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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1 / 2)

绮桑欣慰:你能想得开便好,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也不用再过以前那样的生活,这很好。

卫离面有愧色:离阁之时我曾和你说过,来日你若有难我必会赶来相助,可真的再见面时,我却是伤害了你。

绮桑和孟青的关系如何他一直都知道,当日承了她的恩情拿回了解药,被她救了一命,大恩还未回报,再次重逢却是当着她的面对孟青下了杀手,亲眼看见所爱之人一剑穿心,可想而知她会有多伤心。

越姑娘,我对不起你

昏黄烛光,映出少年苍白的面容,神情歉疚。

纵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但只要想起那天的场景,依旧感到心惊肉跳,绮桑垂首一笑,平淡道:我不怪你,也不生你的气,她目光真挚地看着他,其实你是个好人,我知道。

卫离哽咽:越姑娘

绮桑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别想太多了,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好好养伤,我还等着你伤好了教教我轻功呢。

卫离点头,转而露出笑脸:我会的!

时候不早,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绮桑站起身来,改日我再来看你。

见状,孟青搁下茶杯,与她一同往外行去,正要跨出门口的时候,又听卫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宗主

闻言,孟青微微侧首,朝他看去:怎么?

卫离赫然,眼神闪躲道:这些天以来,还没有机会跟您道谢

孟青瞧了瞧他,神色恬淡: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恭龄,她说罢,又淡淡道,蓝心已经回到了七星阁,掌使的位置空了出来,你虽要养伤,但也别耽搁太久,宗里的事可不少。

听到这话,卫离双目大睁:您的意思是

孟青不答,抬腿朝门外行了出去,绮桑回头冲他笑了笑:要好好儿养伤啊。

人影相继离去,守门弟子很快便将那两扇门合上了。

视线落在那木门之上,卫离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才露出轻松的笑意。

翌日一大早,绮桑便和孟青离开北地往青云山赶去。

药王谷旧址正是在青云山上,眼见卫离死而复生,绮桑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担心恭龄,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把卫离救活了,亦不知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路途不算太近,驱车而去免不了要费上三两日,一路怀揣着心事,绮桑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两人到达时已经逼近正午。

恭龄还活着的消息早已传开,回到药王谷自是令谷内弟子们感到欢喜,赵愁眠也已归来,得知来意后,便主动引领二人去了恭龄的住所。

宽阔山谷,景致优美清雅,谷内遍布着各式草药,一眼看去,生机勃然。

院中,身穿青衣的青年正坐在一把竹椅之上闭目休憩,察觉有人到来,他睁开双眼投以视线。

见到他的第一眼,绮桑便怔住了。

不过时隔一月,眼前的人竟然大变样,飘逸青衫下的身躯瘦弱不堪,面容也显得憔悴,甚至连他的头发也显现出灰败之相,青黑不再,唯有满头花白。

一眼瞧去,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无法遮掩的暮气。

将绮桑震惊的反应收入眼底,恭龄冲她微微一笑,抬手:过来,坐。

言行举止依旧儒雅,但形容却已如同枯槁。

绮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步伐一瞬变得沉重起来。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恭龄十分自然地提起茶壶倒茶,温和道:赶路辛苦,渴了罢?

然而右手止不住地颤抖,茶水倾洒,为数不多的力气也很快消耗殆尽。

现在连倒茶也费力了,恭龄放下茶壶,神态平静,好徒儿来看师父,师父很高兴,不过想喝茶还得靠你自己动手了。

见他这副模样,绮桑如鲠在喉: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间就这样了?她愣了愣,上前一步蹲在他身边,仰首道,是因为救了卫离?

恭龄轻缓地点了点头,语速有些缓慢地道:卫家本是暗卫,常年隐匿在暗处,要将他们一家抓住其实并非易事,你可知他们为何会落入七星阁的手中?

忍不住要看他,可又不忍去看他,绮桑难受极了,此刻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想,只能摇头道:我不知道。

空中浮动着浅淡的药香,日光柔和,将那张脸衬的一丝血色也无,恭龄低声道:起初是鬼手一人潜入七星阁偷盗星月剑法,但门中秘籍何其要紧,我们早有防备,所以备了本假的,而那本假心法上,被我涂了追踪粉。

言毕,他叹了口气:后面的你应该也能猜到,有了追踪粉,弟子们一路寻去卫家,将卫氏夫妇和其小儿带回了七星阁,严刑拷打一番后依阁规处决了。

抓贼不易,要抓轻功绝妙的卫离更是不易中的不易,而有了追踪粉,就算他发现到手的心法是假的,但手上也已沾染了粉末,一旦他回到卫家,就能有迹可循,从而一网打尽。

绮桑不自觉握住了他的手,问道:这就是你要豁出性命救卫离的原因?

恭龄嗯了一声:真要说起来,卫家人的死是我造成的,惜竹作为阁主,处决贼人无可厚非,但背后隐情鬼手并不知晓,他向惜竹寻仇虽是情理之中,但罪魁祸首却是我,作为医者,我做过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有损阴德,既欠了债,便要好生偿还。

不过短短一段话,他却是越说越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用完所有力气,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一般。

印象中,青年的手总是干燥而又温暖的,他拾起药材的动作一贯分为赏心悦目,而此刻,那双手却是干瘦脆弱,好像稍一用力就能将他折断似的。

心头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哀愁,绮桑憋着一口气在胸腔,上不来也下不去,只觉那地方窜着一股沉闷的痛,疼的她抓心挠肝却又说不出话来。

孟青一语不发地立在旁边,始终默然无言。

一忍再忍,竭力压制,可泪水还是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绮桑飞快抹了一把眼泪,紧紧攥着他的手:那还剩多少时间?

恭龄浅笑,不语,只摇了摇头。

绮桑呆了片刻,忽地想起了什么,慌忙道:回春术呢?快!你现在就教给我,我会认真学的!

从始至终,恭龄的神情始终非常平静:没用,使用回春术后造成的虚亏气竭,是没有办法补救的。

刚刚燃起的希望转瞬就破灭了,绮桑心中蓦地一沉:那怎么办?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恭龄道:我说过,万事万物自有其定律,任何违背天道的举动都会付出不可挽回的代价,他说着,摸了摸绮桑的头,好徒儿,你的心意师父知道了,师父很宽慰。

绮桑情不自禁哭出了声:不我不想你死

见她哭得厉害,恭龄神情暗了暗,轻叹:你的心情我很明白,当初我师父走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正午已至,日光变得灼热又刺眼,他抬头朝天空看去,缓缓道:一旦学会回春术,一旦尝到了回春术的甜头,就会使用的愈加频繁,毕竟想要珍重的人太多了,可仅凭一己之力又哪里救得过来呢?说到底,回春术可救人,但也害人。

视线转而落在绮桑的脸上,恭龄笑得很温柔:所以,我不打算教你回春术了,当然也没有机会能再教你。

话音一落,体内登时传开一股剧痛,他狠狠咳嗽起来,下一刻,便有触目心惊的鲜血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大片鲜血沾于衣衫,血迹蔓延开来,宛如一朵怒放的红莲。

孟青神色一变:师兄!

绮桑怔怔地看着那鲜血,一时间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