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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得卿卿入我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1 / 2)

罗炯也知道微冗堂和面前这位二小姐的关系,说到底这铺子可是人家的,他笑笑。“瞧您说得,我哪敢糊弄您啊,咱这么大的古董行可做不得那亏心的事。”

这话一出,宝珞蓦地笑了,笑容颇是讽刺。她坐下来,罗炯赶紧唤人上茶。

她端过茶品着,一声不吱,看得罗炯心直慌,便涎着脸让清北给劝劝。这位表哥清北熟悉,他经常来东院见罗姨娘,偶尔还会给他带些小物件来,故而对他印象还不错,于是方想开口,只见姐姐一个凌厉的眼神投过来,他赶忙闭了嘴,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罗炯彻底没辙了,眼见这二位喝了快半个时辰的茶了,任他如何解释,他们就是不听也不答。

这到底是怎个意思呢?罗炯正愁着,忽听门外小厮报:西宁侯来了!

西宁侯一入后院,别人没瞧,见到清北就大喝一声:“你又惹了什么祸!”

清北当即愣了,不明所以。宝珞迎上来解释道:“父亲误会了,清北没惹祸。”

“那金钏跑来告诉我,道清北在微冗堂打起来了,还叫我赶紧过来看看。”西宁侯阴沉着脸道,瞥了一眼旁侧的金钏,金钏尴尬,赶紧看向二小姐。

宝珞连忙点头。“是打起来了,不过这事可怨不得弟弟。”

“就是,是他们狗眼看人低,出言不逊的。”清北挺着胸脯理直气壮,好像那句“直娘贼”不是他骂的似的,还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忿忿道,“我衣服都被他们扯坏了!”

“罗炯,怎么回事!”没待西宁侯开口,挑帘而入的罗姨娘问了句。方才听闻清北和宝珞在微冗堂闹了起来,见西宁侯去了,她心有所虑,便也跟了过来。

罗炯无奈,陪笑道:“误会,都是误会,都是因为那小学徒……”

“父亲。微冗堂居然卖赝品!”宝珞没给罗炯机会,拦了他的话。

西宁侯震惊,罗炯忙解释道:“二小姐,咱方才都说了,那画不是赝品……”

宝珞才不管他说什么,把方才扣下的两样东西展示出来。西宁侯是懂画之人,真假一看便知,不过这《七马图》却着实让人难辨。他细细品了有两刻钟,站在画前,如雕塑般纹丝不动,英俊的脸疑云漫尽。

半晌,他若有所思地道了句:“怪哉……”

罗姨娘闻言赶紧贴上去,“侯爷可是瞧不出来了?那瞧不出来必是真的。”说着,睨着宝珞,陪笑道,“二小姐还小,许是看走眼了,也有可能啊。”

西宁侯摇头。“这画意境萧疏清远,笔墨圆润苍秀,倒符合赵文敏的特点,只是……□□好似缺了那么些。可若说不是,这跋语几字,还实属出于他笔墨。”

“那就是了。画跟画哪有一模一样的,心境不同,画的东西也就有差别了。”姨娘匆匆解释,见罗炯已让人端茶来,便要把桌上的画收了。

啪!宝珞一巴掌拍在了那画上,惊得罗氏心忽地一下,僵住了手。她秀眉一拧,瞪着宝珞道:“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侯爷不是都说是真的了吗!”

“父亲几时说了?”宝珞冷道,接着按着画的手掌滑到跋语处,纤纤指尖挑了挑,跋语和画的之间竟出现了一条缝隙。接着她拔下头上的金叶步摇,用那薄薄的金叶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竟把跋语一角翘开了——

西宁侯登时懂了……原来那画和跋语竟是后黏上的!

“这画却是假的,可这跋语确是真迹。如此以假乱真的手法还真是高明呢!”宝珞哼声,慵然地把步摇又插回了头上。

后世这种伪造多得去了,还有留有裱框填补仿品,让人模棱两可鉴别不出的。其实宝珞不懂画,也辨不出真假来,所以对于她而言,画的内容根本提不起她兴趣,倒是那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更容易引起她的注意。

这一幕看得众人惊愕,尤其是西宁侯,望着女儿满脸的不可思议。宝珞没多解释,又拿出了那个汉代玉器兕镇递给了父亲。“古器我不大懂,但总瞧着有些蹊跷。”

西宁侯摩挲端详,哼笑了一声。“这可不是汉代的!”

这话一路,不止罗炯,便是罗姨娘也慌了。她问道:“侯爷再仔细瞧瞧……”

西宁侯撩起眼皮给了她一个清冷的眼神,好似再说:你在质疑我?

罗氏自然明白这眼神的意思,瑟缩的退了回来,接着转头朝罗炯怒吼道:“你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怎能连赝品都收呢!我平日里如何嘱咐你的,诚信诚信,诚信最重要,宁可不赚钱也不能毁了微冗堂的声誉!”

罗炯头都不抬,连连认错道:“是是是,是我错了,我确实疏忽了。侯爷,姑母,对不住,我下回定把眼睛擦亮了,此事再不会发生了。”

“得亏今儿有二小姐慧眼识出来,不然微冗堂就毁你手里了!”罗姨娘嗔道,随即笑着对西宁侯道,“他也是无心,这么大的商行,都得靠他一人,疏忽也是难免的。不过我会惩罚他的,想必他日后也定不会这么大意了,侯爷看在他为咱府上辛苦这么多年的份上,原谅他一回吧。”

“哼!”宝珞挑唇蔑笑。“表哥可不是辛苦么,只不过他不是为侯府辛苦。”说着,她让清北和南楼把刚才标记的画全都点了来,果不其然,六幅画中,竟有四幅是假的,三幅画用的相同的手段,而另外那副完全是伪作。

西宁侯愤怒,可还没待他发作,宝珞又讨要账簿。

罗炯不敢不拿,唤来了账房陈珪友,可他拿出的账簿却和罗姨娘手中的无甚出入。西宁侯看得有点懵,却闻女儿道了句:“陈先生,也把你手里的账本拿出来吧!”

话刚落,便瞧着陈珪友又拿出了一本紫面订线本子。一瞧那本,罗炯大惊,脸色霎时惨白无色,他上去要躲,却被陈珪友躲开了,连下递给了西宁侯。

西宁侯展开,随着目光移动,脸色由怒红转为恨青——

原来这些古董字画在来的时候都被罗炯偷偷处理了,他把仿真品呈出来售卖,而那些真品,早就暗中卖掉,中饱私囊了。这本账簿便是他真实的入账……

“陈珪友,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事迹败露,陈珪友怒不可遏地痛骂。

陈珪友无动于衷。从罗炯逼他做假账的那日起,他就知道这事迹早晚要败露,若不是昨晚上二小姐主动找到他,他还真不知道如何给自己找个退路呢。

瞧着嚣张的罗炯,清北不乐意了,往昔看着和善的“表兄”,竟是这般龌龊的人,他恨驳道:“真是贼喊捉贼,到底是谁吃里爬外!”若非看在姨娘的面子上,他真想踹他几脚,母亲好生的商行,就这么让他败坏了!

西宁侯怒到极致反倒平静了,他犀利地盯着罗姨娘,问道:“这事,你有没有参与!”

“没有!绝对没有!我也是被他骗了!”

“姑母,你撒谎,你敢说你不知情!”

“别喊我姑母!”罗氏痛斥,“侯府给你这么好的营生,你还贪心不足!居然还要冤枉我!我待你,待你父母还不够好吗!”

罗氏把“父母”二字咬得极重,罗炯忽而被点醒,抱着罗氏求道:“姑母我错了,我不该冤枉你,你帮我求求侯爷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见他承认冤枉姨娘,清北绷不住了,到底给了他几拳。姨娘惊想去拉却又不敢,只得阖目忍着。

清北打够了,问道:“这厮如何处置?”

宝珞冷淡淡道了声:“送官。”

“不行啊!”罗姨娘脱口而出。若是送官,罗炯就毁了,她对这侄儿无甚感情,可架不住兄嫂会来作啊。还有,罗炯这人根本没底线,若是受刑挨不住,分分钟就能把自己招出来。“侯爷,求您,看在我就这么一个侄儿的份上,饶了他吧。他再不会染指商行了,您怎罚他都成,但千万别送官啊。”

她哭得涕泗横流,却媚态不掩,那种撕心的痛让她真个人都楚楚怜人,西宁侯看着她,沉默了。

不仅他,看着悲痛的姨娘,连清北都动容了,蹙眉无言。

这就是男人啊!该心软时硬如磐石,不该心软的时候,碎成渣渣!

二人同时看向宝珞,宝珞沉静似水,不喜不怒,唯是朝门外瞟了一眼。

然就在此时,府外院的小厮慌慌张张地跑来了,金钏一见他便皱眉道:“不是叫你去孔老翰林家送礼了,你怎跑这来了!”

那小厮气喘吁吁,抹了把汗,慌张道:“二小姐,这礼被退回来了!老先生说,说……咱没诚意!”

☆、17.求情

“……老大人打开画时候还挺高兴的,我瞧着他眼睛都亮了,还道侯爷客气呢,说冲着这两副画,改日也要亲自道谢!”小厮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老夫人接了那副头面时,也是笑盈盈的,可打开的时候脸当时就沉了。盯了半晌,冷飕飕地道了句:连这都拿得出手,侯府还真有诚意啊!然后就给我扔了回来……”

说着,他把那副头面递了上来。清北急得几乎是跳过去的,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那雕着镂空牡丹的紫檀木柙,许是用力太猛,一只鸡血石金钗和一对耳铛坠地,叮当响了两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引了去。

这一瞧,满室寂静——

金钗上鸽蛋大的一朵红牡丹被摔成了几瓣,碎裂处,玄青色赫然入眼。这哪里是鸡血石,这分明就是披着“血皮”的青石!

送错了不要紧,价值低也不要紧,可居然送副假的,这对人简直堪称侮辱。清北只觉得脸都丢尽了,苦郁得他捧着盒子盯着姐姐,怏怏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送的是母亲的那副鸡血石头面吗?鸡血石呢!”

宝珞凝眉,接过来翻看。“不会呀,母亲的这副头面,是出嫁前外祖母用她的那一整块鸡血石原石打磨订制的,世上仅此一份,怎么可能是青石!”她拿起颈链上的吊坠,猛地往地上一摔,居然还是青石……

事件诡异,众人哑口。倒是一旁的陈珪友嘶地吸了口气,踟蹰道:“我好似见过这么副头面,那鸡血石红如淋漓,聚而不散,乃绝佳上品,我印象很深。”

“你在哪见的?”清北追问。

陈珪友不慌,讨来了西宁侯手中那本紫色订线账簿,翻了翻,落在靠前一页上,指着道:“对,就这个,微冗堂曾卖过一副。不对,不对……”他摇头,目光却落在罗炯身上,哼道,“应该说,是罗掌柜卖过一副!八千两,买给了一位西域商人……”

“八……千……两……”西宁侯切齿地重复着,似笑非笑。很难想象如此英俊的人,竟也能怒得阴森,怨得恐怖……

罗炯已经吓得手脚发软,瘫坐在了地上。盗窃八百就够流放了,八千两意味着什么,他怕是过不了这个年了……不行,这钱又没全落在自己手里,为何罪都要自己受,他还管什么亲戚,管什么父母,管什么约定,为了活命,他张口便道:“是姑母让我做的!钱都被她拿走了!”

罗姨娘吓得一个激灵!恐惧像小虫,细密地从脊梁骨爬到头顶。她抖着下巴要解释,清北却先发话了。“还敢冤枉姨娘!”说着,又揍了他一拳。

宝珞真想揍这个小兔崽子一拳,到这会儿了还不动脑子!

“还用得着冤枉吗!”她冷哼道,“他卖的是母亲的那副头面无疑,那你就没想过,他是如何掉包,得来那副头面的!”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清北整个人都僵住了,他面对姨娘,目光涣散……

宝珞明白他打击不小,母亲的遗物被盗是一方面,然最不能让他接受的,是信念的崩塌,他一直信赖的人,居然做出这种事欺骗了他……虽然有点伤人,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清醒。

清北想要个解释,可姨娘再次伤了他心。自知无力解释,她直接绕过期待的清北,扑在了西宁侯面前,苦苦哀求。

西宁侯无动于衷,罗氏干脆从哀求转为嚎啕,嚎自己生活有多不易,啕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虽是庶出,可她到底是我的心头肉,我也只是想她风光出嫁,日后不要像我这般啊……”

“所以你就偷樗瑜的东西来满足你自己的女儿。姚澜是你的心头肉,宝珞何尝不是樗瑜的!”西宁侯寒声呵道,“还有,你走到今日,都是你自己求来的!”

一句话,将过往的一切再次勾起。她趁他酒醉爬上那张床的事,他到如今依旧耿耿于怀,他们已经生活这么多年了啊……

罗氏哀嚎不止。而西宁侯再不想理她了,瞥了眼罗炯喝声“送官!”便转视宝珞姐弟。千言万语,表达不了他对妻女的歉意,唯是一声长叹,唤来了一旁的陈珪友,笃声道:“从今往后,商行都听二小姐的,把账重新理清报给他。”说罢,再不敢看儿女一眼,转身离开了……

西宁侯走了,罗炯被送官了,罗姨娘也被下人押了回去。宝珞当即召集了微冗堂所有的账房伙计,并当着大和面把一切都交给了陈珪友,嘱咐他清点好所有古董字画,三日后她来查看。

临行,她对陈珪友道了句:“陈先生,别忘了咱昨晚说过的话。”

陈珪友恭敬点头,认真道:“二小姐放心,滴水之恩定涌泉相报。您能解救我于水火,我必为您效犬马之劳。”说罢,再揖。

宝珞欣慰,带着弟弟回了。

清北一路失魂落魄,他在担心拜师的事。“姐你不是说孔老先生惧内吗,如今把老夫人得罪了,我怕是完了……”

宝珞闻言“噗”地笑了,叹道:“老夫人哪就那般势利了!”孔元润乃清洁之士,而他夫人谭氏也非俗流。想当初谭老夫人可是京城门阀中出了名的才貌双全,爱慕之人不知有多少,可她偏就看中了一无所有的孔举人,甘心下嫁。因这,她还与高居尚书位的父亲闹翻,父亲不予她一分嫁妆,二人穷苦之时,竟靠卖字画为生,可她依旧无怨无悔,一直陪他到今日。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副头面翻脸呢!

“……那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没送头面?”清北惊讶问。

宝珞莞尔。“我送了,可是人家连看都未看,除了那两幅画,所有东西一律退换。而且孔老先生还说,那画是借,不是收,日后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