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吴连忙劝：“小姑娘不懂事，你们别生气……不过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们可不能再生了，那么多孩子怎么养得起……”
“你看我家就一个闺女，这不也过的好好的？”
中年男人嫌弃地说：“你家一个闺女有什么用，将来嫁人了，孩子能姓吴吗？你还供她上大学，要我说，女孩子还是早点嫁人了好！”
“你——”丽丽也被她的话惹怒了，“我上大学怎么了？！”
“我爸供我读书，就是为了远离村庄，离你们这些又穷又愚昧的人远一点！”
眼看着两家人要吵起来，黎潜连忙制止道：“张施主，您二位先回去吧，与人为善，慈悲为怀，否则佛祖降罪就更难达成心愿了。”
张家两夫妇一听，连忙灰头土脸地跑了。
也是，生不出儿子的诅咒对他们而言比任何事情都要严重。
莫沫心中憋愤，丽丽也不开心，两人正准备一起回屋，黎潜就叫住了莫沫：“你等等。”
莫沫跟着他一起来到他暂住的客房，看黎潜那一脸严肃样，就知道他估计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行为生气了：“好啦，我错了，我不该惹是生非，不该让大家吵起来……”
“我不是说这个。”黎潜从兜里掏出手机，把刚刚付火腿肠钱的付款界面挑了出来：“这个钱你得还。”
莫沫：？？？
黎潜平静地说：“这个钱是我私人帮你付的，你得想办法还我吧？”
莫沫忿忿地瞪着他，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只能憋屈道：“我……没钱。”
“那就老规矩，”黎潜勾了勾唇，眉角上挑，“劳动抵债。”
他舒服地靠在床上，撩开僧袍，露出两条腿：“今天赶路累了，又背着你走了那么久，给我按按腿吧。”
莫沫：……
莫沫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得为了一根火腿肠给不要脸的和尚当丫鬟。
她两手累的发酸，黎潜却舒服地眯着眼，像是睡着了似的。
莫沫小声嘀咕：“这么会压迫人，还这么懂得享受，肯定是个酒肉和尚……”
“你似乎很希望我是个酒肉和尚？”黎潜睁开眼，含着笑意斜睨她。
莫沫连忙一本正经：“怎么可能，我只是……怀疑。”
黎潜挑眉。
“我就是觉得……你跟其他的和尚不太一样。”莫沫解释道，“你和寺院里其他的师傅区别很大……”
“什么区别？”黎潜问。
不要脸，不要脸，还是不要脸。
不过这话莫沫只敢在心里嘀咕，嘴上却道：“你优秀啊！长得帅，年轻，又有钱！要不是和尚，不知道多少姑娘都想嫁给你呢！”
黎潜似乎很满意莫沫的彩虹屁，笑着重新闭眼。
见他闭上眼睛，莫沫又用口型无声吐槽：“嫁给你肯定倒霉，还指不定要被怎么折磨呢……”
“我听见了。”黎潜开口。
莫沫吓得愣住，这狗和尚开天眼了？
“我听见了。”黎潜得意地说，“你心里在说呢，如果不是和尚，你也想嫁给我。”
莫沫：……
和尚也这么自恋的吗？
……
那边张家夫妇回到家，看到一屋的女娃娃心里就来气。
“慧空师傅带来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张老汉嘬了口旱烟，气急败坏地问。
张老妇撇了撇嘴：“听说是在清心寺暂住的孤女，好像失忆了。”
“失忆了？”张老汉眼睛一亮，“我看那姑娘长得挺水灵的，咱弟弟不是还没有媳妇？”
“你是说……”张老妇若有所思，“想办法把她骗过来？”
张老汉点头：“你就说她是你娘家走失的表妹，正好要说与我弟弟做媳妇的，咱去把人要过来！正好，白捡来的媳妇，都不用花钱了！”
说罢，两人便风风火火地赶到吴家。
莫沫看着前来认亲的两人，脑袋都懵了。
这俩人是怎么做到如此厚颜无耻的？
看这架势，黎潜直接把莫沫护在身后，警惕地问：“你说莫沫是你家表妹？”
“是呀！”张老妇演技爆棚，“前几个月我娘家来走亲戚，说是让表妹嫁给我婆家小叔子，结果上山玩的时候，这姑娘就不小心跑丢了。”
“现在能找回来实在是太好了！”说着，张老妇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想要过来抱她。
莫沫连忙躲在黎潜身后。
黎潜狐疑道：“你说她是你表妹，怎么刚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认出来？”
张老妇一哽，连忙道：“我和表妹也没见过几次，这么长时间了多少有些面生。回去了我才想起来……”
张老汉也添油加醋：“是啊慧空师傅，表妹既然找到家人，能回家是好事啊！总不能让她有家不回，有夫家不嫁，一直跟你们一群和尚住在一起吧？”
“对她的名声也有影响啊！”
“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黎潜皱着眉，“你们如果说她是你家人，就拿来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再通过镇子上的公安机关来领人。”
“哎你这和尚，怎么能这样！”张老汉说着就要扑过去拉莫沫，“这是我家的表妹，还要证明什么！你一个和尚带着她难道想要图谋不轨？！”
莫沫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跟人贩子没什么区别。
就是为了把她拐走给他家弟弟做媳妇。
莫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实话说吧，我没失忆，我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
“人贩子就是这俩人！”莫沫指着张老汉，仰头对黎潜道，“报警吧，拐卖妇女能判多少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第七十八章
张家夫妇在村子里愚昧了一辈子, 一点文化也没有, 哪里懂得什么法律。
立刻就被莫沫忽悠住了。
一听要坐牢这么久，张家老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冲莫沫吼道：“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都是正经人家, 哪里是什么人贩子！”
张家老汉也着急了, 语无伦次地说：“是啊！谁认识你啊！今天才是第一次见你, 什么拐卖不拐卖的！”
莫沫立刻抓住把柄：“哦？第一次见我？”
丽丽也在一旁偷笑：“你不是说她是你家表妹吗，怎么可能是第一次见面？”
张老妇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张老汉一眼，两人居然就这样被绕进去了, 自己说的话都前后矛盾。
张老妇还想解释：“我家老汉以前没见过表妹……”
黎潜哪里还愿意听他们的解释, 冷着脸道：“施主，出家人不可打诳语, 对出家人打诳语也是不好的。”
他双手合十, 冷漠地说：“佛祖会降罪的。”
愚昧的两人向来迷信，一听黎潜这种大和尚都说佛祖会降罪, 立刻吓得跪下来：“我们错了！错了！请佛祖饶恕！慧空大师您也饶恕我们吧！”
“对对对，我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们……我们就是太喜欢这个妹子了, 才想留下她做我们家人的！”张老汉哭喊道，“求求佛祖，千万不要对我们降罪啊，我们还想生个大胖儿子呢！”
又是生儿子……
莫沫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满肚子火恨不得一股脑撒出来。
她正准备张口开怼，一旁的黎潜突然拽住她，然后将跪在地上的夫妇扶起来, 平静地说：“佛祖不会轻易降罪，但想要赎罪，也没那么容易。”
张老汉着急道：“求大师解惑！要怎么赎罪我们都愿意！”
“阿弥陀佛……”黎潜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说，“在佛祖面前，众生平等，人类更是男女平等。”
“你家已经有了六个女孩，你们必须善待这些女孩，尽最大的能力给她们照顾和关爱，并且不再执着于生男孩，这些业障才可化解。”黎潜抬了抬眼，神秘道，“否则……”
张老汉都快愁哭了：“否则怎么样？”
“否则你们张家将家门不幸，永世无翻身之日。”
张老汉仿佛遭受了什么晴天霹雳一般，哐当一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大哭：“我们张家……最终还是要绝了后啊……”
张家老妇虽然大部分时候跟张老汉站在统一战线，但她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一连生了六个闺女，她自己也怨言很大。
既然佛祖已经给了指示，张老妇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只是看到自家老汉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心里就来气：“你嚎什么嚎！没儿子又不是死了爹！什么绝不绝后的！难道你想咱们家破人亡？！”
两人撕扯扭打着，这才离开。
对付这种愚昧不堪的人，或许只有这种同样愚昧的方法，才能达到效果。
莫沫戳了戳黎潜的胳膊，挑眉看着他：“出家人不打诳语？”
黎潜神色平静，一点骗了人之后的羞愧都没有：“谎言也有善意的。”
莫沫啧啧两声：“可惜我没有手机，不然非得把这一幕拍下来，让住持师傅和悟能看看，他们最得意和崇拜的慧空大师是怎么忽悠人的……“
黎潜瞥她一眼：“你还不是一样，吓唬他们坐牢？”
“这算什么……”莫沫眼珠子转了转，贼兮兮地冲着黎潜笑，满脑子都是调.戏这个狗和尚的想法，“我本来没打算那么说的。”
“那你打算说什么？”
莫沫勾了勾唇，挑眉送给他一个秋波：“我本来想说……我已经和这个和尚勾搭成奸啦，他们是没办法让我给别人做媳妇的。”
黎潜居然一点被调.戏的自觉都没有，镇定地来了句：“你想的还挺美。”
莫沫：……
“那也比你好吧！”莫沫哼了一声，“一个衣冠楚楚的大和尚，就我看到的，八戒里已经犯了一戒了！”
黎潜没说话，垂眸看了她一会儿。
那目光让莫沫心里毛毛的，好像面前这个狗和尚很快就要撕下羊皮的伪装，不做人了似的。
停了一会儿，黎潜才意味深长地说：“以后我还会犯更多的戒。”
莫沫：？？？
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
在老吴家叨扰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莫沫就跟着黎潜重新上山了。
临走前丽丽拉着莫沫的手说让她以后多下山来玩，还偷偷塞给她不少火腿肠和速食鸡腿。
莫沫感动地快哭了，赶紧把肉藏好。
为了弥补小卖部的损失，以及完成悟能的愿望，莫沫愣是死缠烂打的拖着黎潜买了不少零食和糖果，准备带上山给悟能吃。
黎潜这狗和尚自然把这笔账又记在了莫沫头上。
从此他在莫沫心中又多了一个代名词——抠。
回到庙里的黎潜比在山下正经了不少，把零食包扔给莫沫之后，就回自己的禅房打坐去了。
莫沫背着零食回到自己房间，临走前还跟不远处的悟能对视了一眼。
悟能心知肚明，没过一会儿就悄咪.咪地溜过来了。
莫沫故意打趣他：“咦，你一个小和尚，怎么擅闯女子闺房！”
悟能跟莫沫混的久了，也变得油嘴滑舌：“女施主你不是还单独跟慧空师傅过了一.夜么？”
“臭八戒！”莫沫笑着拍了他的小光头一下，“要不是我以美□□之，你慧空师傅那个抠门的家伙，舍得给你买这么多零食吗？”
“辛苦莫沫姐姐啦！”悟能讪笑着挠挠头，连忙扑向那只硕大的零食包，眼睛亮晶晶的。
“棒棒糖！巧克力！还有这个……这是什么？”悟能就像个好奇宝宝，埋头扎在零食堆里，表情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幸好莫沫已经提前把自己的鸡腿和火腿肠藏好了，不然就悟能这个贪吃劲儿，保不准就得在她这儿犯了食荤戒。
两人一边分享零食，莫沫一边向悟能讲述昨天在山下经历的趣事。
包括那一家超生游击队想要拐卖莫沫当媳妇的事情。
悟能也知道这家人，眼睛都瞪圆了：“就是这家人当初还想收养我呢！我才不乐意！去他家还不如在山上当和尚来的快活！”
莫沫戳了戳他的脑门：“也是，就他家那个经济条件，肯定没办法供你吃零食。”
悟能嘴巴里塞着棒棒糖，腮帮子鼓鼓的，傻兮兮地笑。
“不过慧空师傅……好像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悟能听完莫沫的描述，有些不确定地说，“慧空师傅不像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啊。”
“什么意思？”莫沫疑惑道。
悟能咂咂嘴，又拆开一包薯片，嘎吱嘎吱地嚼着：“慧空师傅一直是一个很冷静和克制的人，庙里师兄弟们的矛盾，他也从来不参与。”
莫沫点点头：“佛系。”
“我以前一直觉得，慧空师傅是那个最能参悟到佛性的人，他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悟能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他只有一件在乎的事！”
“什么事？”莫沫瞪大眼睛，隐约觉得这应该是她完成开心值任务的突破口。
“那会儿我还小，就慧空师傅刚来庙里出家的时候……”悟能回忆道，“他跟住持师傅说的理由是他看破红尘了，可是我总感觉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莫沫眉头不禁蹙起：“等人？”
“是啊，”悟能唆了唆棒棒糖，“慧空师傅总喜欢站在门口朝山下眺望，而且每次碰到上山的游人，他也要盯着人家看好久，好像再找什么人似的。“
莫沫疑惑：“我怎么没发现？”
悟能挠了挠头：“最近好像没这样了，对，自从你来了之后，慧空师傅好像没那么心事重重了，这样挺好。”
莫沫蹙了蹙眉，总觉得有些不正常，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正常。
“你觉得慧空师傅现在这样挺好？”
“那当然啊。”悟能笑道，“和尚也是人啊，我能感觉到，慧空师傅最近开心了不少，比以前冷漠的样子好多啦。”
开心了不少……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她的出现吗？
莫沫连忙拍了把自己的脑门，打破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幻想。
怎么可能，黎潜怎么可能是因为她的出现开心。
素未相识的人，有什么好开心的。
不过悟能的一番话还是给了莫沫不少启发。
证明黎潜这个人或许并不想原著中所描述的那样，真的看破红尘出家了。
他应该还有别的愿望和诉求。
只要自己想办法套出他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开心值破百的突破口。
莫沫顿时信心满满，跟悟能分赃好零食之后，就洗洗睡了。
毕竟上山也爬了一天，还是很累的。
身体疲惫，思维却在梦里神游。
在莫沫梦里的黎潜特别乖巧听话，莫沫问他做什么事情最开心，他居然笑着说，被莫沫虐打最开心。
莫沫笑弯了眼，一会儿拍拍他的光头，一会儿拍拍他的屁.股，一会儿又拍向他赤.裸的胸肌和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