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意不置可否。
赵檐:“好了好了,菜也上了,人也齐了,误会也解开了,大家别客气,都动筷。”
附和声响起,场面话,喜庆话,杂七杂八的,不一会儿,包间仿佛重新热闹起来。
只是没人理孙瑞杰,也没人理季意。汤莉莉忙着跟赵檐说话,沈刻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这鸭子看起来不错!”孙瑞杰恶意满满一筷子戳中转盘中间的烤鸭,“闻着挺香的……”说着就要整只拿过去,这时另一双筷子也戳中烤鸭,孙瑞杰眉梢一挑,与沈刻四目相对。
抢鸭子大战就此开始,两双筷子戳、夹、截、挡,噼啪作响。
最后鸭子成功被四分五裂、大卸n块,省了众人拿手撕。
季意:“……”
孙瑞杰咬牙切齿。
沈刻淡定地将鸭腿夹到季意碗里,命令道:“吃。”
季意:“…………”
季意不敢看大家的脸,低头乖乖吃鸭腿。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吃了个半饱,季意实在待不下去,尿遁了。
刚脱裤子,沈刻站到了旁边,季意吓得把尿憋了回去。沈刻垂眼一瞥季意那只小鸟:“不尿?”
“……尿。”季意酝酿尿意。
沈刻:“嘘……嘘……”
季意:“…………”
哗啦啦,还真给沈刻“嘘”出来了。
季意耳根发热,尿完就跑。
“等我。”沈刻说,又是那种命令的语气。
季意洗完手,不一会儿,沈刻也出来了,仿佛生的气已经随着尿撒了,脸上带着淡淡微笑:“跑什么?”
“没有啊。”季意目光躲闪。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跟孙瑞杰。”
“我跟他能有什么事?”季意企图装傻充楞,但一看沈刻脸色又要阴沉,赶紧改口,“就是不值一提的糟心事,谁知道还能碰到他啊!”
沈刻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季意只得从实招来:“我去包厢送酒水,他看我长得好看,就调戏我,调戏不成被我踹了……蛋蛋。他肯定特别记恨我吧。”
沈刻问:“他怎么调戏你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提也罢。”
沈刻却执着地问:“他有碰你吗?”
季意说:“他要是碰了我,早在武志强之前进局子了!”
“……”沈刻点点头,“踹得好。”
“那是!”季意牛逼哄哄完了叹气,“他这种人,居然也能当明星,还要跟我们一起演戏,我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沈刻:“来得及,违约金二十万。”
“……”季意正了正脸色,“我是不可能为一个流氓倒贴钱的,走着瞧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沈刻微笑:“嗯,你这头鹿只能死在我手里。”
“……”季意现在就是一头死鹿了,他觉得沈刻越来越看不透,越来越可怕了。
当然了,沈刻的拳拳关爱他还是感受得到的,所以他依然奔赴在名为沈刻的甜蜜陷阱中。
第80章 宿舍
吃完饭,汤莉莉就回去了,走之前隐隐担忧。一个剧组的演员之间有摩擦,难免会横生枝节,她就怕儿子年轻气盛,激化矛盾。
她对赵檐表达了这种担忧,赵檐说:“我看沈刻挺稳重懂事的,邱鹿也不是个爱惹事的,只要小孙老实点,应该不会多事。我尽量看着点。”
汤莉莉又对儿子教育了一番:“万事勿要冲动,别看邱鹿年纪小,这点上,我看你倒不如他。”
沈刻:“他就过过嘴瘾。”
“你想过嘴瘾也不会。”
“……”
“我也不是说你嘴笨……唉,反正你不要打架,尽量也别激怒别人,和和气气的把戏演完,之后各走各路,谁也碍不着谁。”
沈刻淡淡嗯了声。
汤莉莉还是不放心,又对田田苗苗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才开车走了,她的工作也要提上日程了,回归家庭的日子暂时为止。
沈刻与季意坐保姆车回师大附中,季意与田田苗苗聊天,了解到两人都不大,刚大学毕业入这行,为人处事还带着一点青涩,却也热情、谨慎、嘴严,不该说不该问的绝不多嘴。
“停一下,去趟超市。”沈刻说。
暑期可能有一半时间都要在学生宿舍度过,总要添置些东西。田田苗苗连忙说缺什么她们来买,不用沈刻费心。
沈刻当然知道这是她们职责所在,他说:“那你们买你们的,我跟邱鹿买些零食。”
田田苗苗了然一笑:“这样啊,行。”
季意与沈刻推着一辆购物车,他是觉得没什么好吃的,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看沈刻往购物车里扔饼干、巧克力、面包、薯片、辣条、方便面、火腿肠、辣椒酱、能量饮料……
季意问:“我看好多演员都节食,你不节制一下?”
沈刻:“等你拍戏到半夜,饿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就知道垃圾食品有多好吃了。”
“……”季意心里不大信。
沈刻又拿了小电锅与两只泡面碗,回程的路上居然还买了只小冰箱!
季意惊讶地问:”你买冰箱干什么??”
沈刻:“天气这么热,没有冰箱你会死的。”
“……”敢情还是为了我。
事实证明,沈刻的决定超正确,有了冰箱,就有了棒冰、雪糕、冰淇淋,还有冷冻水饺,半夜偷吃不要太快乐。
……
季意从小到大还从未住过学生宿舍,还挺新鲜的,牙杯牙刷毛巾都装脸盆里,端着盆去盥洗室洗漱。
水池是长条形状的,好多水龙头,墙面贴着大镜子。浴室的花洒也很多,像澡堂,已经有人在里面洗澡。
季意先刷了牙,然后脱光衣服去洗澡,沈刻随后进来。大家互相看看,礼貌一笑。
“你好沈刻,我叫徐放,演班长。”一模样端正的男生过来跟沈刻打招呼。
沈刻:“你好。”
“哈哈,你身材真不错,看不出才十七岁,平时怎么练的?”
“俯卧撑。”
“一次能做多少个?”
“不多,一百多个吧。”
“哇靠,那也挺厉害的了,我一次最多二十几个。”徐放看向季意,嘿嘿一笑,“你平时肯定不怎么锻炼吧?你这小身子板,可以当搓衣板了。”
季意:“……”
徐放:“不过你皮肤是真白,像牛奶一样,我见过的女孩都没你白。”
“……”
沈刻不动声色地挡住徐放视线,徐放也没想多,抹把脸上的水珠说:“我洗好了,先出去了啊。”
浴室只剩季意沈刻二人,肥皂沐浴露季意都没带,直接用沈刻的。
肥皂在身上打啊打,滑溜溜,香喷喷,起泡沫。季意洗澡的时候特别喜欢打肥皂,要打好几遍,基本一星期用完一块肥皂。沈刻看他打了那么多遍,也不惊奇,又不是没一起洗过。
喜欢打肥皂,那肥皂那么滑,经常溜出手心,也不是什么怪事了,季意洗一次澡要捡两三次肥皂。
沈刻看他捡一次肥皂还好,看了两三次,就有些不淡定了,某位小兄弟叫嚣着要竖起旗帜,在“搓衣板”上摩擦摩擦……
沈刻发现,自己的定力是越来越薄弱了。
季意浑然不知边上的大兄弟正在默默教训自己的小兄弟,他快乐地洗着澡、聊着天,沈刻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上两声,目不斜视,好不容易才将欲念压下去。
……
床已经被田田苗苗铺好了,物品归置整齐,小冰箱也插上电。季意打开冰箱看了看,空间虽然不大,但已经塞得满满当当,饮料、纯牛奶、酸奶、鸡蛋、辣椒酱、巧克力、切片面包、葱段,冷冻层则放了冷冻水饺与棒冰。
季意拿了根棒冰,撕开包装,已经冰严实,握住两头一掰,咔嚓一声断成两节。
甜滋滋,爽歪歪。
沈刻十分自觉地从他手中拿走一半,两人一坐一站吃着棒冰。
“明天就正式拍戏了吧?”季意问。
“嗯。”沈刻淡声说,“明早七点开机仪式。”
季意唏嘘:“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演戏。”
沈刻:“你戏一直挺多的。”
季意:“……”
“演得也挺好。”沈刻笑。
季意找了把小剪刀,把吃空的棒冰剪掉一节,见沈刻已经吃完了,还要再拿一根,阻止道:“别吃了,太凉了。”
沈刻自顾自撕开一支棒冰,“没事,我火气大。”
季意问:“什么火?好好的,你生什么气?”
“没生气。”沈刻看着他说,“就……一股邪火。”
“…………”季意不说话了,含着棒冰移开了视线。
果然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啊。
还是热,沈刻拿起遥控去把空调也开了。
季意憋了半晌,说:“要不,我出去,让你解决一下?”
沈刻吃起东西来看着斯文,实际如狼似虎,吃得很快,毕竟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他漫不经心嚼着冰,戏谑般说:“都是男生,你看着也没关系。”
季意:“……”不,我觉得有关系,我尴尬。
“我……我还是出去吧。”季意站起来。
沈刻一把抓住他手腕,季意腕上一冰,又渐渐升温、火热。
“我开玩笑的。”沈刻说,看着季意眼睛,被躲开,便盯着季意耳垂,白白的,覆着一层细软的绒毛,绒毛间透出粉红——“你耳朵红了。”
季意轻轻挣脱,眼睛乱瞟,“没有。”
沈刻笑,唇隙间透出橙子的甜味:“害羞了?没看过男生打飞机?”
“……”季意瞪他,重重咬字,“看过!”
“哦?你自己吗?还是上辈子的事?”
“…………”操,都说中了。
说来惭愧,自从季意穿到这具身体里,还没自渎过,连那种反应都很少。
十六岁了,发育得这么晚,季意原本不想考虑这个问题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觉得把身体养好了,过两年发育就正常了。沈刻此时却非要提起这个话题,他可不就得羞恼。
季意破罐子破摔:“那你打吧打吧!我就坐这儿看着,行了吧?”
沈刻闷笑:“真看?”
“看!!”季意掷地有声。
沈刻:“你果然喜欢看我那里。”
“……”
这件冤案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飞机嘛,沈刻最后也没打,他也就嘴上调戏一下,图个心里爽。真要表演自渎,他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他要顾及自己的形象,也要考虑季意的感受,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就整这出,那就是耍流氓。
两人都是下铺,对面,转个头就能看到彼此。季意心中仍有尴尬,故意不去看对面,给季苒打电话。
“喂,邱鹿?”
“干嘛呢?”季意问。
季苒:“跟廖句在外面吃饭呢。”
“怎么现在才吃饭?”
“白天跑了好几个补习班,就晚了点。”
“这才暑假第一天,你就报补习班了?”
“嗯。”
“真努力啊。”季意笑了笑,“可惜我要拍戏,不然跟你一起补习。”
那边,季苒惊掉了筷子,“拍戏?!你拍什么戏??”
季意:“哦,忘了告诉你,我跟沈刻一起拍戏了。”
季苒错愕不已:“你走后门了?”
“什么走后门?没有的事。”季意本没多想,不料沈刻看过来,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嘲弄,用口型问:后门?
后门瞬间不是门,变成了一朵花。
季意的脑子也炸成了烟花。
季苒还在问:“你没走后门,难道导演突然看上你了?”
“……”季意教训,“你个熊孩子,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不要那么歧义?”
季苒:“???”
“我是凭实力进组的,我演技可好了,这不,把你骗得团团转。”
季苒有点拐不过弯,问:“你骗我?你没去演戏?”
季意:“对啊,我骗你呢!”
季苒也是无语,然后说:“那一起补习呗,我报的这个补习班可好了,老师是大学教授转教高中的,好多人想上他的课。”
季意张口就来:“不行啊,我过两天就去欧洲旅游了。”
季苒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旅游啊……”
季意敏锐地问:“你也想去吗?”
“当然了。可惜我暑假安排满满的,算了,熬过高三再说吧。”季苒蔫蔫地说。
季意想到季苒从小到大,自己也没带他出去玩过几次,连省都没出过,何况出国,心中十分愧疚。
又聊了几句,嘱咐早点回去,便挂了电话。沈刻问:“为什么骗他?”
季意:“他傻呗。”
“……”
季意笑:“傻的人就该多骗骗,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季苒是个傻孩子。一个努力、乐观、良善的傻孩子,他再傻,也永远是季意的心头肉。
是他的无法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