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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好总裁的前任病》TXT全集下载_3(1 / 2)

我早已经放弃赚钱,自从毕业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到任何公司上过一天班,我的收入除了版费之外,兼职配音偶尔会带来一些外快。我的稳定收入只有收房租。

用程珊竹的话说,我就是一个精神富有但生活贫穷的人。

我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确实,与她相比的话,我肯定是一个贫穷的人。

可实际上,我觉得自己的积蓄还蛮多的。从十八岁到现在,依靠收房租我已经存下一笔钱,而且我比较少买昂贵没用的东西,又善于理财,加上最近刚刚继承了母亲的积蓄,我目前的财富差不多介于不用去公司里上班又能够免于经济焦虑之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十年之内我都能够衣食无忧。

如果将名下的不动产加起来,我甚至可以一辈子都无忧地为自己写诗。

诗友会是下午三点开始,我喜欢这个承前启后的时间点。

这一天我打扮得很中性,穿着黑衬衫,因为戴了一条式样简洁的项链,所以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是敞开的。

在社交场合穿高跟鞋站着太累,又会显得过高,所以我选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这样搭配上铅笔裤刚刚好。

我决定就如此随性,毕竟也没有谁规定诗友会的着装,再说了,诗人们都很随意,如果哪一个诗人会在意别人的眼光,那么他就算不上一个真正的诗人。

诗友会是在一个大厅里举行,场地布置颇有酒会的气氛。

我掐点到了会场。单独到这样的地方,入场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发怵,这时候我多么希望有人陪在我身边。

在场的应该大多是诗人,陶然说过,这一次是福建和台湾的联合诗会,由省文联组织,海峡两岸的著名诗人、文学批评家以及文化界领导都会出席,今天下午只是开场预热,后面还有研讨会、观光会和诗歌大赛,当然,这些我全部拒绝了。

想到事情被他们弄得这么复杂,来之前我已经有点后悔。

大多数诗人都喜欢喝酒,我不禁眉头一皱,虽然我大可以喝饮料,但是有一些人只要一喝酒,胡话就会变得特别多、令人讨人。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进厅内。

大厅里,大家三五一群地在明亮的灯光下谈笑,举杯言欢。好像除了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组织。

果然,不到公司里上班,在诸如此类的社交场合中就会有找不到伙伴的短处。

相比大多数诗人,我忽然为自己的年轻感到羞耻,在他们的目光之中,好像自己就像氢气球一样毫无重量。

拿了一杯饮料,我百无聊赖地矗立在一张高脚桌旁,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切。

我看过今天诗友会的名单,名单上不乏我喜欢他作品的诗人,可现在,那些作品及其作者,我一个都对不上。

“虞常秋!”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哇,真的是你!我还想着今天能不能再见,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我也是福建诗人!为什么不来?”我说。

她是秦阿孟。很久以前,我去拜访诗人前辈宫老师的时候认识了她,她是宫老师的女儿,并不写诗,我们却一见如故。

“很无聊啊,你不觉得吗?真是搞不懂你们诗人。” 秦阿孟对我笑。

“如你所见,我至少和你一样无聊。阿孟姐也是一个人来吗?”阿孟比我大得多,已经三十多岁了。

“当然不是,不过其他人大多是已婚家庭分子,我和他们合不来。”阿孟又笑。

“好久没出门,觉得闷就来了,阿孟姐你最近好吗?”

“所谓的好,简直就是混账,不过是每天嘻嘻哈哈地过罢了。”阿孟的话常常深得我心,她的言谈总是令我感到放松。

“我也是,感觉每天都差不多。”

“你们诗人,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吗?要我说,这个世界厌倦了,你们还可以到自己喜欢的世界躲一躲,而我就没地方可去了,还要陪我妈妈来出席这么闹哄哄的活动,真是艰辛喔。”阿孟的表情非常浮夸,但根本看不出来她所谓的艰辛。

“我怎么没看到宫老师?”我一边说,一边又在人群中寻视了一下。

“在这种场合,你怎么可能见得到她?名人嘛,早被团团围住了,你别想着她了,快跟我说说最近的开心事情吧。”阿孟把我拉到一边,“你知道,这次活动有一个匿名表扬和批评的环节,我妈说她要批评你。”

阿孟正说着,主持人果然上台了,他试了试话筒,确认没问题之后,开口说——

“各位,各位诗人老师、各位领导和来宾朋友,大家请安静,现在活动开始了,很高兴海峡两岸的诗人朋友们能齐聚一堂……

“感谢省文联对本次活动的大力支持,这次的诗友会是为了海峡两岸诗友交流和学习,促进……

“同时,为了让我们的诗人在觉悟上和创作中更进一步,我们在诗友会中特别安排了‘我喜欢和不喜欢的诗歌’交流环节,规则是朗诵喜欢和不喜欢的作品,然后进行点评……

“当然,表扬和批评是为鞭策,是为我们能更清醒地看到彼此的闪光点和不足处。请大家不吝赞美,同时勇于批评,现在,让我们有请文联主席章先生开始分享……”

主持人结束长篇大论之后,诗友会老生常谈的环节到了。

“看吧,好戏就要开始了。”阿孟推推我,“你准备好了吗?”

“根本不需要准备吧。”我看了看她回答。

章先生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而是简单阐述和总结了省内当代诗歌的现状,最后表达了他对现代诗发展的愿景。

接着是台湾诗人代表廖先生上台,他发言结束之后又补充说:“大家别紧张,不要把表扬当真,也不要被批评刺到,诗人最重要的品质是自知和清醒、真心和实感、善美和纯粹。”

然后,表扬和批评诗友会正式开始了。

严格说起来,前面都是天花乱坠的表扬,大家聚在一起只是图个开心、热闹,彼此认识,拓宽交际。

“啊,压轴的——”阿孟惊了一下,“我妈上场了。”

我的心跳起来。宫老师是我很喜欢的诗人,我刚刚写诗的时候,专程去拜访过她好多次,那时候她给了我很多指导,也曾对我多作肯定。

宫老师站在台上,远远地看过去,灯光下的她显得耀眼,她的气质一如从前,优雅而迷人。她开始发言了——

“今天,我带来一首喜欢的,一首不喜欢的——

《害怕幸福,害怕快乐》

幸福啦,快乐啦

全都是悲伤的

人们怎么能够?怎么能够

为了轻薄的幸福和快乐

为了缥缈的幸福和快乐

为了短暂的幸福和快乐

让那些巨大的努力被辜负了

让那些可以避免的眼泪滴落了

让那些沉重的伤害发生了

喔——

如果有人问我害怕什么

我一定会告诉他

我害怕幸福,害怕快乐

这幸福就像月亮

就像遥远的、遥远的月亮

看一看,看一看就好

《树叶和秋天打架了》

你们赶紧、赶紧下来吧

秋天已经不耐烦

同一天催促了三四遍

而树叶、树叶还没有黄透心

他们嘲笑秋天心太焦

你们打一架好了

树上的乌鸦呱呱说

第一天,风变凉

第二天,雨变冷

第三天,夜变长

……

不久,树叶开始掉落

他们卷进秋天里

搅拌着秋天的心脏

最终,树叶走光了

而秋天哭了

“这是一位年轻诗人的作品,这两首诗的写作间隔有八年,她年轻的时候写出《害怕幸福,害怕快乐》,让我感到无比欣慰,现在,《树叶和秋天打架了》是她二十四岁写的诗,你们说,像不像中学生的作品?

“这种退步真是令人痛心,大约是她对自己的要求降低了吧,作品越来越幼稚,她现在也在场,我不怕她伤心,这两年她频繁地出版诗集,急遽地消耗、虚掷和浪费自己的情感和精力,无怪乎内在消失了,精神轻薄了。

“甚至她还消费自己的美貌,正在把自己打造成什么美女诗人,简直是背离诗歌的本质,过度娱乐只会消耗掉创作精力和热情。

“借此,我想提醒这位年轻的诗人,希望她能够及时认清自己的追求,不要把写诗同娱乐混为一谈,不要把美貌和诗歌捆绑消费。

“最后,我期待她能写出更好的、更有分量的作品。也希望各位诗人朋友更上一层楼。”

这时候大约有不少人已经知道宫老师说的是我,他们纷纷向我看来,而那些目光又引来更多的目光。

美女诗人那种标签,是陶然为了提高我的最新作品《精卫别哭了》而使用的炒作标签,本来我觉得那样与自己写诗并不冲突,他作为一个编辑,肩负着我作品的市场销量,所以当初我并没有反对。

宫老师是我很敬佩的诗人,她对我的评价虽然中肯,却依旧令我感到无比难堪,在这么多人面前,我无法做到不在意批评。

这时候陶然来到我的身边,将愧怒交加的我带离了会场。

“阿秋,改天我再约你。”阿孟在我的身后说。

第06章

昨天,与陶然离开诗友会的时候,有一个记者拦住我们,问能不能约个时间对我进行专访。“抱歉,我不接受采访。”我拒绝了他,因为当时很低落,陶然也拿我没办法。

我转身便将那个记者忘到脑后,根本没想到他是一个八卦记者。

离开诗友会大厅,我拒绝陶然相送。他看着我,神色充满担心,我对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说:“再联系吧,我先回家了。”

我不愿继续让他看着我脆弱的样子。

感情结束了,保持距离是一种美德。

也许他已经明白我的决心,现在,从陶然的眼中,我已经看不到期待。

诗友会结束隔天,宫老师亲自给我打电话:“阿秋,请你到我家来一趟,方便吗?”

宫老师很少主动打电话给我。虽然犹豫,但我答应了。

比起我的责编,宫老师才是我写诗道路上的良师益友。

所以,如果能够面对面地谈一谈,对我的写作道路肯定是有益无害的,更何况她昨天也是良药苦口。

别人对我作品的看法虽然不免带有主观,但是宫老师说我退步却与一个文学批评家给出的评论如出一辙。

“这种退步真是令人痛心,大约是她对自己的要求降低了吧,作品越来越幼稚……”从昨天到现在,宫老师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她的话实在过于严厉,句句如同针扎。

批评,不论任何时候总是带着分量。

最近以来,我的生活中,不愉快的事情可谓一波接一波,感觉就像被魔鬼揪住吊打,连想要出门放松一下都会有意外暴击。

生活还会更糟糕吗?我想。

当你这样想的时候,事实将会明明确确地告诉你,祸不单行!

今天在宫老师家,她向我道歉说:“阿秋,现在想想昨天我好像没有注意到后果,我该跟你当面谈的,对不起!老都老了,还会犯这种不成熟的错误,看来我也一样会幼稚。

“总体来说,你的新诗集《精卫别哭了》在立意上还是有很多进步,而且诗集的整体性很强,主题十分明确,都指向自然,带有拟人化的叙事性风格也是统一的,就是所谓的风格化写作,这是应该肯定的。”

我能说什么好呢?面对长辈的道歉,尤其是宫老师的批评还被厦门八卦团队当作材料,在微博上、报纸上、自媒体上全都做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标题党报道,接着很多文化类账号也不分青红皂白地进行转发。

“宫老师,谢谢您直言不讳,忠言逆耳。我会认真反省和总结的,除了您之外,也有批评家有类似的言论,我该放慢自己的创作脚步,学会反思,而不是一味地只埋头苦写。”尽管还没有从被批评的痛苦中平复,但我已经冷静下来。

“现在,我们厦门,优秀的后辈诗人越来越少,纵观省内,渐渐不如宁德那边了,丑石诗社出了不少优秀诗人,所以我有些心急。”宫老师说。

“妈,连写诗也要攀比吗?文无第一,话不是这么讲的?”一旁的秦阿孟忽然插了一句。

“我说你——我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一个地区的诗歌氛围和作品的认可度。”宫老师对秦阿孟说。

“还不是比来比去的,没意思。”阿孟坚持己见。

说起来,作为省内诗歌领军人物的宫老师,我能理解她那么说的心理。

但是我没再接话。

那时候我在宫老师家,我们正在吃午餐,秦阿孟忽然大叫一声,说道:“这是什么草蛋的媒体,怎么可以这么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著名诗人宫老师为何将美女诗人批到体无完肤?!》,厦门八卦独家发布。阿孟说的一定是这篇令人一看标题就不爽、但又不禁让人想点进去的标题党文章。

其实在阿孟大叫之前,我已经看过。

陶然在阿孟姐准备午餐的时候就已经将文章发给我;程珊竹也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询问到底文章里写的那些是不是真的,阿秋昨天你是不是到地狱里走了一遭?……

这件事,最先是程连悟发现的,不过他的重点却是我登在报纸上的照片以及代表性诗作;不久陶然才把文章发给我;然后程珊竹、秦阿孟,大家渐渐地都看到了,并且都在发现后的第一时间知会我,对我表示担心。

此外,还有不少亲近的朋友、亲戚都将那篇文章转发给我。这篇文章几乎让所有这些年没跟我联系的厦门亲朋都给我发来问候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