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这话一问出来,倒是让零零三愣了好一会儿。
「我没告诉你吗?」
他疑惑道:「我怎么记得跟你说过呢。谢希那小姑娘早就投胎去了, 下辈子比这辈子要幸福多了,爹疼娘爱,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宠着,将来嫁的郎君也对她很好……」
「???」
沈曦深吸口气,语气格外平静,「不好意思,你没说过呢。」
「咳咳,那可能我忘了。」
零零三自觉失言,连忙找补:「不过我们系统届一向秉持“公平公正、自主自愿”的原则,“强买强卖”这种事情是上头明令禁止的。谢希让出身体,我们当然回给她合理的补偿。」
沈曦:「……」真是信了他的鬼话。
不过,至少她知道了原身不会再回来……沈曦霎时松口气,心底少了一种负罪感。
陆斩疾侧过身,便看见女人秀眉蹙起松开、松开又蹙起,仿佛遇到了极为忧心的难题,那张小脸上满是忧色。
眼睑轻闪,他不自禁抬起手,修长手指轻轻地落到小女人脸上。
女人白皙娇嫩的脸颊如同有魔力一般,陆斩疾一碰上便舍不得再丢开。
总归女人在装睡,便是想拒绝也不好突然睁眼……这念头在他脑中滋生,瞬间便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野蛮又强烈。
陆斩疾控制不住,眸光越发幽深,喉结微微滚动,贪心的想得到更多。
沈曦早关了和零零三的对话,这会儿浑身精神都紧绷在陆斩疾摸着她脸的指尖上。
若是只摸脸也就罢了,可他摸着摸着竟然慢慢往下划,一点点的摸到耳朵、下巴、脖颈……
这厮想干什么?!
该不会真的色欲熏心了吧!?
呼吸声逐渐凌乱,沈曦眼皮颤动,心道这厮再敢往下摸,她可就睁眼和他硬刚了!
某人的手指却恰到好处的戛然而止,大拇指摩挲着沈曦侧脸上软乎乎的肉,食指和中指托着她的下巴,无名指跟小指随意搭在她脖颈上,没再往下动弹。
可沈曦脸颊上,被这厮摸过的地方却莫名热乎乎发烫,又麻麻的发痒。心也不自觉地“怦怦怦——”,跳得极快。
她这是什么情况?
沈曦觉得自己怪极了。
她不敢深想,急忙翻身躲过陆斩疾的触碰。
指尖软乎乎的触感陡然消失,手上一空,陆斩疾顿时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不急,往后还有很长时间。
……
沈曦背过身,一直到身旁的陆斩疾重新躺平,呼吸慢慢均匀平稳,紧绷的心神才松了下来。
但她还是睡不着。
零零三带给她的消息太糟糕了。
三个月……意味着她甚至不能陪陆斩疾一起走完剧情。
也就是说,她必须在死之前就想办法让陆斩疾把七皇子这个人拉进黑名单。
只有这样,陆斩疾将来才能平安活下去。
思及此,沈曦咬咬牙,再次翻了个身。
这次,她翻到了能看见陆斩疾的这一面。
深吸口气,她壮了壮自己的怂胆。
小手一伸搭在了陆斩疾的胸上,而后又抬起小腿,憋着气小心翼翼的攀上这厮的腿……
陆斩疾呼吸瞬间变得又粗又重。
他刚闭上的眼猛地惊开,瞳色幽暗如悬崖下的寒潭。
“谢三……”
他哑声唤了一声。
想知道女人是真睡着了,还是在……故意勾他。
他本是念着今日将谢允正送进牢中怕她心存芥蒂才没与她圆房,可若是她不介意……陆斩疾喉咙紧了紧,想着哪怕女人“嘤”一声,他今晚都不会再放过她。
但沈曦再没有任何动作了。
额头抵着陆斩疾的肩膀,眼睛闭得紧紧的,四肢僵硬,一动不动。
没错,沈曦是在像陆斩疾示好。
如果能让陆斩疾对她的感情更深一点,圆房也不是不行。
她刚刚问过零零三了,两不准则里的不能圆房,其实主要是为了保护她的灵魂能安安稳稳的在原身身上待够一年。
避免她圆房时……咳,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从而导致灵魂不稳。
这时候如果有人想害她,都不用使什么阴损的招数,随便带她去个家祠宗庙、道观佛寺,她的灵魂当即就会从谢希身体里飘出来,并且再也回不去。
换而言之,圆房的确会死。
但不是一定会死,只要在第一次圆房之后的七天内小心点,就能好好活着。
零零三说主要就是第一次的时候危险大,后面的危险会慢慢变小。
但她最多只剩三个月时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后面。
然而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沈曦在勾人这方面……实在没什么有用的经验。
作者有话要说:老金:今天去市图书馆,我坐的那张桌子,除了我以外都是小学生……嗯,深深深深的认识到自己是个老阿姨(捂脸哭)。
ps.上章加了一千字呀,觉得衔接不顺畅的小天使阔以再去瞅一眼上章~晚安。
第四十七章 沈曦怂了
沈曦手脚僵硬的搭在陆斩疾身上以后, 浑身就像被人冻住了一般,大脑里也一片空白,再也想不出下一步。
直到头顶传来一道喑哑的“谢三”, 她好不容易壮起来的胆子“嘭”地一下就缩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涨鼓鼓的气球让人扎破了孔, 眨眼间变瘪。
沈曦怂了。
闭眼装死。
不过若是陆斩疾能强硬一点,沈曦大概也不会怎么反抗。
但偏偏如今的陆斩疾心中亦有诸多犹豫与担忧, 半晌, 他深吸口气, 长臂一伸,却只是小心将沈曦搂进怀中。
沈曦:“……”
好一阵提心吊胆。
好大一会儿后,发现陆斩疾再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才稍稍安下心。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第二天一早起身时,沈曦眼底的黑眼圈拿细粉遮了两层都没遮住,整个人憔悴得很。
而另一个整晚无心睡眠的人,除了眼中隐隐约约透出几根红血丝以外, 精气神却几乎和平常无异,甚至好像比往常更有精力了一些……
譬如此时,他竟然在院子里练起了拳脚。
——明明以前都不练拳脚功夫的!
沈曦瞧着院中耍拳耍地虎虎生威的某人默默腹诽,这厮昨晚竟然能睡得这么安稳香甜?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院门外, 厨房的人送来早膳。
陆幸早在院门处侯着,从厨娘手中接过膳食便立即让人退下。
厨娘正低着头偷瞥一眼院中耍功夫的陆斩疾,闻声飞快收回视线, 转身离开了琼院。
陆幸端着早膳进了院子。
看见陆幸进来,陆斩疾停下拳脚,和早膳一起进了屋。
沈曦早已经收拾妥帖,在窗口看见陆斩疾回来,便也起身来了外间。
秀兰秀清从陆幸手中接过早膳摆桌。摆完之后,两人识趣地拉着陆幸一起出来,关上房门,候在廊下。
可廊下几人贴心为房里的人留出来独处的时间、空间,房内的两只崽却丝毫体会不到外面几人的良苦用心。
沈曦默不作声坐到饭桌前,看着对面精神奕奕的陆斩疾微微弯唇……假笑。
陆斩疾瞧她一眼,飞快垂眸,清声:“用早膳罢。”
沈曦心下轻哼。没作声,自顾端起面前的白粥往嘴巴里送。
自从镇远侯府里的小厮仆妇骤减以后,厨房送来的饭菜就再也没有好吃过,日日清汤寡水,活得仿佛一只兔子。
夹起一筷子新鲜的胡萝卜丝,沈曦塞进嘴巴“嘎吱嘎吱”嚼着,而后抬眸看一眼旁边细嚼慢咽的陆斩疾,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
“好吃吗?”她凉声问。
陆斩疾闻言盯着桌几上的饭菜,目不斜视,轻咳一声道:“尚可。”
说完他便又夹了一筷子胡萝卜丝,动作看上去却有些慌乱。
他昨晚其实一夜未眠。软玉温香在怀,呼吸间萦绕着的全是谢三的气息,叫他如何安睡?……且不仅睡不着,浑身精力更是无处发泄。
若不然,他不会在院中打一个时辰的拳。
这会儿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谢三,方才他进门时只是看了谢三一眼,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气血便不受控制地再次翻涌起来。
沈曦抬眸看着陆斩疾。
见他真心吃得愉快,不由放下碗筷,咬牙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啊。”
陆斩疾目光落在沈曦还剩半碗的粥碗,眉心皱了皱:“你不吃了?”
沈曦继续假笑,点头道:“嗯,我吃饱了。”
陆斩疾挑眉,他平时虽不常和沈曦一起用膳,但谢三的饭量他是知晓的,早上的清粥会喝得干干净净,中午和晚上的白米饭也能吃一整晚。
这次却只喝了半碗粥……
他放下碗筷,沉吟道:“不喜欢吃这些?”
“没有。”
沈曦果断摇头,平静否认:“胡萝卜炖汤、凉拌胡萝卜丝、再加胡萝卜粉条馅的素包子和白粥,简直是丰富营养又健康,兔子都要嫉妒我了,我怎么会不喜欢吃呢?”
怎么这么多胡萝卜?
陆斩疾眼皮一跳,这才认真看向桌几上的食物。
“……”
嘶,这鲜艳的颜色似乎是太过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金金:今天字数少一点,明天会更一个大肥章哒!
另外小天使们注意,最近几天没事最好不好不要出门,如果出门的话一定要戴好口罩,还有多喝热水勤洗手,健康安全第一!小天使们晚安!
第四十八章 食欲不满
辰正时分, 京兆尹府的官差准时出现在镇远侯府来请陆斩疾和沈曦两人上公堂。
看着院中从高到矮整齐列队的几位官差,廊下的陆幸抬手敲门,“世子, 人来了。”
屋内,陆斩疾正低头凝望满桌的胡萝卜思考人生大事——他该怎么解释面前这堆统一鲜艳的颜色?
他虽吩咐陆幸“特殊时期、一切从简”, 可却不是这种“简”法。至少,送到这儿的膳食不该如此糊弄了事。
陆斩疾眼眸不禁眯起, 直到屋外响起敲门声, 才临时挽尊道:“明日我便让陆幸多招几个厨娘。”
沈曦方才听到院中官差请人的话, 这会儿自然不会不识大体的在这种小事上揪着不放。
但所谓民以食为天,这回选厨娘可是关乎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能不能好好享受一把的关键。
若是没有条件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有条件,她当然不想委屈自己的嘴巴。
略一思索,她道:“那我到时候要考一考她们。”
这些小事陆斩疾无心干预。
况且他本就计划把府中杂七杂八的人清理干净,便将镇远侯府的中馈交到她手里。
陆斩疾点头答应,“自然要选最合你心意的。”
沈曦心底那点别别扭扭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不可否认,陆斩疾这话成功抚慰了她“食欲不满”的心。
“好吧。”沈曦抿着唇起身, 不好让自己的满意太外露,矜持地眨了下眼睛:“外面都来催了,去京兆尹府吧。”
说完率先迈步,走出房门。
陆斩疾看着她眼角上挑的那点小骄傲, 有些意外她竟然这般好哄。唇角不自觉微勾,起身跟了上来。
*
沈曦和陆斩疾在一队高矮排队十分有序的官差陪同下,踩着马凳, 登上了镇远侯府的马车。
这宗案子陆斩疾是原告,她是证人,所以这队官差不是来押送他们进京兆尹府,而是来保护他们在去京兆尹府的路上不受伤害。
再加上秀兰秀清、陆幸小九几人,一行十数人跟着辆马车,倒是让马车车头和车尾上雕刻得不太起眼的镇远侯府标识忽然间变得极有气势。
镇远侯府有近十年没这般张扬过了。
雪色消融,街道两旁人来人往,路过的百姓瞧见这阵势,忍不住同身边的人好奇坐在马车里坐着的是何方人物?许多人摇摇头,道“不知”。
京城里数得上来的贵人,酒楼茶肆的店小二早在掌柜的耳提面命下记得滚瓜烂熟。
如今突然出现一辆没甚印象的马车标识,聪明机灵点的得了空便急急忙忙的跑去找店里老人打听去了。
一番打听下来,倒也真有人打听到了故事因果。
年轻的店小二虽不认识那马车标识,也不认识那标识里刻的字。
然明年二月便是三年一次的春闱,如今聚集在京中的书生可是不少,但凡耳朵灵敏点,便知道那上头刻了个“镇”字。而且还听到那刻字用的是小篆体。
再加上京兆尹府那队人身上明显的官服,略一打听便得出答案,马车里坐得——是那位“年少体弱多病,近十年都没甚精彩消息、传过无数次病危却仍然没死”的镇远候世子。
而在吃瓜群众打听到故事因果时,“传过无数次病危却仍然没死”的陆斩疾和“因跳河未遂而在京城贵人后院刮起过一阵风”的沈曦齐齐走下了马车。
抬头望了眼湛蓝如洗的天空,沈曦深吸口气,做好了和陆斩疾手挽手上公堂的准备。
岂料她这厢刚搂住陆斩疾的胳膊肘,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音——“三表姐。”
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个人。
她福运爆表、总能化险为夷的女主表妹。
沈曦脚步蓦地顿住,一把松开陆斩疾这厮的胳膊肘,兴高采烈地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待看清来人果真是女主表妹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数倍,飞一般地朝林玉焉跑过去,并且附赠一个“真情实感、异常结实”的大大拥抱——“焉焉表妹啊,我可想死你了!”
抱!她要使劲儿抱!
只有她抱得够用力,一定能蹭到好运气!
“……”林玉焉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