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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51(1 / 2)

殷大人点点头,又道:“再看看画下所列缉拿名目。”

两位妇人细细去看,其下几行字概述起来,便是这一对夫妇乃“杀人越货、罪大恶极”的一对狗男女,人人得而诛之。

青竹吃惊道:“竟然是江洋大盗,而不是做买卖的?那日我们去蜂场所见,那位小王夫人确然将做买卖之事说的头头是道,半点不像临时诓人。”

殷人离问道:“你再说一说,第一回 在衙门口,他二人在马车上掳了你,曾提到过什么?”

青竹又将她被掳之事细细说来,最后方道:“有一件事极奇怪,前后两回,那对夫妇都提到过泰王。可自提了出来,却再无下文。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殷人离道:“将前后之事拉通想,此事可疑之处有三。

第一,今年二月岳丈大人消失,三月初就有人在衢州瞧见岳丈的踪影。江宁离衢州山长水远,河道冰封,什么人怎能在短短一月就行陆路到达衢州?

第二,那女子说她夫妇是泰王之人。可纵然衢州知府不是泰王之人,但那老家伙是官场上的老油子,发缉令之前怎会不打听清楚此二人背后可有靠山?”

第三,此夫妇数回提及泰王,却又不往下说,明摆着是等我们先提及。”

他的手下意识敲击着桌面,心中想着,那对夫妇到底在怕什么?他们希望他是泰王一脉,还是担心他是泰王之人?

实则所有的疑点还不止上面三处。

他压低声道:“一月之前,府衙收到朝廷发来的密令,其上所言,五皇子已身死。”

两位妇人显然还不知此事,青竹吃惊道:“如此说来,那王公子,便再无可能是五皇子!”

心下已生了些恻隐之心,喃喃道:“可惜,当年他出生,我还在助产婆身畔帮了把手……”

殷人离低声道:

“皇子身死,朝廷只需昭告天下便可,原本并无必要专程向各官府发通令。

现下的情形却是,衙门官员知道五皇子已死之事,民众却不知。皇上此举安排究竟有何深意?”

殷夫人知道自家夫君原本就不掺和皇子之事,便道:“不若我等问出阿爹消息之后,便将那二放走,不掺和其他事。”

殷大人长叹一口气,苦笑道:“没有这般简单。岳丈如果真被哪位皇子捉走,我等便早已搅和了进去。”

殷人离手里虽有暗卫队伍,然而他若想当个纯臣,便要有意识的避开皇子的势力。如若被人察觉他留心了皇子,便极可能被人拖下站队的浑水里。

可惜他不站队,他只忠于皇帝。

青竹问道:“姐夫,可需我再去同王公子多说两句?”

殷人离摇摇头:“现下的状况是,我等说什么,他们都不敢全信。而他们说什么,我等也不敢全信。竟然走到了死胡同,真真棘手。”

他起身出了房门,向守在门口的长随道:“你去安排,今儿半夜……”

话刚说到此时,外间一阵呼天抢地的女童声传来:“阿爹阿娘,快啊,阿哥不成啦!”

……

殷小曼房里,几人连哄带劝带用强,方止住殷小曼的折腾。

郎中额上汗珠摇摇欲坠,为殷小曼再把过脉、探过断骨、看过药方,满脸的为难相:“不应该啊,大公子的伤势,不应该痛成这样啊!”

被人压制的殷小曼满脸涨红,嘶吼道:“你这庸医,你是指小爷在诓骗你?”

殷人离少见的发了盛怒:“住嘴!”

殷小曼对自己的演戏有些心虚,唯恐演的太过,只得住了骂人的嘴,只大声小声的持续呼痛。

殷夫人急的团团转,着急道:“我们离开之前你还不是这般疼痛,怎地现下突然就加剧?”

她目光一瞥,便瞧见了自家闺女。

此时这位闺女正躲在屏风背后,只探出个脑袋瓜望着众人,神情中非但没有兄友妹恭该有的悲戚,反而还显出些坏事得手的得意。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她这位闺女她了解的很,比她儿时还要招人牙疼。

她心中生了一丝疑心,耳中再听得自家儿子的呼痛声,便觉出了浓浓的演戏痕迹。

她本要过去先将闺女拎出房门,好好拷打逼问一番,然而此时她又觉得是个机会给自家夫君上一课。

她得让夫君看看,他整日捧在手掌心千疼万疼的闺女,实则是个搅屎棍,平日就应该多加管束,免得长大后还不知好歹惹上麻烦事。

她心下有了打算,先往自家夫君身畔去低语几声,方上前提溜着微曼出了房门。

外间空气有几分清冷。

天上没有月亮和星子。

殷夫人站在檐下,被头上一盏红灯笼一照,面上多了几分捉摸不定的神情。

她不动声色的、长久的瞅着自家女儿。

微曼初始还大模大样让她阿娘看,只硬挺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心理素质便要垮塌。

她满身的不自在,上前扭糖一般黏在殷夫人身上,娇滴滴道:“阿娘,外间冷,我们进屋。”

殷夫人此时才道:“你阿哥被摔伤了胳膊,现下疼的哭爹喊娘,怎地你还只关心冷与不冷?”

微曼闻言,忙忙裂开嘴,大哭的架势还没做出来,她阿娘已冷笑一声:“行了,已经晚啦,阿娘什么都知道了,你和小曼的伎俩太弱,根本不够瞧!”

微曼张到一半的嘴来不及合上,先呛得咳了两声,方试探道:“阿娘都知道了?”

殷夫人便肃着脸道:

“知道个差不离吧,剩下的你要不要补充,全看你之愿。

若不配合,为娘记得年初曾让你绣了一方巾子,你现下绣到了什么程度?阿娘在死之前,可还有机会用上你孝敬的巾帕?”

微曼立刻觉着压力山大。

一边是她自己,一边是她阿哥,还有一边是她阿娘。

三足鼎立,她小小的脑袋瓜里无法承受这么多力量。

她只微微一思忖,就当先放弃了他阿哥,决定倒向她阿娘,解脱她自己。

她面上匍一松动,殷夫人立刻抓紧机会,问道:“你打算从何处说起?你好好想想,千万莫给自己招不痛快。”

微曼低头抠抠指甲,叹口气,学着平日里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模样,煞有其事道:“上回说到,殷家小儿郎贸贸然爬上神驹,却将自己的手臂一摔两半……”

两刻时间过去,微曼口中发干,终于带出了收势:“此回便说到此处,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她可怜巴巴望着她阿娘:“孩儿全说个精光,阿娘便放了孩儿吧。”

殷夫人头疼,极头疼。

眼前这个小人儿,不过半日,便将“私通外敌”与“策反自己人”的勾当办的手到擒来,游刃有余……

若这小人不是她腹中的一块肉,她还要大赞一声“绝了”,可事情摊到了自己头上,她就觉着她想找一根棍子,将眼前的小人儿打的几日下不了床。

此时微曼还在抠着指甲向她撒娇:“孩儿再也不敢啦,再胡来就是小猪……”全然不知她阿娘心中是多么的怒火滔天。

殷夫人扶额半晌,无力道:“先进去,阿娘歇歇。”

微曼看着她阿娘还不是个完全谅解她的模样,正想继续再磨一磨,她阿娘已极冷峻的开始倒数:“三……二……”

微曼出溜一声,不见了人影。

檐上一阵瓦片被踩踏声,继而一个黑影从上跃下。

殷夫人望向自家夫君,本想从他面上看到因教育失当而产生的羞愧之色,未成想,她夫君满脸的与有荣焉。

她吃惊道:“微曼小小年纪胆大包天,你不着急?”

他面上的笑再也绷不住,牵起她的手低声道:“果然是我二人的娃儿,机灵劲儿不亚于你,胆大劲儿不亚于我。”

殷夫人脚下一个踉跄,觉得有他夫君在,亲子教育道阻且长。

殷大人此时道:“你莫担心,这两个娃儿倒给了为夫一个灵感。王姓夫妇与我等现下处于僵局,前路难行。不如将重任交给这两个小滑头……”

他附在殷夫人耳畔轻言几句,殷夫人当即道:“不成,我不放心。那男子有功夫,女子乱拳打死老师傅。”

殷大人劝慰道:“莫怕,为夫只要在两人周遭布好暗卫,便不怕。且……岳丈已失踪了十个月,你不担心?”

------题外话------

今天四更结束,明天见

第463章 男人间的选择(一更)

出人头地的念头,令殷小曼在床榻上躺不住。

不过短短两天,他便极爷们儿的下了床,在他“搅屎棍”的妹子的带领下,要往刑部大牢里去。

殷小曼对这难得的机会十分慎重,他再一次重复问道:“前日阿娘将你唤出去,把所有事情问光光,难道就真的没有说什么重话?”

他妹子第一百零一次摇头道:“阿娘后来只说不许调皮,再未说什么。反正你我谋的不过是一匹马,阿娘知道也不是大事。”

殷小曼点点头,决定不将自己的真实意图告诉这位嘴容易秃噜瓢的坏事精。

此时他吊着膀子,单手端碗一口饮下苦涩汤药,“啪”的一声摔碎瓷碗,对着自家妹子道:“走着!”

碗碎声惊动了院里侍候的下人,也提醒了补在小曼四周的暗卫。

一大一小出了院子,到了外院,穿过院落,到了身处前堂的监牢。

守监牢的衙役正正好是微曼的那个内线,曾因欠了这位小姑奶奶五十两银子还不上,而被她轻易拿捏住了七寸。

微曼跳上台阶,对老衙役道:“我要进去,你放心,我不会泄露你和我的秘密。”

老衙役叹了口气,先觑一眼知府的大公子。

好在这位大公子对所谓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他只正色望着老衙役:“所谓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阿爹让我进去,看看牢犯,忆苦思甜。”

老衙役早早便得到了上头的暗示,此时便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卖了个顺水人情给微曼:“若不是小姐来说,小的定然不敢放水。快进去,千万莫被人瞧见。”

微曼立刻昂首挺胸向他阿哥抬了抬眉毛。

看看,我面子大吧?

殷小曼冷冷瞥她一眼,大步往监牢里而去。

府衙所配的监牢并不是固定监牢。关押重犯、要犯的府城大牢在城郊,与府衙连着的牢房,只是用来临时关押人犯。

萧定晔所在的监牢位置极好,天井边上第一间最亮堂的单间,便是他这几日的巢穴。

一连两日殷大人再未露面,他连番思忖,不知殷大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打算冷他一冷?或者是先派人去外间打探一回消息,好用来印证他说的话?

一阵窸窣脚步声而来,穿过亮堂的天井。

萧定晔一眼便认出了殷家的两个娃儿。

大的上半截像殷大人,下半截像殷夫人。

小的正好调了个方向,眼睛、鼻子皆是殷夫人的模样,小嘴和下巴却像殷大人。

他懒懒往墙根上一靠,同殷微曼道:“怎地,找到了懂马之人?”

微曼连蹦带跳上前,抓着连杆蹲在监牢外平视着他,眼中有几分骄傲:“我阿哥,最懂马,周遭娃儿没有一个人比的上他!”

萧定晔往殷小曼周身一打量,“切”了一声,不屑道:“就你这小断手?别做梦了!”

殷小曼的脸忽的涨得通红,想要为自己找补,又生怕更丢脸,只拉着脸先同他妹子道:“你出去守着门。”

微曼“啊”了一声,满脸的不愿意:“有衙役伯伯守门,为何要我去?我不去!”

小曼便道:“你若不去,我便告诉阿娘,说我被摔断手,里面有你的功劳。”

微曼吆牙切齿的望着她阿哥,久久方恨恨道:“行,今后再做旁的事,莫想我再帮你打马虎眼儿!”怒气冲冲出了监牢。

待周遭没了动静,小曼也蹲坐去栏杆外,刻意压低声音同萧定晔道:“大伙都是堂堂老爷们儿,不拐弯抹角。我问你,你可是知道我祖父的踪迹?”

萧定晔不由歪嘴一笑。

殷家的两个娃儿真真有趣,一个是古灵精怪女霸王,一个是急着长大的小小“老爷们”。

他点点头,道:“知道又如何?”

殷小曼更加凑过去,睁大了眼睛道:“你告诉我,我想法子放了你!”

离开却不是萧定晔所想。

经过前几日试探,他已确定殷人离与泰王牵扯甚少。原本他打算再确定几回,就认下五皇子的身份,同殷人离开诚布公。然而从两日前开始,那位大人再未露面。

他懒懒道:“你先说你如何放我?”

殷小曼忖了忖,道:“我去偷钥匙,将你放出来。然后你掳劫了我,拿我当人质。等你出了城再放开我。”

萧定晔又是一笑。

这殷家的娃儿帮理不帮亲,倒是极喜人的品质。

他见这娃儿十分单纯,便向他努努下巴,道:“你可对殷大人十分熟悉?”

殷小曼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那可是我阿爹,我不熟悉谁熟悉?”

萧定晔便摇摇头,长叹一声:“那可不一定。像我其实就不怎么熟悉我阿爹,直到后来我到了军中……”

他一时有些感慨,他儿时自作聪明寻了个伪装纨绔的保命法子,虽然一路跌跌撞撞活到了现在,可同他父皇两个却是隔江观花。

互相看着对方都觉着熟悉,实则却并不了解对方。

后来他进了兵部,终于能够以真正的形象立于人前,那时才渐渐同父皇多有了解。

殷小曼眸光一亮,追问道:“你……你曾进了军中?是个什么品阶?管的人可多?上阵杀敌可威风?”

殷人离看着这小子,像极了他十四五岁的样子。

那时他虽老老实实扮演着纨绔,可内心里对军中之向往,总想着有一日率军千里立下滔天功劳,好让他三哥自此再也不敢动他和他的人。

他向殷小曼努努下巴:“怎么,你也想进军中?”

殷小曼忙忙点头,又叹气道:“我武功没有多少,我阿娘拖我后腿,我阿爹又不帮我。我相进军中,却有些难。”

萧定晔一笑:“若说难,也并无多难。”

他向殷小曼抬抬眉毛:“好在你遇见了我。”

殷小曼大喜道:“你有门路?”

萧定晔叹气道:“此行若不是被你爹使计捉住,我便是要往军中去。”

殷小曼双颊因激动而发红,双目亮如星光:“我也去,你掳了我,然后我们一起去军营。”

剧情突然转去了私奔的线上……萧定晔眉头一蹙,为殷小曼设置了门槛:“你想跟着我去军营,必须先拜我为师。自此师父的话你都要听,师父的命令都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