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现在就走。”
夏安诺和富贵打听了一下文科班的大巴,径直找了过去。
看见前面两个身影,夏安诺和富贵交流了一下眼神,轻轻地走到身后,一人负责一个,故意对着他们的耳朵大声一吼。
两个人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疯狂尖叫,倒是把旁边的老师、同学们给惊着了,收到了不少的死亡凝视。
谭奇捂着耳朵惊魂未定:“你们俩要死啊?吓的我小命都快飞了,耳朵都要聋了。”
阳阳被吼得脸色都有点发白,捂住胸口,半天才缓过来:“安诺,一大早我魂都快被你们吓没了,你怎么跟富贵学坏了啊,以后啊,你少跟他混。”
“阳阳,你这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小诺诺跟我学坏了啊,他本来就坏,你还能不知道吗?”富贵顺拐地开起了夏安诺的玩笑。
“阳阳你简直就是火眼金睛,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都是富贵出的馊主意让我这样吓你们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报仇的话找他,别找我啊。”夏安诺手指着富贵,坏笑得毫不虚假。
富贵胳膊往夏安诺肩上一搭,把他给拉过来,轻轻地勾起夏安诺的脖子:“你个小诺诺,什么时候这么贼了,看不出来啊,知道嫁祸于人了。”
旁边的谭奇、张阳阳一看他们俩开始内讧,离间计得逞,笑得前仰后合。
“富贵,你放开我,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小的一般见识啊。”夏安诺假装乞求。
富贵一听赶紧松手:“这还差不多,这次先放了你。”
夏安诺理了理衣服,认真起来:“谭奇、阳阳,以后我就没办法随时帮你们补课了,不过你们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以后你们也清净了,没人跟你们互怼了。”富贵嘴上虽如此,但掩藏不住眼中的失落。
“富贵,没有我们跟你互掐,你老开心了吧。”张阳阳玩笑的话语里藏着不舍。
“安诺,我怕我会每天都要去找你啊,数学全都不会做啊。”谭奇说。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教你,但是历史、政治什么的我就没办法帮你了。”夏安诺轻轻拍了拍谭奇的手臂。
大家望着彼此谁也没说话,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夏安诺打破僵局。
“就要出发了,谭奇,为了你的美院,阳阳、富贵,为了我们理想的大学,我们一起加油!”
夏安诺伸出了手掌,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加油,加油,加油!”
叠在一起的手在加油声中散开,车开出的路上,有那么一瞬间,夏安诺透过车窗仿佛看到了心中所期待的那个熟悉的影子。
车子徐徐开出校园,童夕云从不远处花坛边的树丛后走了出来,盯着夏安诺的那辆车,怅然若失。
而不久后的夏安诺在自己行李中发现了一封信,一封童夕云写给他的信,上面满是对他的关心和鼓励。
高三的日子不论老师、学生还是家长,身上的弦都绷得紧紧,夏安诺他们从早到晚,白天到黑夜,淹没在各种考试和题目堆积起来的学海中,黑板上高考倒计时的数字越来越小。
夏安诺、富贵和谭奇、阳阳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谭奇除了要去集训专业,还要开始准备各个学校的艺考,有时一两个月也见不到两次面,阳阳呢,就算校园里碰到面总是来不及好好聊聊就要分开了,只剩下夏安诺和富贵相依为命。
富贵进入高三状态立马转变,像是被什么刺激了,整天除了看书就是做题,有时看他太累夏安诺喊他出去散个步放松一下他都要迟疑一下。
夏安诺呢,按部就班地学习,每个礼拜给家里打次电话汇报学习、生活情况,接收爸妈,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的重度关心,一天又一天。
紧张的高三生活,唯一让大家欣慰、开心的就是开春后学校会有一场全校的春季运动会,高三学生也被允许参加各项运动比赛,最关键的是这一天全校师生放假,那情景简直就是翻版的动物园里的动物出笼。
夏安诺他们四人除了富贵代表班级参加了篮球赛其他三人都成为了围观吃瓜群众,负责鼓劲加油,夏安诺还兼职了班上的赛事通讯员。
富贵的篮球赛打得不错,最后拿了个亚军,晚上他们四个好不容易凑齐,找了个校园的偏僻角落,偷偷带上一些啤酒喝了起来。
阳阳第一个举起手中的啤酒:“来来来,庆祝我们的富贵同学喜获亚军,在高中历史上又画出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富贵同学这次绝对巨星风范,你看到旁边那些女生们给你加油欢呼的样子没?那个星星眼啊,太让人羡慕了。”夏安诺也举起酒杯,向富贵投去别样的目光。
“富贵同学,你果然风采不减当年,老当益壮啊。”谭奇夸赞。
“哎,你们这些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是夸人的吗?能不能好好夸一夸啊,要不然这啤酒我可不请了啊。”
“别别别,我们都是真心祝福你的,没跟你开玩笑。”谭奇说。
一口啤酒下肚,夏安诺举起右手放到胸口:“富贵,我摸着良心跟你讲,谭奇说的一点没错,真的是风采依旧,老当益壮,女生眼里的男神NO.1!”
谭奇、阳阳、富贵听完差点笑得把喝到嘴里的酒给吐了出来。
阳阳见状,赶紧提醒:“嘘,小点声,被发现我们几个就死惨了!”
大家立马压低了声音。
“阳阳,上次我们仨,还有那个童夕云暑假偷偷在画室放肆喝酒,喝了一晚上,而且还是白酒,最后喝到不省人事,不要太嗨,可惜你不在。”
“我可听说了,你们就是趁我不在故意气我的吧。”
“那怎么可能呢,碰巧,碰巧你不在。”夏安诺解释。
富贵听到童夕云三个字,直接问:“谭奇,我今天好像看到童夕云跟你在一起了,我没看错吧?”
夏安诺心里咯噔一下,开始莫名期待谭奇的答案。
“没看错呢,他说他刚好路过咱们校区,就过来看看我,毕竟画室里我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那你怎么不喊上我们呢?” 富贵追问。
“他没呆多久,就在操场上看了下咱们的运动会,后来就回去了。”
“你们在操场啊,那有看到我们吗?” 夏安诺小心试探。
“看到了啊,不过他说看你们比赛的在比赛,加油的在加油,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所以就没跟你们打招呼。”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啊?”夏安诺继续问。
“他也没说什么,就是说让我代他向你们问好,其他也没什么了,不过呢我知道了件很巧的事。”
“什么事,快说啊!”
谭奇清了清嗓子:“他很巧地住了咱们原来的宿舍,更巧地是他现在的床就是安诺你原来的那张床,你们说巧不巧,缘不缘分?”
“这还真是缘分啊!”
富贵和阳阳都惊呼这惊人的巧合,夏安诺什么也没说,偷笑着抿了几小口杯里的酒。
听完谭奇的话,阳阳这时又开始好奇:“你说童夕云他跟安诺比跟你熟吧,他俩从小就认识,可为什么总跟谭奇你混呢。”
谭奇一听阳阳这论调,放下了杯子,认真分析起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知道为什么吗?这叫帅的人只跟帅的人玩,你哥我帅啊,咱四个人里颜值最高啊。”
富贵猛喝了一口酒,直直地看着谭奇那吹牛不打草稿的脸,觉得匪夷所思。
“你就大言不惭地放屁吧,你最高?我都只敢说第二,你把小诺诺给自动屏蔽了啊。”
“得了吧你们俩,第一我就不跟安诺抢了,这第二的位置嘛,你们还是给我让让,对吧,安诺?你来当裁判。” 阳阳也不甘示弱。
这问题抛给夏安诺,倒一时为难了,浅浅一笑说:“你们就别争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好歹也是靠才华生存的好吗,颜值这东西那就不是个事,当不存在,你们谁想当第一就当吧,我先干了啊,你们随意。”说完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富贵又开始了呦喝:“来来,咱们一杯敬才华!”
“一杯敬颜值!”
“一杯敬理想!”
“一杯敬青春!”
“干了!”
黑板上高考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大家的压力也是与日俱增。
为了给高三学生打气、加油,倒计时100天的时候夏安诺又上台给大家灌了一次鸡汤。
站在台上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夏安诺像是回到了三年前,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决战时刻随着夏日的正式来临终于来了。
带着期望,大家如死士般赴战场厮杀,经过两天的浴血奋战,这场不流血,只流汗,不伤及发肤,却狂死脑细胞的战斗终于结束,留下彻底的释放,也宣告了年少的别离。
惶惶等待多日,结果终于出来了,夏安诺他们四个发挥得不错,最终都考上了自己满意的大学。
谭奇如愿以偿地去了西安美院,阳阳考取了省内最好的大学继续学文,富贵高兴地去了上海学建筑,而夏安诺北上去了京大学经济。
从此,他们四人刚好散落在祖国大地的东南西北,仿佛四座镇守疆土的神兽。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
☆、北上
尽管已经过了几年的独立寄宿生活,但是家人对于夏安诺北上离家的生活依然充满了担心,担心南北饮食差异夏安诺会吃不惯,北京太冷冬天夏安诺会扛不住,最担心的是天高皇帝远以后想管也管不到他了。
夏安诺拒绝了爸妈多次要送他去学校的要求,这让他们很是不解和不开心,只有化作临走前对夏安诺一遍又一遍的千叮咛万嘱咐。
妈妈把收拾好的行李全放一起,语重心长地说:“安诺,你明天就要去学校了,你能去中国最好的大学读书,妈妈本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妈妈真舍不得你去那么远,在学校你可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吃不惯,钱不够记得要跟我们讲,别省,知道吗?”
“知道了,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高中三年的寄宿生活不过得挺好的嘛。”
“你怎么不是小孩子啊,你还没成年呢,臭小子。”妈妈拍了下夏安诺的头。
“妈,你就放心吧,你儿子又不是傻子。”
妈妈瞥了夏安诺一眼,轻轻叹息一声:“有时我还真希望你能傻一点,这样还能离妈近一些,明天上车记得注意安全,别乱跟别人说话,吃别人给的东西啊,现在骗子可多了去了,什么人都有。”
夏安诺盯着电视,嘴巴里不停吃着零食:“哎呀,妈,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世上能骗你儿子的人还没出生呢。”
“我说让我和你爸一起陪你去,你偏不让,要不然我用得着这么操心吗。”妈妈坐在一旁给夏安诺剥了个香蕉塞到他嘴里。
“谢谢妈。”夏安诺咬了一口香蕉,“你们送我还得请假,多麻烦啊,再说了,我总得一个人面对一些事啊,那就先从开学开始嘛。”
“老夏,你儿子明天就走了,你不说点什么吗?” 妈妈回头对不远处在那看书的爸爸使了使眼色。
爸爸对夏安诺管教一向松弛,眯着眼笑了笑:“记得带好通知书、证件什么的,路上好好注意安全,到了给家里打个电话,我们都惦记着呢。”
“知道了,还是我爸理解我。”
“老夏,这就没了?”妈妈明显对爸爸说得不太满意,眨了眨眼。
“没了啊,哎呀,孩子都大了,你说那么多干嘛啊,我看我们大学每年也有好多新生都是自己来报道的,也没个个都是人陪着的嘛。”爸爸的眼光从书本上挪开,看了看妈妈和夏安诺。
“你不说我说,安诺,你们学校进去的都是聪明的孩子,你别以为大学了就可以放松,随便玩,不学习了啊,你还是要加油,认真学习的啊!虽说大学是自由的,但是你现在年纪还小,谈恋爱这事咱可以晚一点,如果让我知道你大学不学习光谈恋爱了,回来你就知道后果了。”
妈妈的眼神在说到谈恋爱的时候变得分外严肃凌厉,好像一甩头就会从眼睛里飞出一把把利剑,杀人于无形,一旁的爸爸看着担心又操心的妈妈,摇摇头,笑了。
“我跟你说,这不是你能管就能管得着的,你就随他了。”
“妈,你这哪跟哪啊,大学里谈恋爱也正常,又不犯法,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啊?一谈恋爱就占用学习时间,还是要学习第一啊,再说了,大学能成的有几对啊?”妈妈坚持己见。
“你跟我爸不就是大学成的嘛。”夏安诺轻轻一句,四两拨千斤,将军了。
“你……”妈妈一下子被夏安诺说的不知道如何反驳和教育了。
每次一谈到这个话题夏安诺的妈妈就特敏感,在她眼里除了学习第一就是学习第一,其他通通靠边站。
爸爸一看妈妈表情不太对,赶紧出来救场。
“哎呀,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安诺是谁的儿子啊?是你儿子啊!你儿子你还不了解嘛,他是个有计划的人,自己心里有分寸,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以后家里就剩你和我了,有那时间你还不如多管管我呢,我乐意被你管啊。”爸爸盖上书,笑呵呵地看着妈妈。
“你,我才懒得管呢。”
爸爸一边把妈妈往外拉,一边劝:“好啦,让安诺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火车,十几个小时呢,咱也休息去,安诺,你早点睡啊。”
“知道了爸。”
“晚安。”
“晚安。”
翌日。
在爸妈的护送下,夏安诺带着行李和对大学的向往独自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车上人声鼎沸,各色陌生面孔迎面而来,就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乘客,夏安诺穿插过人群的缝隙好不容易才找到座位,放下行李,10几个小时的车程,除了吃饭,他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即使旁边互不相识的人们都在天南海北地聊天。
窗外一闪而过的田园风景,从成片的水稻到麦田,离北京越来越近,车上人来人往,或离去,或初见。
夏安诺从书包里拿出童夕云在他临走前赶到他家送给他的画,仔细端详着上面的每一个细节,脑子里很快浮现出童夕云满头大汗,笑容满面的样子,嘴角一扬,笑出了声。
“安诺,你就要去北京上大学了,这是送给你这个大学生的礼物,其他的我也不太会,你不要嫌弃就好。”
童夕云将一个长圆的筒和一个精美的笔记本交到夏安诺手里,打开圆筒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画。
“怎么会嫌弃呢,我很喜欢,谢谢你!你说你从小到大送我那么多画,等你哪天出名了,这么多手稿,那我岂不发大财了啊!”夏安诺故意用玩笑来淡化分别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