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莎犹豫着想挣扎，但又顾忌着托尼的身体，使得她的动作看上去矛盾极了。
但托尼没发现这点，他一手揽着她有些毛茸茸的脑袋，头发早就在他刚才那动作下乱糟糟了起来，一手却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声音更是放柔了很多，他回忆着当初他的母亲玛利亚安慰他的语气，说道：“没事，别难过，大卫如果知道了，也肯定不会希望你这个样子的。而且你想啊，大卫如果要想，肯定也是想我更多一些。”
可惜，说到一半，托尼就原形毕露，说话也很不靠谱起来。
罗莎莎却意外地被安慰到了，这样的讲话方式也就只有托尼了，但也只有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起了当初托尼和大卫对话的样子，罗莎莎勾了勾唇角，然后犹豫了几秒，才有些迟疑地环住了托尼的腰。
而托尼在她做出这个动作后，毫不意外地僵住了身体，连带着正在说话转移罗莎莎注意力的嘴也停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罗莎莎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
托尼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旋，鬼使神差地回道：“这个气氛下，我觉得不说话更好。”
这话真的有点讨打，不过……罗莎莎还是选择放过他了，毕竟是她先环住他的腰的。
“……我真的很讨厌分离。”她说得很轻，但托尼还是听到了。
她的人生最开始就是由分离组成的，被父母丢下，成为无名之人。后来被世界丢下，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拥有陌生的身体。
她讨厌分离，害怕分离，她不希望自己认识的人再次远去。
大卫是第一个，她希望这能成为最后一个。
托尼明白她这些想法，本该是很好的机会，他却完全没顾上那点旖旎，而是选择安静地安抚她。
罗莎莎也安静地待在托尼怀里好一会，才红着脸，害羞地推开托尼，低垂着眼，盯着自己桌上的东西。
托尼看了眼晚饭，用不是很在意的语气道：“已经冷了，我让他们再送点过来。”
“不用了。”罗莎莎脱口而出，然后在托尼的眼神中，她抿抿嘴，才继续道，“可以加热一下，不用这么浪费。”
虽然没做什么，但自觉是自己的错的幻视自告奋勇去加热。
反正他能自己上网学习，再不济还有阿曼达在，托尼便由着他去了。
相比于第一次加热食物的幻视，托尼的注意力全在罗莎莎身上了。
他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正大光明地看着对面的罗莎莎，看得她粉色一路从脖子蔓延到脸上，最后整个人看上去粉粉嫩嫩的。
“你刚才主动抱我了。”托尼指出这个事实。
罗莎莎抿唇，没说话。
“你还抱了这么久。”他继续说。
罗莎莎继续不说话。
“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
罗莎莎猛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反应过来，又嗖地低下头去。
她这反应看得托尼忍不住笑了出来。尽管她没有肯定他的话，但也没有反驳，在他看来，是最好的进步。
或许她一时半会还不会对他说什么，但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她肯定会成为他的女朋友的。
接下去的时间里，罗莎莎将沉默进行到底，只是在幻视将加热好的饭菜端过来时，说了声谢谢外，此外她一直都是安静地吃她的晚饭。吃完晚饭，她就离开了餐厅，回自己的房间了。
托尼见她这么个反应，却一点都不急。已经确认了她的想法，就用不着这么紧逼她了。让她慢慢想通，也是好办法。
结果慢慢想，就想了一个多星期。罗莎莎一直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对待托尼的态度也仿佛只是普通朋友。
托尼虽然对她这种鸵鸟心态还算勉强接受，但也实在不想再拖下去了。
于是，这天，趁着下午训练结束，神奇女孩有事先走一步，他便赶紧拦住了罗莎莎。
“有、有什么事么？”罗莎莎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一下午训练下来，衣服早就湿透了，头发也黏在一块，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得很。
托尼将她这个样子扫了一圈，知道她的那些不舒服，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吞了回去。
“……算了，你先去洗澡吧。等会吃饭前，我再跟你说。”想他托尼·斯塔克，什么时候这么为人考虑了？也就只有罗莎莎了，偏她还一直躲着他，搞得他被动得很。
罗莎莎看了眼托尼，见他的确是这么个意思，便点点头，往自己的房间小跑而去。
罗莎莎洗澡的速度挺快的，从小就被教导着要节约用水，还得排队才能洗澡，哪怕如今在托尼这边奢侈了，曾经养成的习惯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的。
她换上干净的衣服，用毛巾将头发擦到半干，然后才慢慢悠悠地往餐厅走去。
只是她才走到半路，就被托尼拉着往他实验室走。
“不吃饭了么？”她一脸懵逼，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发展情况。
“幻视在。”托尼只解释了这么一句。
这些天下来，罗莎莎也算是和幻视渐渐熟悉了起来，也逐渐发现了幻视和大卫之间的差异。作为刚诞生没多久的仿生人，幻视有许多需要学习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总之他在午餐和晚餐时都会准时出现在餐厅，哪怕他根本就不需要进食。
罗莎莎也问过幻视，结果幻视的回答是，想更好地了解人类。
她是不太懂通过吃饭要怎么了解人类就是了。
此刻，托尼说有幻视在，恐怕他想说的话不想被幻视听到。这么一推论，罗莎莎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起来，被托尼牵着的手也下意识转动起来，想要挣脱开来。
“到了。”托尼停下了脚步，放开她的手，然后转身看向她。
第70章
罗莎莎没来得及看, 就被托尼托住了脸，热度一点点漫上她的脸颊，不用她照镜子, 她都能想象得出自己的脸有多红。
她有些不明白, 托尼怎么突然就这么做了。
好在托尼虽然托着她的脸，但也没做其他事，而是紧紧盯着她, 开口道：“你最近一直在躲我。”
罗莎莎抿唇不说话。
他说的是事实，但她就是不想说话。
虽然她隐约察觉到, 她对待托尼的态度, 和其他人真的相差太多了。
只是罗莎莎不说话，托尼却不会因此闭上嘴，反而说得更加起劲了。“我能理解你躲我，但我发现，你其实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 是吧？”
罗莎莎身体一僵，下意识想反驳, 却在即将说出口的时候，又吞了回去。
她这点动静, 托尼感受得一清二楚，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继续道：“你看, 你会主动抱我, 也会害羞得脸红，而且你心跳得还很快。”
眼见着托尼越说越多, 越说她越觉得心慌，似乎有什么她无法控制的事将要发生, 罗莎莎心一横，眼一闭，伸手就把放在她脸上的手拿了下来，然后倒退了一步，才道：“我觉得，以现在这个情况，我还是住到别的地方去比较好，比如……”
“比如哪里？”托尼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着，似乎她一说哪里，他就要穿上他的战衣，把那地方轰了。
罗莎莎将她熟悉的几个地方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最后选了个看上去最保险的：“正义联盟。”
托尼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正义联盟里有蝙蝠侠，有超人，有神奇女侠，有钢骨，再不济，还有个闪电侠在。以他现在的情况，不可能和他们对上。
再一想，神奇女侠和罗莎莎关系确实很好，超人似乎也很护着她，闪电侠更是把她当朋友看。如果她要过去，不愁没人罩着她。
这么一来，托尼突然就有了紧迫感，也多了不少警惕心。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勉强压下嫉妒心理：“所以，你打算就这么抛弃我么？”
罗莎莎一懵，下意识去看他：“怎么就是抛弃了？”
“怎么就不是抛弃？你看，”托尼见她这样的反应，赶紧掰手指数，“你一直很关心我，一知道我有危险，就急忙过来。”
“那是我怕其他人受伤，毕竟佩珀说不定也在。”罗莎莎给自己辩解。
但托尼不管：“看到我那个样子，你还流眼泪了。”
“就算是朋友，看到了，也会难过伤心的啊。”
“你还时刻注意着我的健康问题。”
“我是怕你作死啊。”
“你……”托尼突然卡壳，但他灵机一动，牵起罗莎莎的手，就往嘴角一送，亲了一口她的手背。
罗莎莎被他这举动，惊得宛如兔子般，不仅飞快抽出手，还飞奔到门口，准备快速退场。
托尼却将双手往背后一靠，就这么看着她跑，等她快跑出门口了，才淡定地指出：“你现在脸红得很，心跳也很快吧，就不怕被幻视看到？”
这话成功得让罗莎莎停住了脚步。
虽说知道幻视此刻大概率在餐厅，但难保他在到饭点了却没见到他们后会不会出来找他们。她这么乱跑，搞不好真有可能会碰上幻视，那时候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趁着她踌躇的时候，托尼这才快步走到她身边，然后毫不费力气地揽过她，带着她往前走着。
“干、干嘛？被幻视看到了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呗。”托尼巴不得幻视看到，好让其他人也知道，尽管这只是他耍手段的结果。
在快走到餐厅时，托尼突然问道：“说起来，你那时候哭了，心里在想什么？”
当时的情况一直都是横在托尼和罗莎莎之间的梗，虽说当时托尼压根就没什么记忆，似乎只是闭上眼，再睁开时，什么事都结束了，但对罗莎莎来说，却是眼睁睁看着托尼的灵魂暗淡下去，而且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这其中的压力之大，没人能代替她承受。
罗莎莎被他这么一问，也想起了那个夜晚。尽管她自诩坚强，对自己狠得下心，但总是在对她好的人面前软下心来。
如今再次回忆起，她有如还在那个弥漫着烟尘和轰炮声的晚上，眼睁睁地看着一颗闪耀的星星即将陨落，那种心脏紧缩、手脚冰冷的感觉她不想再次感受。
这么想着，她低低地回道：“……我真的，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了。”
托尼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对她的打击有多大，虽说他当时早就失去了意识，但将心比心，如果他看到朋友这样，恐怕反应不会比她来得小。
于是，他轻轻拍了拍罗莎莎的头，带着亲昵和一丝宠爱。“好了，以后不会再问你这个问题了。”
他希望他喜欢的这个小孩儿永远幸福快乐，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离她远去。
“谢谢。”罗莎莎低声道谢。
但托尼却实在舍不得现在这个机会，忍了忍，还是问出了口：“如果现在给你个机会，不会有什么惩罚后果，你最想亲谁？”
这是个好问题。罗莎莎从没想过，被他这么一提，才皱着眉开始思考起来。
想了好一会，她才有些犹豫地说：“大概……是……戴安娜？”
托尼翻了个白眼，就知道神奇女侠会是个大障碍。“除了女性，就男性、男性！”
“男性！？”罗莎莎提高了声音，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以这个音量说话，说不定就把幻视引出来了。于是她用手捂着嘴，咬着唇，思考着这个很有难度的问题。
她认识的男性，说少真的不多，说多也可以算多。正义联盟、X学院、少年泰坦，再加上复仇者联盟，男性人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要说关系亲近与否，可能也就巴里、皮特罗和托尼三人。巴里和皮特罗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无关性别。而托尼是她碰瓷得来的铲屎官，虽然他一次都没铲过屎。
如果她亲某个男性，也只会在这三人中选。
罗莎莎依次代入三个人的脸，几乎是飞速地把巴里和皮特罗排除到了，但等到了托尼时，她却迟疑了。
一迟疑，她就察觉到了异常。
或许因为从小的经历，她不太懂感情，也有些畏惧，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迟钝的人，相反的，她更加得敏锐，更加懂得审视自己的内心。
所以，在迟疑的瞬间，她就想到了这异常的原因。
但她真的不敢相信。
喜欢上对她帮助颇多的铲屎官，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再联系到之前自己做过的那些事，罗莎莎恨不得立即找条缝钻进去，好躲过这让人尴尬的时刻。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哪怕她在人情世故上很得心应手，也不代表她能很好地解决现在这个情况。
托尼到底比她多了许多年经验，虽说没正儿八经恋爱过，女人也都是自己凑到他身边的，但他好歹还算知道怎么和人相处。
在发现罗莎莎的迟疑后，他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自然是察觉到她那点不自然。他也没想过还有别的可能性，一下子就把自己往答案上怼了过去。
“看来，这回答案是我了？”话是疑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罗莎莎的反应就是瞪了他一眼，然后直接跑进了餐厅。
但托尼得到了这么个肯定的答案，也不在意她这点别扭。既然她是这么想的，一切就容易多了。而且她脸皮薄，暂时就让她自在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