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野手上的动作一僵。
没吃完的东西,不能往厕所里倒!林屿深有些生气,而且,就算你觉得米线不卫生,也不应该直接倒了!
纪野微微颔首,脸上几分淡然的笑意渐渐凝住,凛然的面容越发冷酷,他慢慢浮现出一抹讥笑:你觉得我多管闲事?
林屿深嘴巴翁合了下,没说话。
纪野自顾自点点头,气笑了:我特么就是傻逼,傻逼才愿意管你。
他大步流星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大力将门合上。
林屿深一时失语,怔怔的看着紧闭的卧室门,脸色发白。
没有冷战经验的林屿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在卧室门口来回踱步,在手指尖触碰到门的一瞬,又急忙收了回去。
可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林屿深小脸皱巴巴地拧在一起。
他给纪野发了一个微信后,背着书包似躲避什么一般出了门。
你还是回去吧,我们生活习惯不一样,不适合做室友。我去超市买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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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房附近,还是极便利的。
拐了一条街后,就有一家大型超市。超市在二楼,下面的小广场有一群老太太捣鼓着小音箱发时下流行的音乐准备活动筋骨,刚刚吃过晚饭的年轻夫妇推着孩子出门转转。
林屿深推着小推车在超市里逛着,他看着一排排花花绿绿的货架,心思去早早飘回了那件小房子里。
纪野还没有吃完晚饭,他不是倔强着不吃饭吧?
林屿深想到这里,又猛然摇了摇脑袋,他都不客气地发微信让纪野走了,他怎么可能还在家里呢?
逛了半个多小时,林屿深默默结账了一堆零食和一些洗漱用品。在出了超市路过一家纺织品店时,林屿深鬼使神差地买了套床上四件套。
他疯狂暗示自己,我也只有一套床单被罩,万一换洗没得用了怎么办。
耽搁了快一个多小时的林屿深慢吞吞的拎着一大堆袋子往家里走。
他的手被购物袋勒地关节泛白,臂弯处夹着的被套袋子一摇一晃地,像是再晃荡一下就要掉下去。林屿深咬咬牙,努力分出一根手指往怀里推
可泄了力的手掌却承受不住购物袋的重量,猛然从手掌处滑落,一口袋的东西摔在了地上。
不小的声响惊地周围的行人都侧目看了一眼。
林屿深有种无力的挫败感,他微微躬身,手指还未触碰到购物袋时,面前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松松将东西提了起来。
林屿深微微一怔。
他慢慢直起身,错愕地看着面前推着行李箱的纪野。
纪野面无表情地将他怀里的东西接过去,只给他留了一个小袋子,里面是几个灯泡盒子。
你怎么又?林屿深有些结巴。
纪野脚下一顿,行李箱的齿轮因为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狠狠偏过头,眼底里全是猩红的戾气:你别想赶我走!
他说完,又顿了一下,一向骄矜孤傲的纪野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颓然:我改就是了。
林屿深怔怔地看着他,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走吧。
他耳根发红,忙低声喃了下,拉了拉纪野的衣角。
身后有两个年轻的女生小声劝说:他都说改了,就别生气了吧。
就是,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
感觉完全被误会了的林屿深愈加羞愤,默默加快了步伐。
什么好好过日子啊,他们又不是一对啊!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回了出租房后,纪野默默地帮着林屿深收拾东西,他眼尖地看到了林屿深买的灯泡:哪里要换。
卧室。
纪野起身,拿着灯泡径直进了卧室。
头昏脑涨的林屿深终于将房间里的东西添置放好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起来再买一个床垫,次卧的木板床上哪能直接铺床单。
他从小房间里出来,正准备想着如何同纪野解释,就看到对方点着烟站在阳台上涮着拖把。
男生T恤半撩起,精致俊俏的脸隔着一层朦胧的烟雾看的不真切。
林屿深心底一荡,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心尖发酵。在他的印象里,纪野活的恣意,从来没有因为谁委屈过自己,而今天对方难能一见的低头让他有些震撼。
他到底为什么
林屿深隐隐觉得,他不应该这样猜。
背对着他的纪野似乎感应到了林屿深的视线,他转过头扫了一眼对方时,胆小的林屿深立刻垂下了眸,装作还在收拾的模样不敢看他。
纪野嗤笑一声,吸了口烟后,将烟蒂灭掉,丢进了垃圾桶。
你、你就住这里吧。林屿深支支吾吾地说,我不赶你了,你能、能实习方便就好。
纪野失笑,他将拖把放在水槽里,大步走到林屿深的面前,沉声逗他:我住多久都可以啊?
林屿深瞪大了眼睛:最多一个假期,之后就开学了呀。
噗
纪野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抬手在他的头上揉了揉:小傻子。
纪野的行李够多的,一个行李箱里衣服裤子鞋只有几套,余下的居然是一本笔记本电脑和外接的红轴键盘鼠标等等
林屿深疑惑地看了一眼纪野,对方毫不心虚地在客厅里安置好了电脑,还试调了一下。
啰嗦了好一会儿,林屿深才想起自己之前到底什么忘了同纪野讲:那个,我忘了买床垫了,要不你今晚就睡
不用。纪野淡淡出声打断他,似笑非笑地道,我刚刚收拾卫生的时候找到了一床棉絮,将就一夜吧。
林屿深一愣,偏过头去卧室看,果然在次卧的床上已经铺上一层薄薄的棉絮。显然这是房东留下的,面子上一层已经泛黄,里面的棉花分布不均,有些地方还破了洞。
他不由蹙眉:这太薄了,还是会咯的腰疼,还是睡我房间吧。
纪野微微勾唇,他懒懒依在沙发角落上,脸上闪过一丝戏谑的笑:你就这么想和我一起睡啊?
林屿深蓦然脸红,他急忙解释: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我在哪儿都能睡着,没关系的。
纪野倏然想起在京州时,自己格外嫌弃林屿深在酒店的住宿环境他心底暗骂自己一句傻逼,面上却淡淡:那怎么好意思,还是我睡沙发吧。
关于到底是睡沙发还是睡床这件事,林屿深与纪野各自谦让到了夜间也没有结论。反而是困倦来袭之后,林屿深洗漱好后抱着一床薄被子乖巧地躺在了沙发上。
没半刻钟,就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
纪野不由失笑,他慢慢躬身,就着那一床薄毯一起抱起,怀中人呼吸清浅,浓密的睫毛下一片阴翳微闪。似乎是突然被人搂在怀里,睡的昏沉的林屿深微微蹙眉,随即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往纪野胸膛处蹭了蹭,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