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符因为阴魂消散而发黑腐败,片刻后碎成灰,飘落在地上。
阮萌萌抬眼看向其余几个纸扎人。
纸扎人们吓得方寸大乱,眼里满是震惊。
下一秒,它们仿佛看见天敌,拎着锁链,哇哇大叫着扭头就跑,空气中还能听到它们惊慌恐惧的声音——
“咯,是她!是她!是那个可怕的她!!!”
“快跑啊,是那个手撕我们的坏蛋!”
“救命啊!!!”
几秒功夫,纸扎人们逃窜的干干净净。徒留下一脸茫然的汪晓和竹鼠们。
白毛竹鼠:“???”
汪晓:“……”
白毛竹鼠意识到势头不对,‘呼呼’的叫了两声,让大伙撤退。
隐匿在四面八方的竹鼠群训练有素,咻咻的飙向门外。
阮萌萌抬手一招,奔跑中的白毛竹鼠猛然觉得有一股力道将自己往回扯,它几乎无法抵抗,倒飞着被掐在手中。
“呼呼——!!!”发现自己体内竟然有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禁制,这让它愤怒的叫唤。
卑鄙!
无耻!
自诩名门正派,怎么能用这种手段阴鼠!
简直岂有此理!
阮萌萌比它还凶,“赔偿我的损失,否则抽你的魂出来炼制成鬼仆,日日夜夜驱使你干活寻宝!”
白毛竹鼠惊呆了,见她似乎就要动手,它呲牙壮胆。
不,不会的,她肯定是在吓唬自己!
阮萌萌不耐烦在它身上一戳——
“呼!呼呼呼呼呼呼!!!!”
神魂俱荡的痛楚让白毛竹鼠惨叫。
怎么回事!
这人居然比走邪道的主人还凶!
汪晓被惨叫声惊得回神,他心惊胆战的看着半透明的竹鼠灵体就要被从体内拽出来,牙齿打颤的劝道:“动、动用私刑不好吧……这里好歹是派出所。”
阮萌萌看他一眼,将竹鼠往怀里一揣,“哦,那我回去在动手。”
汪晓经历了这么刺激一出,脑子有点晕,干巴巴的想调解,“它是理亏方,鼠赃俱获,好好说的话,肯定能同意赔钱私了。这种有灵性的动物杀了也不太好……”
阮萌萌走的奇快,他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没影了。
汪晓:“……”
万万没想到那个女孩竟然是玄门中人,看起来还特别厉害。自知无力劝阻,他抹了把脸,折回大厅开始收拾残局。
*
月牙岛上,殷离、屏蓬和刚刚偷跑回来的大熊猫将白毛竹鼠团团围住,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阮萌萌在正前面,一脸严肃的问:“你的主人是什么人?祸害我们的竹子竹笋,打算怎么赔偿?谁让你来挖阴灵珠的?”
白毛竹鼠趴在地上没说话,完全一副抗拒沟通的样子。
屏蓬本来对竹鼠就没好感,见它这样,立刻蹦起来,恨恨的开口。
“敬酒不吃吃罚酒!”
“揍它!”
“揍到肯说为止!”
“逼供我熟,我来揍!”
殷离:“……”
屏蓬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嚣张狰狞的恍如恶鬼。
白毛竹鼠爪子开始颤抖,想到阮萌萌那些手段,它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大熊猫摇摇头,心想:真是太嫩了,自己当初身为国宝,哭的天崩地裂都没用。更何况一只可食用竹鼠……
果然,阮萌萌铁石心肠,“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竹鼠哭的更惨烈。
殷离冷着脸,将鼠大仙的灵体放出来。
白毛竹鼠含着泪,跟自家团成球的老祖面对面,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谁更惨。
鼠大仙跟自家小辈交流半响后,白毛竹鼠才开始抽抽噎噎的交代。
它误打误撞闯入老屋,唤醒了一个睡在棺材里的男人。
男人似人非人,手段狠厉。它和男人的关系严格上来说并不算主仆,男人很少支使它办事,更多的时候是将它当做一个解闷的小宠物。
偶尔还会给它一些好吃的,帮它撑腰,报复欺负自己的家伙。
它和同族来度假山庄啃竹子时,无意间发现了埋在地下的阴灵珠。
竹鼠莫名的就想到还在沉睡的男人,这次他睡的有些久,它琢磨着,若是将阴灵珠挖出来给他,说不定他就能快点睡醒。
白毛竹鼠哭着‘呼呼’,表示啃竹子和挖阴灵珠都是它做的,和男人无关。警局那些纸扎人也是在自己的要求下,男人才借给它的。
阮萌萌:“……”
鼠大仙忍着气,骂了句:“我养你这么大,你竟然去给别人当舔狗!”
白毛竹鼠身负一丝寻宝鼠血脉,灵智开的早。在同期小伙伴还懵懂时,它就被鼠大仙带在身边教养。
从小娇养起来的性子让它在族内有些无法无天,鼠大仙以前还能安慰自己,好歹这家伙不傻,在外面还挺懂事的。
结果现在……懂事个屁啊!分明是坑祖宗!
*
阮萌萌联系了汪晓,将男人的落脚点,市郊老屋告知他们。
汪晓听到隐匿在暗处操控纸扎人的是一个似人非人的家伙,还就睡在他们雷霆区的范围内,顿时脸色不太好。
谢过阮萌萌后,他催促张所长联系青阳观,派人去看看。这种危险分子,不能抓起来,也要尽快赶出去!
*
两天后,青阳观和汪晓等人铩羽而归,只查到一点信息。那个睡在棺材里的男人,极有可能和百年前祸害玄门的天门有关。
天门走的是邪道,善炼魂。
百年前,天门崛起,趁着战乱大肆搜刮阴魂,用以炼制鬼器鬼仆等,手法残暴。
战乱结束后,天门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多次对普通人下手。几十年前,玄门和天门大战了一场,重创天门头目,剿灭天门势力。
天门自那之后才逐渐消失。
汪晓等人赶去市郊老屋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屋内的阵法和棺材还在,青阳观的人看着眼熟,觉得有几分像是天门的手法。
因为没逮到人,男人的身份无法确定。有可能是天门余孽,也有可能只是从哪学了点天门的招数。
总之,和天门有瓜葛。
汪晓在了解过天门的危险后,将信息发给阮萌萌。让她小心那只竹鼠,可别着了道。另外如果她发现任何和男人有关的线索,请及时上报,上头很重视。
阮萌萌挂了电话,屏蓬就跳起来骂:“原来是专门干坏事的那伙人,损阴德的玩意,死后肯定被地府好好收拾!”
大熊猫瞅着白毛竹鼠,同情它,“跟着这样的人,你也会沾染上恶障,以后……”
白毛竹鼠虽说和男人并非主仆,但却有感应联系。受过男人的恩惠,自然也会承担他的罪孽。
男人如果不为恶就罢了,若是为恶……这家伙下场肯定惨。
屏蓬不爽的喷气,“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就算有恶障,也是它自找的。”
它扭头冲阮萌萌念叨:“把它赶出去,省的惹来麻烦。要不还是直接杀了,斩草除根!我听说竹鼠肉挺好吃的,杀了做菜也不错。”
阮萌萌:“……”
这是有多恨。
白毛竹鼠抖成筛子,在屏蓬的瞪视下,没站稳滚成球。滴溜溜的滚到二哈脚边,撞了它一下。
殷离面无表情的看着爪子旁的毛团,目光不善。
毛团瑟缩发抖,老祖传授的招数不管用,没能捞到靠山,它只能识相的自己滚远。
*
距离度假山庄不远处,枝丫繁茂的大树上,半躺着一个男人。
他把玩着手里一块雕成竹鼠模样的血玉,玉竹鼠血红的眼睛里似有流光闪过,活灵活现。
“呵呵,竟然是一只黑麒麟。”
男人轻笑,一只活生生,会伪装的黑麒麟。
他身边站着的纸扎人哗啦啦的响,低声汇报。
男人唇边的笑意更深。
原来还是曾从自己手里溜走过的猎物。
受了雷劫还在虚弱期的黑麒麟难得一见,可惜那会自己还在睡,纸扎人不敌被截胡,落在那个女孩手里。
阮萌萌……
男人将玉竹鼠抵在眉心,闭眼感知。
半响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真麻烦,从她手里抢东西有点麻烦呵……”
那通身闪烁的灵光,如煌煌之威。还有天道在她身上留下的标记……
*
夜半时分,阮萌萌做了个梦。
梦里,十里槐树林,风声刮得树叶哗啦作响,鬼气森森。
槐林中央,一道如玉身影站在那冲她笑。一袭白衣,犹如月上仙人,本该是素雅之色,在他身上却华美异常。
男人的眼瞳微微泛红,仿佛沾染着不详。
他噙笑弯唇,低喃犹如情人般黏腻,“阮萌萌。”
阮萌萌环顾了一圈,视线落在他身上,“锁魂于体内,强行留驻世间?”
男人唇边的笑变淡,似乎没想到才一眼,就被看穿。
“不过是地府不收我罢了。”他深深的看着她,一挥手,瞬间到她面前,“今晚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竹鼠?”她想不到其他。
男人点头,展示了满满的诚意,赔偿款比阮萌萌预估的翻了好几倍,显然是打算将白毛竹鼠和鼠大仙一起赎回。
阮萌萌也没兴趣继续扣着竹鼠,收获了一笔不菲的赔偿费,约定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间地点。
临出梦境前,想到汪晓的叮咛,就多问了句:“你是天门的人?”
“我说不是你信吗?”
男人微微一笑,也不等她回答,撂下一个重磅炸弹,“比起天门余孽,你身边那只凶兽才更危险。毕竟,黑麒麟乖戾血腥,是不详和死亡的象征。”
……
第36章
阮萌萌一脸不高兴的醒来。
她这一觉似乎睡了挺久, 一睁眼已经太阳高挂,十点出头。
听到她屋内有动静,殷离推开门进来。
“昨晚怎么回事?”他问。
引梦术的动静惊动了他, 察觉到有人引她入梦,他在外面守了一晚。
阮萌萌看着他, “有人跟我说黑麒麟是凶兽。”
殷离的瞳孔微微一缩,心跳慢了半拍。
“还说黑麒麟乖戾血腥, 是不详和死亡的象征, 放在身边太危险。”她面无表情的复述。
“……”被潜在敌人掀了老底,殷离气愤的道:“昨晚入你梦的人长什么样!?”
他要去咬死那个背后阴人的辣鸡!
他也不是诚心要瞒着她。
一开始, 只是顺势而为。凶兽的名声犹如烂泥,被人惧怕厌恶。
后来在她身边过的太恣意,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一只凶兽。更害怕一旦被戳穿,就要面对她厌恶恐惧的眼神。
最近他都在犹豫要怎么告诉她真相,结果自己还没开口, 就被人阴了!他都无法想象,知道自己是凶兽后, 她会怎么看待他……
“我告诉你, 你别想赶我走!”他恶狠狠的威胁。
凶兽怎么了,他又不吃人!
和他的威胁同时响起的, 是阮萌萌更加生气的声音:“空口造谣,挑拨离间太过分了!”
殷离的心跳似乎都静止了,好半响,才脑子发懵的吐出一个字, “啊?”
“为什么要赶你走?你怎么可能是乖戾血腥的凶兽,鼠大仙你都没吃掉,壮壮也活的好好的。”她说。
面对阮萌萌无条件的信任和灵魂逻辑,殷离整只狗子都僵硬了,几秒后,他羞愧的承认,“……我是凶兽,麒麟虽为玄门神兽,被万世景仰。但黑麒麟不是……”
换阮萌萌懵逼:“……啊?”
“你是凶兽?”
“象征死亡和不详的那种?”
“那你怎么还那么挑食?”
“凶兽不是应该无物不吞?”
“当初你差点都被雷劈死,还被纸扎人捡尸,这个世界凶兽这么弱吗?”
殷离:“……”
殷离恼羞成怒,“我有原则底线不行吗!当初要不是天道那个混蛋阴我,我怎么可能会被纸扎人暗算!”
“天道暗算你?”阮萌萌好奇,特别八卦的问:“它为什么要暗算你,你怎么了它?”
殷离狰狞一笑,“踹了它的屁股,它脸面挂不住才想弄死我!”
阮萌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