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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85(1 / 2)

老太后年纪大,熬不了夜,在宴席中途退场,此时已进入了梦乡。被萧定晔唤醒,神情还有些怔忪。

萧定晔在太后面前,没有打苦情牌。

这几日猫儿做了什么,太后即便不知道经过,也该知道结果。

他径直道:“有一门亲事,要祖母掌眼。”

太后睡眼惺忪,一蹙眉头:“你深夜前来,就是急一门亲事?哀家知道你这几日过的艰难,然这般情形下,你都能为自己留心了一门亲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微微一笑,继续道:

“这位姑娘,与户部、礼部两位尚书皆是干亲。

还曾立过救国大功。祖母、母后、父皇、孙儿,皆被她相救过。祖母觉着,这位姑娘,可担的上正妃之位?”

太后听着他的描述,隐隐觉着有些熟悉,追问道:

“她亲娘家有何背景?按你说,我们萧家受了她多恩惠,若她还有个好娘家,正妃之位也相配。若嫡亲的娘家家世不显,只靠干亲,却有些难。”

饮了一口茶,脑中略略清醒些,问道:“你说的这位姑娘,究竟是谁家的孩子?”

萧定晔目光灼灼,望向太后:“便是阿狸。”

太后一个怔忪,扑哧一笑:“哀家倒是听闻戴家和王家都要同人结干亲,却未想到是她。”

又虚空点点自家孙儿:“你为了胡猫儿,倒真是想尽了法子。”

正色道:“她纵然有两家人撑腰,可皆是干亲,这正妃之位,却是不成。然侧妃的位子……你若愿意,哀家便帮你做这个顺水人情。”

萧定晔面上立刻一笑:“就知道祖母疼孙儿。”

太后见他这般神情,始觉自己怕是上了他的大当。

原本他为的,可能就是个侧妃之位,却先拿正妃来同她讨价还价。

她立刻开口赶人:“你走,哀家不想见你。”

萧定晔却如生了根一般坐在椅上,只笑嘻嘻问道:“何时晋封?正月十五,同乔家的亲事一起办,可成?”

太后听闻,断然摇头:

“当初皇上向楚、乔两家发赐婚圣旨,那是含着敲打楚家之意。现下乔家并无错处,要两位侧妃一起过门,那是要下乔家的脸子。”

见他面上已现失望之色,只得劝慰道:“你稍安勿躁,猫儿又跑不脱。她现下已成夫人,一旦晋位,立刻就是侧妃。便是再难等,你都要等到同乔家的亲事办过,再晋封她。”

萧定晔便垂首不说话。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

老太后坐在椅上连打了几个盹,勉强睁开昏花老眼,见自家孙儿还坐在那头,大有同她耗一整夜的模样。

她哭笑不得,道:

“小祖宗,你是要把哀家逼死。

你同乔家正月十五成亲,二月二龙抬头那日,哀家便发下懿旨,晋封你那心肝为侧妃,可成?

若再不如你愿,哀家将这慈寿宫让给你,哀家搬去重晔宫去住。”

作势便要起身出门。

萧定晔只得站起身,笑道:“皇祖母既然给了确切日子,孙儿便心安。等明儿,孙儿带阿狸过来给您磕头。”

时已深夜,秋风已带了凉意。

随喜打着气死风灯,伴着萧定晔回宫。

今夜与平日不同。

今夜随喜的小腿,一直抽着筋。

一进院门,他比萧定晔更早的往正殿方向瞟去。

黑寂一片。

没有点烛,代表那只猫还没回来。

他的心中抖了两抖,他的主子已抬腿要往正殿去。

将将到了檐下,脚步又一顿,转身进了书房。

随喜立时松了半口气。

萧定晔低声道:“在书房换药吧,若进了寝殿被阿狸瞧见,她又要担心。”

方才皇后虽为他换纱布,可皇后到底没有做惯侍候人的事,纱布伤药,还是得重新换一回。

随喜从善如流,缓慢且细致的抹了药,换了纱布,又格外体贴的问道:“殿下可要在书房擦身?”

萧定晔听罢,赞了他一句:“果然你想的细心。”

随喜内心呜咽一声。

现下他的殿下赞了他多少,此后只怕就要换成利刃,数倍的加诸于他身。

他默默为萧定晔用湿帕子擦过身,左右看看,又体贴道:“殿下方才在席上,只怕未吃饱。可还要用些点心?”

他满含期待的望着他的殿下。

这回他的心意没有收到期待回应。

萧定晔起身道:“阿狸此前说她身子不适,我得去看看……”

利落抬腿就出了书房。

随喜的心立时一蹦。

------题外话------

定个小目标,先把侧妃位子占住。当然这是古人萧定晔的想法。

第278章 冷着你(三更)

时已四更。

猫儿一身黑衣,与明珠行在宫道上。

她压抑着声音咳了两声,悄声问道:“你说,殿下可回了寝殿?”

明珠早已有了不详预感。

她战战兢兢道:“主子,这回奴婢只怕活不成了。”

猫儿替她打气:“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我瞧着你蔫坏蔫坏,一定不会死在今夜。”

她再往前行了几步,将衣袖凑进鼻端一闻,一股尸臭立刻窜进鼻腔。

这样不成,痩狗鼻子灵。萧定晔这几日极瘦,一定能闻出端倪。

她同明珠在路口一转,先去了一趟才人殿。

春杏被拍门声吵醒,披着衣裳前去开门。瞧见一身黑衣的猫儿,立时醒了瞌睡:“姑姑这是……又闹什么幺蛾子?”

猫儿用力推开门缝,同明珠两个腆着脸挤进去,从包袱皮里将她晚宴时才从白才人处得来的十两银子,重新塞回春杏怀里:“借贵宝地沐个浴,不打扰你们睡瞌睡。”

春杏嘟嘟囔囔道:“重晔宫的澡盆子泡不下姑姑,偏要往才人殿来?”

猫儿笑嘻嘻道:“别人家的饭香,泡澡自然也是一个道理。”

春杏只得下去生火,帮她热水。

一刻钟后,她同明珠两个换好离宫时穿的锦衣,将夜行衣藏在才人殿,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叮嘱春杏:“今夜什么都没看见,可记下了?”

春杏往院门处一望,着急道:“五殿下……”

猫儿忙忙接过话头:“尤其是五殿下,更不能让他知道。”

春杏比她快了两步,已将院门拉开道缝隙,低声道:“可是,殿下……”

猫儿一把拉开门,迈出门槛的同时,同春杏道:“你莫担心,只要殿下不知,他就不会为难……”

一阵冷风吹来。

她的话头立时断在喉中。

静悄悄的夜里,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长身祁立,便是受了伤,也挺拔如一棵白杨的青年。

圆月挂在天际,清晖撒下,青年面上神情莫辨。

猫儿心里咯噔一声。

春杏在身后终于有机会将话说全:“殿下,在门口等姑姑呢。”

猫儿立时向萧定晔咧嘴一笑,忍着腹间疼痛疾步上前,当着人面将他手一挽,低声道:“别人看着呢……给我留些面子,回去寝殿,我们关起门再理论,可成?”

萧定晔的目光牢牢锁住她,只几息间,已大体将她检查过,心中倏地松了一口气,继而吆牙切齿道:“谁敢看?”

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才人殿干脆利落的闭门谢客。

……

四更天的重晔宫,比往日热闹了不少。

院中虽孤寂无声,然而乌压压跪了一地的黑衣侍卫,冲淡了秋日的寂寥。

跪地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然而内心却群情激荡。

在被暗算夹击多日之后的今夜,形势可算是扳回一局。

寝殿里,猫儿哎哟连天,一叠声道:“痛痛痛。”

萧定晔往她腹间偌大的一团青紫上涂上膏药,紧吆着后槽牙,道:“你不是仗着你能忍痛,才任性妄为,置我于不顾?”

她知道今晚之事已暴露,按他在政事上说一不二的性子,只怕参与进此事的人都不会被轻易放过。

尤其是她这个枕畔人,只怕更要受斥责。

她立时瘪了嘴,捂嘴低咳几声,道:“怎地我为你抱仇,倒还招来你的埋怨。”

他并不受她蛊惑,只像仇人一般盯着她道:“你莫做戏,我不会上你当。”

她听他说的无情,内心真起了委屈,眼泪登时扑了满面:

“……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了你三哥痛击,还没有损失一人一马,还打听了消息,你竟然……

我被踢的险些断骨,腹内疼痛难忍,你也不知道心疼……”

他心下立刻波涛汹涌,只想将她拥在怀里。

然而她太不知天高地厚。

他不能给她这个暗示,不能让她觉着,他需要她冒着生命危险去对他好。

不需要。

这些兄弟相斗、逐鹿皇位的事情,本就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就算已经牵扯了,他却不能让她冲在第一线,不能让她去打打杀杀,然后他躲在她身后享受成果。

她是勇敢,是聪慧。

然而她太冲动,仅凭一腔孤勇,就想干成事。

今夜她能得手,完全是三哥面对莫愁尸身,一时情绪波动,松了警惕。

否则,等不了天亮,他三哥就能从宫外跃进来,将她的尸体往他面前一丢。

他不敢想象,她真死了,他会如何。

从他今夜进了寝殿没寻到她的人影,从随喜扑通往他面前一跪,说出她今夜的行动,他几乎失了神识和主张。

他立刻换了夜行衣,就要带人往宫外去。

他不敢慢上一息。

不,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其实已然是迟了。

三哥中途离席,那已经是快两个时辰之前。

两个时辰,能发生太多的事情。

去岁腊月的宫变,只两个时辰,护城的叛军几乎就要攻占整个皇宫。

他在宫外遇袭,只两个时辰,他几乎就要流血而亡。

好在他还没走出重晔宫,王五已提前一步回来。

他方知道她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完全不知她的行事究竟多么险恶,还在纠结借盆沐浴的问题。

他不能助长她的冲动。

侥幸只能发生一两回,却不能回回都侥幸。

他看着她涕泪皆流,只强忍着要慰藉她的心,冷冷道:

“胡猫儿,本王不需要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同样,我也不会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你今夜一厢情愿,险些酿下大祸,你该去反省,而不是邀宠!”

他一甩衣袖,决然而去,只留她的哭泣声回响在偌大寝殿。

书房里,侍卫们一个个进来,待被审问完,又继续去外间院里跪着。

等轮到明珠时,时已五更,各宫门已依次开锁,迎来新的一日。

“……胡主子不知用何种利器突袭了泰王,这和原本商量好的不一样……原来只说要探听消息……”

明珠的话将将说到此时,外间随喜已疾步前来,一步迈进书房,十分自觉的跪在了明珠身畔,悄声道:“殿下,泰王府有郎中上门。”

萧定晔急急道:“三哥如何?”

随喜有些迟疑:“据传来的信,泰王竟是哑了……胡主子是做的何手段,竟将泰王刺哑?”

人的喉间骨头环套,要被利器刺中,要么得刺客力气大,要么得扬手刺去。

当时那个情况,猫儿若扬了手,以泰王的警惕和身手,断没有伸着脖子等在原地挨刺的可能。

只怕早都劈手捏住猫儿手臂,顺势将利器刺进猫儿体内,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随喜发出疑问后,明珠立刻被盯上。

明珠摇头道:

“奴婢真不知。当时我等抛出莫愁尸体,调换回了胡主子,立刻撤离。

马车上,胡主子便腹痛难忍。奴婢只担心主子受伤,便没来得及相问旁的事。”

萧定晔闻言,想起她方才在殿中呼痛连天……她惯来是能忍得痛的人,既然呼痛,只怕是真的疼痛难忍。

三哥是什么身手,一只脚上力道有多大,他清楚的很。

他当即有些坐立不安。

半晌,同明珠道:“去受了刑罚后,回寝殿侍候着去。今后敢再被她撺掇着行险事,你就自行了断。”

明珠战战兢兢磕头谢恩,前去领了一回鞭子,方往寝殿而去。

明珠离开,轮到王五受审。

萧定晔靠在椅上,伤口阵阵疼痛,只得由随喜替他发问。

随喜同猫儿最初达成的共识,便是由猫儿冒充莫愁尸体探听消息。

他最关心的,自然是这消息。

王五摇头道:“当时是胡主子同泰王两个悄声说话,声音连泰王的侍卫都未惊动,更何况我等。究竟探问出什么消息,只有胡主子一人知道。”

随喜便转头望了望萧定晔,期期艾艾道:“方才,奴才仿佛听到,胡主子还在呼痛?”

此乃大事,殿下还是纡尊降贵去问上一问啊。

万一胡猫儿真探听出重要消息,说不得就能将泰王的势力连根拔起。

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龙椅啊!

萧定晔却并不接话,却转了个话题:“三哥府上,除了忙治伤的事,还有何事不对劲?”

随喜忙道:“暂无旁时。”

萧定晔便点点头,挥一挥手:“让暗卫们回去就位,从今夜开始,每一人挨一回鞭子。何时轮完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