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洞回府的那晚,刘必福半夜里一脸忧虑的来找她,说世子爷伤口恶化在发热,形势不大好。
她当时躺在床上久久未合眼,一听见动静,便顾不得其他,草草的穿上衣服跑去了镜南堂,满是不安的走进内室,却见本该发热虚弱的人好好的坐在床沿上冲她笑,心里的惊慌乍然间消失,却还是忍不住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
只是这一探,换来的是被人捉住腰抱进了床帐里的胡天胡地。
那一晚,他极尽挑弄之本能,种种手段让她羞愤欲死,人和魂仿佛到了另外一重天地,那里是一个极其狂野又极其陌生的他,腥红的眼睛让她害怕。
最后,两人交叠的紧紧的陷在硬实的床铺里,云初与他纠缠的快要累死了,只能任他死死压住不能动弹,竟也这样睡了一夜。
第二天云初几乎是落荒而逃,山洞里的迫不得已是一回事,这种无法掌控的沦陷又是另一回事,她不能再做更出格的事儿了。
是以,之后云初任他怎么哄骗也不肯再进内室去。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左虞在集齐以柴连水为首的众南境智囊团的妙计之后,只能发挥缠功意图把人留在镜南堂过夜,然后收效甚微。
一计不成,柴连水再生一计,由此便有了如今这样的场面。
左虞某日与云初闲聊,假装不经意的话题渐渐转到了围棋上,高谈阔论了一番之后,对云初越来越迷茫的眼神极其满意。
于是他十分自然的抛出了诱饵:“爷教你下棋如何?五天之内,你若是能赢我一局,我便随你。”
对于初学者来说,这个时间算是十分公道了。云初也十分自然的反问:“若是一局都没赢呢?”
左虞又用那天晚上在床帐里的那种眼神看她,答案不言而喻。
云初看了他半晌,神色极其复杂的点点头,眼光似怜悯又似感叹:“好。”
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她的琴棋书画在南境之内无敌手的事。
第一晚,云初在琢磨怎么完美又不失锋芒的输,然后如愿以偿的输了。
第二晚,云初在琢磨怎么自然又妥帖的让左虞赢,然后左虞如愿以偿的赢了。
......
一直到第四晚,结果都皆大欢喜。
直到第五晚,与前四个晚上一模一样的棋路之后,左虞按着老套路落下一子,然后开始琢磨今日让刘必福新换的床褥会不会过软的时候,云初闭着眼睛往棋盘上落下一子。
然后,左虞输了。
这一输,便输到了今晚。
云初觉得,南府外面心心念念的世子爷的姑娘们,肯定打死也想不到,他们的世子爷是个千万年下子都如出一辙的臭棋篓子。
刘必福本来已经让人换好了松软的被子,从窗子里看清战况之后,摇头“啧”了半晌,自个儿又把被子抱走,换上了世子惯常睡的硬板床。
云初在府里的下人之中,已然有了等同于世子妃的威望,是以平日里遇见她,越发恭敬了起来。云初对李姑姑送膳过来时的旁敲侧击,皆回以一笑,怕是告诉她们自己同世子有切磋棋艺也没有人信。
这日夜深,云初踏月而归,自她好说歹说不肯去镜南堂后,左虞怕她晚上一个人害怕,便让刘必福又安排了两个婢女住进了清风阁。
三间屋子,此时靠院子那边的那一间,灯还亮着。
这种光亮一定程度上驱散了云初心底的落寞。
她轻声走近,正欲推门,却不小心听了一耳朵隔壁的悄悄话。
“哎,你知不知道这原来住这两间屋子的人是因为挡了她的道儿才被她设计的出了事儿的?”
“不会吧,她们三个平时好得跟连体婴似的,她怎么可能会害她们,况且那天她也不在府里,不是跟着世子爷出去了嘛。”
“是啊,为什么她出去了,所以她没事,而没出去的两个,却被人......”
两人一阵沉默。
过了会儿,前头那个人道:“那两个傻丫头如今也没脸再活下去了吧,唉,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可惜世子爷被她吸走了魂儿。”
“别这么说,住了这么几天,也不见她与我们为难,美貌的人总会得人青睐,若是她性格又好,怕是没人会不喜欢她吧。”
她似乎被人推了一把,紧接着,推人的那个道:“难说,保不齐她是不是刘总管从那种地方买来......”
“那种地方?”
“就......那种男人爱去的地方。”
“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云初提着灯笼,轻轻推开了门,黑暗里的她只有手中的光作为点缀,像是手持光环的圣女。
她看着里面的两人,微微笑道:“是啊,我也好奇,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呢?”
屋里的两人见她突然闯入,跟见了鬼一样,面色煞白,哆嗦着求饶却求不到重点上。
云初连日里来费了许多脑子,此时有些头疼,她斜靠在门上,冲着地上的人冷淡道:“自己去找刘总管领罚吧。明天早上我若是又看到了你们,那就不是你们自己去领罚这么简单了。”
刚转身,复又折了回来,冲着她们嫣然一笑:“哦,对了,想知道你们世子爷的魂儿被我勾到哪儿去了吗?”
她的样子圣洁又魅惑,轻易使人迷醉。云初看着她们呆滞的脸,,刚刚破拜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
府里下人有自己的小江湖,昨夜里发生了什么事儿第二日便能被扒个底朝天。
好好的贵女被说成狐狸精,云初几天没给左虞好脸色。
左虞内外火皆旺盛,一气之下,要亲自过审府里的丫鬟,该发卖的发卖,该打死的打死,简而之言,你们要我不好过,那你们也别好过了。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左虞支使着刘必福肃清内府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旨意,他的母上大人临安王妃,同南平帝一行人微服南下,三日后抵达南府,如此一来,别说发卖,怕是伺候的人都要另买了。
作者有话要说:致我可爱的读者:你们的意见我已收到,伤害了大家的期待,这里给大家郑重的道歉。虽然我有时候忙起来连手机都不会翻,但是断更不打招呼是我的问题,其实我特别不想辜负喜欢这本文乃至每一本文的读者,所以一直在坚持写,当然,以后也会坚持写,只要你们看。
再次说一下更新问题:因为现在精力有限,这本文从现在起日更2k到完结,不管多少争取让大家每天都有的看,辜负了大家的等待我也特别愧疚,再次道歉。(有时候没回催更评论,其实是因为不好意思,但是每一条都有仔细看的)。
以上来自一个日收益一毛钱的作者的诚意,希望大家能继续陪伴,鞠躬.jpg
☆、第 45 章
南平帝一行人是在阳光明媚的早晨, 走陆路到达的南府。
左虞提前得了信儿, 早早的城门口等候。天子御驾虽然低调却依旧透露出高不可攀的内敛,城门口碰面之后,南平帝身边的应缓公公缓缓打了个手势,示意此处不便多说。
南平帝身边的应缓和应急两位公公都是潜龙时的心腹, 左虞都是认识的,目光碰撞, 微一点头,驾马转身在前引路。
到了南府门口, 车驾终于停了下来, 南府上上下下皆敛容屏气,整整齐齐的低着头站在门口, 迎接这位九位至尊。
左虞一脸肃容, 身上带着臣子武将特有的果敢和忠勇, 大步走向那驾马车,单膝跪地, 叩见君主。
车内有人撩开了帘子, 随着一声热烈的“儿啊”, 左虞被人抱了个满怀,香风扑鼻, 即使是自己亲娘也说服了他那敏感的鼻子,母子两时隔半年的初次见面,终结在一串不停歇的喷嚏中。
临安王妃楚氏激动过后终于清醒,笑中带泪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一眼不眨的望着自己家儿子。
云初站在刘必福胖胖的身躯后面,借空看了一眼激动的楚氏,珠光宝气掩映下的脸有些疲惫,却依旧明艳,体态稍显丰腴,皮肤更是细腻白皙的像个未出阁的女子,举手投足间,一看便知是大家出身。
这个认知刚刚形成,便听这位楚氏道:“哎呀哎呀,娘亲真是忘记你这个毛病了,你说说你也是,好好的儿郎,怎么净养成了一些闺阁的怪毛病,害得我现在也见着儿媳一面......听说我儿子金屋藏娇了?”
她睁着大眼十分快速的在左虞身后站着的那一群人里扫了一遍,云初眼观鼻,鼻观心,万万没想到,这位说话行事的风格与她儿子偏了十万八千里。
左虞头疼的把楚氏拉在了一边儿,暂且交给早已候在旁边的李姑姑,对着车内含笑的男人叩拜:“臣思明,拜见陛下。”
南平帝把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威仪的脸上露出些久逢知己的喜悦,淡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多礼,快起来吧。”
左虞谢恩,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车门口,接过应缓手中的车帘,等着南平帝下车。
他一靠近,便发现车里除了南平帝之外,还有一个小厮,此时那小厮的脑袋正搭在南平帝的肩膀上,双唇微张,睡得正香,而被他靠着的男人一动不动,唯恐扰了他的清梦。
左虞见此,微微一怔,待看到到南平帝柔和宠溺的眼神之后,蓦然明白过来,这位小厮应当就是那位独宠后宫的娘娘了。
难怪信上只说南平帝和临安王妃的名号,这位娘娘倒是一如既往低调的别出心裁。
对上南平帝看过来的视线,左虞连忙低下头,请安道:“属下拜见皇后娘娘。”
马车的颠簸没让新棠转醒,左虞这一声中气十足的“皇后娘娘”生生的把她惊醒了,只有天知道,作为后世人的她,对这个称谓有多么的敏感。
南平帝拍拍她的头,拉着她下了马车。
南府原本空旷的府院,因为贵客的到来,显得热闹许多,那对天下第一尊贵的夫妇早已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庭院,这份热闹主要体现在临安王妃楚氏身上,未来过南国的她,精力十足旺盛的拉着李姑姑四处晃悠,想看看曾经她的丈夫、现在的她的儿子住过的地方。
当然,还有更主要的目的。
“你不是在信中说阿虞有了心仪的姑娘吗,人呢人呢,快带我去见见。”
李姑姑除了负责左虞的胃之外,还负责与远在京城的临安王妃通信,确保她能早日收到自家儿媳妇的消息。
见楚氏如此急切,李姑姑老老实实坦白了自己在信上隐藏的话,她道:“王妃,那个姑娘的人品和长相都是没得说,就是......就是出自一般,是咱们世子爷买来的婢女。”
楚氏“啊”了一声,短暂的惊愕之后,心情从复杂犹豫又变成了视死如归:“唉,婢女就婢女吧。阿虞那性子与他父王简直是大相径庭,我在京中办了那么多宴会,就盼着能有哪家的贵女看上他,先订个亲也是好的,可是偏偏人家都对他避之不及,可怜我一把年纪了还没抱上孙子。”
李姑姑放心了,随即想到近日府里的传言,笑得高深莫测:“王妃放心,您的愿望离实现不远了。”
楚氏急着想见的人,此时正在荣华园里。
荣华园是位于南府花园后面的一处僻静庭院,因为离着镜南堂与前院甚远,所以这处院子一直空着,前两天才被收拾出来,刘必福开了库房,又添置了许多贵重摆件进去,把荣华园收拾的焕然一新。
南平帝夫妇便安置在荣华园里。
此时的云初,正陪着荣华园里的娇客坐在亭子里纳凉。
左虞是在得知此次有皇后同行后,才匆匆叫了云初去服侍的,南府里的下人服侍人的水平本就参差不齐,所以他只好委屈下自己,让云初过来先伺候着,顺便告诉她:那位娘娘口中的关于他的话,只准听听,不准当真。
云初站在那位还作小厮打扮的娘娘跟前,心中却在想着关于左虞的,那些不准当真的话,到底是什么话。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殷切,成功吸引了新棠的注意。
新棠回视着她的眼睛,轻轻一笑,问得自然又平和:“我很好看?”
她就那么随意一问,淡淡的好奇,语气不像是问一个下人,更像是在同一个与之时常相处的旧友闲话,与云初自小到大所认识的那些王公贵族的夫人小姐与生俱来的高傲太不一样。
但又不是伪装,她见过的伪装太多,多到她几乎一眼就能看穿,所以很清楚的明白,这位娘娘她似乎就是这样一个豁达的人。
云初怔愣一会儿,诚实的点点头:“娘娘姿容无双,可与日月争辉。”
眼前的女子即使做了小厮打扮,也掩藏不住眉眼之间的精致,若是穿回锦衣华服,定然风华绝代。
新棠对着她笑:“你叫什么名字?”
云初行了一礼,答道:“奴婢叫阿眠。”
新棠把这个名字在心里过了一遍,想着临安王妃一路上念叨着的自家儿子的心上人,好像就是叫阿眠?
那样一个骚包的傲娇中二少年,眼光似乎还不错?
新棠怎么可能真的把别人心上人要在跟前伺候,十分亲和的吩咐道:“我这边不用你伺候,你回去你们世子身边吧。”
云初不是真的婢女,也没有那种“伺候娘娘是三生有幸”的想法,见新棠如此说,顺从的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这种干净利落的方式真是太合她的口味了,新棠看着她的背影体态,难得这女子规矩仪态也如此好,也不知左虞从哪找来的宝贝,看来临安王家离办喜事也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棠来了,云初的身份离曝光还会远吗?
ps:问一下,我如果写现言,有人看吗
☆、第 46 章
云初去了镜南堂, 左虞不在, 她找了一圈没见着人之后,便打算回清风阁。
原本想着若是在路上遇到了,便把荣华园的事情大概说下,谁知这一路上竟是格外空旷, 原本当值的人也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