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笑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轻轻冲路小磊一笑：“如果我说是呢？”
“我靠你卖什么关子，快点说啊！”路小磊一手夺过楚笑手里的手柄。
方块们没有了指引，很快垒在一起，game over了。
楚笑看着屏幕上那鲜红的两个单词，叹口气，扭头看着路小磊：“有胆子得罪方家的人不少，但是肯为了阿峰得罪方家的人却屈指可数，可——如果是临时雇的人，那就一切都能说得通了。”楚笑道。
路小磊更加迷糊了：“临时雇的人？宋子峰这小东西那里来的这种渠道？他就只有一部连储存号码都做不到的座机而已。”
“不巧，我正好认识在做这种生意的一个人。”楚笑将身子往后一靠，胸有成竹地冲路小磊一笑。
路小磊越发不明白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楚笑见他依旧一头雾水，轻轻笑着，附身在他耳边道：“今天这日子不错，适合做些让人身心愉悦的事，你觉得呢？”
路小磊顿时明白这人这是在故意吊他胃口呢，索性一手搂住对方的脖子，笑嘻嘻把嘴贴上对方耳畔：“愿赌服输的事，楚公子还怕我赖了不成？”
楚笑这人虽然惯常地爱在口头上调戏他，但是行动上一向十分君子，被路小磊这么一挑逗，身子居然微微一僵。
路小磊真是爱极了对方这反应，笑嘻嘻继续得寸进尺道：“你要说得在理，还有奖励哦。”
楚笑听了，不禁笑出了声，连胸膛也微微震动。
瞧他这样子，有些让人摸不清底细，贴着他的路小磊挑眉道：“怎么说？”
楚笑带着笑，缓缓把人从自己怀里推开，顺道在他手心塞了一张纸片。
然后，楚笑由衷对路小磊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古往今来这么铁骨铮铮的汉子会败在美人计这一条上了。”
“为什么？”路小磊瞧着手里已经团成一团的东西，顺嘴搭了一句。
“毕竟放在心尖上的人，想要什么，都是愿意给的。”楚笑评价道。
听了这话，成功利用美色套取情报的路小磊同志笑嘻嘻地把那团皱巴巴的纸片展开，眼里满是得意：“那是你定力不行啊，楚笑同志。”
琥珀色的眼里，一点点的狡黠与得意，还有无数的欢喜。
路小磊这个人，高兴起来的样子，实在让人喜欢。
只是路小磊半点也顾不上自己在别人眼里成了什么模样，急不可耐地把纸片一展开，立时傻了眼。
这一张小纸片，他是见过的。
上一次宋子峰车祸摔骨折了在医院里，放射科的走廊上，有人亲手把这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上。
黑色的底，烫金的字。
季成泽。
每一个字都像那个人妖孽的脸和气质。
他记得，自己最后似乎是把这张名片顺手塞到了宋子峰的X片袋子里，他以为，按照宋子峰的个性，应该顺手就扔掉了。
路小磊捏着这张名片，抬头看着楚笑：“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东西？”
“就在刚刚那盘游戏的包装盒里，最里面塞着呢。”楚笑道。
路小磊有些泄气地靠回到沙发上：“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宋子峰愿意找一个曾经绑架过他，还开车撞伤过他的人帮忙呢？”
楚笑耸耸肩：“对自由的向往吧。”
路小磊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我没跟你开玩笑呢。”
楚笑夸张地嘶了一声，委屈地看着路小磊：“路少我发现你有暴力倾向啊。”
路小磊白他一眼：“嗯，那你就有受虐倾向。”
楚笑无奈道：“看样子咱俩是天生一对了。”
路小磊无可奈何地吼出一句气吞山河的“滚”，成功把查到了视频记录和电话记录的管家吓了一跳。
管家带来的消息算不上好。
宋子峰失踪前三小时的视频被人做了手脚，恶意破坏，而电话记录则明显经过修改。
楚笑挑眉：“像是他的行事风格，上次你在篱山跟他飙车出车祸那回，视频也是被这种方式销毁的。”
路小磊瞧着电脑上一片雪花，狠狠道：“这个监控杀手。”
而宋子峰失踪的消息也成功地惊动了方璐小姐，当天下午这位姑奶奶就杀到了方家老宅。
“怎么回事，阿峰怎么会在爸爸的眼皮子底下就消失了呢？爸爸我把人交到你手里你就是这样帮我照看的？”
方家的女人不管是温柔型的，还是冷艳型的，发起脾气来那都是母老虎型的。
坐在主座的方老爷子叹口气，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管家解释道：“峰少爷自小在老宅子里长大，这里的一砖一瓦他熟悉得很，想要逃出去是比一般人要容易的。”
“什么意思？意思还是阿峰的错了？”方璐柳眉倒竖，平日里温柔随和的样子都是假象。
管家只得闭嘴。
“你吵什么，毕竟是阿峰自己要走的，他这么大一个人了，已经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他真要走，我也没有立场关他。”方老爷子眼见着手下人被自个女儿训，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要我说，是你自己教儿子出了问题，阿峰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就被你教得又鲁莽又任性。”一边的方瑂忍不住冷哼一声。
“阿峰怎么了，他是性子直了些，那也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啊。”方璐如今丢了儿子，心情本就不好，方瑂这一插嘴，她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回了一句。
“善良，单纯？那怕是最没有用的品质了。”方瑂冷哼。
方璐听了，心里不爽，回之一个冷笑：“阿姐，咱们谁也别说谁，阿笑这么优秀的孩子，不也是被你说不要就不要，比不上一个议员的名头重要吗？”
这话一出，不光方瑂的表情变了，脸楚笑和方老爷子的表情也变了。
路小磊发现楚笑的手指头不经意地蜷缩了起来。
明明这人脸上还在笑着，只是眼底却看不到笑意。
他忽然就想起当初楚笑笑着跟他说这件事的表情，好像是平淡的，好像是释然的。
一个成年人永远也无法想象父母的抛弃会在孩子的生命中留下什么。
路小磊不大喜欢这笑，所以悄悄地，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了楚笑的手掌里，悄悄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对方愣了愣，缓缓地回握了一下，依旧和平日里一样温暖。
方瑂脸上的表情挂不住了，冷着声音开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因为这件事恨我，阿笑恨我，父亲恨我，连你现在都敢拿这件事来说我。”
她背脊挺得很直，声音冷硬，好像这样就能假装自己还是那个在职场上无所不能的女强人。
可惜在家庭关系里，似乎没有女强人这个角色。
“行了，你们一人少说两句，阿峰始终还是个孩子，以后历练历练就好了，眼下既然已经确定他是自己主动走的，那就至少能保证这孩子目前是安全的。”方老爷子沉稳如山岳的声音，终于把这场闹剧往收尾的地方带了
“咱们现在要讨论的是，阿峰可能往哪里去了，人走了总得有个去处，咱们总不能让一个少爷总在外面飘着，让人看笑话。”方老爷子开口。
“你们讨论吧，我有些累，要回去了。”方瑂说完，从管家手里夺过自己的大衣往身上一批，踩着十寸的高跟鞋，气势恢宏地走了。
路小磊看着自家婆婆离去的背影，悄悄地扯了扯楚笑的衣袖，等到对方将身子弯下来之后，才悄声在他耳边道：“你说，她走得这么急，是不是想把我的红包给赖了啊？”
楚笑原本有些冷淡的目光一愣，随即弯了起来：“大约，她今天是没带现金吧。”
路小磊见他终于如往常一般笑了，心里悄悄松了一口，瘪瘪嘴道：“我不挑的，其实扫二维码也是可以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方瑂：只要我跑得够快，儿媳妇红包就追不上我。
第119章 约谈了
眼见着方瑂怒气冲冲地走了, 而楚笑却一言不发地留在这里。方老爷子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楚笑, 道：“阿笑, 你别怪你母亲。”
方璐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 赶紧对楚笑道歉：“对不起啊阿笑，我刚刚也是昏了头了,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都是宋子峰那小兔崽子闹得，等他回来了看我不收拾他。”
说着，拉起了一旁路小磊的手：“小路，你看我这口不择言的，你也帮忙劝一劝，我说这话真是无心的……”
她年纪不小了，但是委屈的模样倒还能看出几分少女时候的娇俏来, 让人很难拒绝。
路小磊对女人最是没辙, 见方璐都这样了，还能说什么。
他站在楚笑的身侧, 微微瞧了一眼身旁这男人的表情, 叹口气道：“楚笑他没在意，也没怪您的意思。”
方璐抬起头, 期期艾艾：“真的？”
楚笑淡淡一笑，唇角勾起, 看着她：“我自然是不在意的, 我如果真要在意，也没办法和她相安无事地处到现在。”
方璐愣了愣。
楚笑淡淡开口：“您放心，我以后自然也是会给她养老送终的, 所有身为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我都不会落下。”
“我只是，不再会对她抱有希望罢了。”楚笑道。
他笑得凉薄又温柔，这样子看起来妥妥一张渣男脸。
路小磊悄悄捏了捏他手心。
而楚笑回之以更大的气力，好像这样就能把他牢牢攥在手里了。
路小磊站在楚笑身边，笑嘻嘻对方璐道：“听见了吗，阿笑都亲自开口了，他没在意。”
这不在意的意思有很多，但是既然楚笑已经表明了态度，方璐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自己家的事都还没闹明白，她也实在没闲心再去管别人家的事了。
方璐看着站在楚笑身边的路小磊，漂亮的杏眼微微眯起：“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阿笑的合作伙伴。”
路小磊听了，摊手：“世事无常嘛，老实告诉您，我其实也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方璐淡淡一笑：“当时我就觉得阿笑带你有些不同于常人，现在回想起来，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顿了顿：“我只是不知道，阿峰在你身边学习的那些日子……”
“没有的，璐姐。”路小磊笑着打断她：“您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楚笑，我如果真的和宋子峰有些什么的话，他恐怕，也不会这样轻易地就跟我在一起。”
“而宋子峰，他或许，只是想要好好地拒绝一个，他所不喜欢的女孩子罢了。”路小磊看着她，眼神清澈而凛冽。
“是，是我多疑了。”方璐摇摇头。
闹成这样，大家的脸上都不大好看，原本方老爷子还想着把人留下来吃个晚饭，方璐却坚持自己要去找宋子峰。
“其实我当时也是在气头上，想着不知道怎么跟他爸交代，后来想想孩子大了，有他自己的选择，我再怎样帮他规划，他自己不喜欢，那也是没用的。”方璐在老妈子的搀扶下，神色疲惫地开口道。
“阿峰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应该就是出去散散心，过不了几天大概就回来了。”楚笑安慰道。
方璐听了这话一愣，抬头看着楚笑：“阿笑，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阿峰去哪儿了？”
楚笑轻笑着摇摇头：“我如果早知道他要跑，今天就不会多此一举走这一趟了。”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方璐审视着楚笑脸上的表情，确认对方没有撒谎之后叹口气：“算了，你知道也好，你要是能联系上他，还是劝劝他回家吧，那件事还可以好好商量，不要总在外面飘着，我会担心的。”
楚笑叹口气：“如果我有这个机会的话，一定告知。”
方璐有些疲惫地摆摆手：“行了，你们也别送了，早些回去吧。”
最后几人饭也没吃，互相道别之后就离开了老宅。
临走之前，方老爷子坚持要把楚笑和路小磊送到山庄大门口。
“其实你知道阿峰的下落吧？”老爷子一双眼在黑夜中深邃极了，里面是长久的时间所积累下的智慧。
“您说什么呢，咱们要真知道，今儿不就不会白跑这么一趟了吗？”路小磊握了握楚笑的手，冲老爷子笑得乖巧。
老爷子却只看着楚笑，笑了笑，没说话。
“行了吧，阿峰能有几斤几两，你最清楚；而你有几斤几两，我也最清楚，既然都这么清楚了，再打这些哑谜就没意思了吧。”方老爷子开口。
半晌。
“是阿笑浅薄了。”楚笑低头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你帮我给他带一句话。”方老爷子摆摆手。
楚笑仍旧在原地站着，等着方老爷子的话。
“三天之内回家，既往不咎——否则，他自己知道的。” 说着，在管家的搀扶下已经转身走人了。
老人年轻时候也曾是在疆场上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人物，如今老了，却不得不面对这些纷杂的家事。
路小磊忽然觉得，这老人把自己关在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庄里，其实也是一种保护。
这样，他的世界就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样子，他没有老，而这些孩子，也没有长大。
一如那故事里的烂柯人一样。
等到路小磊和楚笑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打通了季成泽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通了，懒洋洋的调子透过电话传了出来，电磁更让这男人的声音多了几分不可描述的性感：“哟，我刚刚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给我打电话。”
“说真的，我一向觉得怕死是人类的天性，但是好像你是个例外。”路小磊首先开口，“从方家老宅抢人，您可真不是一般人。”
“承让了，生命诚可贵，看戏价更高嘛。”对方拖着调子道。
“我怎么记着，后一句好像是爱情来着。”路小磊道。
“嗨，老人家我不是记性不好了吗。”对方耐着性子跟路小磊打嘴仗，一点没有要提正事的意思。
“你究竟想干嘛？”路小磊实在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道，“把宋子峰拐走了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路少——你要一直是这种态度，咱们就不好继续聊下去了，我怕您这手机一会要保不住被您给砸了。”对方懒洋洋地。
路小磊只得收了火气，心平气和道：“我就不大懂了，季老板您这是图什么啊？冒这么大风险不怕得罪方家啊？”
“别这么说，我就是一生意人，明码实价的东西最靠谱，我这一趟自然也是有所图的。”那边道。
“……”路小磊皱着眉头继续听下去。
“不过怎么办呢，我不是很想跟你说啊。”季成泽低低笑了起来。
路小磊不可思议地盯着手里的手机，努力控制着想要把它扔出去的欲望。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令人不爽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