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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偏执反派收割机[快穿]》TXT全集下载_36(1 / 2)

信徒不能得到神明,也不配。

见他背着身,尤许没猜到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便开始解衣宽带,想换身轻薄的寝衣。

她将里衣脱下,发现有些细碎的粉末,衣裳一抖,掉落更多。

暖黄的灯火下,尤许看向自己的身体,不由得僵在原地,睁大了眼。

全身玉脂皓白的皮肤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缝,像瓷器被砸裂出现的缝隙,还能从大一点的裂缝中看见身体里的空洞漆黑。

风从缝隙间灌入,发出的声音便像风灌入裂开的瓷壶。

这个身体......

“师父?”

尤许回过神来,连忙道:“别转过来,还没换好。”

锁骨处有个一指宽的缝隙,她不能再穿寝衣,锁骨会被看见。

过了会儿,尤许说:“好了。”

殷洵转过来,看见她还是穿着白日的衣裙,没说什么,只当尤许方才又在故意逗他。

尤许一夜难眠,虽然平躺着一动不动,但殷洵很快发现她的不对劲,远远地轻问道:“师父,怎么了?”

她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头在口中转了又转,最后化作无声的叹息,“不知为何,就是有些睡不着,不如你给我念念剑谱罢。”

那本她曾经常给他念的地摊剑谱一直被他带在身边,他时常会翻开那本书,书的边页都磨得毛边了。

殷洵拿起放在床头的那本书,缓缓地念了起来。

尤许眼眶涩得生疼,她太害怕离别,也不敢面对,特别是对他。

她拔下头上的梨花玉簪,看向床的墙边。

屋内回荡低沉清润的声音未曾断绝,她努力地想听清每个字音,却越来越听不清,身体越发沉重,视线也变得模糊。

天光破晓之时,晨曦落入院子,屋内的蜡烛燃尽熄灭,一缕青烟似断了的命线。

“师父?”殷洵坐在自己床边念了一夜书,嗓子微微发哑。

没听见回音,他以为尤许睡着了,想着趁她睡时,再去看她一眼,便起身,轻声行至她的床边。

“师父!”

殷洵蓦然睁大了眼,眼眸一缩,指尖发颤地触及她的脸颊。

她没了气息,整张脸上都布满了裂痕。

浑身血液瞬间冰冷凝固,殷洵顿在原地好半晌,发现她脸上落了水滴,他小心地抬手帮她擦拭,却发现越来越多的水滴落在她的脸上。

他后知后觉地抬手碰到自己眼下,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殷洵跪在地上,俯身将她搂入怀中,一支玉簪从她手间滑落,他愣了愣,伸手捡起,刚好抬眼看到床头的墙角边刻着几句话——

-殷洵,我一直喜欢你

-每一次,我都是为你而来

-下一次,我也一定会来寻你

-所以别怕,也别——

到最后一句话,她的力气用尽,字愈发模糊,也没能刻完。

冷寂的屋内响起诡异突兀的笑声,似哭似笑,嘶哑声哽碎于喉间。

“滴答,滴答。”

他抵在眉骨的指间渗出了血,道道鲜红流过脸庞,滴落于地。

世间极苦,却少有人悲极泣血。

——

钟灵山上出了一个无人不知的疯子,白日会疯疯癫癫地跑下山,见到穿白裙的女子,便会跟其身后,不断念念着:“师父,师父......”

到了傍晚,他会换上一身白衣,回到山上,魔怔般地对着一具瓷碎的身体声声呢喃。

......

众人打不过他,只见他远远跟在白衣女子身后,又未做出格之事,便不再管他,只把他当做疯子看待,以及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话。

“啧啧,威风震慑两道的大魔王却是疯了,当真可笑。”

“还不是手下冤魂太多,遭了报应。”

听着他人的议论声,有个弟子看向旁边坐在轮椅上的樊言之,低声问:“谷主料事如神,殷洵当真如你所言,彻底崩溃了。”

经过数次失败,樊言之等人发现以正道之力,不足以除掉殷洵,于是他们联合了魔渊的人,毕竟不是所有的魔都愿意承认殷洵为王,他身上可有一半正道的血。

非正非邪,非人非魔,这样的残次品死不足惜。

魔渊深处有一只八足大妖擅长塑身,人身魔身皆可塑,但是要想能寄放魂魄,须得魔釉来塑,魔釉稀罕,千百年来仅寻到一块,便用此魔釉塑造了尤许之身。

魔釉塑造出来的人,可以完美的复制一切,包括外貌声音以及神态,但它有两个极大的不足,一是烧魂,要想躯体行动,会消耗魂魄,二是躯体容器有损耗殆尽的时候。

其实尤许的躯体早已做好,只是难寻与尤许像似的魂魄,樊言之通过推演测算,用了十余年才找到一具勉强匹配得上的,也刚好那人想找殷洵报仇,哪怕只有十日,哪怕会魂飞魄散,她依旧答应下来。

樊言之当然没有指望她借着尤许的模样杀死殷洵,他是等躯体损耗废掉。

失而复得再失去,足以作为最后一根被压倒的稻草,让殷洵崩溃。

樊言之看向殷洵疯癫离去的背影,说道:“时机到了,傍晚到钟灵山山脚下等他。”

殷洵晨时疯魔,傍晚清醒,待日头落下,他换上白衣,束好散发,往钟灵山走去。

直至山脚下,他掌心涌出黑色魔气,凝成一把长剑,朝前方杀去。

“你可想救她?”剑架颈脖,樊言之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地说。

剑刃顿住,殷洵果然停住了手,阴鸷的眼底藏不住希冀,“如何救?”

樊言之身旁的弟子不由得面露惊愕,因为殷洵问的不是“我为何信你?”,“凭你便能救她?”,“你拿什么救她?”之类的话。

他只问如何救。

说明他明知是陷阱,为了那零星的期许,哪怕下面满是钢铁荆棘,他也毫不犹豫往下跳。

那个弟子都忍不住叹了叹,世上竟有如此疯痴之人。

一切皆在预料之内,樊言之说道:“一命换一命,冥界有通阳井,也有彼岸花,你可带她去寻生机,我为你打开通往冥界的路。”

通天命者,亦能通地狱,以寿命为祭,身损魂散,不入轮回。

这是他们家族的责任和结局,他是最后一个,从此再无天机者。

殷洵上山将尤许的身躯抱下山,对樊言之说:“开始。”

樊言之隔空画了一个门阵,而后对自己下了诅咒,化成一滩血水融入门阵中,霎时间血光冲天,空间发生扭曲,出现一个漆黑的空洞。

殷洵抱着尤许,片刻未停,直接踏入漆黑的空洞中。

不多时,空洞消失。

......

冥界满地黄沙,阴风呼啸,天空昏暗低沉,到处是无声的死寂。

前面有一条如墨暗黑的冥河,无波无澜,平面如镜。

殷洵行至河边,河面上没有倒影,水底浮现无数个漆黑阴气的鬼脸,对着他张牙舞爪,兴奋至极。

恰在此时,不知从哪里飘来几个神情木然的鬼魂,河边忽然出现一条木船,船上坐着一个佝偻着背,瘦骨嶙峋的老婆子。

那些鬼魂坐上了船,垂着头的老婆子注意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殷洵,她无眼无鼻无嘴,却能发出声音:“活人不得渡船,你从哪来便从哪回,否则死路一条.......”

她的声音逐渐飘远,船也消失了。

殷洵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将她抱得高些,便抬脚迈入河里,顿时间脚下发出“呲呲”皮肉被烧焦的声音。

他附近的水愈发浓黑,河里的鬼怪皆向他涌去,贪婪的撕扯他的皮肉,吮吸他的血骨。

行至河中,他膝盖以下没了血肉,过到岸边,他的大腿以下只有森寒白骨。

他用法力强撑身体,抱紧她,执着前行。

死气沉沉的地方搜刮着一切活物的气息,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呼啸的阴风卷起黄沙,无形地扭曲成利刃,剐在他的身上,很快,他的脸上和身上都出现道道血痕,鲜红的血花,血色的足迹皆被黄沙覆盖。

冥界是前世今生相通之地,从他渡过冥河之后,无数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现出来。

为了一人走向世界,他是段珉;

为了一人剖开心脏,他是申玦;

为了一人挣扎苦海,他是闻术;

为了一人割尾化沫,他是于祀;

为了一人圈地为牢,他是殷洵。

这些人都是他,为的这一人,爱的这一人也都是尤许。

原来,他们已经相爱了这么久。

而此刻,怀中的她如陶瓷般裂出更多的缝隙,从指尖开始化成细沙往下落。

殷洵颤着手,慌乱无措地想要接住那些沙。

与此同时,出现了一位黑衣男子,他右手腕上挂着锁链,左手上拿着一块阴牌。

殷洵抬眼看向他,连忙出声问:“通阳井和彼岸花在何处?”

黑无常淡淡看他:“此处没有三生石奈何桥,更没有通阳井和彼岸花。”

殷洵跪地垂首,祈求道:“求您救她。”

“活人不该来此。”

“我救不了她,”黑无常冷淡道,“也救不了你。”

更多细沙从她衣裳里滑落,殷洵面色煞白,浑身发颤,眼眶通红。

很快,尤许已不成人形,化作流沙往下坠入黄沙中,衣料迅速干瘪。

殷洵疯狂地抓住那些流沙,细沙从指间滑落,一切仅是徒劳,他哑声艰涩道:“尤许,你说下一次再来寻我。”

“别忘了。”

“别再骗我......”

话音未落,他身形粉碎,化作齑粉随风消散。

一切归于黄沙,仿佛那二人从未出现过。

有无数的故事都葬在这无边的黄沙之下,有何稀奇。

黑无常无甚表情,指尖一抬,手腕上的锁链飞了出去,而锁链像是寻不到方向,打了两个弯,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黑无常不会救人,也没闲心欣赏生死悲事,他不过公事公办来此索魂,不过此次为何不行?

他点了下阴牌,再次确定是这里没错,只好掐指算了算。

过了片刻。

“呵,原来如此。”

“是二位天神渡劫罢了。”

黑色身形消失于阴风中,冥界死寂,一切如常。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几章解释以及把伏笔线都拆出来就差不多了,真正的尾声来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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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尾声

“尤许, 醒醒, 诶?为何还不醒。”

尤许的意识逐渐回笼,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人揉搓,她动了动僵硬酸软的身子, 好半晌才撑开眼皮。

“终于醒了。”

尤许微眯着眼, 视线慢慢聚焦, 看清了蹲在自己旁边的人, 此人身着黑金官服, 头戴缨帽, 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尤许头痛欲裂,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司命?”

“能唤出我的名字, 看来是酒醒了。”司命慢悠悠地转回几案后面, 懒散地靠着椅背。

“我醉酒了?”尤许看着司命的仙阁,觉得陌生又熟悉, 恍如隔世一般。

司命的仙阁乱成一团, 到处是文卷书籍, 落成数个小山堆,除了她自己, 没人能找到乱放的东西。

司命抬眼看她:“哎呀呀,是谁喝了我的三生九梦回, 醉倒在我的案头,叨叨着日子过得平淡无趣,想要一场绝世轰烈的爱情?”

“......”

“不记得了?”

尤许陷入沉默。

“行吧,我也要忙公务, 还有好多事没编排呢,”司命挥挥手,“见你身子还稍有不适,不如先回幽煦云崖养神一番?”

尤许还有点恍神,过了会儿,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

司命暗自松了口气,刚翻开书卷,提起笔,尤许忽然转身一掌拍在案头上,堆满案边的卷轴震颤地往下掉。

“还不老实交代,”尤许一字一顿地说,“真当我失忆了?”

尤许回到这个世界便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是幽煦云崖的神君,自洪荒之后,天地分割成型,那时云海之上出现了云崖。

她是云崖上长出的第一朵白花,而云崖近日月精华,集天地灵气,久而久之她便有了意识。

在天界,有很多像她这般受到福泽,孕育出灵识的东西,花草树木器物坐骑等等,唯独只有她出现了神格,她也不知为何,明明她不是神族血脉。

她幻化成形后,云崖上长满了幽煦白花,天帝依神格要给她封神君,不能没有名,她便以幽煦为音,取名尤许。

仙人的日子总是漫长乏味,王母常在天宫办歌舞酒宴,召各位聚饮。尤许也很无聊,去看歌舞更觉无聊,便四处瞎逛,偶然来到司命星君的仙阁。

起初她们二人都客套有礼,熟了之后嘛,便各自显形,往人设崩塌的方向一路狂奔。

尤许时常怀疑司命人格分裂,司命拿起笔书写人间之事时,整个人都极为暴躁,像一大桶干辣椒,倒上一点热油便能呲啦炸开,只要她放下笔,就好似放下了屠刀,面容温和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