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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43(1 / 2)

好吧,他现下自身难保,鞭长莫及。他的法子她暂且接受。

他见她神色缓和,立刻反问:“你同王三那厮的定亲玉佩,何时收回来?我不能想着我家媳妇儿被旁人惦记。”

他将她反手一箍,威逼道:“得让凤翼族都知道,我同你成了亲。唯一的圣夫是我,王三连边都沾不上。”

她心中一声冷笑。

你他娘的自己的稀饭都吹不冷,还想着要威逼她?

她抿嘴一笑,搂住他颈子,换了个话题道:“你可记得,有一夜,你沐浴时,我进了你的房?”

他眸光明明暗暗,唇角一歪,便显出了纨绔相:“记得,你那时……像熟透了的果子……”

她冷笑一声:“后来呢?”

后来……后来……

他倏地仿佛被人点了穴,木在当场。

后来他掀翻洗澡盆,用整整一盆水将她泼成了落汤鸡!

她此时巧笑嫣然,声音软的汪着一汪水:“继续啊?怎地住了手?”

他额上倏地冒出几点冷汗,干笑道:“这……为夫忽的想起来,为夫早些年得过肾水不足的毛病……此回,我们就到这儿吧?”

她冷笑一声:“死鬼,姑奶奶才起了兴致,怎地你这般快就想撤退?”

他额上冷汗又起了一层。

这声“死鬼”之前他听着还十分带劲儿,现下却让他不由的想打冷颤。

他想起她那夜湿淋淋站在她面前,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哽咽道:“王五宝,你这般对我,如若日后想起来我是你的谁,你如何面对我?”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做人做事,果然是要给自己留后路,否则事后被人挖坟,不是好受的。

他讪讪一笑,往后挪了挪:“这个这个,你忘了为夫有失忆的毛病?对那些个细节,却记得不那么清……”

“哦?”她向他逼近几寸:“那你可记得,那件事之后的第二日,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他如逢大赦,忙忙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记得,我亲了你。我向你示好,我亲了你。”

她轻笑两声,抚着他的面颊,声音甜腻的令他起了鸡皮疙瘩:“你那时未忆起我的身份,你便亲了我。亲爱的夫君,你好好想一想,你可对得起我?”

他倏地一愣。

他没确认她的身份,便吻了她,这可不就是说明那时他背叛了她?

他的脑袋上刷刷又冒了两层汗。

她幽怨的轻叹一声:“还剩两百八十几回?”

他猜不透她话中何意,只咽了咽吐沫,惴惴道:“还剩两百八十八回。”

她惋惜道:“可惜了,原本我想带你去泡一泡温泉,再减去几回。可现下想起你背叛了我……。”

她做出向往的神色,回忆道:“王三爷虽说不会武,可他也正值盛年,又对我一心一……”

她余下的话没有说出来。

两百八十八减一,两百八十七。

……

猫儿近两日有些溃败。

她觉着她越来越拿捏不住她家的死鬼。

此前没有成亲的时候,纵然他有些小动作,但只要她流露出有一丝一毫的不愿,他便打住,十分的温柔小意。

然而自成了亲,她的夫君便失去了往日的体贴。

容不得她闹脾气。

一言不合做减法。

而她也对她自己有了清晰的认识。

她是个一被他做减法,就失了主张的人。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对自己的认识也是与时俱进。

她初初还能想着坚持自我:“萧定晔,你要不要脸,这里是温泉,四处毫无遮拦。”

他转身便游去岸边,往她的袖袋里一掏,远远便对着她唰的一抖婚书:“怎地了?名正言顺,怎地了?”

她最近得了个病。

抵抗不了他,更抵抗不了婚书的魅力。

他用婚书一拿捏她,减法做的就更快些。

等两人要离开温泉山时,减法已经减的剩下了两百七。

第439章 视同儿戏(一更)

一位白马王子该是什么样?

猫儿此前曾向萧定晔控诉过,他去他的侧妃家中纳吉那日,他骑着高头白马,打扮的人模狗样,曾伤了她的心。

回寨子的路上,萧定晔骑在他的白马上,竭力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向猫儿抛着媚眼:“如何?你夫君可给你涨面子?”

猫儿睨他一眼,挑眉道:“没到手的时候,觉得十分眼馋。到手了嘛,也就普普通通。”

他双眸一眯,立刻打马要近前。

然而猫儿的老黑对他此前颇有些敌意,未等他靠近,便已离开了八丈远。

世上有才之人皆高傲,马也一样。

白马见黑马一副嫌弃相,也十分倨傲的退开了一些。

两夫妻便间隔了一道银河。

猫儿哈哈一笑:“白马和王子,都是不成的。”

他便遗憾的咂舌。

若老黑能容得下他,他和她共乘一匹马,他手把手教她驭马,多好啊。

此时天空碧洗,连日来的雪片早已停歇,回归到南地惯有的温暖气候来。

日头暖洋洋的打来,沿途鸟雀啾鸣,树林飒飒,给人春暖花开的错觉。

猫儿远远向萧定晔努努下巴:“你的白马,叫何名?”

说起此事,萧定晔颇有些幽怨。

原本她的黑马叫“暗夜”,他给白马起个“白昼”的名字,多么的相配。

然而她暴殄天物的替黑马改了名,叫了个劳什子“老黑”,他的白马还能叫什么?!

他郁郁道:“老白。”

猫儿赞道:“好名字,同老黑是一对儿呢。”

她眸光一转,望向萧定晔的脸:“怎地,你不喜欢这个名儿?”

他立刻谄媚道:“喜欢,媳妇儿喜欢的,为夫就喜欢。”

她抿嘴一笑,低声夸赞道:“死鬼……”

他受不住这句夸奖,立刻打马要靠近她。

老黑又往边上一拐。

萧定晔不由气结,抚了抚老白的鬃毛,低声道:“它是母马,我们大方些,厚着脸皮靠近。”

他一夹马腹,拉着缰绳靠近黑马。黑马躲无可躲,再躲就要跃进田间地头去。

萧定晔顺势便拽住了猫儿的手。她腕间系着的小泥猫,便随着两人手臂的摇晃,跟着一晃一晃。

他觉得十分满足。

一场逃亡虽然艰苦,可能让他和她真正在一起,他太情愿了。

只是对她亏欠太多。

她性子再刚烈,都是个柔弱女子,跟着他一路所吃的苦,便连一名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挺住。

他心中想着此后的打算,转头望着她:“继续往北边的后途我一人走,你乖乖在寨子里等我。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前来接你回京。”

她的关注点不由跑偏:“不是说现下北边天寒地冻路难行,要等开春再走?”

他思忖道:“前两日,乌兰寨主曾给过我近处舆图。这山中竟然有一条密道,能直达江宁。江宁有一位父皇的旧部,是位纯臣,我想赶在他上京述职前会一会他。”

她吆唇道:“有用吗?万一,他暗中是你三哥的人……”

萧定晔摇摇头:“不会,他只忠于父皇。即便不愿出手帮我,也不会去向三哥告密。”

她点点头,正色道:“这是大事,你自前去,我留在寨子里等你。王三过几日怕就能到,我还同他有亲事……”

他面色立刻黑了几度。

她抿嘴一笑:“怎地?”

他叹气道:“你别拿话刺我,我容易心疼。”

她坚决摇头:“不成!两情若不想久长,你就同我相隔千山万水,我转头就去寻快活。”

他一滞,半晌方狠心道:“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变心,我再不能看你跟着我受苦。你原本多水灵的姑娘……”

她的目光如利剑一般打向他:“怎地?现下不水灵,人老珠黄了?”

他忙忙道:“比我遇到你的时候更水灵,更让人看一眼就要失了魂。”

她却并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

她红着眼圈转头不看他,只冷着声道:“你永远都是如此,喜欢在人开心的时候泼凉水。”

她低声道:“老黑,我们走!”一夹马腹,往前窜去。

萧定晔急急要跟上,已被黑马甩开了极远。

……

猫儿同萧定晔回了山寨的这一日,几位门主闻风而动,早早的聚集到了山寨门口。

几人眼看着骑着黑马、身穿鲜红斗篷的姑娘急速而来,正正起身挤出个笑脸,还未来得及张口问声好,黑马连同红衣姑娘已带着风刮过,徒留一片尘埃。

几位门主面面相觑。

小两口吵架了?

这咋整,圣女生了气,万一向寨子里撒气……

再转头往远处瞧,又是一匹白马驮着一位风姿不凡的公子近前。

诡道门门主思忖道:“不能够啊,圣夫唇红齿白,是个极滋润的模样。若是亲事闹得不开心,圣夫能有这气色?”

且众人前几日去过一趟温泉山,圣女和圣夫可是如胶似漆,关在屋子里连门都未出过。

待萧定晔的马儿近前,停下脚步,众门主忙忙围上去,纷纷露出八卦的面庞:“咋啦?跪搓板了?”

萧定晔苦笑一声,从马上跃下,叹气道:“只怕现下回去,就得跪搓板。”

珍兽门门主立刻挤上前,关心道:“这几日可跪过搓板?”

萧定晔摇摇头:“这倒没有。”

一句话说出,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几人叹息着掏出银子,递给另几人,结算了盘口的输赢,方问道:“圣夫觉着,圣女可会因亲事而生气,想要寻我等报仇解恨?”

萧定晔垂头丧气道:“哎,她不知多高兴。”

众门主一滞。

这……方才圣女气呼呼窜进了寨子里,现下圣夫愁眉苦脸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众人原本还觉着圣女对亲事极满意,山寨遭殃的可能性小,现下却觉着,怕是得招呼寨民进山谷里避一避难。

诡道门门主同萧定晔交情略深,挤去他身畔,探问道:“圣夫觉着,圣女一把火烧寨子的可能性大不大?”

萧定晔苦笑道:“你等放心,她不烧你们。她若要烧,烧的是我。”

暮色四合,山寨中各家各户炊烟已熄。

猫儿闺房边上的耳房里,她正压着狗儿洗毛:“旁的猴儿当猴,你也当猴,你去哪里猴来这一身脏泥?”

萧定晔进了房里的时候,狗儿正弱弱的挣扎。瞧见他进来,立刻带着一身胰子泡窜进他怀里。

她转头瞧见他,立刻冷了脸,上前向他伸手:“还我狗儿。”

狗儿立刻顺着他手臂躲去他身后。

他讪讪挤个笑:“我自进来什么都没做过……”

她便探头往他背上望去:“狗儿下来,洗干净阿娘带你走。”

他往床榻上一瞧,果见她已收拾好了包袱皮,不由眉头一蹙,拉着她手臂:“你要去何处?”

她睨他一眼:“天涯海角。”

萧定晔便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也舍不得你,可是你看看你的手,你的脚底……”

她冷着脸道:“不够水灵对不对?”

他正要拉着她好言安慰,扒拉在他背上的狗儿结实的打了个喷嚏。

她越过他的肩头,一把逮过狗儿,转身便往耳房而去。

他坐去床畔,将她的包袱皮解开,将里间的衣物一一取出归置回原处。

他当然舍不得离开她。

他的新婚妻子,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他哪里忍心离开她一步。

然而此去江宁,如若能有收获,后途还好走些。若不成,要按原路往北地去,依然是危机重重。

此前她半途几次要离开他,他舍不得放手,一来是因为沿途没有一处放心地,二来他还未娶她,心中有太多的不甘。

现下她嫁给了他,此处又是她的老巢。哪怕再有“另一边”的人打过来,有了他改造过的各处关卡,再加上各门派的自保之法,危险比跟着他小的多。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不能再让她受苦。

从她在宫里开始跟着他,一直到现在,她跟着他没有过过好日子。

他有信心给她一个美好未来。然而通往未来的过程却太艰难,对她太残酷。

此时耳房里的水声已息,猫儿带着些寂寥的声音从里传出:

“你毕竟是猴儿,阿娘不能用对人的要求约束着你。你也该机灵一些,旁的猴子不去的地方,你就不能去。若你不慎吃了大亏,如何是好?”

小猴吱吱两声,不知是在附和她,还是在对她表达着不满。

她替它擦拭了毛,抱着它出来坐在火盆边,也不看床畔的萧定晔,只就着火盆替小猴烘毛。

萧定晔拉着椅子坐去她身畔,专注的望着她道:“我也舍不得你……”

她一言不发。

狗儿敏感的察觉出气氛凝重,脑袋瓜转来转去,一阵望着他,一阵又望着猫儿,垂首思忖了一会,抬腿便顺着半开的窗户窜了出去。

猫儿忙忙跟去廊庑,扶着栏杆看它消失进层峦林间,面上忽的就淌下泪来:“你们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

萧定晔立刻跟出去,将她搂在怀中,一下又一下抚着她背,难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挣扎出他怀抱,转身拭过泪,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还给你,我不要。”

是他的婚书。

他心上一疼,语中第一次现了苛责之意:“成亲大事,怎能视同儿戏?”

她哽咽道:“是谁前脚娶了我,后脚就要将我抛弃?我们到底是谁将成亲视同儿戏?”

他着急道:“哪里是抛弃?暂时将你放在此处,待事了便来接你。”

她追问道:“多久?一月?两月?一年?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