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TXT全集下载_19(1 / 2)

顿了顿,他指向了拔步床前的灰锦小榻:“每一天都坐在此处,泡一壶茶,等你醒来。”

话语之间,俊秀公子的声音还显出了些许委屈,似乎想讨要安慰和夸奖。

闻琦年没有说话,不为所动,继续发问:“为何我们没有回琼城?素姨知道我昏迷一事吗?”

经过了这么多问题,奚咏已经平复了复杂的心绪,对答如流:“我知道你会怕她担心,所以只说有事缠身,暂不回去。你且安心,我每月都给素姨捎去了家书。”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让闻琦年找不到任何问题,只能凭借直觉感到有一丝怪异。

奚咏看她没有放手,暗中轻叹一声,将那只小手温柔地拨开,放回床边,从容笑道:“这下可都清楚了?子时将至,睡罢,养足了精神,我明日再来见你。”

“式玉,之后若有不适,直接叫人进来,门外随时有侍女守着的。”

又是好一番叮嘱,掖了掖被角,他这才徐徐离开。

一室黑暗中,闻琦年抿着嘴,静静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雕花木门外。

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她重新坐起,舒展了一番筋骨,下床走到了妆镜前,打开窗户,借着月色端详自己的模样。

镜里的她和梦中现代生活的那副稚气学生模样不同,五官已然长开。一头乌发被人打理得很好,黑亮柔顺,盈盈瓜子脸上,那双冷艳的凤眸光华流转,长睫浓密,琼鼻精致,隐有出尘之气。

只不过,镜中美人的气色尚且不佳,面容略微有些苍白,唇色浅淡。

假若涂抹了口脂,便会更艳丽几分,俨然是一朵盛绽的冷色蔷薇。

闻琦年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视线上移,看着那双漂亮的凤眸。

那双眼睛和当年对她痛下杀手的从默越发相似。

想起他最后说的那番话,闻琦年神色一变,撇过了眼。

她没有哥哥,没有家族。过去不曾拥有,如今也更不会想要。

作为一出生就带着记忆的婴儿,她当然记得自己是景桓山庄三小姐的私生女,让那江湖名声显赫的山庄蒙了羞,故而被遣到琼城长大。

也不知从默是发什么疯,要来接近这样一个身份难齿的妹妹,还企图将她勒在横梁上伪装自尽。

自始自终,她都只认枝素夫人是自己的亲人,若非要再加一个,那就是奚咏。

闻琦年扶着绣凳坐下,无意识地摸着自己光滑修长的脖颈,没有感到一丝疼痛,也不知道奚咏给她涂过什么好药,那么深的勒印,居然也没有留下痕迹。

奚咏……

究竟有什么事瞒着她?

十五年来,闻琦年眼中的奚咏都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代表。他行事雍容自若,言行谦逊,既不露锋芒,不事张扬,更无大悲大喜,偏执激狂。

今夜重见,却不再有那般淡雅风度,眸色深沉,说不清道不明。

闻琦年有些忧虑。

此时,她心中认为的如玉君子正疾步走进一座碧瓦朱甍的楼阁,面无表情,唇线紧抿。夜风猎猎,吹起他的衣裾,一路上,教徒们纷纷弓腰行礼,大气也不敢出。

奚咏行到楼阁最深处的里屋,刚欲踹开木门,却又停住了脚尖,顿了顿,轻轻伸出手推开了门,看得楼中的众人皆是一愣。

教主怎么变得这么彬彬有礼了?

里屋内雕梁画栋,灯火璀璨处,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盘腿而坐,身着茶褐绣金云纹衣裳,正在专注地擦拭自己的寒剑。

见奚咏走进来,他抬起了丹凤眼,凝视着一脸沉郁的对方:“怎么了?”

“式玉醒来了。”奚咏也不隐瞒,低声说罢,在邬图之的对面坐下,将一盏凉茶一饮而尽。

邬图之拭剑的动作顿住,眼眸一眯,片刻后,嘴角弯出了一枚淡淡的酒窝:“终于醒了?那我明日就去看她。”

奚咏把手中小巧的茶盏磕在白玉桌上,盯着面不改色的邬图之,扬声唤来了门外的使者,皱眉说道:“传令下去,未经本座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歇云院。”

邬图之看着使者领命离去,握紧了剑柄:“你这是何意?”

“只有我教导的人才能进去。就算你是左护法,也不行。”

“我明白了,”邬图之冷冷一笑:“你害怕她知道这三年来我们都做了什么事。但是,她怎会甘心乖乖被你安置在小小歇云院之中?”

一旦闻琦年走出来,就能立即能从任何一个江湖中人的口中了解到这三年间魔教的所作所为。

自然,还有令人闻风丧胆的教主。

奚咏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我自有办法。释名可有消息传来?”

“逍遥宗已被剿灭,内宗全亡。诸事只待善后,他再过两日就回来。”

扫了一眼微笑的邬图之,奚咏平静地点点头,眸子冷得如同寒冰利刃:“还不够。”

他把玩着茶盏,慢条斯理,阴郁地吐出了几个字:“继续查。哪怕闻珀逃到天涯海角。”

闻珀,字从默,是景桓山庄曾经的少庄主。

世人只知道山庄被灭,却不知道他还活着。

算起来,闻珀乃闻琦年唯一的表哥,却想杀了她。

“他的事,你可要告诉闻姑娘?”

“否。式玉那里,一概只说从默已死。”

作者有话要说:白切黑的教主正式开始演戏之路。

(注:魔教中,使者是最低一级的教徒)

第48章

月台花榭, 琐窗朱户, 只有春知处。雀鸟立在蓝楹花树的枝头上啾鸣,惬意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闻琦年行在廊上,眼眸淡淡扫过周围的春光美景,跟着一名碧裙侍女的引领, 打帘穿过小院的寝间,坐在了膳厅中。

另有两名侍女垂首进来, 端着梨木托盘,为她摆好了早食。

她的面前整齐摆着各式小菜, 一笼粉白胖实的蟹肉汤包, 并有一小碗粟粥,皆是清淡之物, 由芙蓉粉金边裂纹瓷具盛着, 看上去美轮美奂。

闻琦年拾起筷箸, 瞧着这几样品相不凡的芙蓉樱粉瓷具,微微蹙起了眉。

一旁的碧裙侍女十分会察言观色, 连忙问道:“姑娘可是有不满意之处?”

“式玉, 怎么了?”

奚咏温和清雅的声音忽然响起, 闻琦年抬头一看,他正向膳厅走来。

廊间, 那人气度从容,步履之间,青波蓝云锦纹的衣摆如同流水般起伏着,白玉素簪锁着墨发, 一双含情眼眸中笑意盈盈,手中握着一柄苍色折扇。

昨夜看得不甚分明,今晨一瞧,三年后的他果真成了位光风霁月的遗世贵公子。

“你不高兴吗?”奚咏在她的对面缓缓坐下,折扇一搁,柔柔问道。

闻琦年愣怔地看着他的微笑,轻声说道:“没有。”

“那就用膳罢,”奚咏点点头,推了推瓷碟,静静凝视着闻琦年:“能见你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我才是真的高兴。”

闻琦年默默地应了一声,迟疑着抿下了一勺粟米清粥,面上有些拘束。

看来式玉不喜被旁人看着用膳,如此,倒不如和她一同进食。

奚咏思索一瞬,便弯起了唇角,对一旁屏息敛声的碧裙侍女淡淡说道:“可否为在下添一副碗筷?”

他说什么,“可否”?

这翩翩公子真是她们认识的那个教主?

想起几年来教主的嗜血手段,再结合他现下这句和风微雨般温柔的询问,碧裙侍女不禁感到头皮发麻,眼前晕眩。

一不注意,她端着梨木托盘的手抖了抖,托盘立即掉了下去,重重磕在鸦青石砖上,发出一声巨响,更惨的是,还在滚动中砸到了她的绣花鞋尖。

“嘶——”侍女强忍痛意,不敢叫出声,只吸了口凉气,却依然惹得闻琦年瞥来了疑惑又关怀的视线,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名侍女明明在那里站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如此失态?

见闻琦年有些纳闷,奚咏唇边的笑容一淡,立即起身走过去,帮侍女捡起了托盘,轻声问道:“没事罢?你先去歇息,不用守在这里了。”

大事不妙。

教主说了这话,自己还能有好下场吗?

闻言,侍女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眼中顿时涌起了泪花,粉腮失色,颤抖着樱唇,正想跪下认罪,却被奚咏微不可见地扶了扶。

他盯着侍女的眼睛,瞳色如墨,目光冷冽,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低喝道:“滚下去,之后再来领罚。”

望着碧裙侍女快步离开的背影,奚咏收了脸色,转身坐下,另一名侍女则马上端来了粟粥和一副崭新的银边乌木筷箸。

闻琦年抬眼,夹菜的手顿了顿:“所以你现在都还没吃早饭?”

“急着先来见你罢了。”

奚咏含笑拾箸,咬了口鲜美异常的蟹肉汤包,皱眉叹道:“唔……有些烫。”

看他那副饿坏了的样子,闻琦年扑哧一笑,随意说道:“你是饿鬼投胎了不成?吃慢点。”

厅中余下的两名侍女听见这般调侃,不禁神经一绷,偷偷瞥了眼冷面教主,却只见他依旧是笑吟吟的温润模样,没有丝毫怒意。

江湖小道消息里盛传魔教教主将景桓山庄的那名私生女五小姐囚禁在自己住处,夺了她身上的青华禁轴,又把她日日夜夜百般侮辱,殊不知,却与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依眼下这样子看来,他们教主恨不能在人家姑娘面前装个小孩子哩。

难怪要她们专程受人训练之后才能来服侍这位冷清美人。

见奚咏谈笑之间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风度翩翩,两名侍女只得忍受着强烈的精神错乱,咬牙熬过了这一顿漫长的早膳时光。

“对了,从默后来如何了?”

用罢膳站起身后,闻琦年冷不丁地提起这件事,状似随口一问。

奚咏停下了话头,转过身子,看了看不以为意的她,面容不再愉悦,眼神也黯淡了几分,哑声说道:“从默,你不必在意,已死。”

沉默良久,他再次沉沉开了口:“是我不好,让你变成了那副模样……”

从闻琦年的口中听到从默两字,他就无法克制地想起三年前那个被悬在梁间的白裙少女,心中一阵阵刺痛。回忆起当年无能为力的自己,不禁又升上了一股嗜血杀意,奈何还在闻琦年面前,他只得用力按捺了下去。

“式玉,我如今再不敢轻易许下诺言。”

立在她的跟前,奚咏垂下眼帘,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思来想去,惟能倾尽郁琮所有,只求你此后每一日都能顺遂如意。”

闻琦年听得心中一酸,连忙拽了拽他的衣袖:“这事怎么能怨你?这么多年来,我何德何能……”

余下的话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她反应过来,顿了顿,不太好意思再流露真情,便在奚咏的注视下抿嘴一笑:“都过去了,就不提什么从默了。话说回来,郁琮是什么?”

“我已年满二一了,”奚咏终于微微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白皙饱满的额头:“郁琮,这是冠礼时取的字。”

“郁琮……”闻琦年若有所思地眨着凤眸,喃喃着这个名字。

她咬着字词轻声念出,却不知道这般清灵如风的轻柔呼唤让奚咏僵住了身子,眼眶有些发热。

除了左右护法,无人再知道他乃奚大学儒之子奚咏,要么是畏惧地称呼他为教主,要么则是愤恨地怒喝他为魔头,“郁琮”一名流传江湖,成了个残酷肃杀的象征词,人人谈之变色。

无数个日夜,他站在她的床前,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只愿对方能够睁开双眸,再轻轻说句话。

却是最绝望不过的妄想。

门外春光倾泻,鸟语花香,而她就站在光影之中,不再是灰败地躺在床榻上。那身淡紫丁香绮纱裙正在随风飘舞,她明眸善睐,芳菲生晕,衔了些许笑意,柔柔说着他的小字,透着鲜活的生气,就像是从未远离过他。

就像他们仍然是那对小巷中奔来跑去的青梅竹马,他拉小女孩的手,钻过一座座宅门前的大石狮子,望着她喘气的恼怒样子嘻嘻直笑。

注视着闻琦年,奚咏只觉得终于找到了他这些日子里失去的那一魄,又重新拾回了些人样。

倘若没有她,他恐怕会变得更为糟糕。

每一次,长剑捅进了不同的人身体中,飞溅出鲜红的血液时,那些人不住地诅咒痛骂,嘴中污秽不堪。恍惚间,他以为会有一名雪肤少女拔剑而来,怒容呵斥道:“不许伤他!”

但回过神,他的身边始终空无一人,没有那抹日思夜想的清丽身影。

剑影之间,他心中空空落落,自顾自地迷茫发问:式玉若是真的不再醒来,那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最终,在呼唤了一千多个日夜后,她毫无征兆地醒来了,眉眼之间少了几分郁色,出落得更加动人,在这个初春清晨,于他眼前盈盈而立。

三年之间,一干教众最为恐惧的郁琮教主,江湖眼中最为强硬残忍的魔头奚咏,此刻却红了眼眶,巴巴望着闻琦年,像个最脆弱不过的孩子。

“嗯,是个好名字。”闻琦年品味许久,终于抬眸一笑,随即愣了愣,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奚咏有些窘迫,瞥过眸子仓促说道:“因为你从来没叫过我名字……”

“怎么会?绝不可能!”闻琦年自然不信,拧起黛眉,红唇一撇,仔细地想了想。

……

咦,她好像真的没唤过奚咏?从来都是这个烦人精自己黏上来,她句句都是“你你你”,未曾好好叫过一次“奚咏”。

那她刚才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岂不是打脸?闻琦年小脸一红,抬脚就往外走去,只想默默溜走。

她这副模样落在奚咏眼里,只觉得小青梅可爱极了,不觉心情好了一些,低低笑了两声。

再度抬头,他却发现走在前面的闻琦年裙裾上多出了一块奇异的污渍。

“式玉——”

闻琦年听见他在身后扬声唤自己,猜他肯定是要抓住这个机会来打趣,便恨恨地说:“别喊了,一边待着去!”

奚咏揉了揉额角,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吟再三,终究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你这是做什么!”

闻琦年吓了一跳,虽然院中的下人都垂头束手,不曾看他们,可她依旧羞愤异常,费力挣扎起来。

然而,因为久未锻炼,她的四肢已经失去了曾经那名飒爽女侠的力道,挣不开奚咏的怀抱。

奇了,活了两世,居然就这样莫名被公主抱了?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