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人也不转头，微倚着墙，眼底含笑，静静地注视着他。
见他反应过来，这才嘴唇微动，眨了下眼，转过身去。
凌翎作息规律，电子产品也不怎么玩，所以视力一向很好。
他知道，那人说的是——“加油”。
深吸一口气后，凌翎一键清除了其他的情绪，进入备考状态。
加油。
……
扫阅完试卷后，凌翎心中稍缓，待开考声响起，下笔如飞。
生物get，物理get，化学——
“11.下列化学方程式中，不能正确表达反应颜色变化的是（）【答案解析留评可获】
A.向Cu2SO4溶液中加入足量Zn粉，溶液蓝色消失：Zn+CuSO4=Cu+ZnSO4
B.澄清的石灰水久置后出现白色固体：Ca(OH)2+CO2=CaCO3↓+H2O
C.Na2O2在空气中放置后由淡黄色变成白色：2Na2O2=2Na2O+O2↑
D.向Mg(OH)2悬浊液中滴加足量FeCl3溶液出现红褐色沉淀：
3Mg(OH)2+2FeCl3=2Fe(OH)3+3MgCl2”
金属活动性顺序比较、澄清石灰水的性质、含钠化合物的转化、氢氧化物的溶度积比较……
排除两项，还剩两项。
蓦然，脑海里响起一道清朗微懒的声音：“你如果遇见了这个物质，一定要记得它……”
最后一项，排除。
凌翎嘴角微翘，提笔写下选项，继续答题。
……
这次是半期考试，老师改卷子比平时更用心一点，也就，更慢一些。
周二考完，直到周四下午下课，成绩才放出来。
对于安六的学生来说，这已经是个惊人的慢速度了。
毕竟他们的魔鬼阅卷老师们，一般第二天就会直接把考试成绩糊在他们脸上，让他们感受到老师的温暖问候——“让你浪，让你浪，凉了吧！”
虽然这次的试题难度偏大，成绩单贴上去后，23班的学子依旧英勇无畏的冲上前去。
还没等他们感叹什么，一声咳嗽，你的老陈突然出现。
只见他扶了扶眼镜，脸带笑意，语气温和，开口。
“同学们，半期已经考完了，成绩这种事，你们自己心里也应该有数，我就不多说了。我想通知的是，今天晚自习提前20分钟回教室，我们该换座位了哈。”
一语激起千层浪，有人欢喜有人愁。
23班是每半期一换位置，不按成绩，不按高矮，随机抽取，由天搭配。
因此，老陈还专门自制了一个化学抽卡盒子，放在办公室，换座位时开封。
不过，既要玄学也要科学，如果有同学意愿强烈，也是可以自由交换卡号的。
老陈眯眼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抽卡盒，晃了晃：“来吧，看一看谁是欧皇。”
于是，刚刚还冲向公告栏的同学一下调转了方向。
抽卡，总是让人兴奋的。
排好队，抽好卡后，他们这才拿着自己暂时的卡牌，又溜回了成绩单下。
“哎，这次没考好，90多名去了。”一人唉声叹道，又看了看卡牌，嘴角咧开，“欧耶！我是铁架台1，我的铁架台0在哪里？”
“不开心，怎么又是坩埚钳0，我的坩埚钳1呢？”一人看着自己的卡牌，撇撇嘴，又看向成绩单，笑了：“我好了，我终于又进前五十了，嘿嘿！”
“我是王水1，哇塞，我这把好猛，竟然冲进前30了，开熏！”
……
卡牌上有各种生动简洁的化学仪器或者化学试剂，每一种卡牌都有相同的两张，分别编号1和0。
仪器或化学试剂代表了位置，而编号代表了同桌。
据说是因为老陈当时沉迷计算机编程，满脑子的0和1。
当时卡牌出来时，凌翎身边有好几个女生都发出了奇怪的笑声。
他当时还不明白，直到后来误拿了妈妈的一本漫画，看到里面的介绍，才面红耳赤的关上了书。
原来1和0不仅仅是数字，还有，那种意思。
凌翎接过旁边递来的卡片，翻开——“五氧化二磷—1”。
他突然一愣，脑海里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
凌翎不知道为什么，倏然轻声开口：“五氧化二磷在没有氧化的情况下是什么……”
只见身旁的人眼眸一亮，朗声答道：“五二磷！”
……
喧闹的教室一时有些寂静，周围的同学“唰唰”回头，向他们投来了炙热的目光。
凌翎敏锐的听觉又在不该敏锐的时候敏锐了。
“啊，这么快就告白了，易神真猛。”
“我好了我好了，被半期打击的痛已经愈合了，一零是真的！”
“呜呜呜，流泪惹，这什么绝世画面，我何德何能啊！一零是真的！”
“哎哎哎，你看你看，凌崽耳朵红了，啊脸也红了，嗷呜，脖子也红了惹！我不行了，快把止血包给我拿来！”
……
那些声音明明压得很低，凌翎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直将小柠檬煮得越来越熟，脸颊变得越来越红。
“扑通……扑通……”
心脏声一时变得响，其他声音又似乎渐渐远去了。
忽然，一道带着懒意的清朗声音划破沉静：“我俩搁这闹着玩呢，没见过真挚兄弟情啊？都散了哈，去看看成绩凉快凉快。”
又是，真挚兄弟情吗
凌翎剧烈跳动的心跳，慢慢平复了下来，不知为何，感觉心里有点酸涩涩的。
可能是，信息素又出问题了吧？
他面色平静地扫过自己成绩栏，其他科依旧满分，化学——50。
好的，心更平静了，甚至有一丝凉意渗透。
手指向上滑去，落于“易熠”二字。
易哥还是第二名，不过，离第一名只差了几分。
第一名依旧是上次的北竹竹班长，自从分化回来后，她更加厉害了。
而自己……
头上一重，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语带鼓励：“第九名，有进步，很棒啦！”
凌翎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顺着往上，握住了那只如暖玉般的手，嘴角轻抿，抬眸：“易哥，恭喜你。以及，我们要一起，继续加油。”
那只手微颤，伴着一声低笑，凌翎的手被反握住，那人的目光渐沉，眼底有细碎星光，只见他嘴角轻扬：“一起加油鸭！”
凌翎被那明亮眼眸闪了闪，心中微动，蓦地开口：“易哥，你的卡是？”
易熠笑意加深，望着他，不语。
凌翎稍顿，便见那人俯身，在他耳畔低声道：“五二磷—0。”
短短几个字，被那人含在舌尖绕着，一时竟分不清，是“五”还是“我”，是“二”还是“爱”，是“零”还是“翎”。
反正，凌小翎的脸是又不争气的红了。
……
老陈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晚自习前二十分钟，准时集合开动。
教室里一时充满了桌子凳子摩擦地板那撕心裂肺的声音。
凌翎刚刚抱起装书的箱子，就感觉手上一轻——箱子被人“偷”走了。
他抬头，便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
那人语带笑意：“我已经搬完啦，来友好帮助一下我的病弱小同桌~”
凌翎用手扶住箱子，微微挑眉：“易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不仅可以一打五，而且，我比你大一个月，算起来，你可能还应该叫我——”
“小凌哥哥~”俊美高大的男生倏地低头，将清朗的嗓音压得又软又甜。
凌翎脚步后退，竟然诡异地觉得，还，还挺萌？
不妙，这根青草有毒。
蛊惑人心的那种。
晕晕乎乎间，凌翎已经坐在了新的座位上，他的东西全被身边这人几下搬好，自己只需要整理一下就行了。
左手被拉起，另一个人的手将它郑重的覆盖，散发着微暖青草香的少年笑着开口：“小凌哥哥，以后，请多关照啦！
‘最是年少不知愁，少年展颜杳无忧。’
凌翎不由也跟着那人，轻轻翘起了嘴角：“好。”
……
可是，有些人一但挨近，就会变得……
后来的凌小翎默默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11：小凌哥哥~
00：！！！！（害怕.jpg）
劫劫：这章里的那道题就是2019全国卷2的11题哦~宝宝们可以尝试一下嗷~
谢谢“美人如此多胶原蛋白”宝贝的投雷鸭，爱你哦~啵啵~
老陈：补充↓
五氧化二磷（化学式：P2O5，分子式：P4O10），磷在空气中燃烧生成的磷氧化物（4P+5O2=2P2O5）。
白色粉末，不纯品为黄色粉末，易吸潮。
吸水性强、并有极强的脱水性，甚至可以将浓硫酸脱水，生成三氧化硫。
极易潮解，是一种强力干燥剂。
第23章 钒（vanadium）（V）【51】
“喵呜~喵呜~”
伴随着又奶又软的猫叫声，脖颈上传来柔湿微刺的触感，就好像，正在被小猫咪伸舌头舔了舔。
凌翎睁开眼，便看见一张放大的、带着婴儿肥的俊脸。
熟悉的青草香，熟悉的轮廓。
应该是，七八岁的易熠？
凌翎撑起身子，张口：“喵呜~易哥喵？天王盖地虎？”
缩小版易熠耳朵微动，尾巴摇了摇：“喵呜~小翎喵~小鸡炖蘑菇！”
这猫尾巴真可爱呀，凌翎想。
等等！
尾巴？
凌翎不由伸出手，抓住了那条还在晃过来晃过去的小猫尾巴。
瞬时，眼前的人浑身一颤，猫耳朵抖了抖，“喵呜”一声便扑到了他身上，将他扑倒在柔软的毛毯上。
耳边传来那人闷闷的声音，似乎在压着什么火：“喵呜~小凌哥哥，尾巴是不可以随便乱摸的喵。”
“喵呜~抱歉。”凌翎耳朵微红，念念不舍地松开了那手感很好的小猫尾巴。
旁边传来一声轻哼，然后凌翎便感觉到一股从尾脊骨传来的刺激感——自己的尾巴，被握住了！
他浑身一颤，差点把身上的人掀起，但那触感只一瞬，尾部很快便被松开了。
“喵呜~小凌哥哥，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们这次变成猫啦。”稚嫩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在耳边轻轻响起。
变成猫啦。
成猫啦。
猫啦。
啦。
？！！
凌翎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头顶柔软的猫耳朵，开口：“喵呜~我们又进入了同一个梦境。这次不是鸭子套装，而是真正的猫类身体结构？”
“喵呜~”易熠点头，立着猫耳的小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痒痒的。
凌翎先是揉了揉他的脑袋，再伸手向后，抓住了自己的尾巴，发现——自己摸自己的尾巴，好像并没有奇怪的感觉。
稍等？猫！
他赶紧用手糊了一把自己的脸。
呼。
还好，只是多了一对猫耳朵，一条猫尾巴，以及强制式的开头喵呜句式。
问题不大。
在他头脑风暴胡乱动作的这个时间段，身上的小朋友已经又开始不安分了，抱着他的腰，轻轻舔咬着他的脖子，又奶又黏的模样。
凌小翎脸蛋“咻”的变红，微微用力推开了他：“喵呜~易哥，不要舔了……”
易小熠最后再舔了一口他白白软软的肌肤，退了开来。
他那又浓又长的睫毛低垂着，像一把小刷子，同步着头顶的猫耳朵，一颤一颤的，弱声开口道：“喵呜~抱歉喵，小凌哥哥，太久没见到你了，我忍不住……”
好，好可爱。
凌小翎一时被萌到了，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又猛然清醒：“胡说，我们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
自从半期考试完变成同桌，他俩差不多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
越来越熟悉后，凌翎发现，易熠这个人，真是，超级黏人的。
上课要靠他很近，美其名曰，挨着他有认真听课的动力。
凌翎红着耳朵拒绝过，但最后看他确实是在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地听课，也就，随他去了。
下课要紧挨着他讲题，时不时还会将手搭在他身后，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扫过他的耳边。
凌翎一开始还会将他推开，可这人却只回以他无辜澄澈的双眼：“小凌哥哥，怎么啦？有哪里听不懂吗？”
对，还有一个问题，自从那一天点破年龄差后，易熠便经常会叫他——小凌哥哥。
凌翎听得又骄傲又有点……莫名羞耻。
他俩一个叫“易哥”，一个叫“小凌哥哥”，有种，奇怪的和谐感？
不过，每次这个称呼一出，凌翎总是会，谜一般的屈服。
上课黏着，下课黏着，就连去厕所都要一起。
凌翎拒绝了。
“小凌哥哥……”
凌翎屈服了。
因为两人都没分化，用的还是第一类厕所，依照男女性别来分的大通厕。
第一次一起去厕所的时候，凌翎就被那惊人的尺寸吓了一跳，对上易熠那骄傲得意的眼神，竟是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那处。
凌翎的小凌翎其实也算是正常偏大，但是比较起那人的，就，有点自闭了。
易熠舔了舔唇，笑着道：“没事，小凌哥哥也不错了，我是不会嫌弃的。而且，有我一个就够啦。”
？？？
凌翎把迷惑打在了头顶，换回了那人星光闪烁的笑眼。
……
还好，放学后他俩就各回各家，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凌翎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没想到，在梦里，那人又出现了。
距离上一次共梦，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两人探讨过很多次关于共梦，下一次会是什么场景，会有什么东西，会在什么时候。
甚至还约定了一个暗号，如果梦中是真人，就——“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
可，整整一个多月，他们梦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再也没有梦到过对方。
……
“喵呜~但是，小凌哥哥，我们好久没再梦里见到了喵……”易小熠不依不饶，又凑来了抱住了他。
真是，太黏了！
凌小翎无奈，这个梦境好像还有降智返返幼的作用，不仅身体变小了，神志也变幼了，他伸过手，回抱住那人，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反正是梦，抱一抱也没什么的，吧？
突然，大地猛地颤动，灯光开始摇晃，屋子里传来瓶瓶罐罐碰撞倒塌的声音。
“喵呜~小心！”
一声惊呼。
凌小翎被那人紧紧抱住，小心翼翼地压在了一旁的桌子下面。
稚嫩的青草香包裹住他，明明自己也只是一个小朋友，遇见危险时，却会先保护他。
凌小翎眼里绽出细碎亮光，心中是无限的柔软。
“喵呜~小翎，你没事吧？”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