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去自首吧。”江行简忍耐了许久,才从牙缝中钻出这样一句话。
江行简做出这样的决定很艰难,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心的肉里,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心里的难过,远远大于肉体的疼痛。
商蓉如同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陌生的儿子,掩住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行简像是做好了思想准备,沉沉的叹了口气,抬起了头,重新说,“妈,你去自首吧。”
“不——我不去!江行简你别想让我去自首!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商蓉突然神经质的尖叫了起来,她不懂为什么乖巧顺从的儿子突然变成了劝她去自首的恶魔,她根本不懂自己错在哪里。
江行简绝望的看着商蓉精致的妆容后遮也遮不住的皱纹,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妈,被你害死的那些孩子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经受过的绝望,我也经受过!你看过白管家把我按在床上的视频,你应该知道那是怎样的恐怖!那些孩子是无辜的啊,你没有对他们生杀予夺的权力……”江行简放低了声音,慢慢靠近着商蓉,语气近乎哀求,“妈,你做的这些事情,和江止淮没有什么区别,你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告诉我的吗?”
“你说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就算其他人都拼命把你拉下泥潭,你都要做一个好人,可是为什么你要做那种事情……”
江行简清晰的记得自己在不知道应不应该去揭发江逐云贩毒的时候来寻求母亲的意见,也是因为那件事,奠定了他为人处世的基础。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江行简的人生信条和仰仗,全部崩了个粉碎。
他只能艰难的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比如此刻劝自己的母亲去坦白所有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江的虐心时刻(一)
晚饭还没做好,江止淮就给时越打来了电话,要时越开门,他要给时越送一份大礼。
时越当然不相信江止淮这种人能给自己送什么大礼,他觉得江止淮不给自己耍阴招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他让七月和霍之安去书房待会儿,他冲洗了一下带着油污的手指,锁紧了那扇粉红色的门后,才缓缓走向公寓的大门。
门外黑压压一片人站在江止淮的身后,时越不动声色地让开了进门的路,脸色显然并不怎么好。
江止淮故作轻松的笑笑,拍了拍时越的肩膀,“别怕,只是做一场戏而已。”
时越看到江止淮手里的摄影机,又扫了眼围在自己身边的彪形大汉们,抿抿唇,言语多了不少调侃,“怎么,是打算一群人一起来?”
江止淮佩服极了时越着玩的开的心态,他晃晃摄影机,“欸——怎么可能一起来?江行简舍得,我都舍不得,这样可爱的小Omega,玩坏了怎么办?”
“呵。”时越冷笑一声,没有搭腔,拢了拢居家服松垮的领口,转身进了卧室。
几天后,江行简的工作邮箱内突然被传入了这样一段视频。
视频的开始一直是黑屏,背景里有轻微的“嗡嗡”声,像是电梯上行的声音,听到电梯提示音,江行简立刻紧张起来——他听一直负责盯着时越的人说时越搬到了公寓楼上居住。
视频已经过了两三分钟,突然有了画面,一扇门前围了许多全副武装的佣兵,每个人都几乎两米多高,举枪守在门口,举着摄影机的人看上去并不高,他随意的到处拍着房间里的样子,走起路来轻快极了。
拍摄视频的人目的明确,他直奔最里面的主卧,通过晃动的镜头,江行简能感觉得到拍摄视频的人的激动兴奋。
时越?!
江行简看到电脑屏幕上出现的场景时目眦欲裂,他的手几乎要把一旁的咖啡杯攥碎。
镜头中,时越毫无防备的沉沉睡在床上,似乎对家中有人进来的事情没有察觉,他一只光裸的胳膊露在外面,薄薄的太空被只虚虚盖到锁骨的位置,隐藏在太空被下的春色令人向往。
江行简咬紧牙,死死的攥着咖啡杯,眼前的画面还在继续——一双大手从镜头的一侧伸了过来,很快探入了时越的被子里面,那只手带有暗示意味的逐渐向下,此处的留白,给了无数令人遐想的空间,时越像是感受到了那只手的触摸,微微蹙起了眉头。
江止淮令人作呕的声音阴森的响起,“没想到啊,生过孩子的Omega,还是那么美味……”
镜头晃动了一下,随后被固定在了床头的小柜子上,这个角度正好能对准时越的床上。
江止淮穿着花衬衫,大裤衩,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他摘下墨镜,对着镜头嘿嘿一笑,“老子还没玩过这么新鲜的人妻,听说有人好这一口,老子先替你们尝尝鲜,要是肉嫩水儿多,过几天在这儿开个party,把兄弟们都叫过来玩玩!”
他说完,俯身向下凑近时越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江行简知道时越的耳朵是他最敏感的地方,果然,时越不舒服的向一旁躲了躲,可是还是没能逃脱江止淮的控制,江止淮按住时越的下巴,从耳朵舔舐到了脸颊,像在细细的品尝一块美味的蛋糕一样,爱不释手又迫不及待。
时越几次感觉到不舒服,想要躲开,可都被江止淮按在了身下。
坐在电脑前的江行简灵魂仿佛都被撕裂,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住手!”可是身体却僵直到一动不动。
屏幕里的江止淮狞笑着扯下时越身上的被子,裸露在外面的身体像白玉般无暇美好,江行简看到这一幕大脑中最后一点理智彻底崩塌了,他的胸膛因为激动上下起伏着,整个办公室内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
江行简的眼睛干涩胀痛,似乎再多看一眼,精神就会完全崩溃。
视频中江止淮的动作没有因为江行简的愤怒而减缓半分,相反,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时越身上的衣服残忍的撕扯成了碎片,随意的仍在床下。
江行简的手伸到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他甚至想立刻关闭这个视频,可是时越的声音让他从压抑中惊醒。
视频中的时越突然惊醒,他大声尖叫着救命,可房间里只有江止淮狰狞的笑声。
江行简像被人紧紧扼住了脖子,空气里的紧迫感随时随地要漫过皮肤涌进他的身体,他急促的喘息着,手慌乱的扑向手机,可是手机拿在手里却又不知道打给谁。
他“砰”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视频中时越的哭喊和江止淮猥琐的笑声都瞬间不见了,江行简自欺欺人的以为没有发生什么,可是他信不过自己的大脑——眼睛分明就看到了这件事的整个过程。
最终,江行简那颤抖到几乎打不出字的手用了半天的力气才拨出时越的手机号码。
“……时越?时越是你吗?!时越?”好不容易有人接通,江行简慌不择言的大声质问着,丝毫没有身为江家当家人的稳重成熟。
在时越的问题上,江行简从来都那样落魄不堪。
对面的人安静了一会儿,像是等待江行简冷静下来,很快,那人低沉的笑笑,语气带着满满的挑衅意味,“侄子,好久不见。”
“江止淮你这个王八蛋!”如果江止淮现在站在江行简面前,他连杀了江止淮的心思都有。
江止淮“嘿嘿”一笑,语气轻松畅快,“怎么样,看到视频了?你的Omega真是太美味了,还得谢谢招待呢……”
“你把时越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江行简大声质问着,他已经猜到江止淮做了什么,可他根本不敢也不愿意去相信。
“我的好侄子,我怎么舍得对小越做什么呢,他现在好好的躺在我的怀里,哦对了,你们的女儿长得真可爱,一看就是咱们江家人!”
听着手机里传来江行简粗重且急促的喘息声,江止淮用胳膊肘怼了怼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时越,时越“啧”了一声抬起头,只听江止淮干笑着说,“既然你想知道时越怎么了,那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和他说说话!”
接着,江止淮把手机递给了时越,斜眼看时越装模做样的演戏。
时越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压着嗓子,喘出了气音,只听声音就觉得这个Omega应该是遭受了什么丧心病狂的对待。
在江止淮面前演戏的确有点不太好意思,时越给江止淮一个“看什么看”的凶狠眼神,江止淮双手举起在头边,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收起了好奇的眼神。
时越稳了稳心神,颤抖着声音喊出了江行简的名字。
“……行简,我好怕…你来救我好不好……我好难受……”
时越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带着倒刺的刀刃在江行简的心上捅来捅去,他能感受到心脏已经血肉模糊,他也几近失去了痛感,甚至全身上下各种感官,整个人如同被浸泡在冷水里,全身冻结。
第一百一十四章 老江的虐心时刻(二)
时越突然满脸不悦地将已经挂断的手机仍在了床上,看向表情幸灾乐祸的江止淮时,眼中的不爽突然加剧。
“什么时候能停下这种恶心的把戏?拍那种视频发过去很有意思是吗?你怎么这么老不正经?”时越是后来才得知江止淮把视频剪辑后发给了江行简,还贪心的把交换条件由半个江家换成了整个江家。
虽然时越也很在意江行简的选择,但是被迫出卖色相这种事情,他总觉得被江止淮摸过的地方像沾了什么脏东西,洗都洗不掉。
江止淮却不以为然,他撇嘴笑笑,拿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小口,“啧啧,真不错……”
时越一记眼刀飞过来,江止淮身上凉飕飕的,他赶忙改了口,“我是说茶,茶不错!你想哪里去了?”
“哼,再乱看挖了你的眼!”
听时越这么说了,江止淮笑着扫了一眼时越的身体后端着自己的小茶杯背过了身。
时越在知道江行简的选择后更加烦躁,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在意江行简的感受,但听到江行简为了自己疯了一般质问江止淮时,时越还是心软了一下。
虽然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但或许是因为过去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时越为江行简深深叹了口气。
随后他主动向江止淮伸过了手,“你前几天不是说有惊喜给我,现在给我吧,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在江家老爷子去世前,时越跟着江行简去海外整理过老爷子的海外资产,江家所有的账目底细都由专门的人管理,而这个人,只有时越和江行简知道是谁。
如果江止淮告诉自己的消息有足够的价值,时越愿意把管理账目底细的人告诉江止淮。
反正江家的资产需要重新整顿,时越觉得江止淮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江行简劝商蓉去自首了,这几天江家的律师正在加紧研究商蓉能不能被轻判,过不了几天,商蓉去自首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国,而开庭后,他们就会发现,法院根本不会给她从轻量刑,江氏的股票也会因此受牵连。”
时越听到这个消息果然有些震惊,难以置信的重复道,“他劝他的母亲去自首?你确定?”
江止淮点了点手机屏幕,将几张照片调了出来,展示给时越看,“这个,是律师发来的。”
时越警惕的看了眼江止淮的表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抬手接过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的确是微型相机偷拍视角,画质很渣,但因为距离较近,能很明显的看出桌面上摆放的文件是各种各样的法律文书和卷宗,画面的最角落有一抹红色,时越知道那是商蓉最有标志性的红裙。
她热爱红色热爱到了极点,近乎狂热,就算在这种时候,她依然毫不畏惧地身穿红裙,淡漠的看着一群律师供她差遣。
后面几张基本全部都是拍摄桌面的照片,时越滑动了几下屏幕,将手机递还给了江止淮。
这个消息对时越来说算是最好的消息,他对江止淮的计划提起了兴趣,于是随口问道,“为什么商蓉不会从轻量刑?按照江家的关系,她应该不会被判太久。”
江止淮把玩着手上的瓷杯,手指描摹着杯壁冰裂纹,翘翘唇角,意味深长的说,“因为她做的事情,比江行简知道的,多多了。”
时越心底一惊,江止淮告诉他的消息亦真亦假,但这个消息,时越知道江止淮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商蓉很有可能参与了“收养派对”,但她没有告诉江行简实情,或者江行简根本不知道“收养派对”这件事;还有可能商蓉根本没有参与过那件事,江止淮准备给她设计扣个莫须有的罪名。
时越的肩膀被江止淮拍了拍,他浑身一颤,听到江止淮在自己耳边带着笑意说,“放心,你的要求绝对帮你办到,江行简主动把这枚棋子送出来,怎么说也得好好利用不是?既然她已经被江行简踢出局,那就让江行简彻彻底底的输掉这场游戏。”
令其他人背脊发凉的话语在此刻的时越听来毫无感觉,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能得到什么,他现在最在乎的,是江行简会失去什么。
至于游戏输赢,时越从一开始就没想参与进来,又哪管什么输赢呢。
时越嫌弃的避开江止淮摸过来的咸猪手,随手拿起桌上的黑色签字笔,按住江止淮的手,在他手背上写了个名字。
“去花江银行找这个人,报上你的身份,他会告诉你江氏现在的资本情况。”
得到人名的江止淮眯了眯眼睛,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这么爽快就告诉我,你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呵,老狐狸。
时越的确留了后手——江止淮如果真的找到了这个人,恐怕在还没得到江家资本底细的时候,就被枪打成了筛子。
江家的防备做的很严密,就算是时越,也要经过层层的检查才能进入银行的江氏账户,这个人名不过是进入银行深处的引子,验证不通过的话,根本没有能看到真实账户情况的机会。
时越抿唇笑笑,摊手道,“实在不放心,我带你进去不就行了?实在不信我的话,那就不要信好了。”
江止淮听到时越的威胁,立刻换了副讨好的嘴脸,他现在最不能惹的就是这个掌握着江氏账户密码的Omega,他现在看时越,就像在看着堆成山的金库,想动,又不能动,心里痒得很。
“好!我信你!”江止淮咬咬牙大声的说,他看着手背上这个名字,决定相信时越一次。
——
几天后,全国各地的媒体纷纷报道了一件事——江氏现任家主的母亲因为虐童杀童案被立案调查,江氏的海内外股票市值缩水被大量抛售,很多公司纷纷表态暂停和江氏的合作,江氏的经济状况陷入了低迷,网络上很多人开始抨击指责江氏。
没过多久,商蓉带着手铐被从江家带走的视频不知道从哪里流了出来,落井下石的人开始蠢蠢欲动,每个人都在等着看名门望族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