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哈哈,原来是咱宿舍的编外小弟弟啊,真是好多年没见了,比以前健壮了不少,也成熟了一些,艺术气质比以前更浓了啊,不过最让人气人的是你们怎么都不胖呢,还跟安诺一样越来越帅了,你们家到底是什么基因啊?”飞海羡慕道。
“你知道了也没用,你又用不上,就别去研究了。”于凯伸手示意,“夕云,赶紧坐你哥旁边,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这次你迟到了可是要罚酒的啊,你哥刚才都说了要自罚三杯。”
童夕云抬头看着于凯:“凯哥,我喝酒不行,可以不罚吗,我改喝三杯饮料可以吗?”
“那可不行啊,要不然你哥会说我偏心,不公平,他也不喝了咋办。”
“好吧。”
夏安诺没想到来的人会是童夕云,此刻的他极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激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无波澜,正常的很。
见童夕云为难的样子,夏安诺接过话。
“我来帮他喝吧,他容易酒精过敏。”
“没事,我少喝点就行。”童夕云看着旁边的夏安诺,惊讶他的举动。
“反正你们俩谁喝都一样,今天大家都没开车吧,我可是提前叮嘱了的啊,这么多年没见,大家今天喝尽兴了,不醉不归啊,来来来,各位兄弟姐妹,为了我们10年后的相聚走一个,干了!”
大家纷纷起身举杯一饮而尽。
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很快放松下来,话题也是敞开了聊,从国家社会大事谈到这些年的变化、工作、爱情……
聚会接近尾声,除了童夕云每个人都有些飘了,于凯站了起来拿起筷子敲了酒杯几下,发出叮叮叮清脆的声音。
“各位兄弟姐妹们,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个事情,那就是……”于凯低头看着旁边的肖晖,眼神满是爱意,“肖晖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我们就要结婚啦!请尽情地祝福我们吧。”
房间里发出一阵阵“哇”、“啊哦”的欢呼声,肖晖本来红红的脸晕染地更加红了,害羞地站了起来,拉起了于凯的手。
“婚礼会在2个月后举行,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赏脸参加。”
飞海举起杯子大声喊:“肯定去,必须去。”
“谢谢!其实我跟于凯能够走到一起我要特别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安诺。”肖晖手掌一摊,指向夏安诺,“是他在离校前告诉了我一切,也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才有了后来我跟于凯的更多交集,最后走到了一起,所以这一杯我跟于凯要特别的敬你。”
“敬你!安诺,什么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就是谢谢!” 于凯也端起酒杯,眼圈有些泛红。
夏安诺没想到当年的自己会促成了一段这么好的姻缘,举杯祝福。
“不用谢我,你们缘分如此,我只是动了下嘴皮子分享了下信息而已,祝你们幸福!那我是不是不用给红包了啊?”
“当然不用了,我们还得给你红包呢,安诺,真心地祝你也幸福!”肖晖的手中的酒杯空了,脸更红了。
夏安诺不知怎么的竟然感动得闪起了泪花,为了不让大家看到自己的窘态,假装打喷嚏拿起纸巾偷偷擦拭。
聚会一直持续到饭店打烊,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于凯、飞海他们先行离开了,餐厅门口就剩下夏安诺、宋萌和童夕云在等车,宋萌搀扶着有些醉了的夏安诺,她很清楚为什么夏安诺今天会如此,一旁的童夕云默默看着夏安诺,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夏安诺侧过头盯着童夕云,慢悠悠问:“你今天怎么没带你女朋友过来啊?”
“她有事。”童夕云轻声回答。
“你们还好吗?”
童夕云沉默了一下:“还好。”
随着清脆响亮“啪”的一声,童夕云的脸被人重重打了一下,嘴角都冒出了血丝,等他反应过来,才看到宋萌站在自己面前,紧盯着自己,愤怒地像一头狮子,发红的双眼充满了不可遏制的怒火,说出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直插心脏。
“女朋友?你竟然还有脸找女朋友?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安诺面前秀恩爱?童夕云,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你知不知道你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回过神的夏安诺见状,立马制止宋萌。
“宋萌,不要说了!”
“安诺,你让我说完,今天你要是不让我说完,以后咱们就是陌生人!”
宋萌有些歇斯底里,完全不顾夏安诺的劝阻。
“童夕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安诺,毁了他的人生啊?你为什么要在他刚到美国就莫名其妙跟他提分手?你为什么要切断所有联系方式,连句解释和对不起都没有?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你说分手那一刻起,他就封闭了自己,半个月就瘦了20斤,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跟任何人交流,连课也很少去上,差点被退学,整整一个学期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为了不让自己去打听你的消息,他把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全删了,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
宋萌双拳紧握,眼神咄咄逼人,感觉要把面前的童夕云给生吞了。
“为什么在他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后,现在还要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生活里?就为了炫耀你过得很好,事业爱情双丰收吗?你才是那个最应该得到惩罚的人!”
童夕云站在原地,从头到脚瞬间彻底冰凉,起伏胸腔下的心仿佛被谁在手中肆意挤压,不留一丝缝隙,疼痛难受得紧,宋萌说的所有化成一个个画面从眼前闪过,那个他封存许久的时光被打开,飞出来的全是扭曲的鬼怪幽灵,也许那不是别的正是宋萌口中的自己。
车子终于来了,宋萌拉着旁边已经呆若木鸡的夏安诺决然离去,留下童夕云一个人怔在那。
☆、这个圣诞节特别冷
第一束阳光踏入房间,夏安诺醒了。
头依然昏沉,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他努力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起身几次均告失败,却发现了床头的一张纸条。
“安诺,醒了记得喝杯温水,对不起!宋萌”
夏安诺看见放在床头的保温杯,再次看了看纸条,昨天后来发生的事开始愈来愈清晰,10年前那个冬天的记忆也被撕开了口子,一碰就会碎。
在美国的第一个圣诞节,夏安诺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不管是商场、大街,还是学校、住的地方,每个地方都充满着浓烈的节日氛围,伴着洋洋洒洒飘下的雪花,白色的圣诞节特别适合与爱人、家人相依偎在一起,他特别希望把在这里经历的每个事情、每个感受都跟远方的童夕云分享,最重要的是告诉他很想他。
平安夜,学校晚上举行圣诞party,夏安诺与几个朋友相约去参加,担心派对会很晚错过最佳时点,他算了算时间,国内已经是圣诞节的清晨,想着能成为第一个送上圣诞祝福的人心里很开心,拨通了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嘟嘟嘟”没有人接,再次拨过去,终于通了。
“喂。”一个慵懒、迷糊的女声。
夏安诺小心确认:“请问这是童夕云的电话吗?”
“是的,不过他还在睡觉,你是谁啊?找他什么事吗?”
“请问你是谁啊?”夏安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忐忑地问。
“哦,我是易婷。”
听到“易婷”这个名字,夏安诺的心里渐渐清晰,那个之前在童夕云他们学校见到的女生,那个将口红落在童夕云房间里的女生,那个童夕云说他们只是同学的女生。
“他昨晚太累睡太晚了,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他。”电话传来声音。
夏安诺握着电话的手开始颤抖,声音突然变了语调:“不用了!”
匆忙挂了电话,夏安诺混乱了,他不断地安慰自己。
“夏安诺,你冷静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肯定不是,夏安诺,别瞎想了,你要相信他!对,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
“安诺,走啦,party马上就要开始了,快点啊。”友人在外面催促。
夏安诺突然间觉得一直期待的派对索然无味,他只想留在这里,可友人的再三催促不断响起,夏安诺还是遵守了约定,整个派对他都心不在焉,躲在角落一直盯着手机看有没有新的信息,一晚过去了,什么都没有。
一个星期快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每次夏安诺电话过去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关机,网上留言也没人回,就在他快要急疯的时候,童夕云的视频电话终于过来了,守在电脑前面的夏安诺扑了过去。
“夕云,你总算联系我了,你没事吧,我打电话,发信息给你都没人接,担心死我了。”
视频那边的童夕云沉默不语,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夏安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急切地问:“你说话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你别吓我。”
童夕云望着夏安诺,半天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
“安诺,我们......我们分手吧。”
夏安诺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的电话等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答案,犹如晴天霹雳,他不相信童夕云是认真的,也不明白没有任何争吵,为什么才一个星期没联系现在却变成要分手,也许他假装没听到当个玩笑,分手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夕云,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啊,我看你都有些憔悴了。”
童夕云语气冷静,抬起眸子看着屏幕里的夏安诺,再次认真地说:“安诺,我们分手吧,对不起!”
这几个字掷地有声地从对面传过来,夏安诺终于明白这并不是一个玩笑,并不是自己假装没听到就没发生过,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被冲击得有些颤抖的身体和语气。
“夕云,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确定了吗?”
童夕云简短的回了一个“嗯”。
“那好吧。”
屏幕两端死一般地沉寂,谁也不想先挂,就这样默默对视......
夏安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谢谢!你也是,新年快乐!”
“那我先挂了,拜拜!”
“拜拜!”
一分钟!原来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只需要一分钟。
挂掉电话的夏安诺瘫坐在地上,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像泉水一样往外涌,整个人仿佛跌进无尽黑暗的深渊,被看不见的魔鬼在不断撕咬、拉扯,吞噬着□□和心灵,每寸肌肤都伴着极致的痛苦和撕裂感,鲜血肆虐,早已溃不成军的他终于放弃抵抗,蜷缩在一角嚎啕大哭......
夏安诺将自己关在房间,窗帘紧闭,与世隔绝,唯有一盏微弱的台灯孤零零地立在角落,与孤影成双,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过了几天,直到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安诺,在吗?开门!”
夏安诺躺在地上,完全不理会外面急促的敲门声。
“安诺,我知道你在家,我都能听到你的电话铃声了,你要是不开门我就一直打,打到你开门为止,再不行我就直接报警。”门外的人大声地喊了起来。
手机铃声就在夏安诺的旁边不断地停下、响起,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挣扎着站了起来,重心有些不稳差点摔了一跤,踉跄着把门打开,宋萌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
宋萌望着眼前眼神涣散,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憔悴如同枯槁的夏安诺,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心疼。
“安诺,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
坐在地上的夏安诺依然沉默,宋萌轻轻地将他拥入怀中,轻声安慰。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在呢,我都会陪着你,别怕!”
夏安诺拿起宋萌昨天留下的字条,心里格外温暖,这就是看起来直接爽朗、精于世故实际却非常温暖的宋萌。
那段黑暗的日子如果不是宋萌每天的关心,每个星期从纽约长途跋涉的陪伴,也许现在的夏安诺早已不复存在,即使后来他跟宋萌坦白了与童夕云的故事,宋萌尽管很难过,但并没有任何责怪,反而继续陪着夏安诺熬过那段孤独、满是痛苦和煎熬的日子。
对于宋萌,夏安诺既是非常感激却又是极度愧疚的,宋萌之于夏安诺彷如给乌云染上绚烂色彩的太阳,是个特殊的朋友。
昨晚宋萌说的每一句话不停地在童夕云的脑海钻来钻去,不断地提醒自己他的执拗、他的一意孤行、他的自以为是给夏安诺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巨大的灾难!
童夕云想起了那个改变他们的圣诞节,格外的冰冷。
那天,童夕云醒来已近中午,头依然昏沉还伴有些些胀痛,昨天平安夜大家都玩得太开心,喝的有点多,尽管童夕云多次强调自己不怎么喝酒,酒量不行,喝多了酒精过敏,但还是抵不住同学们的热情,没喝多少就已经犯晕了。
他挣扎起来准备去喝水,转头却发现易婷躺在自己身边,惊得嘴巴张成一个圆,半天没闭上,他用力地挠着头发努力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可想不起来为什么易婷会在自己房间,为什么会跟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他看了看自己,还好衣服都在,应该没发生什么,顿时长吁了一口气,推了推易婷,赶紧下床。
也许童夕云的动静有点大,易婷醒了,她睁开朦胧的眼睛:“你醒了啊。”
童夕云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假装找东西来掩饰自己。
“那个,昨天没发生什么吧。”
易婷靠在床头,望着非常不自在的童夕云,笑了笑:“你醉了,我送你回来的,放心吧,没什么,只是在你睡着时亲了一下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