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灭灭的烛火随风摇曳,女人的身影徐徐靠近婚床。
微暗的烛光透过大红色纱幔,纱幔后隐约可见一抹身影,身着大红色喜服,头盖红色喜帕,露在外面那双手紧紧攥着帕子不放,距离三米开外便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张婉瑜拨开纱幔,抬高喜秤挑起新郎的红盖头,嘴角上翘,终于可以明正言顺的干坏事了,想想就有些激动。
宋康健抬眸,对上张婉瑜那双眼睛,只感觉双腮发烫,黑眸里带着不安。
“健健。”张婉瑜挑飞红盖头,新郎害羞的面容展现在她眼前,她挑起宋康健的下巴,柔声问道:“知道该干什么吗?”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抿了抿唇,努力克服心中紧张,含羞带怯地说道:“知……知道,要侍候妻主。”
“叫妻主。”
“妻主。”
宋康健左手拉住喜秤,右手攀上张婉瑜的手臂,将人拉入怀中,垂眸道:“从今天开始,我便是妻主的人了,妻主想要怎样便怎样。”
“真的?”张婉瑜的手心落在他的胸膛,指尖挑开他的衣衫,笑到:“不用你说,本姑娘自然不会放过。”
语罢,张婉瑜翻身将男人推倒在床上,俯身吻上他的唇瓣,霎时间,房间内充满了旖旎与温情,一室潋滟春光。
第44章
现在的张婉瑜可谓是爱**业双丰收, 生意蒸蒸日上,夫郎柔情似水。
自从宋康健嫁入张家以后,性格变了许多。不用干重活的宋康健, 皮肤养得白皙如玉、光滑细腻, 眉宇间犹见几分贵夫爷的清隽气质, 只是自信略显不足。
不用为生计发愁, 又有下人伺候着,宋康健现在无所事事, 日日下厨做羹汤,在端到妻主面前,看着她喝下。
这可苦了张婉瑜,喝完大补汤就流鼻血,苦不堪言。
“妻主。”
宛若清泉般的声音飘入室内, 张婉瑜听到这个声音便知大补汤来了,衣服样式也不画了, 毫笔一扔,倏地钻到桌子底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张婉瑜下意识屏住呼吸,闭上眼睛, 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宋康健找不到她的藏身之处。
一天两碗大补汤, 她上火啊。
宋康健跨入门槛,目光四处寻找张婉瑜的身影,而屋内却空无一人,他刚想出去找, 目光下移那一刹瞟见桌子底下没有藏好的衣角, 嘴角勾起一抹机灵的笑。
“妻主?”他轻柔的呼唤,放轻脚步朝前走, 放下手中羹汤,柔声喊道:“我看到你了哦。”
不可能,若是看到我了,你还能站在那里喊?早过来抓我了。张婉瑜心里这样想着,掩耳盗铃似的装作听不见。
谁知下一刻,耳廓传来一阵疼痛,“当初是谁苦苦纠缠我?这刚大婚几日便厌烦了,还躲着我。”
宋康健心里委屈,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惹得张婉瑜“嗷嗷”惨叫,连忙说好话:“健健你听我说,我哪敢躲着你啊,我的心无时无刻都在惦念着你,无时无刻都想见到你。”
“胡扯。”宋康健将人从桌底扯出来,“都藏到桌子底下去了,还说没躲着我?”
睁眼说瞎话,不怕闪了舌头。
“健健啊。”张婉瑜揉着耳朵解释道:“我这不是跟你躲猫猫,寻找一下童真童趣么,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下次不这么玩就是了。”
宋康健半信半疑。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不敢去看宋康健的眼睛,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看到桌上放着的那盅汤,鼻子凑上前假装闻香,夸赞道:“我的健健真是心灵手巧,这汤熬得宛如天界的玉露琼浆。”
这番话成功转移了宋康健的注意。
宋康健自知才疏学浅,想学些东西提升自己,可是学别的手艺太难了,唯独厨艺要求不高,他天天做汤,为的就是让张婉瑜高看一眼,此时得到张婉瑜的夸赞,心中高兴,便把方才的不愉快给抛到脑后去了。
心情变好了,说话声音也柔和许多:“既然妻主不嫌弃,那便趁热喝了吧。”
“啊?”张婉瑜吓得拧眉,她知道这样不对,立刻换上一幅笑脸,端起汤盅,一口气把汤全部喝完,昧心道:“好喝。”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男人的面容之上挂着丝丝羞涩,“我怕你春宵萎靡,身子扛不住,特意给你熬来补身子的。”
每每想到宋康健的战绩,张婉瑜的腿便忍不住打哆嗦,咽了咽口水,弱弱道:“健健啊,妻主教教你何为来日方长。”
第45章
任命诏书早就下来了, 可张婉瑜放不下家里这些人,足足拖延了两个月不肯去上任。
今日张晓晨前来催促:“三妹妹,你这样一直拖延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要不这样, 生意上的事情我来接手, 你安心去上任。”
大姐姐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张婉瑜感到意外,手中茶盏一顿, 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张婉瑜搁下茶盏为自己顺气,咳罢抬眉,惊诧道:“大姐姐你开玩笑的吧?你可是要考功名的,怎可弃笔从商,这样做会辱没你的贤明。”
“唉......”张婉云发出一声长叹,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可能这就是我的命。”
“以前我觉得,只要努力便可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次进京才知道, 天下贤士何其多, 而我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天降大任也降不到我身上,与其耗尽心力考取功名,还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大姐姐觉得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
张婉云负手而立, 遥望门外蓝天白云, 悠悠道:“咱们张家有一人入仕足矣,再有一人从商会让张家更加富裕, 既然三妹妹为官,那我从商未尝不是一个出路,只要你我二人联手,定会光耀张家门楣。”
大姐姐说话时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张婉瑜还是不忍心拉亲姐姐下水,便道:“生意上的事我会在想办法,大姐姐不必为我放弃梦想,这样我会感到愧疚。”
张婉云缓缓转身,笑道:“如今你为官我为民,你可愿护佑长姐?”
面对这个问题,张婉瑜没有急着回答,犹豫了片刻,才道:“作为亲人,我自然愿意护佑亲姐姐的。”
听妹妹如此一说,张婉云的心彻底踏实了,抬手扣住张婉瑜的肩膀,笑着道:“既然三妹妹愿意护我,我也愿为三妹妹分担,生意上的事交给我,你安心上任,姐姐希望你做一方好官。”
两世为人,张婉瑜从未想过从政,更没想到有如今这般造化,可路在脚下,她不能不走,唯有欣然接受。
能不能做一方好官她不知道,不过她愿意试试,尽量为百姓做点事,改善一下张老三留下来的头疼人设。
“嫂子。”宋平安匆匆跑进来,扯住她的衣袖道:“嫂子,我哥晕倒了。”
“什么?”张婉瑜登时心慌意乱,满目急切,也顾不上哄宋平安了,抬步便往卧房那边走。
卧房内,大夫正在为宋康健诊脉,戴景然立在一旁等待,历尽沧桑的脸膛布满了担忧,生怕三女婿有个什么好歹。
在戴景然眼中,三女婿可是他们家的福星,自从三女儿结识三女婿,性情大变,头脑变聪明了不说,还变得即勤奋又能干,白手起家创下这番家业,多亏三女婿从旁协助,不然三女儿哪有今天。
若是三女婿有个三长两短,他怕三女儿自暴自弃,又回到从前那副样子。
大家把宋康健当做“旺妻命”,对这位福星另眼相待,这件事张婉瑜并不知情,全当自己努力维系亲情有了结果。
不管怎样,宋康健在张家待的遇确实不错。戴景然怜惜他自幼丧父丧母,拿他当亲儿子来疼,眼下突然晕倒,委实心慌。
“健健怎么了?”张婉瑜进门便问,从声音便可听出急切与担心。
如此这般也未曾惊着大夫,大夫不急不躁,依旧气定神闲在那儿号脉。
这厢张婉瑜都要急死了,想要再问,却被张婉云拦下,但听张婉云说道:“医者诊脉须净,三妹妹莫要惊扰。”
张婉瑜并非不懂道理之人,只是心里着急忘了分寸,此时有人提醒,她便安静下来,立在一旁默默等待。
不多时,大夫收回诊脉的手,起身朝戴景然施礼,慢条斯理道:“恭喜夫爷,贺喜夫爷,少夫爷有喜了?”
听闻此言,戴景然那张脸倏忽换了颜色,眼角眉梢全是笑意,高兴的不知所措,“好好好,三女婿有喜了。”
“有喜了?”张婉瑜立在原地懵了几息,才从女生子的固化思维中转换过来,继而兴奋道:“这么说,我要当母亲了?”
大夫道:“不假,少夫爷妊娠已有月余,可能身子虚弱,这才突然晕倒,待我开个安胎的方子,吃上几副药,安心养胎即可,并无大碍。”
张婉瑜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喊道:“糖水,快去冲糖水,喂少夫爷喝下。”
众人:……
为什么要喝糖水?
即便下人心中有疑惑,亦不敢多问,悄悄退下,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去了。
大夫求知若渴,有问题便要弄个明白,不明白心里不舒服,遂问:“敢问少夫人,昏厥之人为何要喝糖水?”
张婉瑜解释道:“大夫不是男儿身,不懂十月怀胎之苦,一人养分供给两人所需,终究是不足的,他是低血糖了。”
听到新鲜词,大夫一脸疑惑,接着问:“敢问少夫人,低血糖是什么意思?”
张婉瑜:“……”
现在这个世界古老的很,给这样的老古董普及什么是“血糖”,估计要讲上一天,想想还是算了,便道:“我这也是祖上传下来的经验之谈,大夫只要记住,孕妇忽然头晕眼花,先喝点糖水看看能不能缓解。”
戴景然: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的经验?这孩子,谎话连篇的毛病怎么还没改掉。
她们家往上数八代皆是庄户出身,哪有这样的经验。张婉云越来越佩服她这位妹妹了,怪不得三妹妹能考中状元,懂得就是比她这个姐姐多。
下人端来糖水,张婉瑜接过瓷碗,扶起宋康健,让宋康健靠在她的肩头,一勺一勺喂他糖水,动作轻柔。
没一会儿,宋康健悠悠转醒,当他睁开眼帘,看到张婉瑜那张秀美的脸,心里踏实下来,嘴角便见了笑。
见到宋康健醒了,宋平安有些激动,扑到哥哥身边,哭着道:“哥,你终于醒了。”
宋康健问道:“我睡着了?”
张婉瑜道:“你晕了。”
第46章
两个女婿同时有孕, 可把戴景然高兴坏了,每日天未亮便起来熬安胎药,也不觉辛苦。
这几日宋康健孕吐的厉害, 把戴景然辛辛苦苦熬的安胎药全部吐了出来, 瘫软在张婉瑜怀里, 委屈道:“妻主。”
张婉瑜轻抚他的手臂, 下巴抵在他的墨发上,“看你这般受罪, 作为妻主我很心疼。”
这话落在宋康健耳中,感动冲淡些许痛苦,感受着妻主胸膛传来的暖意,眼睛里泛起一丝甜蜜。
他勾住张婉瑜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缠绕玩弄, 低低道:“生子本就是男人的本分,怎敢言苦。我知道妻主心疼我, 可是大女人志在四方,岂能让后宅男眷牵绊住脚步,明天你便去上任吧,不必担心我, 有爹亲照顾着, 还能亏待我不成?”
这么善解人意的男人,还好被她娶回来了。
张婉瑜将人紧紧箍在怀中,叹道:“这孩子来的着实不是时候,倘若孩子晚来些时日, 我们便能一起去上任了。”
两人一起去上任再好不过, 宋康健也想陪伴在妻主身侧,可现实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宋康健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漆黑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水。
张婉瑜感觉到不对,抬起他的脸,看到男人眼中那抹依依不舍,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又将人抱紧了些。
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怎经得起分隔两地。
大家皆知宋康健性格坚强,从不轻易落泪,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时常躲在没有人的角落偷偷哭泣。
戴景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动用了长辈的面子,将家里晚辈聚集在一起。
吃罢晚饭,堂屋里掌了灯,晚辈们陆陆续续赶过来,待张婉瑜牵着宋康健的手跨入门槛,一家人便凑齐了。
放眼瞧去,上首位置空着,张婉瑜想,这一定是留给她的,大步流星走过去,抽出帕子扫去椅子上的灰尘,回头对宋康健道:“健健你坐。”
看到张婉瑜宠夫,众人心里唏嘘不已,觉得张婉瑜太夸张,却又不敢当面说三道四,有意见也得烂在肚子里。
如今的张婉瑜可不是以前那个张婉瑜了,论身份,论地位,皆高人一等,且前途一片光明。现在大家都指望跟着张婉瑜吃香的喝辣的,还真没人敢得罪张婉瑜,对于张婉瑜宠夫无度,谁也不敢劝说。
对此,苏呈祥羡慕极了,侧目去看自家妻主,然而妻主的目光却不在他这儿,苏呈祥的神色略显几分失落。
张婉瑜扶着宋康健坐好,自己坐在宋康健身旁,抬眉扫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戴景然身上,开口问道:“爹亲,今天召集我们过来,可是有事?”
看这样子,饶有家族会议的气氛。
戴景然道:“也没什么大事儿,这不是你即将去上任了么,我寻思着找你商量一下,你带着康健一起去上任行不行?”
众人:“......”
就这点事儿?至于聚在一起商量么?
张婉瑜非常尊重宋康健的决定,垂眸去看身侧男人,想问问他的意思。
宋康健的目光中带着犹豫,似是担忧什么,思虑片刻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张婉瑜还他一抹“稍安勿躁”的目光,缓缓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对戴景然道:“带着健健去上任不是不可以,我只是担心健健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苦,到了那边也没个贴心的人照看。”
“我跟着你们过去。”戴景然表态道:“我照顾人最是细心,我跟着你们过去便是。”
戴景然这样做,也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如今家里属三女儿最厉害,又是当官又是经商的,可谓是有钱有权。这多亏了宋康健旺妻,倘若宋康健不在三女儿身边,外一影响三女儿的运势怎么办?是以,戴景然想让宋康健跟着三女儿一同去上任。
可是戴景然话一出口,就见苏呈祥撅起嘴,满脸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