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林曼曼和司机都笑抽了,钟思远脸色一沉:“开车不要笑。”
司机无辜躺枪,绷着嘴角忍的很辛苦。
钟思远命令方知行坐好,从扶手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吗?”
方知行乖巧点头。
钟思远拧开瓶盖,再次命令:“过来。”
方知行听话的贴近钟思远,瓶口挨到唇边,钟思远亲手喂给他。
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方知行啜饮着甘甜的水,黝黑发亮的眼睛却未从钟思远脸上移开半分。
钟思远放下瓶子,盯紧那双湿润的唇,方知行赤/裸的眼神催的他声音发沉:“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方知行轻轻舔了一下嘴巴,完全是沾水后的下意识,粉嫩的舌尖游戏般出现又躲起来,他被酒精摧热了心肠,熏熏然不知深浅的试探:“钟思远。”
钟思远眸色深重,答应道:“嗯。”
方知行说:“因为你长得好像钟思远。”
·
路虎后排,方知行靠在钟思远身上呼呼大睡。
时间很晚了,钟思远让司机先把林曼曼送回去,再改道去海棠花园。好在两个地方相距不远,晚上车也少,大约五十分钟后,路虎驶入一片老旧小区。
小区上了年头,隐蔽性也不高,门岗像是摆设,车很容易就开进去。钟思远打量着周围环境,楼房虽然破旧,但绿化还算不错,早过了万家灯火的时间,却让人久违的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浓浓烟火气。
路灯昏暗,司机绕了一大圈才找到地方,车停稳后,钟思远说:“等我一会,我把他送上去。”
司机过来拉车门,主动说:“钟先生,我背方先生上去吧。”
“没事。”
说着,钟思远勾住方知行的膝弯,把人背了起来。
盛夏夜里,两个成年男人前胸贴后背的靠在一起,其中一个喝多了酒体温升高,更他妈热了。
居民楼是多层没有电梯,楼道里的灯也坏了,钟思远摸黑往上爬。他惦着身上那点重量,轻飘飘一片鸿毛似的,想起舞台上叼着红绸随风倒下的虞姬。
背上的方知行动了动,像是醒了,小心的嘶了一口气。
钟思远微侧过脸去看他,离得近,嘴唇几乎贴住方知行的鼻尖。他问:“怎么了?”
方知行皱起眉头,发出酒醉的抱怨:“……我腿疼。”
钟思远手掌正卡着方知行的膝弯,闻言松了松手上的劲儿:“还疼么?”
方知行的下巴戳在钟思远肩头,那是个点头的意思。
钟思远说:“快到家了。”
爬到顶层,钟思远把方知行放下来,怕人摔了,一手勾着他一手找钥匙。
门开了,方知行也不知是喝多了腿软还是真的腿疼,走一步就往地上栽,钟思远两手一抄把他抱起来。
这是套两居室,黑灯瞎火的,其中一间房门开着,钟思远抱着人进去,借着月色看见折叠整齐的床铺。
他把方知行放到床上,拧开床头的小夜灯,在枕头旁边找到空调遥控器。
方知行揉着头发坐起来,揪住棉T的下摆爽快的脱掉,衣物掩盖下的躯体白净匀称,胸腹上肌肉明显,是常年练舞锻造的身材。他脱掉上衣,手搭在运动裤的抽绳上,还没解开就被一只手拦住。
钟思远冷冷的审视他:“干什么?”
方知行抬起水汽弥漫的眼珠子茫然的看着钟思远:“洗澡。”
钟思远面无表情的盯他两秒,把手拿开了。
方知行被放行,拽住抽绳的一头,轻轻一拉,绳结却意外的卡住。
喝多的人一根筋,拽不动还使劲,非但没拉开绳子,反而越缠越紧。他大胆求助:“我解不开……”
钟思远脸部冷硬的线条微微一颤,眸色愈发深沉。他默不作声的在床边蹲下,凑近,目光扫过平坦紧致的小腹,薄薄的肌理散发着诱人的温度。伸出手,扣住难解的绳结,弹惯了钢琴的手指骨节分明,此刻轻柔又耐心,一点一点的把疙瘩打开。
方知行满意了,从床尾卷起自己的睡衣,歪歪扭扭的站起来。
钟思远跟在后面,那是一段只要方知行摔倒他就能接住的距离。
一路目送方知行进了卫生间,钟思远交待一句:“别冲太久。”
水声淅沥响起,钟思远捏了捏肩颈,摸索着进入厨房。他找到水壶烧开水,看见台面上放着蜂蜜,准备调杯解酒的蜂蜜水。
等水烧开的功夫,他分出点心思打量起方知行生活的地方。
房子上了年头,墙面起皮泛黄,老旧的家具,沉闷的摆设,像是老一辈人住的地方,但收拾的干净整洁。他看见沙发旁的立柜,里面大大小小摆了两三层的奖杯,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钟思远不由自主的靠近,看清那些奖杯上刻着的都是方知行的名字,是他从小参加舞蹈比赛所获的荣誉。
柜子最醒目的那层放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上的小孩七八岁的模样,很容易认出是小时候的方知行。他穿着色彩鲜明的异族服装,被父母抱在中间,三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这里是方知行从小生活的地方,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对方曾翻照片给他看过。
蜂蜜水泡好,钟思远回到卧室。
房间不大,一眼就望到了头。床、衣柜和书桌拥挤的堆在一起,让房间看起来逼仄又狭小。
钟思远把杯子放到桌上,打开台灯,借着粲然的光去看书架上陈列的读物。
他一行行一排排的看,看到最后,他忽然顿住,书架拐角插着两张拆了封的专辑,都是珍藏版。
一张是Times成团后发行的首张专辑。
一张是钟思远退团回国后发行的唯一一张个人专辑。
钟思远目光一滞。
都抛弃他了,为什么还要收藏他的专辑?
浴室水声停了,几分钟后,方知行浑身水汽的打开门。
他的脸被热水蒸红,脑袋更晕,舒适宽松的睡衣遮掩身形,他顶着一头未擦干的湿发,不大稳当的踩进卧室。
醉意滔天,能坚持洗完澡已经是奇迹,方知行一屁股挨着床就要躺,被钟思远无情拉住。
钟思远说:“头发擦干。”
方知行思维混乱,不知回到了哪一年,他撂挑子不干,负气道:“你给我擦。”
钟思远额角狠狠一跳,感觉自己是个傻逼。上赶着送抛弃了自己的前男友回家,还要伺候他脱裤子擦头发。
他抽下方知行脖颈间搭着的干毛巾,两手一拢盖在头上,明明满脸的不情愿,五指却熟练的抓着那把湿发擦拭起来。
方知行老实坐着,闭上眼睛享受服务。
毛巾擦过发梢,吸干水分,动作的手轻柔有力,按摩似的,方知行更困了。
钟思远坐在床边,奶白色的绒布不时掠过方知行的面颊,那张脸透着粉,宛若奶油上点缀的草莓酱。
手停住,毛巾一点点挪开,干爽的额发被空调风拂起,钟思远的指腹不经意间擦过方知行的眉尾,触动什么似的,那双闭合的眼睫颤了颤。
短发很容易擦干,钟思远往后退了点,手指挑开掌下宽松的裤腿。
方知行倏地睁开眼,把腿一缩,雾气层深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警惕:“你干什么?”
钟思远身体一僵,干什么?他能干什么?时隔五年他还想干什么?
他被戳刺到心底的伤疤,手里的毛巾扔在床尾,冷冷的反问:“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方知行抱着膝盖不说话,那模样还是醉态,但浑身充斥的防备也不是假的。
钟思远几乎想笑,空气中的酒味儿被沐浴露冲散,含混着蜂蜜,泄露丁点甜味,可他闻到只觉得苦涩。
他真是有病才会担心方知行晚上追尾的时候是不是撞到腿。
钟思远站起来,身上的气压低的吓人。
他把蜂蜜水重重的放在床头,空调打到合适的温度,掀开空调被甩到方知行身上,再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大门关上的瞬间,方知行心头一跳,但他管不了那么多,沉沉的困意席卷了他。
第二天清晨,方知行被闹钟吵醒。
他捂着脸翻了个身,卷起被子鸵鸟似的藏进去,典型的开空调盖被子那种人。
结果没藏两分钟,方知行就按着额角坐起来。他关掉闹钟,和神智一起唤醒的是宿醉后的头痛。
今天是开机第一天,七点半就要赶到片场化妆,时间紧张没功夫赖床,方知行跳下床去洗漱。
牙刷怼嘴里的时候,他发觉自己断片了,昨晚怎么回来的来着?
方知行这人仗着自己酒量好不上脸,有时候喝多了也没人发现没人劝,十次喝酒九次都要断片,很显然这次也不例外。
他擦干脸上的水渍,乐观的想,八成是哪个剧组同事送他回来的。
大清早的门铃响,方知行放下毛巾去开门。
季钏提着包子豆浆挤进屋:“你都起来了啊,我还怕你睡过了。”
剧院演出一般都在下午晚上,方知行经常睡到日上三竿。
他不客气的拿吸管戳开豆浆,问道:“你怎么来了?”
季钏说:“开机第一天啊,我能不陪着你吗?”
“别了,剧团好多事,你忙你的去,我一个人可以。”
“那不行,周老师听说你今天开工,特地让我放一天假。”季钏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红包,“喏,周老师让我转交的,祝你开门红。”
“奶奶怎么又给我包钱,”方知行叹口气,“我都好大了。”
他边说边往房里走,打开抽屉把红包放进去,边上还有一沓空的,都是周芳平这些年给他包的红包,退不掉,但他也没动,把钱拿出来存进银行,打算以后给周芳平养老。
出去的时候发现床头放了个玻璃杯,方知行狐疑的拿起来闻了闻。
蜂蜜水?
季钏站在门边啃油条:“你收拾好了没啊,再不走就晚了。”
方知行顺手把杯子带出去,告诉季钏:“我昨天从西山回市区坐了辆面包车,半路追尾了,我摔了一跤。”
“啊?摔哪了?”季钏立马紧张起来,低下去掀他裤腿,“要不要紧?腿没事吧!”
方知行支吾一声:“不是很要紧,我刚刚贴了发热贴,你今晚回剧团再给我带点过来,家里快用完了。”
季钏还是不放心:“不行你要说啊,我带你去医院,你这腿可是我们剧院的宝贝,要是有个好歹周老师能劈死我。”
“你不要太夸张,奶奶这辈子连人都没骂过。”方知行说,“进组第一天就请假影响不好,也不是很严重,你别声张啊,尤其不能让奶奶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没do过。
感谢在2020-04-19 11:03:01~2020-04-20 10:3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hazel呀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第 6 章
6.
方知行要拍的这部网剧是小说改编,名叫《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
原著写于两年前,在圈内很火,当初影视化的消息一传出,就在网络上掀起腥风血雨,各大营销号把圈内正当红的男明星溜了个遍,书粉看谁都不顺眼,言辞激烈的抵制拍剧,直到公布了制作班底才消停下来。就像季钏说的那样,陈华和李海平这两个名字就是金字招牌,没人会质疑这样的团队拍出来的剧作质量。
小说方知行早看完了,作者是几年前风靡网络的作家南雁,这人也很有意思,正当红的时候突然宣布封笔,可以说是音讯全无的消失了两三年,后来又带着一本旅行游记低调回归。《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是那本游记之后的作品。
剧里,方知行演郁然,钟思远演程皓。
他们年少相识相爱,互相陪伴走过一段艰难岁月,在各自的领域功成名就后渐行渐远,于是矛盾爆发,争吵、冷战,从言语上的伤害转变为身体上的征伐,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是程皓不堪冷待和寂寞,和女人上床了。
郁然当场撞破这桩丑事,却无法放下多年感情。他变的暴躁、易怒、整天疑神疑鬼,之后又遭遇网暴,被造谣年少便被金主包养,精神崩溃,患上了焦虑症。而程皓大概是幡然醒悟,也可能是追悔莫及,决心陪在郁然左右,帮他走出阴霾和病痛。然而就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程皓的父亲突如其来一通电话,告知他,程皓要和女人结婚了。
郁然彻底崩溃,在程皓订婚当日吞安眠药自杀。程皓及时赶到家中将郁然送去医院,分秒之差救回爱人性命,郁然苏醒后却决定放下一切,开始新的生活。程皓尊重郁然的选择,彼此报以最真挚的祝福。故事的最后,郁然独自离开去了国外,程皓孑然一身跨上追寻郁然的路。
故事是开放式结局,方知行在某个凌晨读完,放下书后凝视着窗外星空久久不能平静。少年初恋的青涩,长大成人后的迷失,爱人的变心出轨,混乱崩溃的精神世界,无力挽回的感情,乃至重获新生的放手,从开始到结束,方知行跟随书中人物同喜同悲,既惋惜又高兴。
由于原著分为少年期和成年期两部分,陈华和李海平商量过后,为了保持情感上的连贯决定先拍少年时期。这部分在书中所占篇幅不小,但李海平编剧本时弱化了这一段,打算后期作为回忆穿插在主体剧情中。
今天拍摄的第一场戏是书中郁然和程皓的初识,剧组在海城某中学取景,现在是八月末,剧组和校方借了半个月时间拍摄,要赶在学生开学前把少年期全部结束。
方知行到片场时很早,先去换戏服化妆。
他本来长的就显小,头发为了跳舞剧做造型留的很短,套上校服活脱脱就是一个青春洋溢的高中生。
前期主要是他和钟思远的戏,其他演员还没进组,化妆间就方知行一个人。他起初还担心钟思远来了要怎么自然的打招呼,后来工作人员告诉他,钟思远有专门的休息室和化妆师,不会来公共化妆间。
方知行松口气。
他对昨晚的最后印象是钟思远唱的那首歌,还有他颈后的Q字纹身。
来的路上他窝在出租车里把钟思远这几年传的绯闻仔细的回忆一遍,名字里带Q的女明星只有一个,叫文倩。钟思远有部和初恋相关的电影就是和她拍的,一起拍戏,还是拍美好青涩的初恋,很容易就产生感情。
但是鉴于钟思远性取向比较多样,方知行还顺便回忆了一下跟他合作过的男演员,长的好看比较符合钟思远口味的,他排除后剩下两个,一个叫秦朗,傻白甜型的,还有一个叫赵岑奇,乖巧型的。
他老父亲似的去搜这俩演员的新闻,搜完吓一跳,秦朗已经公开恋情,赵岑奇前不久被曝艹粉。
方知行开始发愁,也不知道那个Q是什么时候纹的,这是分手没分手啊,要是谈了个比他还混蛋的玩意儿,钟思远以后不会恐同吧!
·
篮球场上,机器已经就位,场务在对现场做最后的布置。
方知行拿手挡着脸,被太阳晒的睁不开眼睛。
突然,身后有人叫了一声:“方老师!”
方知行寻声回头,塑胶跑道和青草间,明明到处都是人,他却只看见了钟思远。
时隔五年,这男的更他妈帅了!
方知行站在原地装哑巴,季钏眼明心亮的替他问候:“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