不是葛正修的错,反倒他竟有一时的心酸,葛正修错生葛家,该吃了多少苦?

见他转身要走,葛老太和刘秀英两个慌了,葛老太张口骂道:“小贱人!你今天拿不出看病的钱来,我跟你没完!”

葛正修眼神彻底冷下来,侧头满含风雨欲来,“闭嘴!”

阴沉的男声裹挟了无尽的煞气,瞬间就让葛老太闭了嘴,一个一辈子都窝在乡野村中的老太,如何能受得住一个上过战场曾马革裹尸九死一生的战士怒急的一声低吼?

配上男人那狰狞的侧脸,犹如修罗再世,两人顿时就被煞住。

葛正修这样一个人,若你没有真的惹到他,他就像一块路边的石头,沉默而不起眼,你嫌他碍眼踢上一脚,说不定他也会顺着自身的圆润挪个窝继续沉默,让你觉得不过一颗不起眼的石头,打骂都无趣。

但当你真的触及其逆鳞,曾经你以为可任意磋磨的石头却能瞬间磨出凌厉的棱角,裹挟着飓风向你袭来,只一下,就叫你骨肉无存。

曾经的男人什么都不在意,冷硬的一颗心装不下任何人,外界对他如何他懒得去在意。所以葛家人从没有有幸见识到另一面的葛正修,如今被这样一眼看过来,葛老太和刘秀英才真正清楚的意识到,对面的男人,在不知不觉间,其实已经是她们不能对抗的存在了。

傅居言没注意到这边,已经转身走进了倒座房里的一间小屋,装作去拿东西,不一会儿捧了一碗如羊乳般的白色汤水走了出来。

葛子文一路被他娘拖着,已经从人骂狗嫌的熊孩子变成了蔫蔫扁茄子,任由傅居言捧着脑袋用那白水冲洗了伤口又拧了细长一条透气白布给他绑在额头上。

清清凉凉的感觉顿时让他昏昏沉沉的脑子清楚了些,葛子文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傅居言环着他脑袋在他额头处不知道干什么,顿时下意识狠狠瞪了他一眼,傅居言见他还有精力瞪他,打结的手一个用力,疼得葛子文哼了一声!

他这一系列动作太快也太麻溜,葛老太刘秀英回过神来的时候葛子文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自己精精神神的站着了。

葛老太把腰一叉,倒三角的小眼睛一瞪:“你娘的什么玩意儿敢往文哥儿身上捣腾!要是我宝贝孙子有个什么好歹,我叫你偿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