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冬失落的拿出涂卡笔，在答题卡上把所有选择题都涂上了“b”。
之后叶冬只能趴在课桌上听着大家都在奋笔疾书。
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觉得能做世界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
柏桦看着桌面上的试卷，他缓缓将右手从袖子里拿出来，少年手指修长好看，但唯有小指少了一节。
他小指天生残疾，但幸好并不影响他握笔。
柏桦拿起试卷盖在那张写满各种脏话，还有生殖器官的课桌上。
这些东西都是班上的同学写下的，柏桦知道他们都非常厌恶和自己一个班。
柏桦不是没有擦过课桌，可是第二天，课桌上辱骂他的话只会变本加厉，他也干脆不去管了。
大家将厌恶他的话都写在他的课桌上，甚至有好多都是说让他滚出这个班级。
班主任也觉得他是个烫手的山药，而且大家都不喜欢他，班主任自然不会多管什么，大部分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同学们不是因为他残疾的右手而厌恶他，而是因为他有个既是疯子又是杀人凶手的爸爸。
同学们害怕他也会像他爸爸一样，那天就突然发疯伤害别人，谁会喜欢自己的班里多了一个充满危险的人。
他们聚会不叫柏桦，班级活动也不叫柏桦参加，就算走路也躲着柏桦。
一开始的柏桦只是会因为自己的右手而感到自卑，大家也没有因此对他厌恶，直到一年前，他的爸爸把他的妈妈用刀子捅死之后。
那天对于柏桦来说就像是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
原本一家人高兴的给柏爸过生日，柏爸虽然有点精神病，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清醒的，只有在不清醒的时候，柏爸才会有一些过激反应。
那天柏妈早早的就下班回家了，她买回来的一个生日蛋糕，对于他们拮据的家庭来说，蛋糕吃过的次数并不多。
柏妈太大意了，她将切完蛋糕的刀子就放在一旁，而没有像往常一样收起来，或许是柏妈太开心了吧。
但柏妈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很正常的柏爸会突然拿起刀子，从正面捅进了她的身子里。
柏妈手中的蛋糕摔在了地上，奶油溅的到处都是。
听到响声，走到厨房门口的柏桦，看到就是染着鲜血的蛋糕。
鲜红的颜色刺伤了他的双眼。
原本刚才，他与柏妈还在为柏爸的生日庆祝着，原本刚才，大家还在笑着，为什么只过了一会儿……
那个去给他切蛋糕的柏妈再也没能把蛋糕端到他的面前。
柏爸满手是血的站在奶油上，好像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尽管柏桦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医院的电话，但柏妈还是没有被救回来，柏爸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家里瞬间就只剩下他和弟弟了。
从那之后，柏桦再也没有笑过。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太烂了
第5章
柏桦每到题都做的不急不慢，他笔尖平稳，等到他做完试卷上全部的题后，时间还剩下十分钟。
柏桦对自己做过的题很有信心，他从不检查。其实他可以做得更快一些，但是他习惯用做题麻痹自己，只有在他思考的时候，他才不会回想起那天。
那天过后，他没有了妈妈，他也没有去医院看过柏爸。
其实在他的心中，他还是在恨着柏爸吧！因为柏爸害得他原本的家庭彻底的没有了，把他对未来的期望都毁了。
他家并不富裕，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过得不幸福。
对于柏桦来说，柏妈就是他原本生活中的一道光。
他小时候会想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和别人的不一样，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能在爸爸的陪同下去幼儿园，而他的爸爸只能被关在家中。
为什么他的爸爸会像个比他还小的孩子，哭着跟他抢玩具？
为什么别的小朋友会嘲笑他的爸爸？
直到柏桦大了些，才知道“神经病”这次词，他的爸爸偶尔才会清醒，温柔的叫着他的名字。
柏妈不仅要照顾柏桦，还要照顾柏爸。每天一大早，柏妈就会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出去，画着精致的妆容，晚上满身是酒气的回来。
柏桦不知道妈妈出去干什么了，他只知道每当妈妈喝醉回来后的几天里，他就会有新衣服了，而且他们每顿饭还能吃上肉。
后来，柏桦放回来，听到楼下的老人聚集到一起，说他妈妈是妓，小三之类的话。
刚上小学的柏桦并不知道“妓”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好话。
随着柏桦长大，他明白了“妓”是什么意思，在那之后他的弟弟也出生了。
说他妈妈是小三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他们都说弟弟不是爸爸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传到学校来，他们都说是因为柏妈给别人当小三，柏爸才会拿起刀子把柏妈杀了。
柏桦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但是他不能否认这个家庭都是柏妈撑起来的，或许在其他人的眼中，他的妈妈可能肮脏不可，但在他心中，他的妈妈是最好的，他的弟弟是最可爱乖巧的。
柏妈离世后，柏桦根本没有太多世间去悲伤，他不得不背负起整个家庭，就算偶尔亲戚会接济他们一下，柏桦也必须自己去挣钱去养活他自己与弟弟。
柏桦眸光暗淡，握着笔的指尖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太烂了
第6章
铃声响起后，班主任说了一声，“收卷。”
坐在最后排的叶冬站起来收她这排同学的试卷，其他同学的试卷都密密麻麻的，虽然在叶冬眼中都是差不多的小黑点，但也好过她什么都没有的答题卡。
叶冬已经感到习惯了，也就不会觉得奇怪，但当她走到柏桦的课桌前，少年半趴在课桌上，过于苍白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的血色，眼眸下一片青黑。
在叶冬拿起柏桦的试卷的时候，她愣住了。
因为叶冬可以看到试卷上的字，不是一个个小黑点，是真正的字，包括少年苍劲有力的字体，她全都能看见，明明她看不到前几份试卷上的字。
叶冬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她难以置信的翻了翻前面的几份试卷，她还是看不到上面的字，但她的的确确可以看到柏桦试卷上的字。
这是……为什么？
叶冬很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她的确看到了试卷上的字。
叶冬在柏桦的课桌前站了太长时间，柏桦恹恹的垂下眼眸，将自己的手往校服衣袖里藏了藏,他趴在桌子上，将那些辱骂他的话遮住了大半。
对于柏桦来说，那些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都如同是用最锋利的刀片划在他身上最肮脏的污秽。
将脸埋在手臂上的少年自嘲般的扬了扬薄唇。
班主任收起其他同学的试卷，却发现原本应该收起试卷的叶冬愣愣的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她无奈的“啧”了一声，叶冬平时在学校表现的就呆呆的，干什么都比别人慢上半拍，不仅学习差，而且平时也经常不完成作业。
一开始，班主任和其他老师还对叶冬挺关注的，可是他们慢慢发现，无论他们怎样的督促叶冬，叶冬的成绩就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后来他们便也不去管了。
就连叶妈也觉得颇为头疼，她想着可能叶冬在学习这方面是开不了窍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太烂了
第7章 (修)
叶冬等待了一天，终于等到和她一起值日的同学都走了之后，她放下手中的抹布，悄悄走到柏桦的书桌前。
教室里空无一人，天色渐暗。
叶冬走进后，便看到了柏桦桌面上那些带着侮辱性的话语，甚至还有些不堪入眼的画。一些是嘲弄少年残缺的小指，还有一些是嘲弄少年的有神经病的父亲，更多得是写着让柏桦滚出这个班级的话语。
上面的话都骂的很难听。
叶冬睫羽微颤，心中很不是滋味。
原来，柏桦就是在这样的一张桌子上完成了考试，还有每天的学习吗？
叶冬想起柏桦微弯的背脊，少年皮肤苍白，气质微冷，他将自己的右手藏在衣袖里，似乎与世隔绝，只活在自己搭建的黑暗之中。
叶冬拿起抹布，擦拭着柏桦课桌上那些污秽不堪的句子。
有的字是用记号笔写的，叶冬用了很大的力气，指尖都起了红晕，但还是不能将桌面上的字都擦干净。
叶冬直起弯着的腰，休息的时候，看到了柏桦放在课本上，用透明文件夹装订的复习资料。
叶冬微微瞪大了眼眸，那上面的每一个她都能看得到，不是小黑点了，而是真正的字。
叶冬贝齿轻咬着下唇，她想要翻看一下柏桦其他的课本，但是她又觉得随便翻别人的东西不好，叶冬最终还是没有去碰柏桦的其他课本，而是把他的课桌上的字擦干净。
叶冬站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教室里，放眼望去，其他课桌上放着的资料或者是纸卷书本上的字，在叶冬眼里都是没有差别的小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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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学校静校的铃声响了起来。
叶冬揉了揉因为长时间拿着湿抹布冻得冰凉的手，她背上书包，锁好教室门，走出了校门。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人行道，天空中飘起了小雪花，一接触到皮肤就瞬间消融了。
路上结了一层薄冰，叶冬穿的鞋子又很滑，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冷风不断见缝插针的往脖子里钻。
叶冬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结的冰，忽然一道淡淡的奶油香味飘了过来，叶冬抬眸望去，是一家风格温馨可爱的蛋糕店，店内明亮的灯光透过橱窗洒落到了雪地上，奶油香味就是从那半开的店门飘出来的。
叶冬想起了奶油蛋糕那软糯甜腻的口感，她倒是很想吃，可是她现在吃什么东西都是胡萝卜味，还不如单纯的闻一闻味。
叶冬停下脚步，一道小小的身影当着了蛋糕店的门口，店内站着两名店员。
柏乐成瞪着无辜的眼眸看着面前的两个大人，他的小书包滑落了肩头。
柏乐成每天都会在这里等哥哥来接他回家，外面太冷了，他就坐在蛋糕店内，趴在桌子上画画，等着哥哥来接他。
别的小朋友都可以被家长接送去幼儿园，但是他不可以，他的哥哥放学后还要去打工挣钱，他不能给哥哥添麻烦，他就待在这里等着哥哥来接他就好。
蛋糕店里的店员也是知道柏乐成的情况，毕竟柏乐成经常在他们店里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他们平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去管柏乐成。
但是今天的顾客比平常都多，店里的那几个座位根本不够坐的，就更不可能给从来都不点东西，只是来蹭暖气的柏乐成坐，不然他们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店长一手拉住门把手，他睥睨着柏乐成，语气说不上多么平和，“小朋友，你要是没有家长陪，又不来买东西的话，店里的座位是不能让你坐的，我们还要做生意，不是来帮人看孩子的，知道吗？”
被堵在门外的柏乐成扬着头，身上落了雪，小鼻子冻得通红，他吸了吸鼻子，眼眸里有些暗淡。
他不太明白那个叔叔说的话，但他大概知道叔叔不喜欢自己，他不希望有人再讨厌他了，那他就在外面等哥哥好了。虽然外面很冷很黑，但是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他不害怕的。
“我知道，叔叔，对不起。”
“我只是想在这里等我的哥哥，我就在外面等，我害怕我走远之后，哥哥就找不到我了，他会担心的……”
柏乐成碎碎的说着，可是店长根本没有耐心听柏乐成在说什么，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作势要关上门。
柏乐成向后退去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一点跌倒，他垂下头，他手里好抱着自己的图画纸，正当他抬起小脚要走开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等等……哎呀！”
柏乐成听到声音，他转过小脑袋，看到一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姐姐摔倒了在冰面上，好看的眉眼都皱到了一起。
叶冬从一旁看了一会儿，她觉得那个只有四岁左右的小朋友自己一个人站在雪地里，被冻得瑟瑟发抖，实在是有点可怜，便想着上去帮帮他。
叶冬穿着到膝盖的羽绒服，行动实在是不太方便，而且鞋子又滑，她一着急想要走上前，就因为脚下太滑摔到了。
叶冬屁股摔得有点疼，她忍着疼，笨拙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粘着的雪花都没来得及拍打掉。
叶冬既着急又害怕再次跌倒，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柏乐成的身后，脸颊被风吹的通红，眼眸闪着月光般的柔光，对着那个店长说，“我和他一起的，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柏乐成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身旁的叶冬，发丝上还粘着一些雪花，他圆圆的眼眸中倒映着叶冬的身影。
店长怀疑的看了看叶冬，有看了看柏乐成，再怎么说叶冬都站了出来，他脸色有些不善，起身让开门。
柏乐成发完呆后，发现刚才的那个叔叔把门口让了出来，他眨了眨眼眸，却不敢向前走去，他害怕那个叔叔还会凶他。
因为身上羽绒服的缘故，叶冬有些笨拙的蹲下，她温柔的对还有些发怵的柏乐成说，“走吧，去里面等哥哥。”
柏乐成微微的点了点他的小脑袋，老师说过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可是姐姐这么好看温柔，应该不是坏人吧。
柏乐成迈着小腿跑到了他之前坐过的位置上，那里还没有人坐，或许是因为桌子上还有店员没有来得及清理的垃圾，柏乐成只有四岁左右，别人嫌脏，而他只要有个地方坐就好。
这里比外面暖和多了，比家里也暖和，哥哥为了省钱，就没有叫暖气的钱，他每晚都要抱着暖水袋。
柏乐成做好之后，挥了挥自己的小手，他笑着说，“姐姐快过来。”
叶冬指了指自己，然后走了过去。
店内的暖气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柏乐成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浮现着笑意，“谢谢姐姐！”
要是没有这个姐姐帮他的话，他肯定要在外面吹冷风了。
叶冬坐到了柏乐成的对面，她看着小男孩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一盒水彩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