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什么了吗?”李贪问。
李曦只是冲她招手:“过来看看。”
李贪疑狐凑近,发现那是一份通敌合同。
签字人,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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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王姓院长 9瓶;不知归期的故人 7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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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成欢上班时发现公司员工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早上班前半小时,一封匿名邮件群抄了整个公司所有员工的工作邮箱,没有内容,只有一个附件,成欢起初以为是垃圾邮件,但在看清附件名字后就立即下载了下来。
附件抬头只有四个字——成欢通敌。
下载完毕,手机屏幕上跳出好几张她和敌对公司签的合同。
不仅如此,有几份文件还暗示公司这个季度凭空断崖的销售额全是成欢搞的鬼。
签名毋庸置疑是成欢本人的字迹,物证齐全,板上钉钉。
去茶水间倒咖啡时,成欢老远就听见八卦小团体聚在一起絮叨:
“你们看那封邮件了吗?没想到啊,我们欢姐去年就想着跳槽了?”
“没理由啊,你说欢姐在西达干得好好的,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跑到对家去呢?”
“就是,她手上客户又多,这要是都跟着她走了,李总不得愁死?”
“听说啊,李总和欢姐是闺蜜,这闺蜜情得塑料到什么样才能像这样背后捅刀子啊……”
这些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他们的声音。
如果说成欢处于风暴中心,那么这些人就是随风起舞扬起的灰尘。
人微言轻,但却杀伤力巨大。
如果是其他人,顺风顺水做到这个位置上,早就指不定惊慌失措了。
但成欢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如今听到了竟然也不为所动。
之前她就从钱淼数据里看到这份文件,还以为对方会在高层私人会议时拿出来,没想到竟然会直接这么快以匿名邮件的形式将她一军。
“说什么有趣的东西呢?我也听听。”
成欢面带微笑地靠近,小团体立即噤声做鸟兽散。
成欢冷笑一声,取出胶囊放在咖啡机里压。
咖啡机工作的时候,手机嗡嗡震了两下。
成欢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李曦的消息。
高层紧急开了个会,决定立即冻结成欢手上的一切权限,限她年前把手上资源做个整理,年后直接交权。
至于对她的处分,则年后再办。
——当然得年后再办,毕竟这周就放春节假期了。
成欢被李曦公事公办的语气给震惊到了。
“欢姐,你咖啡好了。”
身后排队的员工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咖啡机,她手上端着小黄人的马克杯,杯里放了个自备的胶囊。
成欢恍然,连忙把杯子带走,嘴角勾着笑,回办公室时,李曦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李……总。”成欢清了清嗓子,犹豫了下措辞,“您刚才那条消息是什么意思?”
“我是李贪。”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成欢脚步一顿,她把咖啡杯搁在窗沿边,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问:“李总呢?”
“她还在开会。手机不让带进去。”李贪说,“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你看到今早的邮件了吗?”
“嗯。”
“钱淼手机里就有那份文件,我当时就说了那不是我。”
“我知道。”
“所以我不需要给任何人交待。”
成欢的声音微冷。
“哪怕给人定罪都有当庭辩护审判,你们不能连问都不问就让我交权。”
李贪那头沉默着,面对成欢一连串质疑,只是回答说:“这是我俩的一致决定。”
成欢从窗外眺望底下的车水马龙,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她据理力争:“给我点时间,我可以自证清白。”
这年头不缺模仿笔记的达人,同样也不缺追踪定位的技术人员。
只要有时间,说不定顺着匿名邮件查到源头,找到蛛丝马迹。
“成欢。这两天把南方资料整理好,李曦会亲自和你对接的。”
成欢手机都快被她捏碎了。
她听到李贪的回答,心都坠到谷底。
“李贪,连李曦都不需要我了吗?”
她的用词很微妙。
没有用“相信”,只是说“需要”。
“我不会放手的。”成欢声音发颤,却毅然坚决,“你转告李曦,要么让她现在就开了我,只要我在西达一天,我就不会交接。”
“成——”
电话那头李贪还想说什么,但成欢已经挂了电话。
她对着窗外怔愣了一会儿,把手里咖啡一饮而尽。
这是她今天喝的第二杯黑咖,没有间隔,咖.啡.因很快起效,走起路来觉得心悸得厉害,仿佛随时都能上战场。
所有路过的员工能够听见成欢高跟鞋踩出来的杀气腾腾。
*
成欢放出狠话,只要她在西达一天,就绝不放权。
这更加为她的流言添砖加瓦。
成欢并不在乎,她一门心思要抓住钱淼的小辫子,但情况并不明朗。
她请人直接对匿名邮件追根溯源,企图能够查出什么。
但钱淼很谨慎。
邮件弯弯绕绕加了好几道密,成欢雇的人一路查到国外,最后断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发展中国家。
这条路行不通,成欢只能把重点全都放在李贪拷的那个优盘。
公司很快就放了春节假期。
西达财大气粗,很有人性,春节从大年二十七放到正月十五,不少人把积攒的年假一休,甚至还能凑出将近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过年成欢哪儿也没去,她屯了整箱的方便面和自嗨锅,就窝在公寓里把钱淼手机里每一个文件仔细推敲。
她试过从邮件入手,试过从笔迹入手,但都无疾而终。
成欢没去找李曦或者李贪,放假前,她想办法把能接触到的所有资料以“交接”的名义全部往家里弄了份电子版。
从生产链开始一项项的查,销售,技术,市场,行政……任何打过交道的资料成欢都有备份,分类,按日期保存的习惯。
她之前没从这些浩如烟海的数据中找资料是因为信任李曦。
毕竟李曦和她位置不一样,她要查个东西看得一定比她更加全面,也来得更快。
但现在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动手。
李贪自始至终没有来过一个电话。
大年三十那天,成欢揉着干涸的眼角,从满是交易单的电脑屏前抬起头来,眼前花花点点的。
她随手一捞,发现手边的眼药水已经用完了。
成欢叹了口气,决定去药店或者还开业的大型超市碰碰运气。
出门时,外面纷纷扬扬正下着大雪。
她没有打伞,只是围了条围巾。
白色的,年代很是久远,十几年前的旧款,毛绒都掉得差不多了,其实也并不算多么保暖。
成欢幸运地踩着药店关门前买到眼药水。
结账时,前面有个穿黑色妮子大衣的短发女人。
她身形高挑,和成欢差不多的个子,背对着她。
就好像那年她跑去白滩公园,遇到正在钓鱼的李贪一样。
站位,打扮,无一不是。
成欢呼吸一滞,站在后面叫了声:“李贪?”
女人回过头来,那是张陌生的脸。
成欢突然反应过来,她真是眼花了,李贪的头发都快垂到肩上了,她怎么可能是李贪?
“抱歉,我认错人了。”成欢客气笑道。
“没关系。”女人并不在意,她看了眼成欢满袋子的眼药水,会心一笑。
她结完账,让开,成欢得以把自己买的一堆眼药水堆在台面上。
“您的小票。”
收银员递了张小票给女人,成欢无意瞥了一眼,突然诧异地叫了声:“等等。”
“怎么了?”女人问。
“时间。”成欢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指着小票,“上面的时间好像不太对,能把小票给我看看吗?”
女人慷慨递给她。
成欢拿到小票,了然道:“果然,上面日期和时间都不对,怎么还显示的是昨天的时间?”
营业员一愣,随即她恍然道:“不好意思,昨天收银机坏了,一直找不到师傅修,我今天自己试着修了下,以为修好了的……”
她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是忘了联网调时间。抱歉,刚刚修好的,见能用就忘了这茬。”
女人好奇地夸成欢:“你眼睛和真尖,我平时都不会注意日子的。”
成欢只是矜持的笑。
平时她也不会注意,只是最近看报表看得眼花,各种小细节都要注意,下意识地养成了习惯。
营业员这时也把成欢的出了票,成欢接过小票一看,视线停留在07:59上。
她一愣,立即意识到自己在近期的成交额上很少见59的排列数字。
成欢很快反应过来。
结完账后,她一路跑回公寓,重新调出西达整个记录南区的交易记录。
果然。
所有23:59:59秒进行的交易都没显示。
西达每天交易量那么大,就算每笔订单金额小,积少成多,滚雪球似的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量!
系统肯定被人动了手脚。
谁能想到问题出在技术部门!
成欢心里的石头顿时压下,她喜不自禁地要想打电话调监控录像,刚拿起手机,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没有备注。
成欢没有存。
这个时间,也不可能是推销——毕竟推销和诈骗人员也是要回家过年的。
成欢接通,还没说话,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喂?是欢欢吗?”
成欢不小心碰到了免提键,下一句话在空旷的客厅里久久没有平息。
“我是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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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成欢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
她自从被桂兰方带到白滩,就和那对夫妻断了联系。
桂兰方刚把她接到白滩时,过年还会让她和那两人打个电话,但成欢就只是笑笑只当耳边风。
那次之后,桂兰方就再也没让成欢和那对父母联系。
他们扬言要和成欢断绝关系,成欢也就断得彻底。
后来桂兰方去世,成欢根本就没和那对男女说,等到那对男女察觉到这件事,成欢已经来海市开启了新征程。
于是就这样再也没见。
所以当成欢听到记忆中女人的声音变得苍老而无力,她起初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直到那女人自我介绍是“妈妈”。
记忆中那个中气十足和别人买菜讨价还价的泼妇也明显呈现老态。
成欢又想到李贪。
她明明知道李贪住在哪儿,也知道她和她们姐妹俩之间肯定还有误会,但却迟迟不去找。
甚至连打个电话都吝啬。
十多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
她还有多少个十年?
“你认错人了。”
成欢听见电话那头的喘息声,声音十分平静,“我不认识什么叫‘欢欢’的人。”
电话那头妇人似乎在笑,成欢都能想象她边打电话边搓手的样子。
“欢欢,这是阿泽告诉我们的电话,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多年来一通电话也不给家里打,爸爸妈妈多想你啊。”
成欢有点诧异。
如果说她和那个家庭还有联系的话,也只有成泽。
虽然那对男女重男轻女,但成泽却很喜欢她这个姐姐。
成欢刚来白滩时,成泽没少偷偷给她发消息表达自己的思念。
事后他也帮了她很多,成欢高考后来到海市,两人逢年过节还会说说近况,等到成泽也独立出来工作了,姐弟俩还抽空见了面,他们甚至还会互相快递寄点吃的。
就和世界上所有在外漂泊的姐弟一样。
保持着比陌生人更近一步的关系。
成欢能和成泽保持这么长时间的联系,最关键的就是成泽很识时务。
他知道成欢对她父母有意见,所以从来不在她面前说些劝解的话,甚至连提都没提。
这么多年来,成泽也从没向那对男女泄露任何有关成欢的隐私。
“如果只是叙旧的话,那就不必了。”
成欢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承认了。
时隔这么多年,恨还在,但却已经能够放下。
她已然成长得足够理智,能以一种平常心对待这两个人。
就像面对曾经给她带来麻烦的下属一样。
“成泽呢?他还好吗?”
或许是因为刚刚揪到了老鼠尾巴,成欢心情很是放松,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挂断电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
成泽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把她电话给他们。
“阿泽他已经休息了。”女人在电话那头面露难色,“我看你电话开头和阿泽一样的,现在也在海市工作?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成欢听了就反胃,她皱眉:“如果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别别别,妈妈只是想关心一下你。”女人急了,直接切入正题,“你现在应该过得还好吧?家里最近……遇到了一点困难,你看能不能……给家里汇点钱?”
通过女人断断续续的讲述,成欢明白了始末。
成泽身体内长了个肿瘤,需要做切除手术,他原本想自己攒钱解决的,但这次春节回家过年突然发病,现在正卧床不起。
合县那个小地方医疗水平跟不上,家里更加没有闲钱,成泽手机没有上锁,他们趁成泽休息时挨个翻他通讯录企图找朋友借钱,结果发现了失踪已久的大女儿,于是就理直气壮地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