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要让她怎么回答呢...
要知道,这三天以来,他们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从新婚夜之后,那人每夜都是规规矩矩的,连碰都没有碰过她分毫。
难道她要对阿母说,因为她不许,所以两人现在还没同房吗?
无忧转转眼睛,最后她只是埋首在阿母的肩上,撒娇道,“阿母,你别问了~~~”
临海公主原本还有些别的话要对无忧说,但女儿神情娇羞,看来并没受过什么苦。
而且今天早饭时,他们二人你瞧我、我瞧你,甚至无忧捉弄他,他也甘之如饴。两人之间那柔情蜜意的模样,临海公主全部看在了心里。
既然如此...临海公主想了想,还是住了嘴,转而和无忧聊了些宅院打理,以及管家之道。
... ...
无忧从昨夜起就惦记着今天的归家之事,她起得很早,所以午饭时间还未到,便打起了瞌睡。
女儿困成这样,临海公主赶忙心疼得把她送回了房中休息。
曹统那边,正问着桓崇接下来的打算,刚好临海公主过来寻他。夫妻俩说了几句,他便和桓崇道,“你们起得太早了,都累了吧,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到了午时再来用午饭。”
说着,他带他出了书房,用手一指,“顺着这条廊,再拐个弯,就是无忧住得院子了。”
... ...
无忧的院子,以她一个女郎的身份来说,实在是太阔绰了。
刚过了那个弯,眼前的风物就变了。
只见此处院边庭中,种了各色花树,现下晚春,树上一朵朵粉白色、粉红色的花团,其中还有蝴蝶翩飞,很是好看。
廊下的云娘见他来了,忙小步上前,小声道,“郎君来了,县主正在屋中休息...”
桓崇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着,他就拂开了背后门上挂着得那幅帘幔,走了进去。
... ...
屋中陈设,很是文雅。
...这就是她未出嫁前,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窗口处挂了薄薄的纱帐,阻隔了外面那大盛的阳光,此时春风拂过,纱帐轻飘,显得很是温柔。
屋内有一架大大的雕花屏风。屏风外,有几只装衣服的大笼箱,靠墙的一侧置了一柄盖了布幔的琴。琴台上的墙上,还挂了一柄小剑,仔细一瞧,正是那年初遇时,她学男子别在腰上的那把。
再绕过屏风,却见梳妆台旁的案上除了笔墨砚台,还放了好几本诗书,其中一本许是常看,那书页的侧边都翻得皱皱巴巴的。
书案边上的一角,还有些描好的绣样和针线,只可惜里面没一幅绣品是完整的,粗粗看去,不过是信手绣了几下便被人丢到一旁。
桓崇笑了,目光也不禁向书案对面的大床看去。
曹家无忧,哪是一般的女郎?!
她怎么可能耐得下性子,坐在窗前静静地做女红?!
... ...
毕竟是大白天,就是睡着了,也不比夜间安稳。
无忧迷迷糊糊地,忽然感觉身边坐了个人。
她哼哼两声,揉揉眼睛,再一回头看去,就见桓崇坐在外侧定定地瞧着她。
偏她那促狭的性子不改,一瞧见他,她就想起方才他被她捉弄之后,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无忧翻了个身,“郎君来了?”
而后,她眨眨眼,笑道,“方才,那酪浆可还入得口?”
... ...
女郎的脸上,还带着些惺忪的睡意。
她的声音有点勾人的哑,眼睛里还残着泪花,星星点点地闪着光。
可她那笑容,满是揶揄,一开口,更是揶揄。
那股子的嚣张劲儿,就仿佛他拿她全无办法似的。
他确实拿她没有办法,不过...
桓崇笑了笑,俯下身去,低声道,“好喝不好喝,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 ...
一语做毕,无忧的脑子还稀里糊涂的,便被那人对准了小嘴,深深地亲了下去。
...自打他学会啃人后,每次吻她时,他就越发深了些。
...甚至,他还学会了与她唇舌交缠,要与她一同起舞。
那酪浆浓郁,因为放了许多的石蜜,他的唇上、嘴里似乎到了现在还留有甜甜的余味。
一吻后,那人的唇瓣恋恋不舍地和她分开。
然后,他将眉毛向上挑了挑,道,“怎样?好喝不好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简直太倒霉了。码字软件崩了,辛辛苦苦又写又修忙了一下午的稿子全没了...
怎么找都找不回来,欲哭无泪之下,只好从头再写,到现在才发出来(...还不是发出来全部,因为修文太费时间,后续还要重写再改)
真的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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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无忧睨了他一眼, 却见那人笑眯眯的。
他一咧嘴, 两边的唇角就扬了起来, 容色是少见的开怀。
无忧忍着脸上的烫意,眼睛一瞪, 先向他啐了一口,而后立刻将身一翻,紧紧地缩回进了被子里,连声道,“呸呸呸!一点也不甜!”
小脸都泛起了粉红色,偏偏嘴硬得厉害。
桓崇笑了一声,弯下身去,道, “看来女郎的舌头不好,尝不得味。不然,我们再来尝尝可好?”
他说着, 那炽热的气息便迫近了, 无忧脖子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赶忙往床的里侧滚去。
不想, 这却正中了桓崇的道。
她一翻身,床的外侧便空出了一片。
桓崇当即躺在她的背后,伸出双手, 连人带被的把她抱了个结实。
无忧不安分地扭着身子,想要挣脱钳制,却引来了那人又一波的报复。
两人笑着、闹着, 没一会儿的工夫,无忧便没了力气。
没奈何,她只好窝在被子里微微喘着气。
那人跟着停了下来,他的鼻息似乎也粗重了些。
盯了她一会儿,桓崇忽地半撑起身,慢慢地同她的额头相抵,低声道,“那日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 ...
...那日?
无忧小嘴微张,有些怔忪。
她呆了一呆,这才忽然意识到,他说得那日,是指从庾家见礼后回来的那天...
那时,在紧窄的犊车中,他虚虚地压倒在她的身上,一手轻轻拂开她鬓边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双眼却是认真地盯着她瞧,“丈夫立事,从不言悔。但是,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他的一双乌珠,便那般直直地向她的双眼望去。
“说话就说话,你...”无忧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把脸扶正过来。
桓崇的眼睫似是颤了两下,他的嘴唇动了动,“...我,定会说到做到。但是相应的,我想要一个机会。”
他的话,听上去含含糊糊的。
无忧蹙了蹙眉,眼神一变,而后像兔子竖起耳朵一般,警觉地瞧着他。
对视了半晌,那人只是瞧她,却没有任何动静。
无忧想了想,这才道,“你要什么机会?”
她的声音,霎时转冷了。
桓崇听了,那对一眨不眨的瞳心终于动了动。
他慢慢地、一字一句道,“你怨我、或是恨我,都没干系...”
“我,也不会去乞求你的原谅。”
他顿了顿,有些艰难道,“但,你我终归夫妇。我想要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无忧心思一动,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去望他那双黑黢黢的眼睛。
眼前的瞳子,漆黑如深潭,想要把她一同拖进其中。
片刻后,她哼笑一声,道,“桓崇,我真不懂。若你真的在乎过我们之间的情谊...那么,从一开始,你又为何要这样做?!”
问到最后,她的语气中显出了百般的困惑,“再说,你的算计,都已经达到了,不是么?”
无忧停了一下,微微翘起下巴,有些怜悯地斜眼睨他,“...现在这般,又是何必?!”
桓崇仿佛被她的眼神刺到了,眼帘一眨,先将他的眼睛深深覆住,而后再蓦地睁开,“你...不愿?”
无忧有些恼,又有些难过。
她回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既然你知道我必定不会接受,又何必来自取其辱?!”
女郎牙尖嘴利,她的刺,一句更比一句尖刻。
这时听她说话,是绝对会被气个倒仰的。
果真,就算桓崇的心中早有准备,在听了无忧最后这句时,他的脸色有些白,声音也压抑得更沉了,“曹无忧,勿要意气用事。我现在,还是你的夫婿!”
嗯...才喊过那“庾柳枝儿”,现下又来喊她“曹无忧”了?!
这时候,这人终于知道他是别人的夫婿了?!
无忧翻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小嘴一嘟,将声音拉得长长得,“好——”
“夫君——!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可以让无忧下车了吧。”
说着,她将小嘴朝外一怒,向他示意道,“这犊车都停了半天了。你若再不放开我,可莫怪外头的人以为‘夫君’你品行不端,白日宣丨淫——”
... ...
那日的事情,她以为只是因着提到了庾柳枝,所以他受了刺激,心血来潮。
不料,这人竟是认真的...
怎么?就因为她不愿,他这边还来秋后算账了?!
无忧眨眨眼,笑道,“我什么也不记得,我也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郎君什么。”
她那眼神飘飘忽忽的,唇角的笑容懒懒散散,显是做戏都懒,纯粹就是故意气他。
桓崇叹了口气,“看来女郎不止味觉不好,记忆也不大好。要不,我帮你回忆回忆那天的场景吧。”
回忆什么?回忆怎么欺负她吗?!
无忧“腾”得转过身去,将被子一拉,道,“不要!你走开,我困了,要睡了!”
是了,她记仇得很...他怎么能妄想只说几句话,就简简单单地打动她呢?!
桓崇看着那面朝里,紧紧缩成一团的小人,头颈一歪,顺势倒在了外侧。
... ...
无忧闭着眼睛,本已静若无波的心湖中仿佛投入了一颗石子,不停地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对这桩婚姻,她都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
这个时候,他又来招惹她...图得到底是什么?!
过了半晌,身后那人没动静了。无忧想了想,悄悄回过头去,不想正对上那人侧过来、定定望着她的一张脸。
“呀!”无忧做贼心虚,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后,她转转眼睛,问道,“你...你怎么还不睡?”
桓崇瞧着她,道,“你呢?你怎么不睡?”
无忧咬咬唇,急中生智,“我...我口渴了,想喝水。”
桓崇了然般地点了点头,他翻身下地去,很快就给她倒了一杯水,再递了过来,“给。”
无忧伸手接过,瞥他一眼,还是向他道了谢。
她捧着那杯子的姿势,仿佛里面装了什么琼浆玉液。
桓崇看得有些入了迷,却见那女郎喝完了水,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一抬,忽而瞧了过来,“看我做什么?你也渴了?”
桓崇笑而不答。
他将她手中的杯盏接了过来,顺手倒了一杯水,又就着她用过的那侧杯沿,自己喝了。
水很清亮,似是沾了些她唇上口脂的香气。
桓崇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而后,他极其自然地,将一只手搭在了她撑在床上的手背上,“明日我便会回归军营。一旦回了军营,便不会频繁归家。”
“就算你现在不愿,也不要紧。只要你还是我的妻子,那么...我便有的是时间,等你回心转意。”
... ...
无忧成婚那天,司马衍消沉了整整一日。
元会那日的画面,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中回放。
还有桓崇最后的那句,“愿以一身军功,求娶县主一人。”几乎是一遍遍地在他的脑中回想。
他的声音...竟仿佛比建初寺里的和尚念经还要振聋!
司马衍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裂了。
他虽然是皇帝,可从小到大,他所拥有的东西是那样的少。
幼年失父,少年失母,被叛臣挟持,被权臣架空...他明明是最晋廷最至高无上的皇帝,实际上却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
此刻...
司马衍努力保持住脸上那一贯得体的微笑,向面前的庾亮道,“大舅,朝会已经结束了...不知大舅今日...”
庾亮淡淡一笑,“陛下,臣今日是为陛下之事而来。”
大舅的神情明明是和颜悦色的,司马衍却突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听庾亮道,“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陛下如今的年纪,也该是时候考虑婚嫁、传续国嗣了。故而臣想,此事宜早不宜迟,还是尽快定下,尽快办妥才是最好。”
司马衍的笑容一僵,脸颊上的筋肉顿时跳动起来。
他的无忧才刚嫁人...大舅这边就急不可耐地要让他娶妻立后吗?!
难道,大舅是怕君与臣妻,他与他义子的新妇之间...会有些不明不白的牵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