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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得卿卿入我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5(1 / 2)

婵儿脸色浮着一层虚飘的苍白,像魂魄似的好不让人心悚。头晌还活泼的小姑娘,这会儿挣扎生死边缘,宝珞心惊,也发现她异常的地方。婵儿呼吸极其困难不说,唇色发紫,连指甲也是青色,这症状明显是心脏疾病,若如大夫所言她自幼如此,应该是先天性心脏病。

“林夫人,孩子气血亏虚,复感外邪,心气痹阻,能维持都难;这一病接着一病地添,便是熬过去了,对心也有损伤。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吧。”

“她晌午还好好的,大夫,她不会有事的是不是,是不是醒了就好了。”林夫人不能接受,哭着道。

大夫叹声。“‘真心痛,手足青至节,心痛甚,旦发夕互,夕发旦死。’这话我早便跟您说过,孩子能挺到现在已然不易了。这病治不好的。”

“不会的!大夫,我知道您能治好她的,她以前昏迷不也是您医好她的吗。我知道她先天不足,我不奢求她跟正常孩子一般,我只要她能活着,我求您了,你让她好起来吧,只要能好什么药我们都喝,我有钱……”

林夫人求着,泪如雨下。她不是糊涂人,女儿的情况她明白,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是没办法理智的,她绝不会放弃。

大夫也没辙,只得道:“先喝药把肺热压下看看吧!”

☆、63守护

林夫人守着女儿, 杜彦良则寸步不离地陪着。婵儿坚强, 针药并施下烧终于慢慢退了下去。几人心稍稍安慰, 林夫人这才缓过劲来和宝珞招呼。

她告诉宝珞,婵儿生来便体弱多病, 小时候连奶都吮吸不动,是她拿着勺子一点点喂大的。因为常常生病,她长得慢, 都九岁了身量还不如七八岁的孩子。婵儿是她的命,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可这两年她病添得越发的频, 药剂也越来越大。

为了女儿, 她医书没少看, 大夫说的她都明白……

“便是熬过这一次, 还有下一次, 我们不知道还能过几关。”医馆的病房里林夫人叹声。

大夫不在, 医馆的小学徒上前劝道:“林夫人,婵儿姑娘这病神仙也治不了, 说白了就是富贵病, 只能靠精心养着, 用良药供着,可咱不是那富贵的人家啊!您看您这么多年为了婵儿姑娘, 做女红、卖花、写书信、给乡村里的娃娃们当先生……您可是辛苦呢,可这些钱哪够用啊!您就是赚了一年也不抵这一根参的钱。”

这话说得林夫人沉默了,杜彦良也跟着叹声。房中气氛压抑, 林夫人含泪道了句:“我对不起女儿……”

“您带婵儿去京城吧。”宝珞突然道了句。“这里的大夫还有医药毕竟有限,去京城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太医。”说着,她看了眼叶羡,叶羡含笑点了点头。

林夫人望着她怔住,可面色却越发地黯淡,她摇了摇头。“我不能回京城……”

“林夫人!”杜彦良唤声。

“我发过誓,此生再不回京城!”

“你与谁发的誓,与你那些亲人吗,作数吗?你为了他们就不管婵儿的命了?”

“就算回了京城以我之力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要跟着我们吗?”林念妘激动道。

杜彦良梗住。

“娘……”病床上,婵儿翕合着小嘴喃喃的唤了声。

见女儿醒了,林夫人高兴得赶紧上前照顾。宝珞扯扯叶羡的衣袖离开,将杜彦良也叫了出来。

三人去了隔壁酒肆,一落坐,未待宝珞发声,杜彦良便道:“小姐,您带她母女入京吧!我跟您养马!”

宝珞淡然笑笑,没急着应,问道:“杜群长,您能跟我们讲讲,你和林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吗?您曾是画师,她曾是秀女,你们早便认识了吧!”

听到自己的身世被道了来,杜彦良一惊,接着神情复杂,是悔,是郁,是恨,是无奈……

他道:“任宫廷画师时,皇后曾要求我们为秀女画丹青,其中便有她。那时的她绝尘而出,极是惊艳,可因我握笔太久,不小心在她的额角点了个墨点,我试图擦去,怎么都去不掉。后来我才知道那画是皇后为今上选妃的,据说今上看到她这副,道了句‘美是美,唯是瑕掩了瑜’,便将画放下了,她的命运也由此改变……”

说着,杜彦良苦笑。“许是老天惩罚,因这个墨点我误了她,而这个墨点也报复回来。我弄脏了皇帝献给太后的宝相,差点连命都没了,还是太后洪恩,只是将我发配充军。”

“所以你是因这才留在林夫人身边的?”宝珞问道。

杜彦良摇头,容色更加隐忍,狠叹道:“这才是个开始啊!”

他接着道来:“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师而已,一入营便被安排去养马。小时候我家里养过马,我喜欢它们,也读过些关于马政的书。参事赏识,让我管理马匹,还分配给我一个帮手。那人二十上下,同我年纪相仿,也是北直隶人,颇谈得来,且他为人忠厚纯善,我们结拜了兄弟。九年前和鞑靼的那场决战,我军损失太重,兵士不够就将我们也拉上了战场。

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太可怕了,我读书万卷,万言描述不如一箭穿心的惨烈。那场战争我方胜了,但被打散的我二人却被穷途末路的亡命之敌追杀。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些人,满脸的血,魔鬼似的追着我们。我什么都不顾了,就是没命地跑,没命地跑,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我身边的兄弟……”说到这,他哽咽了,“其实我知道他就在我后面,可我连头都没回。我隐隐听到后面的厮杀声,依旧没敢看一眼……我就这么把他扔下了,用他的命换了自己的命……”

说着,杜彦良的脸埋在双手中痛哭起来……

宝珞和叶羡静静地看着他,默默地等着他把自己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

“不是你用他的命换的,是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他是为了救你。”门口,林念妘亭亭地站在那,手扶着门,苍白得如一抹幽兰,大堂里甚至嗅得到她淡淡的兰香……

她看着眼前这个痛哭的男人走进来,平静道:“酉生曾在衙门任职,他身强体健比你腿脚快多了。若不是他故意落后,你根本活不下来。是他救了你。”

杜彦良的兄弟便是邓酉生——

林夫人既知,他也没了畏惧,抹了把泪继续讲来:“后来再回去时,遍地横尸,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可他已经没了人样……我恨,没法原谅自己……此战大捷又逢太后洪寿,我被特赦释放。我本想回京城,但记起酉生说过他家在易州,家中还有个温柔漂亮的妻子,所以我抱着希望来到了,不但打听真到了酉生的家,也听闻了他们的故事。我想找到他妻子,把这一切告诉她,弥补她……”说着,他望向了林夫人。

“可当我看见你的那刻,我简直崩溃了,我如何也没想到会是你……我对不起你……”

“其实我早就把你认出来了。”林夫人淡定道,“当初是你给我画的画,我如何能忘记,便是你换了个模样我依旧认得。我并不知道我为何没选中,觉得可能是皇帝真的没看中我。不过现在想想,便是看中又如何,那个时候我父亲的案子已经有了苗头,皇帝是不会因为一个秀女开恩的,我还是逃不了这个命运,所以我不怨你。”

“你不怨他为何不让他走?”宝珞突然。“今天晌午你说帮我们劝他,可你根本就没有。”

“你如何知道的?”林夫人微诧道。

“你撒谎,可孩子不会,我看婵儿的眼神便知道了。况且以她的身子骨两刻钟也回不来。”

林夫人凉苦地抿了抿唇。“我言教有失,不该带着婵儿撒谎。”

“那你……”杜彦良欲言又止。林夫人深吸了口气,眼中的怨越聚越深,“我恨你是因为它。”她指着他腰间的两个黄铜镂雕小铃铛,这铃铛很别致,样式少见。“这铃铛是我十岁生日时父亲特地为我订制的,我一直带在身上,直到嫁给酉生我便作为信物送给了他,他甚至连睡觉都不离身……”

杜彦良明白了,垂眸道:“是,他确实是连睡觉都不曾离身。”他解了下来交给她。“这是我从他尸身上带走的唯一一件东西。我想给你,可又不敢。”

林夫人拿着那铃铛,泪水满面。“他是我夫君,更是我恩人,我一直在等他回来。看到你带着这个铃铛从战场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必是不在了。你装作不识得我,默默照顾我,从你愧疚的眼神里我明白他的死一定与你有关。所以我那个时候真的恨你,所以我接近你,利用你,我觉得这都是你应该做的,是你欠酉生的,我也要让你体验妻离子散的滋味!”

“妻离子散?”宝珞和叶羡异口同声。

杜彦良解释道:“我有妻儿,就在老家宛平……”为了还债,他扔下了自己的妻儿,来照顾他人,他对不起酉生一家,又何尝对得起自己的妻儿呢?她为自己照顾着双亲,而他一年才能见她们一次。想到妻儿杜彦良眼眶又红了,努力瞪着才没让眼泪继续流下来,他道了句:“对不起……”

“其实我也该说对不起,我始终放不下恨,不肯原谅你。最后不但耽误了你,还害了你妻儿。其实我也该说对不起……”

“不,不,这一切皆因我而起,是我的错,我是欠债的那个!”

“还何来的债,我们早便两清了。没有你婵儿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说着,她看向宝珞,淡笑道:“他养马养得好,不是不想跟你们去,他只是不能离开我们,所以我劝了也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件事说开……你走吧,我和婵儿不需要你了。”

杜彦良惊。“不行,我若是离开了,你们怎么办?”

林夫人看看宝珞,郑重问。“二小姐,我若是跟您京城了,您真的能帮我找大夫吗?”

“可以!”宝珞一口应下。

杜彦良愕然道:“你要回京城了吗?”

“是,我若不回救不了婵儿,你也永远得不到解脱。”说着,她淡笑道,“你说得对,我何必在乎他人,之前的誓言许也只是气话而已。”当初家人接她入京,她不肯,便发下毒誓,此生不如京城,家人才彻底放弃了她。“酉生已经不在了,我起码要保住他的孩子。”

正说着,守在隔壁医馆的稼云匆匆跑了过来,一入酒肆便笑盈盈地对着林夫人和小姐道:“产儿姑娘的烧退了,还主动要水喝,大夫说这一劫应是能熬过去了!”

林夫人劫后余惊地长长舒了口气,直奔女儿去了。就在她转身的那刻,宝珞忽地嗅到了一抹淡淡的兰香,不是错觉,是真真切切的香气,清新诱人……原来这香果真是林夫人身上的!

她忙追了上去,怎知才迈出两步,登时头晕目眩——

昨个忙到入夜都没顾得上吃东西,又淋了雨,入秋天寒,这会儿只觉得身子发冷。她撑着桌子缓了缓,然没什么作用,眼前白茫茫一亮,直直摔了下来,正磕在了桌角。

叶羡惊了一跳,赶忙扶起她给她喂了点水,宝珞略显苍白的唇弯了弯示意自己没事,还是被叶羡一个打横抱起,不顾她抵触直朝马车去了。

雨停了,可天也黑了。马车里的灯浸了水,点不亮。稼云留下照顾婵儿,车里只剩下宝珞和叶羡。

叶羡揽着她一动不动,昏暗中,他手摸了摸她额角,已经肿了,而且还留下了擦破的血印。他低沉地叹了声,宝珞只觉得濡湿的气息扑面,她也摸了摸笑道:“这回好了,我额角磕到,算还了你小时候磕的那下,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个和你一样的疤。”

叶羡被她逗笑了,安慰道:“不会的。”

宝珞撇嘴。“不一定呢,若是留疤就丑了。”

“就是留疤表姐也是最漂亮的。”

这话温柔似水,听得宝珞的心倏地一紧,想到今日他给自己换鞋的那幕,一阵异样的感觉冲涌,她蓦地直起身子从逃离他环绕的手臂,正襟危坐。

叶羡静默无声,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瞧得见他精致的轮廓,侧容深沉,他硬朗的下颌紧绷着。车里安静得尴尬,她笑道:“林夫人和杜群长的心结打开了,婵儿有救,养马有望,不虚此行,我还真得谢谢你呢。”

“谢我什么?”

“谢你一直帮我,一直守着我啊。”

昏暗中,叶羡鼻间轻笑了声,他道:“杜群长不是也一直守着林夫人么!”

宝珞怔,随即感叹道:“是啊,为了还债他一直守着她,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对她有情呢……”

“谁能保证他对她没情呢?”

“你的意思是,杜群长喜欢林夫人。”宝珞惊问。

叶羡淡笑。“没有什么比喜欢更会让人去主动守护了。八年,仅仅靠还债,不足维系。还情亦然,到头来能守住彼此的还是情……”

还情,一个词点醒了宝珞。往昔的一幕幕如远山迷雾,一层层拨开淡去,她好似看清了什么。他们之间的联系,不是靠着一次次的还情维系着么……

宝珞沉默了,她不是不知道叶羡来保定会友是假,陪着自己才是真。这种守护,又是出于什么?

“表姐怎么不言语了。”

他偏头看她,她却不敢看他,道:“不会的。杜群长有家室,便是生情也是最质朴的友情,正是因为这种纯粹才难能可贵。”

叶羡闻言,清冷道:“原来表姐是这样想的……”

宝珞轻“嗯” 了声。

“那我们呢?也是友情吗?”叶羡忽而问了句。

宝珞僵住,深吸了口气,蓦地笑了。“我们当然比友情更近,我们是姐弟啊,我待你如清北一般,感情岂不是更深。”

“姐弟。”叶羡淡淡重复着,突然一个转身朝她欺来,惊得宝珞大呼一声。他单膝跪在宝珞面前,双臂撑在车厢壁上,将她圈住。他低头看着他,昏暗中二人看不清彼此,但瞧得见眼眸中闪闪的晶莹。

他眼眸中的闪亮,是涌动的情愫,宝珞不敢对视了,垂眸呵斥道:“叶羡,你做什么!”说着便去推他,怎奈以她的力气根本推不动,只觉得掌心里他紧实的胸口热烫得不得了。

头顶的温热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带着暧昧的濡湿,喷薄在她的面额,蒸腾着她的心……她心慌乱,喉咙紧张地吞咽着,威胁不行她只能换了语气,哄道:“我哪说错了你指出便是,干嘛这样,不要生气了。”

“表姐觉得我是在生气吗?”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