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伯冷笑道:“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不是你的,难道还是别人放你身上的?”说罢也不理会阿才错愕的神情,双手将香囊呈上。
而陆姨娘看了一眼那香囊,确定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安容的,刚放下心,只是再仔细一瞧,眼皮一跳。
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花,所以就让钱嬷嬷来查看,钱嬷嬷听令将香囊仔细检查了一遍,表面看看不出所以然,便将其里面翻过来,在夹层出看到用金线绣出的两个字,眼神一变。接着便将这个发现呈给老夫人看,老夫人眯着眼睛看了看,迟疑的念道:“巧心?”
“回老夫人,正是巧心。”钱嬷嬷神色不明的瞥了一眼陆姨娘,“咱们府上只有一个巧心,那就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婢,巧心。”
陆姨娘闻言似乎很是惊讶,猛然站起来,不可置信道:“这……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巧心的香囊怎么会在阿才身上,而且这个香囊再普通不过,若是绣上巧心二字就代表是巧心的,也太过武断。”
“单凭巧心两字自然是不能断定这个香囊就是巧心的,只是这个香囊的布料却能证明,老夫人请看,这布料上这图案,您可有印象?”
老夫人闻言便将香囊拿出来仔细端详,猛然睁大眼睛,道:“这图案不就是金缕阁的吗?”
金缕阁之所以在洛安城中那么受追捧,除了她做的衣服别致,布料上乘,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便是凡是金缕阁做的衣服、织好的布匹都是独一无二的。
而老夫人手上的香囊所用的布料正是两年前花重金从金缕阁买来的,当年卿安容喜欢这个布料,老夫人便将这批布送给了卿安容。
也就是说这块布,只有卿安容有,而巧心身为卿安容的贴身侍婢,有这块布料,自然能想到是谁给的了!
第五十九章 香囊
陆姨娘就是看到这个布料才紧张的,既然已经被钱嬷嬷发觉,那她再说不是出自卿安容的院子的只会更让人怀疑,既然这个香囊里绣有“巧心”二字,而巧心又是卿安容的心腹,她只能尽量把巧心摘除干净,若是不行,只能舍弃巧心,万不能连累卿安容。
盘算好一切,陆姨娘便开口道:“原来是那匹布,那匹布容儿很是喜欢,做了两套衣服老夫人也见到过,妾身想起来那时候她还说那匹布还剩下一些布头,老夫人您是知道的,容儿这孩子待人一向宽和,想来当初是她将这些布头赏给了巧心,那丫头就做了一个香囊,那丫头也是的,香囊不见了也不说,还是大小姐心思细腻,知道及时搜身,这才找到了,这个阿才看来是个惯偷。”
钱嬷嬷意味不明的看了看陆姨娘,道:“姨娘是觉得这香囊是阿才偷的?”
“难道不是吗?”
“原本老奴也觉得有可能是阿才之前偷的,只是方才在香囊里看到了这个,却不得不重下定论。”
说罢便将从香囊里拿出的东西呈给老夫人看,老夫人接过,发现是一个平安符,将平安符打开,看清里面写的字,脸色一沉,瞪向陆姨娘,将拆开的平安符扔给陆姨娘,怒道:“你自己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陆姨娘拿起来,定睛一看,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愿爱郎阿才长乐安康。”
字数不多,却刚好交代清楚了巧心和阿才的关系!
而那字迹,也正是巧心的,一时陆姨娘也有点惊疑不定了。
莫非巧心那个丫头当真和这个阿才有什么苟且?
而这时候搜查阿才住处的人也过来了,没有找到什么可疑财物,倒是有一叠信笺,钱嬷嬷上前接过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打开一封,一看,登时气得脸颊抽动。
“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在我侯府行此等龌龊事!简直可恶!”
老夫人年纪大了,但是方才那番话说得倒是中气十足,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动怒了。余光瞥向脸色发白的陆姨娘,卿琬琰低眉敛目,再抬头之时,脸上已换上担忧,提起裙摆快步走到老夫人身后,轻拍其后背,柔声安抚道:“祖母,大夫说过您现在不能动怒,若是下面的人犯了错,按照家规惩罚了便是,您何苦……”眼神貌似不经意的瞥向老夫人手中的字条,登时脸色发红,急忙扭过头,仿佛不愿再多看一眼,“这……怎么……”
老夫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上面的东西还不适合孙女看见,忙将信笺又折起来,转而对钱嬷嬷轻斥道:“我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怎么不看着点,这种腌臜东西怎么能让大小姐看?”
钱嬷嬷闻言忙赔笑道:“是老奴的错,老奴看老夫人您气着,想着大小姐来安慰一下能好些,倒是忘了这一茬。”
卿琬琰仿佛缓过来了,低下头不好意思道:“祖母,您别怪钱嬷嬷,这……也是琬琰不小心。”
知道孙女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老夫人面色稍霁,只是心里更是恼上巧心和阿才了。
“来人!将巧心这个贱婢给我叫来!”
“诺!”
虽然没有看到那些信笺都写得什么,但是陆姨娘也大概猜出来了,想来是情信之类的,老夫人一向忌讳这种,看来这次这件事是不能善了了。
陆姨娘这会儿只能做毫不知情,将自己摘干净,若是巧心那丫头能够自圆其说,那还好,若是不能……
陆姨娘眼底滑过一抹冷意,若是不能,这个丫头必须舍弃了,她不会让一个丫鬟连累女儿的!
没过多久,巧心便过来了,自然,卿安容也在,毕竟自己的贴身丫鬟被老夫人叫走还是头一次,卿安容怎么也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进到屋内后,再看道跪在地上的阿才,卿安容一脸迷茫,在看向卿琬琰,卿安容第一反应便觉得一定是她在老夫人面前说自己坏话了!
只是在看到陆姨娘对自己使眼色之后,卿安容便暂时压下心中的不满,如往常般一脸娇俏的对着老夫人行礼,尔后眨巴着水润的眼睛,一脸迷茫道:“祖母,您怎么突然找巧心呢?可是她做错了什么事?”转头看向巧心,皱起眉头,“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什么错事了?”
巧心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但是卿安容这么问,自然配合的做出一副不解忐忑的样子,道:“婢子也不知,还请老夫人明示。”
老夫人意味不明的瞥了巧心一眼,道:“巧心,你可认识你旁边跪着的这个人?”
巧心扭头看了看,眼色微闪,她有碰到过一次阿才在和陆姨娘说话,后来打听出来是在逸安居当差,想也知道是陆姨娘安插在逸安居的眼线,但是这话她自然不能说出来,于是便道:“回老夫人,婢子并不认识此人。”
“哦?不认识?”老夫人哼了一声,“那这些你做何解释?”说罢就对钱嬷嬷点了点头。
钱嬷嬷接到示意之后,就将那些信笺、香囊和护身符拿了过去。
巧心接过去一看,脸色大变,这上面的字迹和她的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是这些绝对不是她写的呀!
“老夫人明鉴,这些,这些不是婢子写的呀!婢子和这个人根本就毫无关系呀!”
“你说不是你的,可有证据?这香囊是你的,字迹嘛,很容易就能对比出来!”
“回老夫人,这香囊确实是婢子的不假,但是婢子的香囊早在几天前就丢了,而这些纸上写得字,字迹是很像婢子的,但是婢子发誓,婢子绝对没有写过这些啊!”
卿安容在一旁看得越发迷茫,准备将那些信笺拿过来看,却被老夫人制止。
“容儿,那些东西不适合你看,没得污了你的眼睛!”
老夫人越这么说卿安容越是好奇,就要开口说话,就被陆姨娘拉过一旁,道:“容儿听话,老夫人也是为你好。”
第六十章 反咬
卿安容并不傻,从方才老夫人和巧心的对话,心中已经猜出大概,自己的贴身丫鬟被怀疑这种事,她这个做主子的也觉得面上无光,不管是不是有这件事,卿安容也要否认,只是上次的禁足到底是让她长了些耐性,故而这次陆姨娘的话她倒是听进去了,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心中却认定这件事定然是卿琬琰捣鬼的,心中对卿琬琰更是厌恶了一分。
于卿琬琰而言,对卿安容讨厌自己多少并不在意,看卿安容这次倒是乖乖听话忍住没有开口,也并不惊讶,她相信,卿安容即便是现在忍住了,待会儿怕是也忍不住了。
而老夫人见卿安容如此,倒很是满意,再看向巧心和阿才后,面覆薄冰,道:“你们两个倒是有默契,一口否认,巧心你说这字迹像你的但不是你的,香囊更是前几日丢了,哪有那么巧的事!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
“老夫人,您就是给婢子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您说谎呀!这香囊当真是六日前丢的,那日,婢子陪同二小姐去琳琅阁,路上一个丫头冒冒失失的撞到二小姐,然后很快就跑了,当时婢子以为那丫头是小偷在偷东西,就急忙查看二小姐身上是否有东西丢失,所以根本没顾上自己,等回到侯府之后,才发现香囊不见了,只是人也找不到了,而且婢子也不想因此麻烦,便没有提,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二小姐和当日一同出去的人。”
那日的事卿安容自然是记得的,所以当老夫人询问的时候,她便回到:“回祖母,那日确实有个小丫头撞了过来,多亏巧心急忙扶住,我才没有摔倒,当时巧心也是在查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丢失,没有顾得上自己的,之后香囊的事她确实也没有和我提,这个丫头一向如此,伺候我很是尽心,但是对自己就有些马虎了。”
却在这时,卿隽和安平侯过来了,陆姨娘一见到安平侯,心一下稳下了不少,二人给老夫人行礼问安后,问了事情缘由,才知道这件事。
而卿隽在听罢巧心的解释之后,蹙起小眉头,道:“没想到天子脚下,小偷也如此猖獗,只是,这小偷倒是奇怪,二姐平日身上总是会佩戴玉佩,各个质地上佳,怎么也比这个小小的香囊值钱,那小偷既然能撞到二姐,那应该很容易就能偷到玉佩,可她倒好,放着值钱的玉佩不偷,偏拿香囊,而且若不是今日从阿才那里找到,还没人知道她的香囊在那一日已经丢了。”
卿隽这话说得不紧不慢,调理清晰,一下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老夫人对着个嫡亲的孙子一向偏爱,其实这一点方才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见自己的亲孙子说出来,心中既是高兴又是得意,道:“我们隽儿果然聪明,之前其他府里的夫人说咱们隽儿在书院里很得夫子看重,我老婆子还以为是恭维的话,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又看向安平侯,“这孩子啊,真像你小时候那么机灵呢。”
对卿隽方才的表现安平侯也是有些惊讶,再加上老夫人方才一说,更觉得欣慰骄傲,只是看向自己的爱妾和二女儿,便正了正神色,轻咳了一声,道:“隽儿是侯府的世子,平日多用功是应当的,母亲,还是先把这件事处理了吧。”
老夫人知道安平侯和卿隽的关系有些寡淡,方才那么说也不过是希望能拉近父子二人的关系,谁知自己的儿子这么不开窍,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底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巧心,脸面也冷了下来,道:“巧心,方才世子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说是那个丫头偷到的,可有什么证据吗?”
“这……当时那丫头跑得太快,没有来得及抓住,也没留下什么证据,可是老夫人,婢子发誓,婢子所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假话,天打雷劈啊!”
这会儿阿才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着了道,为了保命也顾不得其他,跟着磕头大声呼道:“老夫人,这事儿一定是有人陷害,小的是会偷东西不假,但是绝对和巧心姑娘无任何苟且,今日小的会下定决心去世子爷寝房里偷窃,也是因为今早世子爷突然回来,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还命罗进看守在门外寸步不离,小的才以为一定是屋里藏着贵重的东西,这才一时贪念,还请老夫人明察呀!”
这话只差没明说是卿隽算计的了,这倒是正中陆姨娘的意,只是还没等陆姨娘开口接话,却听到一声轻凉的声音含着怒火,道:“放肆!”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卿琬琰面若冰霜,一双如琉璃般的眸子盛满怒火。
“一个下人,居然毫无凭证的污蔑世子爷,是谁给你的胆子?”
阿才这会儿也是破罐破摔了,梗着脖子便道:“大小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难道就因为小的是下人,就活该受不白之冤?若是世子爷当真是被冤枉的,那小的斗胆问上一句,您今早为何突然回来,还命罗进寸步不离的守着?小的进去看了,里面分明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卿隽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做什么不用向你个下人汇报!”
“世子说得对。”陆姨娘柔声开口,“他一个下人是没有资格问你,只是这件事既然已经闹到老夫人这里了,总要弄清楚,再说,侯爷经常说,卿家的后人做人一定要光明磊落,世子作为侯府未来的执掌之人,自然更该如此,既然这个刁奴这么说了,世子不妨就说上一说,这样这个刁奴才会被罚的心服口服,免得他乱说,辱没了世子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