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在吧台。]
手机放进兜里,他饮下最后一口酒,打算随便找个借口离开,刚抬眼看向欧渐维,包厢门上传来两声敲门声。
接着,有两位服务生先后端着托盘进来,后面跟着个穿制服的女调酒师。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调侃陆鸣,“眼光不错。”
欧渐维拍拍陆鸣肩膀,本也要打趣两句,突然愣住,指着门口方向,“这不是……?”
这个角度被两个服务生挡着,荣与期只随意扫了一眼就转开眼。
忽然,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立即又朝那个方向重新望过去。
那双长长的眉,再明亮不过的眼,还有嘴边浅浅的笑,不是路明月是谁!
他心里某个地方竟猛地一抽,时隔几日再见到她,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想念比他以为的还要多得多。
可是该死的,她这是什么打扮?是谁让她穿这么短的裙子!
☆、第三十七章
路明月这时有点懵, 因为她一进门就瞧见那个在哪都能闪闪发光的男人,尽管他坐得很靠里,还穿着件不显眼的黑衬衫。
他不是说要出差一星期?今天才第四天。
她惊觉自己竟然把他行程记得这么清楚, 一时心里有点唾弃自己。
等她再快速扫视一圈,发现杨晋竟然也在, 还有欧渐维,另有几个面熟的。
心下了然, 一屋子的有钱公子哥。
不过, 荣与期出现在这她还是有点小小诧异,怎么这么巧, 她今天来这他也在这?想想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
有点懵的不止路明月一个人。
还有杨晋。
他已经很多天没出来露脸,今天是硬被拉来。他此时全神贯注地看着路明月,目光惊异。
毕竟上次在杨家书房那么一出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她,之后在微博上他主动示好, 她也直接拒绝。他原本以为他们大概一直不会再见面,却没想到她竟然出现在这里。
包厢里好几个人当初在杨家订婚宴上是见过路明月的, 不过那时准新娘盘着头发穿着礼服仪态优雅, 今天却是穿着黑白色制服,扎着马尾, 又美又飒,完全另一种风格。
一时大家也不太敢认。
于是,不少人不约而同朝杨晋望去,见他之前还一副没精打采的落寞样, 此时却一副震惊欲言又止的神态,就知道十有□□没认错了。
牌桌上哗啦啦的洗牌声也已经停下来。
因为之前的事,陆坤心里本就对陆鸣不爽,此时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嬉笑道,“陆鸣,你这也太不地道了,朋友妻不可戏知不知道?”
于是一桌关系好的开始添火加油,“杨晋婚事黄了不会就是因为陆鸣吧?”
陆坤嗤笑,“喂,刚才你说什么来着,你女人?来来,我看看你怎么向兄弟介绍这女人。”
上回杨晋订婚陆鸣不在,自然没见过路明月,所以根本没听懂他们说什么,皱眉,“什么朋友妻?”
他此时的关注点也压根不在这,而是郁闷该来的人没来,不由面色不虞地瞥向服务生,“我叫你请调酒师,没叫你随随便便拉个人过来!”
路明月听到这话,不由看向这个穿粉衬衫一脸不耐烦的男子,看来他认识江晓?
服务生心里叫苦,先觑一眼自己老板脸色,之后才战战兢兢说:“晓姐今天请假,这位……是代班的,姓……路,要不您尝尝她调的‘失魂’?”
陆鸣眉头皱的更紧,他来的时候明明见过江晓,怎么又说不在,难道是在躲他?不可能,那个女人风风火火,有什么不满都是直接怼上来,哪会矫情地躲他?
估摸着是这个女的知道这里是vvip,有意抢了这个人前露脸的机会。
他眼睛在路明月脸上扫过,长得倒是一副清雅模样,可惜是个贪婪的。
他心中不喜,语气也更加不耐烦,“我管她姓什么,端出去端出去,凭她能调出‘失魂’?你以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调的酒我都喝?”
说话间,他故意往路明月明晃晃的腿上看了一眼,心中已认为她是故意这么穿来博眼球。
路明月看着这个叫陆鸣的弯唇笑笑,心想,这大概就是江晓口中那个贱兮兮人傻钱多和她拼酒的富二代?人长得倒是挺帅,就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样,说话也不大中听。
“陆鸣,你见不着人拿别人撒什么气!”
欧渐维本也纳闷这个路明月怎么跑自己这来当调酒师了,不过他除了偶尔过来坐坐,并不管店里的事,猜测也许是经理新招来的也说不定。
他念着和路明月也算旧相识,听陆鸣说话很不客气,怕她下不了台,不由想拦着点。
不过他看向路明月,见她目光坦然,一脸自在,倒觉得是自己多虑,差点忘了,眼前这女人也不是一般人。
之前说完话的陆鸣却觉得后颈一阵阵地发凉,他后知后觉朝某个方向望过去,灯光半明半暗,一时也看不清是谁在对他放冷箭。
摸摸后颈回头,就听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
“陆二,听说你想拿南山旁边那块地?”
他倏地转脸。
竟是荣与期!
陆鸣心里一咯噔,荣与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荣华也要参与投标?在他快要胜券在握的节骨眼上?
他最近风头正劲,要是能顺利拿下这块地,老头子心里那杆秤肯定会往他这边倾斜,那即将到来的董事会还有陆坤那小子什么事!
陆鸣朝荣与期仔细看去,目光和一双冰冷的视线对上,只觉一股寒意袭来,他心里一哆嗦,回想自己也没哪得罪他啊。
他疑惑,有些不明所以,“荣少不会也看上那块地吧?”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觉着这形势有点突如其来,齐刷刷看向漫不经心突然出声的荣与期。
荣与期却已收回眼,没应陆鸣,旁若无人地端起面前“失魂”,浅尝一口之后一饮而尽。
而剩下两杯,他一口一杯直接干了,随后站起身。
众人大惊,不知这是什么故事走向。
只有杨晋,低下头,慢慢品尝面前三杯酒。
欧渐维早在之前就注意到荣与期频频看表,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他是觉着没意思还是另有别的事。刚才又听他不咸不淡对陆鸣说那么一句,现在又连饮三杯路明月调的“失魂”,他不由望望站在前方三米远处始终面带微笑的女人,脑中闪过某种猜测。
越想越有可能,他跟着站起身,陪笑道,“怎么与期,要走?”
“你们慢慢玩。”
荣与期提起搭在一旁的西装,沉稳地抬起脚。
众目睽睽之下,他停在路明月正前方,足以挡住她整个人。
接着,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他弯下腰,把黑色西装围在那个女人细细的腰肢上,又不放心地理了理,直到把膝盖以上全部遮盖的严严实实,这才慢条斯理打了个结。
路明月也没以为他会来这么一出,有些怔愣,想着要说点什么就见他已经直起身,目光紧盯着她,淡淡两个字,“走吧。”
路明月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嘴角抿抿,迟疑,“我……我给江晓代班。”
荣与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很肯定地说:“她在楼下。”
路明月立即明白过来,江晓必定是把她行踪告诉荣与期,怕见她心虚就先躲起来了。
她想了想,余光往沙发那瞥了瞥,轻咳一声,“我想找欧先生聊点别的事。”
荣与期挑眉,似笑非笑,“什么事?”
虽然他此时脸上看不出什么,路明月却觉得他似乎有点不高兴,想想也能理解,毕竟他这辈子可能头一次被人拉黑。
她撇撇嘴,义正言辞,“生意上的事。”
荣与期皱眉,“和我聊也可以。”
路明月撇开眼,已经朝欧渐维望过去。
欧渐维刚被眼前真人实景震撼到,勉强缓过神来,下意识坐直身体,“路……路小姐,您请说。”
路明月面向他,认真说道,“我公司有几款酒,口味颜值都非常好,很适合在这里卖,不知道欧先生有没有兴趣谈?”
其实去年的时候江晓就自告奋勇要给她在小橘灯推销酒,却没想连经理那关都没过。
人家当时说了,小橘灯是面对中高端消费水平的顾客,酒水虽不至于全是一线大品牌,起码也得小众高端精品。
这也是实话,路明月当时很能理解。
不过,明月酒庄如今的知名度渐渐上来,未来两天就要上线,她想抓住今天这个机会再提一次。
欧渐维听她说完,微微惊讶之后立即说:“那可真是我的荣幸!我不怎么玩微博,但听锦瑶前两天提起过,一路明月现在在网上未卖先火。我见识过路小姐的专业水平,你说好的酒,那肯定错不了。”
不等路明月再说,他就已经示意旁边的服务生,“去,把刘经理叫来 。”
这时虚掩着的门外立即走进来一个人,“老板,我在。”
欧渐维瞥他一眼,“路小姐的话你听到了?”
经理飞快地看一眼路明月,却正碰上荣与期的目光,忙低下头,“是,我听到了。”
欧渐维看一眼路明月,真情实意地对经理讲,“明月酒庄那么红的酒,我们这怎么可以没有!打明天起,店里最显眼的地方全都给我摆上,全力向顾客推荐。”
经理连连点头称是。
路明月淡笑,“也不着急,等我们谈好分成,签订合同,再铺货也来得及。”
欧渐维悄悄瞥一眼站在路明月身旁神色淡淡的荣与期,忙说:“这个简单,看路小姐什么时候方便,通知刘经理一声就行。”
路明月笑笑,没再说什么。
一旁看愣了的陆鸣这时咽了两下口水,忍不住问道,“路小姐,请问您和江晓是什么关系?”
路明月轻轻眨眼,四十五度弯起嘴角,“同学,好友,很好很好的那种。”
陆鸣很快接收到她笑里和话里的含义,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事业和爱情双重道路上的拦路虎,只能求救地看向欧渐维。
欧渐维转脸看他,眼睛里却只传递出四个字:自求多福。
只能自救了。
陆鸣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欧渐维看着跟谁都好相与,其实精得很,他能当即拍板让路明月把酒运来卖,还全力销售,估计这酒肯定不会差,不至于砸他招牌。
他心下稍安,握拳虚咳一声,诚挚说道,“路小姐,是这样,我们家超市前阵子进行新一轮招商,现在饮用酒类还缺一款好的葡萄酒镇场子,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荣幸邀请您家的酒入驻?”
路明月心里好笑,又有些感慨,要说刚才欧渐维是看中明月酒庄的潜力还能说得过去,这个陆二可就一大半是因为荣与期刚刚施压的缘故了。
陆家旗下超市就是客来超市,全国连锁的大型购物中心,多少商家挤破头都想要进去。
没想到只在家乡小镇铺了点货的明月酒庄系列酒,今天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大型超市,不可谓是前进了一大步。
她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当然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浅浅一笑,大方接受,“谢谢陆先生,这是我的荣幸。”
“不敢不敢。”
陆鸣怕她反悔似的,摸摸口袋,竟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恭敬奉上,“欢迎路小姐随时打电话过来。”
路明月伸手接过,礼貌颔首。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荣与期开口,“谈完了?”
路明月撩撩耳边掉落的碎发,歪头看他。
“该我们谈了。”
荣与期眼里闪过一丝灼-热,不容分说揽上她的腰,带着她转过身。
临走前,他想起什么,转回脸,指指桌上的碟形香槟杯,“这酒,我请了。”
在场所有人立即明白他的话外之意。
“调酒的,是我女人。”
☆、第三十八章
荣与期揽着路明月的腰走出门外。
等出了门, 路明月立即闪身脱离他的手掌,拉开一个身体的距离,笑笑说:“非亲非故, 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荣与期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瞥她一眼, 插进西裤兜里。
路明月被他这一眼看得有点心虚,刚刚才在里头不费吹灰之力谈成两笔生意, 虽说她不是有意, 却也实实在在借了他的光,现在就这么急于撇开关系, 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她瞬间对自己有点不耻,抿抿嘴,也只能在心里头忏悔意思一下。
刚才的包间在最里头,要通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才能转角下楼。
二楼仅向vip开放,此时走廊上并没什么人。
也不知道顶上挂的是什么灯, 明明光线昏暗,却变幻着隐隐的五彩, 硬是给长长的走道渲染出一片暧昧不明的气氛。
路明月听着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心跳有些加速,也不知道紧张什么, 越走越快。
这时前头突然有扇门打开,走出来一个胖胖的男人,似乎喝的有些多,脚步微微踉跄。
他扶着墙站住, 听到声音转头朝这边望,大概见她穿着这里的制服,眯起眼睛打量,“新……来的?我怎……么不认识你?”
接着竟然指着她,“来……陪老子进去喝一杯。”
路明月皱眉,往外绕一步,没想到他竟然张开双臂,醉醺醺地朝她扑过来,想要抱她。
她刚想要躲,身后就有一个温凉的身体贴过来,手臂环在她的腰上,同时她听到后面有什么重物轰然倒地,接着“哎哟哎哟”叫唤着疼。
她被拥着往前走,也顾不得回头看。
等临近楼梯口,楼下的喧闹声也越来越清晰。
路明月低头看看又重新回到自己腰上的手,心中一叹,转脸看他,“对不起,还是刚才那话,我们保持点距离。”
她佯装潇洒地笑笑,“对你对我都好。”
荣与期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过了两秒,轻问:“什么意思?”
他声音低沉,带着慵懒,面上也没什么表情,路明月却听出一丝不高兴来。
应该说,从刚才在包厢里见着他,她就感觉到他隐隐的不高兴。
她已经无暇顾及他为什么不高兴,此时只有快刀斩乱麻,免得自己陷进去。
她摊摊手,“我的意思是,以后就当陌生人吧。”
想起路程程以及另外一个男人,荣与期眼底闪过一丝恼意。
难道她真的见异思迁,看上别的男人?
他放下她腰间的手,嗤笑,“上次是谁说——要睡我?”
他一字一句,笑容带着讽意。
路明月心虚,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笑,“男欢女爱而已,我想睡的男人多了去了。”
“是吗?”荣与期眉头轻跳,语气极淡,“你再说一遍。”
路明月暗暗心惊,鼓起勇气,“我……”
刚说出一个字,他的气息就袭过来,用着一股蛮力,准确无误地堵住她的嘴。
直撞得她嘴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