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总是冰冷且残酷,所以才会有懦弱的人缩进壳子里不敢面对。
纪野捂着头,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还应该怎么做。
蒋学叹了口气,他比谁都了解纪野。
他和纪野从小一起玩到大,小时候同在一个小区,那时候蒋学身体弱,爱生病,没少受那群小孩欺负,都是纪野第一个冲出来保护他。
纪野仗义,真诚,热烈的像一团火。他在金堆里长大,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有学会失去是滋味,大抵是什么好东西都会自觉到他的手里,所以无所畏惧。可感情不是玩具,林屿深也不是他的附属品,他深知纪野心底的背叛感有多强。
却也无比佩服林屿深理近乎残忍的理智。
蒋学怔怔地看着眼眶发红的纪野,淡声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怀疑林屿深的感情,坐在这里自怜自艾又有什么用?你连向你叔叔坦诚的勇气都有,却不敢去争取,是吗?
纪野讥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教育我,还是嘲笑我?
蒋学忍住想要揍他的心情,冷声道:知道那天,彭浩宇他叔叔让我们找的那小孩是谁吗?
房间里静悄悄的。
蒋学自顾自喝了口佣人备好的茶水,又道:他叫谭萧白,老家的阳城的。
纪野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还有一个哥哥,叫谭旸,在国外留学,听说马上就要回国了。
如果你脑袋还正常,蒋学没忍住讽刺了他一下,现在就应该马上买票去京州。
纪野蓦然站了起来,死死盯住蒋学,舌尖发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蒋学苦笑,我本来就打算和你说这个事情,恰好纪阿姨让我看看你。
蒋学还准备劝劝他,让他不要太冲动,却不想手指尖还未触碰到纪野,对方就如一道风似地抓着手机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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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市一家高级餐厅内。
服务员将盘内的食物和果汁卸下,礼貌地离开。
林屿深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对面的谭萧白一张小脸此时青青紫紫,旁边的谭老板赔笑地拖着自家倒霉孩子和他道歉。
谭萧白再叛逆,也知道自己这次真的闯祸了,憋着嘴说对不起。
林屿深旁边的林耀明一脸大度与开明: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意外而已。
这话里另藏玄机,楞种谭萧白还以为林耀明完全不打算追究他,而他老爹已经暗暗打了个哆嗦。看来林大公子和纪少爷那事多半是真的了,林总这意思是让他们不要在外面乱嚼舌根生事。
林屿深坐在一侧,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
林耀明不愧是能在商场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即便是面对谭老板这种不入流的暴发户,他也笑容得体,仪态大方,没有半分瞧不起的意思。
谭老板小心翼翼奉承了半天,见林屿深一言不发,便讪笑着找话题:听说林总老家也是阳城的?这巧了不是?我妻子也是阳城人,现在虽然跟着我大儿子久居国外,但总是怀念故土。我虽然是京州人,但也在阳城待过一小段时间,确实是个好地方啊。
林耀明眼底微闪,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微妙:是吗?那真是太巧了。
谭老板见状,忙笑道:是啊是啊,我儿子在国外一所艺术大学读大三,和贵公子同年。说不定还认识?
谭萧白瞥了下嘴,不太高兴的模样。
林耀明轻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未达眼底:学艺术好啊,学艺术的孩子有灵气,孩子叫什么名字?
谭老板笑的一脸褶子:叫谭旸。都是他妈妈带出来的,我小时候全国到处跑,就为多挣一点钱,想着跟孩子一点好的生活,就盼着孩子以后能出息。
林耀明缓缓放下酒杯,余光里打量一旁闷声不吭的林屿深。
林屿深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林耀明松了口气,却又想到那个无法无天的纪野,呼吸跟着紧了几分。
恰在此时,谭老板招呼着门口的少年,一脸激动:小旸,快过来。
林耀明嘴角抽了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男生脸上带笑,手里还拎着一个漆黑的皮箱,深蓝色的衬衣配上一条白色的西裤,举手投足皆是贵气范。他淡笑着抱下了谭老板,跟着他往前走。
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坐在对面的人时倏然僵住。
谭老板见谭旸呆傻的样子,忙拉了下他的衣角:干什么?快打招呼啊,这是林总,那是林总的儿子。
谭旸这才回过神,脸色却依旧惨白,声音不似之前的明亮:林叔叔,小深,好久不见。
谭老板一愣,随即有些高兴:小旸,都认识啊?我就说嘛,哈哈
林屿深缓缓起身,眼睛掠过谭旸直直看向林耀明,声音里沁着寒意:我要回去休息。
林耀明点了下头,也不怪他给人甩脸色,只看了下手表道:那好。那谭老板,今日就到这里吧,您儿子也刚到,再点些吃的,好好陪他,内子还在家中等候,就不多叨扰了。
谭老板啊了一声,再傻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却见对方脸色也极不正常,他只好瞪了他一眼,追出去送他们。
谭旸怔怔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看着林屿深离开的方向,心底五味杂陈。
坐在旁边的谭萧白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你还能和人结怨啊?大哥,真有你的,一回家就把咱爸得罪了。
谭旸回过神,眼眸恢复固有的温和,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发生什么了?爸怎么会和林屿深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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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屿深坐在病床内,林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有些委屈:小深,你这次不会再走了吧?
林屿深正在帮林宇嘉拼乐高,闻言不由扯了下嘴角:还有一个月我就开学了,当然要走。
林母松了口气,又笑道:那这一个月呢?
林屿深放下乐高,目光直视她:你们现在是要拘禁我的人身自由吗?
林母尴尬一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多陪陪嘉嘉。
林宇嘉躺在床上,脸色不复之前的红润,声音也有些脆弱:哥哥,没关系,你去玩吧。你分一点点时间陪陪我就好了。
林屿深将手中小小的钢琴架拼好,放到了他的枕头边,声音放缓:你醒了就能看到我。
林宇嘉似乎没料到是这个答案,不由自主地咧开嘴笑了:哥哥真好。
待十分钟后,林宇嘉睡熟后,林屿深才轻手轻脚出了病房。
林母有些踌躇地跟了出来,眼底里又开始泛红:深深,搬回来住吧,别住酒店了。妈妈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生活,妈妈知道错了,求求你给妈妈一个机会好不好?
林屿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没有一点情绪:你们是不是以为已经可以掌控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