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很稀松平常的问候。
她说的这句话，就是妈妈去世后，自己失忆前的时间。
徐则立一直没有回复。
谢令姜皱眉，实在是不明白她当时为什么发这句话。
难道真的是为了让妈妈安心才选择和徐则立结婚吗？
妈妈去世，这场婚姻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谢令姜替徐则立委屈。
然而当她关闭聊天框，在最近聊天联系人里看到一个只有昵称没有备注的名字，还是星宇记者。
本着好奇的心理，打开与星宇记者的聊天框。
看到对方发来的照片，还有简短的几句对话。
谢令姜目光瞬间呆滞，越来越多的记忆涌入脑海中，双手抚头，低垂着脑袋。
星宇记者：你老公和秦唐出入酒店的照片，如果你不花钱公关，黄金时间就会遍布各大新闻娱乐榜首。
星宇记者：明天栖木咖啡见，如果不来，这些照片就会公布。
谢令姜：“徐则立，你和秦唐是真是假？”
徐则立：“过段时间再说。”
谢令姜：“离婚吧，我想好了。”
徐则立：“离婚？因为妈妈去世，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吗？”
谢令姜：“你怎么会这么想？”
徐则立：“难道不是吗？你跟我结婚不就是为了让妈妈安心？难道是爱我？这话我都不信。”
谢令姜：“……看来我们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谢维林：“你滚，谢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谢曲安：“爸，你别这样。”
谢令姜：“爸爸，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妈妈。”
回忆有多残忍，现实就有多残酷，谢令姜的内心就有多崩溃。
她抬起头，眼里聚满了泪水。
原来她受刺激失忆，不只是因为妈妈的去世，不只是因为徐则立和秦唐的花边绯闻，而是因为无法得到原谅的自己。
妈妈，对不起。
谢令姜双臂抱膝，无声哭泣。
董恩妮在沙发上，虽然已进入睡眠状态，但眉心聚拢。
董恩妮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十点。
她转头看到谢令姜躺倒在单人沙发上，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
董恩妮皱眉，看了眼时间。
这个点儿已经很晚了，谢令姜居然还没走。
她以为会像上次一样，等她睡着，谢令姜就会离开。
谢令姜睡得并不是很熟，董恩妮起身的动作，就已经惊醒她了。
谢令姜迷蒙醒来，由于哭过，眼睛红肿，甚是难看。
董恩妮错愕：“姜姜，你怎么也哭了？”
董恩妮的烦心事不少。
谢令姜觉得这时候不适宜向她说起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
“现在感觉怎么样？”
董恩妮一提起这个事儿，就想到王孚已。
她目光暗淡下来：“姜姜，我想去广海市看看他。”
谢令姜皱眉：“妮儿，你可别犯傻。”
董恩妮摇摇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去看看他在广海市怎么生活的。”
谢令姜：“你看了又能怎么样呢？事实改变不了。”
董恩妮微笑着，眸中却流下一滴泪水：“会让我更加死心。”
谢令姜握住她的手：“你要是去广海市的话，我陪你去。”
董恩妮：“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谢令姜态度坚决：“妮儿，一个人面对这种事情真的很艰难，我想陪在你身边。”
董恩妮却罕见地开起玩笑：“你家徐则立不得吃了我？”
谢令姜反应淡定：“他不会。”
董恩妮：“天都这么晚了，徐则立都没打电话找你吗？”
谢令姜摇头：“我今天不回去了，在这儿陪你。”
董恩妮抱住她，泪眼朦胧：“姜姜，其实我也不想让你走，你一走，没有说话的人，我就容易乱想。”
谢令姜回抱她：“妮儿，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吗？要陪对方走过最艰难的路。”
董恩妮一个劲儿地点头，“是，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承诺过。”
董恩妮说完，觉得不太对劲，离开谢令姜的怀抱，与她错开一段距离。
目光紧盯着谢令姜的眼眸：“姜姜，你……想起来了？”
谢令姜本来不想说这件事，但避无可避。
她点点头，笑容疏淡：“不重要，本来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董恩妮见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担心谢令姜的身体说：“你没事吧？”
谢令姜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的脑袋，摇摇头：“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
董恩妮说：“你今晚要是住这儿，是不是要跟徐则立说一下？”
谢令姜垂眸，望向手机，没有言语。
董恩妮随着她的视线看向手机，那支手机赫然就是她之前用过的旧手机。
董恩妮见她不为所动，戳了戳她的胳膊。
谢令姜回眸看她。
董恩妮说：“打个电话吧，他肯定不放心你。”
谢令姜抿了抿唇，缓缓拿起手机。
然而还没拨过去。
这时，董恩妮的手机响了起来。
董恩妮拿起来一看，是谢令姜新换的手机号。
她递给谢令姜看：“应该是徐则立用你手机打过来的，你接吧。”
谢令姜接过来手机，犹豫几秒才划开跳动的绿色接通键。
徐则立不太开心：“姜姜，这么晚了，还不打算回家吗？”
谢令姜神色不似下午刚过来时的热络：“嗯，我今天在这里陪她。”
徐则立似乎是早有预料：“那我明早过去接你。”
谢令姜本来想拒绝，谁知董恩妮动了动她的胳膊。
她看向董恩妮，董恩妮用气声说：“让他明天早上来接你吧。”
徐则立半天没听到回应，喊了一声：“姜姜？”
谢令姜叹了叹气：“好。”
徐则立又叮嘱了她一些事项，才挂断电话。
两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屋里一片漆黑。
谢令姜平时都很怕黑，此时目光却异常有神，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睡了一觉的董恩妮，此时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王孚已的身影。
黑夜之中，悲伤不用掩饰，泪水随着眼眶缓缓流下，划过耳际，晕湿枕头。
董恩妮：“姜姜，我睡不着。”
董恩妮目前正在走的路，是谢令姜之前走过的。
她深知董恩妮心里有多难受，有多委屈，有多放不下那人。
谢令姜轻声说话：“妮儿，你还是想去广海市，对吗？”
董恩妮苦笑：“想去。”
谢令姜：“我明天替你打听打听王孚已。”
王孚已是广海市人，不是北都市人。
董恩妮似乎猜到她要向谁打听，喃喃道：“姜姜……”
谢令姜：“没事的，我已经放下了。”
第51章
谢令姜唯一认识的广海市人就是施易。
早起, 谢令姜洗漱完, 点了外卖, 立即和施易联系。
施易正在上班的路上，开车时扫到车内显示屏上联系人下面的手机号码, 顿时目光一凛。
这个号码是她之前用过的。
施易立刻接通电话：“姜姜？”
谢令姜听到手机那边传来施易急切又欣喜的声音，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定定心神：“施易，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很方便。”
谢令姜：“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施易一愣：“谁？”
谢令姜这时看了一眼董恩妮，说道：“王孚已。”
“王孚已？”施易细细思考这个名字，犹豫地说：“是港城集团的少东王孚已吗？”
谢令姜皱眉：“港城集团？”
她目光询问地看向董恩妮，然而董恩妮和她一样处于发懵的状态。
谢令姜叹了叹气，继续问施易：“孚是浮动的浮, 去掉三点水，已是已经的已。确定王孚已是广海市港城集团的少东，对吗？”
施易肯定地说：“那就没错, 我现在就在港城集团北都市分公司, 王孚已最近这段时间来北都市这边的公司次数比较多。”
那就没错了。
谢令姜又问：“他是不是结婚了？”
之所以问这个问题, 是因为谢令姜也不太确定来找董恩妮的那位女人是不是正宫。
万一也是冒充的呢？
豪门之间的事很难说。
然而施易给了她们一个肯定的答案：“是的, 和东豪集团董事长唯一的女儿联姻，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施易不太明白谢令姜打听王孚已的目的，疑惑道：“姜姜, 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令姜淡淡地说：“没什么，就是有个朋友托我打听一下，没别的事儿。”
听这话, 施易瞬间明白谢令姜无意多说，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施易说：“姜姜，如果你那位朋友是出于工作方面打听，我不会说什么，但要是感情问题的话，不要和他走得太近，王孚已在广海市风评不太好。”
谢令姜一颗心瞬间提上来：“我知道了，谢谢你。”
施易正好行驶到集团大厦，正在往停车场负一层停车。
他问：“姜姜，你现在开始用这个手机号了吗？”
谢令姜：“两个都用。”
施易把车子停进车位，没急着下去，手搭在方向盘上问：“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之前的事？”
“还……还行吧。”谢令姜目光一闪，转移话题：“你知道王孚已住哪里吗？”
施易皱眉：“姜姜，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令姜：“很抱歉，现在还不能跟你解释，你说一下他在广海市的住址，我保证不会发生其他的事情，我只需要他住哪个小区，门牌号不用说。”
施易思量几秒，说道：“在锦城别墅花园。”
谢令姜由衷感激：“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施易苦笑：“姜姜，别跟我这么客气，就算你想要王孚已的具体门牌号，我也会跟你说。”
谢令姜敛下眸，表情没有波澜：“我还有事，先挂了。”
“先别挂！”施易喊住她，“姜姜，有空的话，能不能出来吃个饭？”
似乎是怕谢令姜误会不出来，施易急切地补充：“我只是想和你吃顿饭。”
谢令姜想着这次因为董恩妮这事儿，求助于施易，请他吃饭也是应该的。
她说：“好，到时候联系你。”
施易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乍听到她答应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欣喜道：“好，我等你。”
通话结束后，施易还看着手机傻笑。
董恩妮见谢令姜答应和施易吃饭，瞬间过意不去：“姜姜，是我连累你，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和施易过多联系。”
谢令姜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儿：“这有什么，一顿饭而已，到时候你给我补贴钱就行。”
董恩妮知道谢令姜说出最后这句话，是想让她心里没有包袱。
她笑了：“好，给你补。”
吃完早餐，徐则立往董恩妮手机上打电话，问什么时候来接她。
他现在还不知道谢令姜把旧手机错拿出来。
董恩妮没有把手机给谢令姜，直接说：“你现在就来吧。”
徐则立也没有多说别的，很快结束通话。
说实话，谢令姜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则立，怎么面对爸爸。
心里一团乱麻，她瞬间没了食欲，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
谢令姜见董恩妮吃得也差不多了，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董恩妮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情绪低落：“明天要上班，等休假的时候去。”
谢令姜立刻说：“那你一定要通知我，别自己一声不吭地走了，当初你陪我去过广海市，这回我陪你。”
董恩妮特别开心能有谢令姜这个好朋友。
难过的时候，她一定会在身边。
开心的时候，她会静静听你分享的故事。
她点点头：“好。”
当徐则立打电话说已经到楼下时，谢令姜还是不太放心：“你去广海市的时候，一定要让我陪着。”
董恩妮无奈：“知道了，赶紧走吧，你家徐则立可是在楼下等着呢。”
谢令姜撇撇嘴：“用不用我再陪你一会儿？”
董恩妮摆摆手，看起来特别潇洒：“我没事儿，倒是你家徐则立好不容易可以过个礼拜天，还让你分了一天给我，指不定在心里怎么说我呢。”
谢令姜：“他不会的。”
董恩妮瞪了她一眼：“就算他不会，我今天也不会留你了，赶紧去过二人世界，别在我跟前碍眼。”
说着，就拽着谢令姜起来，把手机和包包扔到她怀里，并一把推到门外。
董恩妮握着门把手，对站在门外的谢令姜说：“放心吧，我多大的人了，马上要三十，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别把你那段感情的心路历程对号入座到我身上，我治愈能力很好。”
的确，谢令姜尝过失恋的苦，尝过被背叛的滋味儿。
为了忘记那段往事，背井离乡，到偏远山村当特岗教师三年，心里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怕董恩妮受不住。
同样是初恋，同样是爱而不得。
既然董恩妮自己能面对，谢令姜也不再说什么：“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董恩妮表情认真：“好。”
董恩妮本来想送谢令姜下楼，谢令姜没让，只送到电梯口。
当电梯门关上，她反身回到公寓，面对寂静无比的屋子，董恩妮再也压抑不住，背靠着门蹲在地上，轻声呜咽。
谢令姜走出电梯，出了公寓楼，一眼便看到徐则立的车子，迟疑几秒。
徐则立坐在车内时刻关注着公寓门口，在看到谢令姜的身影时，心头一喜。
但刚才她几秒的迟疑，也被他捕捉到。
徐则立摇下车窗：“姜姜，在那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车？”
谢令姜这才收拾好心情，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目视前方，目光平淡。
徐则立启动车子，见谢令姜表情淡淡且平静，这样的神情甚至有些熟悉。
他问：“董恩妮现在怎么样？”
谢令姜声音平静：“遇到这种事儿，一天两天也好不了。”
徐则立点头，感情这种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