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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TXT全集下载_15(1 / 2)

巴图的神色还有些犹豫,又深深作了一个诺西大礼,恳求道:“那就还请两位照顾一下阿母和娜云, 等我们回来,一定会好好感谢。”

“这是自然。”

此事一解决,放下心来的巴图便朴实地笑了起来,颇为亲近,踏前几步,好一顿致谢。

娜云大娘知道了原委,也进帐帮着乌格尔收拾衣物,好让小儿子看起来更加得体。毕竟他们是要前去诺西最大的部落,面见全族的首领,葛烈汗。

三人很快就告辞离去。只留下了娜云大娘和巴图的母亲。

娜云向闻琦年和奚咏解释道,此次是一支部落意欲叛乱,所以葛烈汗要召回巴图去镇压叛军。

义柯时常有大大小小的战斗发生,成年男人都要上战场,巴图就是个骁勇善战的勇士。而像乌格尔这种少年则负责杂事,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骁勇善战,从来不畏惧这些。必要时,娜云也会去帮忙做后勤。

就此,原本热闹的乌格尔家便冷清了下来,闻琦年和奚咏包揽了牧羊之事,日日游荡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和牛羊群飞奔于高远的天空下。

一月后,草原飘起了雪。

闻琦年披着墨梅花色的鹤氅,忽见出帐的奚咏也袭着相似样式的大氅,脸蛋微不可查地一红,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继续赏雪,小脚上穿着兔毛短靴,正有些局促地踩着地上的积雪。

鹅毛大雪转眼就让草原铺起了一层厚厚的洁白雪毯,也有些许顽皮的飞花,落到了两人乌黑的发间,沾在了眉眼处。

鬓间落满雪,也算是白首。

奚咏看了看呵气的闻琦年,见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便也不再微笑,侧过脸,眸光转凉,看着这场应季而落的大雪,似有心事。

他身边的闻琦年一心只盯着雪景。

静静赏了一阵后,她不禁伸出手,指尖微红,接下了一枚颤颤巍巍的小雪花,看它逐渐融化,低声说道:“我竟有些想念琼城的吃食了。”况且,自从进入义柯后,他们便没再找到机会向琼城寄信。

哪里是想吃食?许是在想家罢了,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少女。

奚咏闻言,淡淡一笑,将闻琦年指间的水渍擦去,没有拆穿她,只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一向不食人间烟火,不料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贪吃嘴。”

我什么时候是个贪吃嘴了?闻琦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言语被他抓住了话柄,顿时有些羞赧,只得佯怒嗔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不再理人。

目送她走远,奚咏便缓缓敛了神情,蹙眉望着远方。

义柯天地一白,而他脸色微冷。

雪势在下午时分渐渐变小了些,不久后,一支从义柯深处走出来的商队吃力地行到了乌格尔家,停在了帐前歇息。

正是之前那支商队。

他们的运物马车依旧装得满满当当,似乎要趁雪还没彻底封住义柯之前赶回望渚。

老板下了马,沟壑纵横的脸被冻得僵硬,胡须乱蓬蓬地,正向出了帐子的闻琦年讨要一些热水喝。

娜云大娘还在忙碌晚饭,闻琦年便盛了热水递给商人们,顺便和他们聊了一聊,想再买些皂荚。

老板喝了热水,似乎缓过来了许多,抹抹嘴道:“皂荚?我们还剩了许多,姑娘想买多少都行。唉,今年实在是来得不凑巧,运气不行。”

奚咏正提了一壶滚水过来,闻言,不禁脚下一顿:“此话怎讲?”

“还不是那个新上位的葛烈可汗,带了足足一万余人马去青州打仗了,这些人一走,就害得我们一大半的货物都没来得及卖出去。”

闻琦年的眼皮一跳,手中的银碗掉落在雪地上。奚咏也放下了水壶,肃声问道:“怎么会是青州?”

义柯草原东临望渚,距离最近;南毗青州,则较远些。

“是啊,以往过冬,都抢的是望渚桂郡,我们也没想到今年这葛烈汗居然选择去更远的青州,这不是向大宣国挑衅嘛!”老板没注意到他们的异常,摇头晃脑地感叹一番。

商队以四海为家,只求钱财,并不在乎这些家国之争。商队喝了水道谢后便又赶忙着离开了,只余下帐外站着的两人。

闻琦年的鹅蛋小脸有些发白:“义柯一万多人去青州……会去抢夺哪座城?”

草原的冬天总是匮乏物资的,奚咏早已猜测他们并非是去平叛,而是去掠夺,却也没料到会是青州。

他眉头深皱,眸色幽深,仔细想了一想,青州挨着义柯的城池是……

“梧桐城。”

闻琦年的唇瓣失去了血色。

水塘小镇就在梧桐城管辖之中,堪堪位于其东北方位。

若真攻去了梧桐城,那么无论是徐家,释名,还是胥山派,恐怕有危险。

皆是他们在这一路上结识的有缘之人。

闻琦年缓了缓情绪,念到两位和蔼可亲且又行动不便的徐家老人,心中担忧不已,恨不能立即飞回青州。但她没有直接提出想法,而且攥紧了手,抬脸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奚咏自然知道她放心不下,轻手将她向帐子方向推了一推,徐徐说道:“式玉,走罢,快去收拾行装。”

他总是这样二话不说就站在她身后,始终都是最了解自己心意的那个人。闻琦年愣愣抬脚走着,忽然垂头低声道:“多谢。”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柔和地拍了拍她的头顶。

这样小小的一个举动,忽然就让闻琦年浮躁不已的心平静了几分。

会有办法的,他们不会受到伤害的。她暗暗想。

正在闻琦年飞速收拾衣物之际,娜云大娘做好了晚饭,从另一座毡帐中走出,见奚咏在梳理马儿的鬃毛,便笑吟吟地说:“怎么还在弄这个?该吃饭了!玉妹子人呢?”

奚咏手中的刷子仍在不紧不慢地上下梳理着,他一向温润的声音从潮湿寒冷的空气中传来,显得有几分凉薄:“娜云大娘,我们就要出发了。”

娜云闻言,不禁有些吃惊:“怎么突然就要走了?这么冷的天!”

骏马旁的公子放下了手,侧过墨眸,微微一笑道:“葛烈汗当真是去平反部落了?”

“你、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娜云大娘的神色有些躲闪,猜到他八成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很是窘迫。

见奚咏并不言语,仍旧看着她,她只得承认:“一月前,阿齐哈叫巴图去见葛烈汗,不是部落出事……是为了出去多抢些东西过冬。”

“那为何去的是青州?”

娜云不料他连这个也知道,脸色一变:“这,我也不知道。”

“你为何不肯告诉我们?”

她明知道他们乃琼州人士,一路正是从青州来,可过去了足足一月,却依旧没吐露半个字。

“我、我也是怕反目成仇,你们起杀心啊!”娜云大娘看他得知了所有真相,又是一副冷穆的样子,心中慌乱畏惧,忍不住带了些哭腔,不停往后退着叫冤。

“我不会动你。”奚咏见她害怕,闭了闭眼,沉沉说道。

言罢,他转身继续打理着马身,唇线绷得紧直。

身在义柯草原深处,信息终究是闭塞的,难以知晓中原情况。

又何必苛求她?当日他们腰间皆别着长剑,看上去颇有功夫,她也不过是害怕友情撕破,家人遭险。

人性就算再善良,也会有旁的心思,为了自己要庇护的东西,自然是会不惜一切。

此次不过是撒谎,对她而言,算得了什么大错?

错只错在,葛烈汗偏偏选去了青州梧桐城进行劫掠,让式玉忧心不已。

奚咏嘴边勾起一抹奇异的冷笑,放下毛刷,抚着骏马的脑袋,静静立在疏淡的雪中。

闻琦年并不知道帐外的对话。片刻后,她出了帐,把行装都挂在了马鞍旁,又乖乖让奚咏将一件厚实的羊绒披风系在了她的身上。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她翻身坐上马,这才喊道:“娜云大娘,我们有急事,得先走了!”

从刚才开始就躲进毡帐的娜云大娘终于打帘出来,小跑到闻琦年身边,递上了一个包裹:“玉妹子,这个你拿着,里面是些耐存的吃食。路上千万要小心!”

怎么像是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似的?

接过那个沉沉的包裹,闻琦年有些迷惑,望了望一旁的奚咏,却只得到一个无辜的眼神,她只好笑了笑,客气地说道:“不必这样,这些天,我们也叨扰你们家了。”

“拿着吧。”

娜云的眼眶有些湿润,欲言又止,她抬头望向马上清丽的少女,换了表情,勉强笑道:“你们可是现在要回青州?我知道一条小路,能够避开我们族人。”

她飞速地讲了一遍,转过脸,看了看奚咏,欲言又止。

奚咏面上很是平静,没有多说,一派温润地对她点了点头:“娜云大娘,那我们就告辞了。”

天色将黑,还在飘着细碎的小雪,戴上武装严实的披风绒帽后,两人纵马而去,凭借着夜空中明亮的繁星指引方向,一路奔向青州梧桐城。

他们打算走小路,绕过战场,避开义柯大军,赶去看看水塘镇的情况。

第40章

日夜兼程了几日后, 闻琦年和奚咏终于出了义柯, 马蹄哒哒,在去往梧桐城的官道上一阵飞奔。

行了不到两柱香的时间,路边稀疏的林树之间露出了一座村庄的尖角。

“吁——”

闻琦年抖了抖手中的缰绳,让马儿减慢了速度, 缓缓靠近了村庄。

刚行了几步,她睫羽一颤, 发现路边的土房门户大开,墙边横陈着两具男性尸体, 皆是普通百姓的打扮, 腰间伤口深长,似乎是被大刀砍伤而亡。

血泊早已干涸, 腐尸发出阵阵恶臭, 还有不少蝇虫盘旋在上空。

“式玉, 别看了。”

见闻琦年脸色苍白,奚咏连忙纵马上前挡住她空洞的视线, 轻声说道:“义柯从未袭击过梧桐城, 住在此处的百姓自然也从未料到会惨遭横祸。”

他低眸看了看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眉头皱了皱:“战事向来无情。我们还是快走罢,到前方抄小路进城。”

闻琦年缓了缓复杂的心情, 默默点点头,努力逼自己不再去看那些被洗劫一空的房子,只紧紧咬住了唇,抬眸接着赶路。

沿途杳无人烟。

南官道远不如他们一月前途经的东官道宽敞干净, 坑洼甚多,布满了义柯军队曾经踏过的痕迹,两旁的杂草枝叶也被踩踏得东倒西歪,惨败憔悴。

初冬寒凉,万物静寂灰白,死气沉沉。

行至下午时分,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像是个靠在路边的人影。

奚咏摸向腰间长剑,左手扬鞭一甩,飞速上前,眯起墨眸仔细一看,竟然是个气息微弱的姑娘,似乎和闻琦年差不多大。

她匍匐在肮脏的地上,眼睛半阖,头发乱蓬蓬地,脸色蜡黄,瘦骨嶙峋。衣裳破烂不堪,右脚套了只翻底的布鞋,另一边的赤足则走出了血泡。

唯有腹间轻微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奚咏松开握住剑柄的手,勒住了马,转过脸,无声询问着闻琦年。

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闻琦年直接下了马,快步走向趴在地上的女子,轻柔地将她扶起,揽在怀中,不断唤着:“姑娘,姑娘?”

过了半刻,怀中的人缓缓睁开了眼,呆滞地看向她。明明应是个妙龄少女,但却眼窝深陷,面带菜色。

奚咏早已拿着水囊站在一旁,见状,立即递给了闻琦年。

女子喝了水,又被闻琦年打横抱起,放在树下歇息了许久,才虚弱地道了谢,恢复了些许精神。

她似乎有话要说,努力地牵了牵闻琦年的衣袖,奈何声音微小沙哑,让人不得不低头附耳倾听。

这名狼狈的姑娘自称沃小蕊,正是之前那个村庄里的人。

一月前,她还和自己的弟弟、父母在村中过着平静的生活。那日傍晚,她和母亲在院子里喂鸡,门外却忽然一阵骚动,猛地闯进几个浓须深目的诺西士兵,铁骑甲胄,大刀铮亮。

骏马四蹄飞扬,高声嘶鸣,和背上的骑兵们一样嚣张跋扈。

沃小蕊的母亲反应过来,立刻推着她向后门跑:“快走!”

她被吓得失了声,连滚带爬地扑向后门,不要命地往山上跑。

奇怪的是,那些蛮人并没有追上来杀她,而是聚集在了院子里。

沃小蕊飞奔了百步远,却发现母亲没有跟在身后。

想着至亲的家人,她终究是鼓起了勇气,又掉头往回走了走,藏在一棵大树后,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家中小院。

就这短短几刻间,她的母亲就已倒在了后门口,背上鲜血淋漓,不知死活。

沃小蕊眼睛一红,恨不能立刻想要冲出去,却发现院里的蛮人士兵们忽然都安静了下来,垂头屏息,尊敬地迎进了一名高大的男人。

他的玄色铠甲厚重异常,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双锐利的鹰眸,手中持着一把尖亮的长戟,与众不同。

士兵们把她爹押在地上,只听见那男人用流利的汉话问道:“你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他的声音充满蔑视,不怒而威,让人胆寒。

原来,此处距离梧桐城约有百里远,他们打算找村长带路,寻个近道,给梧桐城池来一个奇袭。

沃小蕊很是焦急,担心屋里睡觉的半岁弟弟也会遇害。但她终究是个荒村里的小丫头,实在不敢去蜉蝣撼大树,只好待在原地,静观其变。

很快,那名首领就下马进了屋子,顺手把她爹也拎了进去,士兵们原地待命,一片安静。

她把目光放远了些,看见村里早已尸横遍野,就连小童也未曾放过。家家户户的东西都被抢了出来,有不少掉落在地上,乱七八糟。

全村被灭。

沃小蕊捂嘴哭着,眼前天旋地转,受了不小的惊吓,一下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天正蒙蒙亮,全村众多的义柯蛮人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惊的屠宰场。

还好她离村子不远,昨夜里没有野兽靠近。否则,早就被拖进深山吃了。

“爹——”

她冷得发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悔恨不已,哭喊着就往家中走去。

除了母亲的尸体,别无他人。房内空荡荡地,爹和弟弟都不见了踪影。

沃小蕊觉得他们一定是被那个首领带走了。

要她爹爹带路,用弟弟做威胁。定是这样。

他们之所以没杀她,或许是因为觉得没有价值,又或者是首领正忙着寻找村长,士兵们不敢在他面前胡来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