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姐,A计划失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搁在红木小桌上的手机里传出一道女声,语气略微慌张。
“啊,有点意思,叶软给我留着。把碍眼的喽啰先除了。”少女动作一滞,声音一如她的眼神一般,寡淡漠然。
傅枝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她挂断了电话,放下酒杯,拨去一个熟悉的号码。
“谁呀!”电话接通,传来男生暴躁的声音,深夜被打搅了美梦,起床气当然重的很。
“阿濯,是我。”傅枝的嗓音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
“枝枝,你从国外回来了?”程子濯猛然清醒,忙坐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神情欣喜。
“是呀,我还是想跟阿濯你在一个学校,明天你能来接我吗?”傅枝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声线甜美温柔,但她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凉薄,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看上去极不协调,像是声音是提前录好的,按着口型播放。
“当然没问题。对了。”程子濯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有些小心翼翼的:“你的腿怎么样了?”
傅枝的眼神微微一凝,更显森冷。声音却是丝毫未变,依旧甜甜的:“还是老样子,没事呀,我都习惯啦。”
挂了电话。傅枝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腿,挽起宽松的裤腿,引入眼帘的是一双惨白,有些萎缩的腿。她漫不经心的伸手掐住右腿,狠狠用力,直到渗出红血丝来,她才松手。
转动着轮椅来到床边,她拿起床头的一块手帕,细细擦拭着手指,随后狠狠掷进了垃圾桶里。
“废物。”她冷冷的说。
...
上一世叶软被逼到退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没有任何准备,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但这次不同,事实上,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不过,靠她一个人还是不行。
当天,叶软就把她收藏的医生开的所有病例资料,全部交给禾清。她没有手机,没有办法在论坛上澄清,至于把这些证据交给校长,让他来处理?
笑话,校长会不会包庇背后的幕后主使都是个问题,还指望他能为她做公道?
重生一次,叶软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信不得。不过...
叶软转头看向身旁的女生,女生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屏幕,两根大拇指飞快的打着字,表情严肃,像是在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禾清。”叶软突然唤道。
禾清正在论坛里火力大开,跟那群不信邪的杠精来回交战,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十张臭嘴。就这,她也能游刃有余。
触不及防听到叶软喊她,她一个哆嗦,手机都差点摔在地上。
“怎,怎么了?”她茫然回头。
叶软微笑摇头,手却情不自禁的摸了摸禾清柔软的发丝。
“你是我的例外吧。”她低喃着,声音随风消散。
禾清呆呆的愣在原地,脑子里好像有一束烟花炸开,炸成了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
女主,摸她的头了!
摸头杀,太可了!
禾清内心如土拨鼠般尖叫,面上却矜持的笑了笑,颊上都憋出两团红晕。
不能太激动,会吓到她女主的。呜呜呜,女主摸她的头,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接纳自己了。好开心!
有了叶软给出的证据,流言很快就压了下来,论坛上也总算消停了。但叶软的酒鬼父亲,也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大众视野内。
有喷子还不甘心,在叶软父亲身上做文章。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父亲这么差劲,生的女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这种言论还是太侮辱人的智商了,也没多少人理会,很快就沉寂了。
至于校长那里说会尽快查清造谣者,叶软根本没抱希望。当时她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能让大家的视线,更加集中在造谣者身上而已。
叶软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一片狼藉,像是有人在四处翻找着什么东西。她沉吟片刻,动手收拾起来,还没等她收拾到一半,门突然被重重锤了一下。
“嘭。”门被踢开,紧接着,两个粗壮大汉走了进来。
“哼,叶修然那个狗东西,居然还敢骗我。”光头大汉恶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痰。
“你们是谁,这里是我家,请你们出去。”叶软心一紧,强自镇定。
“你爸在我们赌场赌输了,欠了五十万。我们老板仁善,让他把闺女送来做几天客,钱就一笔勾销。这老东西居然还说自己没女儿。”黑衣大汉恶意满满的看着叶软:“西街谁不知道叶修然有个漂亮闺女。”
叶软一愣,自从她从医院回来后,就再也没见过叶修然。还在医院的时候,禾清就报警了,她说叶修然的行为是属于杀人未遂,应当受到法律的制裁。
叶软有些不懂,国家的法律什么时候有说过这一点的。只要是家里发生的事警察是管不了的,除非是出了人命。这已经成了默认的规则。
所以在报警后,看到警察敷衍了事的态度她也不奇怪,倒是禾清看起来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对于叶软来说,叶修然在不在已经无所谓了。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去赌钱,还欠了一屁股债。这件事上辈子可没发生过。
“叶家小妞,跟我们走吧。”黑衣大汉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伸手想要去拉叶软的胳膊。
叶软闪身躲过,手在背后摸索着什么:“就算他答应了你们老板的要求,我当事人还没同意,你们这种行为是犯法的。更何况,他,他还没同意。”
叶修然撒谎是为什么,为了维护她?
叶软脑海里突然闪过前世的一副画面。苍老邋遢的男人坐在审讯室里,对着警察一遍遍说,我女儿是无辜的,是我罪有应得,是我的错。
“臭婊/子,我们老板让你去做客是给你面子,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光头大汉不耐烦了,上前几步想直接来硬的。
就在光头大汉接近叶软的那一刹那,一道寒光闪过,光头大汉的手臂被酒瓶碎片划出一道伤口。
他猛地后退,皱眉看了看胳膊上的渗出的鲜血,有些恼怒:“操,不想活了,居然敢伤你爷爷。”
叶软扬起锋利的碎片,也不顾自己的手被扎得鲜血淋漓,冷冷的看着面前两个虎视眈眈的男人:“滚出去!”
“有点意思。”黑衣大汉摸着胡茬,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即脸色一沉,疾步上前,一脚踢飞叶软手里的碎片。
“嘶。”叶软的手软塌塌的垂了下去,锥心的疼痛瞬间袭来,骨头错位了。她咬着唇,托着右手,一言不发,眼神越来越阴郁。
六叔是西街赌场的老板,生性狠辣,以折磨人为乐趣。她想都不用想,如果落到六叔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她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落到六叔那里。
“小妹妹,走吧,不然我可要动粗了。”黑衣大汉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道。
叶软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右手已经不能动了。她咬紧牙关,猛地转身跑进入自己的卧室,卧室的窗户是连接着外面的空地。她头也不回,从窗户钻了出去,撒开腿飞奔。
西街里的人大都冷漠自私,她不能去求助任何人,只能出了西街到最近的警察局求救。
快点,再快点!
叶软死死咬着嘴唇,恨不能多生出一条腿来。她都能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夏日的晚风还带着一丝余热,叶软却觉得自己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浑身冰冷。剧烈的奔跑,心跳明明应该更快才对,可她的心脏却像是因过低的温度停止了跳动。
“嘭。”经过拐角时,触不及防的,她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像是冰与火的碰撞。熟悉的清香充盈在她的鼻腔中,她身上的暖意渐渐复苏,心脏也剧烈的跳动起来。
“叶软,你怎么了?”
她一抬头,便看见了少女清凌凌的眼眸,她甚至能在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夜色昏暗,路边昏黄的灯光洒在禾清的身上,像是为她镀了一层暖光,面容精致得不像话。
她好像看见了仙女。叶软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有些私设,小说世界里的国家是架空的,所以法律也不一样。
第10章 我做了个梦
自从上次叶软出事后,禾清特意派了个保镖在暗处照看着叶软。不过今天保镖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她担心出事,又正好有空,亲自来西街一趟看看。
这一来还真让给她撞见了。
“谁干的!”禾清一眼就看见了叶软鲜血淋漓的右手,眼底涌起了滔天的怒火。
叶软回过神来,脸色依旧惨白得毫无血色,她回头看了眼,急促道:“你快走。”
“操,臭婊/子,你丫挺能跑的啊,再跑一个试试?”光头大汉追了上来,摸了摸纹了花豹的光头,语气凶狠。一旁的黑衣大汉侧身绕过,堵在了禾清两人的前方。
这下算是把二人给堵死了,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这位小妞长得真标致,不然也去六叔那儿做做客。”黑衣大汉直勾勾的盯着禾清的脸蛋,眼里冒着幽幽绿光,带着令人作呕的欲/望。
“你够了,我可以跟你去,但是她是无辜的,必须放了她。”叶软眼底的冷意更甚,伸出左手挡在禾清身前。
黑衣大汉:“嘿嘿,早这么想不就没事了嘛。不过,现在也晚了,你们两个都跑不掉。”
“是你伤了叶软。”禾清握住叶软的左手放下,目光平静的看着黑衣大汉。
“是又怎么样,想报仇?你那点猫儿力气还是留在床上用吧。”黑衣大汉肆无忌惮的大笑着。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禾清就到了他眼前,女生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然后猛地抬起腿。下一刻,胯/下传来一阵剧痛,他脸部的表情都开始极度扭曲。
“啊啊——你他/妈站着吃屎啊,给老子上啊!”
光头大汉也是看傻了,听到同伴的怒骂,忙冲了上去,想要制服住禾清。
然而...
“嘭!”
光头大汉被一脚踢飞出去,重重的摔向墙壁,又落到地上,一时不能动作。他勉强抬起头,粗犷的脸上很罕见的露出一丝惊惧。
这女的怕不是金刚芭比转世吧,这他/妈让他肌肉的面子往哪儿放!
黑衣大汉咬牙,暗骂一句废物,见禾清视线没在他这儿,露出一丝阴笑,猛地扑了上去。
“小心!”叶软只来得及提醒一句。
禾清头也不回,只微微侧身,抬腿迎了上去。明明看上去不过一个柔软的少女,身体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那一脚直接将黑衣大汉踹到在地,随后又是一脚死死踩在他的胸口处。
操,这是碰上刺头了。黑衣大汉被压得想要吐血,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困难。
“以牙还牙的道理懂吧,叶软伤了哪只手,你就得废了哪只。”禾清脚上单鞋的足尖沾了点灰尘,她微笑着将足尖在男人胸膛上一点点碾着。
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最是折磨人,男人只觉得像是在凌迟一般痛苦。
“不然,我亲自来动手?”禾清依旧微笑着,语气甚至带了丝愉悦,似乎很乐意亲自动手。
叶软伫在原地,看着禾清的眼神有些复杂。此刻的禾清变得尤为陌生,让她觉得一点都不认识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禾清宛如罂粟般,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明知有毒,可还飞蛾扑火。
男人疼的满头大汗,闻言只能硬着头皮,忍着痛,强行折断了右手手腕。
“我们也是按吩咐做事,谁让她父亲欠我们钱了。”黑衣大汉不甘心的开口。
禾清挑眉,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呵,又是叶软她那渣爹又惹事了。
啧,禾清莫名有些烦躁,脚下的力气也加重了一分。尽给叶软找麻烦的渣爹,早点死了不好吗。
“他是他,叶软是叶软。你还活在旧时代吗?父债女偿早就过时了好吗。放你们一马,滚回去告诉你们老大,那人要杀就杀,别找叶软麻烦。否则,我很乐意亲自送你们去吃牢饭,感受下牢饭的美味。”禾清踢了踢腿,终是挪开了脚。
黑衣大汉捂着胸口,连忙起身,拖起依旧瘫软在地上的光头男人,灰头土脸的溜走。
“刚刚我说话没个轻重,你别在意。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的。”等他们走后,禾清也恢复了理智,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气之下,竟说了“那人要杀就杀”这样的糊涂话。
虽然她是恨不得渣爹被杀,可是好歹也是叶软的亲身父亲,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禾清小心翼翼的看着叶软的神色,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叶软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冷冷清清的:“我和他没有关系。”
“好了,先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禾清皱着眉,心疼的看着叶软的右手,手上的血已经干涸了,但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炎。
医院离这儿有段距离,禾清又没开车,只好就近原则,找了一家小诊所凑合着用。
也是到了诊所后,禾清才知道叶软不仅是手被划伤了,更是骨头错位。她气得想把那两个狗东西追回来,剁了他们的手!
禾清:“叶软,西街那边太不安全了,要不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你先住着?”叶软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禾清,眸底藏着禾清看不懂的情绪。
“你,你怎么啦?”禾清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小心的问。
“上次,你为什么会去我家?”
这话一出口,禾清只觉得犹如炸雷一般,耳朵嗡嗡的。她以为叶软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问出来了。
禾清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心中升出一丝莫名的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