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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TXT全集下载_21(1 / 2)

历昔看了看天上成团堆聚的乌云,犹豫地说道:“教主,夜雨将至,不若先回去再想对策。”

奚咏总算回了些神,瞟了一眼天色,自顾自地喃喃道:“对,她身体还弱,不能淋雨。”

说罢,他飞也似的快步上山,生怕闻琦年还没有回歇云院。

哪知,到了歇云院,奚咏却发现屋门已经直接关上了。他愣愣地看着屋檐下垂手而立的侍女,一派着急之色。

其中领头的侍女嗫嚅再三,片刻后,索性直挺挺地跪下,一闭眼,脆声说道:“教主,闻姑娘说已经明白了你的身份,还请你回去,莫要进屋!”

其他侍女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自家教主。

夹在两人之间,她们实在是难做人。不过,教主十分宝贵闻姑娘。作为拨给了她的专属侍女,她们终究还是选择了服从主子命令,哆哆嗦嗦地冒着风险去拒绝教主。

毕竟,当时训练她们时,教主亲口说:“凡事都要以闻姑娘为先,不许阴奉阳违,除了给我定时禀报她的动向之外,别的一概惟她马首是瞻。”

她们可是魔教中最为训练有素的一批女子。

奚咏沉沉地看了屋门一眼,太阳穴突突直跳,眸光黯淡,脸色苍白。

瞧瞧这群侍女忠心耿耿的模样,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眼下,歇云院中就只差没有立个“教主与狗不许入内”的木牌示人了。

造势许久的乌云终于有了动静。春雨开始绵绵下起,细软无声,柔柔抚在奚咏俊秀的脸庞上,为他洗净了血腥之气。

他缓缓抬脚离开。

他还没有想好应该怎样和式玉解释。

至此,她会不会就不要自己了?

她欣赏的竹马是那个光风霁月的玉面公子,言行谦逊有礼,处事从容不迫,进退得体。

而不是这个伪君子。

眼下的他满嘴谎话,杀生无数,修炼邪典,是天下人都又惧又憎的魔教教主。

奚咏知道,他在乎的那座小小琼城里,上至高官,下至奴仆,都对奚家二公子的矜贵君子风度赞不绝口。

是了,这世间,所有人都会欣赏那样的他,也只会欣赏那样的君子。

奚咏在细雨中沉默而行,夜色之下,雨幕中恍若只有他一人孤独伶仃的背影。

次日雨停,天地之间一派云朗气清,风和日丽。

但后山的两位都破天荒地没有出门,不约而同,将自己关在了屋内。

听见窗外的雀儿啾鸣声,闻琦年一把扯下软被,直直地望着床顶的绣花轻纱出神。

她一双潋滟的凤眸失了些灵气,有些红肿,眼下两团青黑,精神萎靡不振,像是失眠了彻夜。

“姑娘,”侍女在门外轻声唤着:“右护法来访。”

闻琦年撇开了眸子,转身面对墙壁继续睡着,冷声说道:“什么左右护法,与我何干?不见。”

“小丫头,你当真不见?”

门外传来了释名朗朗含笑的询问。

怎么会是他?

闻琦年拧眉一想,还是坐起了身来:“进来罢,我稍后就出来。”

她随意地收拾了一番自己,打帘而出,看见三年未见的释名正躺在厅边小榻上饮酒,好不自在。

那双漆黑的眼眸依旧明亮犹如朗星,神情狂放不羁,是熟悉的模样。

闻琦年停下脚步,犹疑不定地问道:“你竟是右护法?”

释名侧过头,见她穿着一袭铅白绣丝云锦裙,眸光黯淡,微有倦态,不禁了然,啧啧叹道:“昨日难不成伤心了整整一夜?”

美人并未理会他的调笑,默默沿着案桌坐下,冷淡的目光简直要冻住周遭空气,犹如寒风袭来:“既然你来了,可否为我解惑?”

“有什么疑惑可解?正如你所见。”

“所以他是为何……”闻琦年攥紧了自己的裙裾,涩然问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释名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他带来的佳酿,拍开封泥,为闻琦年斟了满满一杯芬芳四溢的美酒。

闻琦年端起酒杯,凝视片刻,一饮而尽。

“不错,”释名坐下,满意笑道,自己也抬手喝下一杯,这才徐徐讲来:“你可知三年前,江湖上的人都在寻你?”

“知道,他告诉过我。那些人都以为我身上藏有青华禁轴,实则不然,在从默身上。”

“从默,对,也就是闻珀,你的表哥。当年,郁琮得知了此事,便请求吾前去琼城一趟,暗中保护你宅中的那位夫人。”

“素姨!”闻琦年一听,立即反应过来,急急问道:“我怎么没有想到他们会去打素姨的主意!她可有危险?”

“以吾之力,怎会遇险?”释名得意一笑,自斟自饮,轻描淡写地说:“不过,郁琮为了此事,答应与吾一同杀遍江湖中的那些迂腐狗贼。”

“就是这个原因?”闻琦年心中弥漫起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滋味,低声问道。

“自然没有这么简单!据图之所说,你昏迷一日后,行踪已然暴露,郁琮和他带着你左右避躲,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郁琮,身上添了无数伤痕。”

释名一面缓缓讲述,一面瞟了眼沉默的闻琦年,轻轻笑起。

“郁琮自觉弱小,保护不好你,且你又昏迷不醒,医者皆是束手无策,他心思日渐消沉,不复平和。一月后,吾已回来,他便将你安置在秘密之处,和图之一同去收复胥山分堂。”

“此间艰辛,不必多说。图之要的不是重建门派,他一心只想向梧桐城之灭的始作俑者复仇。另一边,郁琮疯也似地在望渚境内追查到了闻珀,二人好一番缠斗,两败俱伤,青华禁轴被伤痕累累的他带了回来。”

“他欲修炼此典,加之我和图之二人之愿,便重起了魔教。”

闻琦年听到这里,忍不住拿过酒坛,干脆地一杯饮下,眼底泛红,玉手颤抖。

想不到他竟经历了这么多事……释名说得简略轻松,但其中必定是险象环生的。从他的描述中,她都能想象出那番刀光剑影,还有浑身是血的奚咏。

然而,在这一千多日夜中,她都没有在他身边陪着,哪怕是递上一杯温茶。

他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

想起昨夜那个招招狠厉的身影,闻琦年鼻头一酸,火辣辣的美酒从喉咙一路灼烧到了胃部。

释名抬眸一瞥,继续说道:“魔教被世人诟病,却成了保护你的最佳地方。三年间,郁琮屠尽了对你虎视眈眈的宗门,图之作为左护法,则奔波在外,带人暗杀当年梧桐城的各个官员。”

“眼下,他已经把青华禁轴修炼至第五重了。”

闻琦年再也坐不住,凤眸一寒:“第五重?!”

她自然知道这禁轴的威力。难怪他简直像是变了个样,嗜血上瘾。

释名不屑地笑了笑:“你还只当是禁轴的威力?吾早就想说,郁琮从来都不是个君子。”

他狭眸一眯:“越是希望自己做个完美无瑕之人,越容易走火入魔。内心恶意无处宣泄,终会爆发。”

他这样一说,倒让闻琦年想起了那时在望渚象郡发生的事情。

在象郡,白鸿光之死似乎对奚咏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那时,冷笑着的俊美公子站在山阶前,精致的眼眸不再似往日般明亮,蒙上了一层阴翳,冷冷说道:“父亲从来不会告诉我的是,君子就算再克己复礼,循规蹈矩,却依旧难以避开小人戕害。”

“君子,能对小人做些什么呢?”

不错,是有此事。

她当时就应该察觉出不对才是。

但她为何没有往更深之处去想?

释名见闻琦年怔怔出神,叹道:“郁琮知道你不会接受这般放纵自我的人。如今,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叫不应了。”

睫羽一抖,晶莹的泪珠从那双通红的描画眸子里淌了出来。

闻琦年喝了不少烈酒,此刻头疼欲裂,眼神却清醒无比,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行,我要去找他。”

“我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奚咏,这些年你都在想什么,可否通通告诉我?

第53章

闻琦年披着一路灿阳, 疾步走到了汾舟院。

刚进院子, 便看见屋门外守着一名抱剑而立的黑衣男子,看起来像是奚咏的属下,挺直的腰一弯,正要对她行礼。

闻琦年略一点头, 摇手制止了他的行礼。抬脚上阶,她直直走到门前, 迟疑一瞬,还是屈起手指敲响了门。

但是里面并无声音传来。

闻琦年抿了抿嘴, 用上了更重的力道, 又接着敲了两声。

这次,里屋中终于传来了奚咏的声音, 又冷又硬, 带着极度的不耐。

他低喝道:“滚。”

站在一旁的历昔立时感到后背冷汗涔涔。

自昨夜起, 教主心情不佳,不许有人来打扰他, 但如今敲门的可正是闻姑娘, 这可不是闲杂人等。

糟糕, 对一个姑娘家这般呵斥,还不把别人给气走?

原以为闻姑娘要和教主决裂, 也不曾想她能主动过来,现在倒好,这个机会恐怕又要被教主给破坏了。

历昔想了一想,连忙开口欲言, 想要为自家教主的行径解释一二。

哪知,还未等他想好措辞,只见闻琦年俏脸一肃,沉默不语,身形一动,竟是后退了两步。

正当历昔以为她要负气离开时,闻琦年却扭了扭足踝,双手握拳,旋身一脚,速度极快,就在眨眼之间。

只一脚,屋门就被踹开了。这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英姿飒爽,看得历昔不禁瞠目结舌。

闻姑娘果然和旁的女子不一样……

到底是教主心中的珍爱,自然有过人的特别之处。

屋门“哐当”一声,打开了缝隙。门框上裂开了半分,尚在摇摇晃晃,簌簌地落下了不少木屑和飞尘。

闻琦年收回了腿,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段日子的刻苦训练没有白费,她的状态恢复得不错。

这样大的响动,里面的人自然能够察觉。奚咏听见外室的屋门已被踹开,倒酒的手一顿,墨眸深沉,面上席卷着怒意和不耐,冷冷吐出四个字,言简意赅:“进来者死。”

闻琦年眨了眨凤眸,恍若未闻,平静地推开木门走向了屋内。

她的脚步缓慢轻柔,穿过厅堂,一步步走近内室,还没进去,就嗅到了阵阵浓郁的酒气,颓败又沉寂。

掀帘而进,只见衣着散乱的公子正坐在窗下饮酒,背对着她,脚边堆了好几个空坛。他的玉冠早已不见踪影,乌发随意地披下,随着他饮酒的动作而晃荡。

窗户紧闭,被封上了厚毡,蒙蔽住了外面的灿烂春光,致使室内一片昏黑,连气温都冷上了三分。沉木檀香与酒香混杂在一起,让人的头脑不甚清醒。

“果真胆大妄为,”背对着她的公子忽然磕下酒杯,凉凉一笑,抑制着怒气说道:“你是自来找死!”

话音未落,他猛地抽出桌上搁着的玄剑,转过身子,轻一点脚,利剑划破长空,气势汹汹地就要刺来。

闻琦年纹丝未动,垂着双手站在原地,只拿一双幽淡的漂亮眸子盯着面前神色阴沉的公子,眼神复杂。

奚咏向来是个最注重整洁的翩翩公子,不论身处何地,总会习惯性地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但眼下,他的衣裳系带已然半解,墨发四散,薄唇乌紫,脸色黯淡。

闻琦年还没见过这般颓废不堪的他,心中不禁泛起心疼。

下一刻,靠近的奚咏看清了来人,顿时卒然止住了动作,收起了面上的狠厉神情,手一松,尚在铮鸣的玄剑便突兀地落在了两人脚前,当啷作响。

他怔怔地凝视着闻琦年,只觉得像是多年未见,想得发慌。

她的状态并不好,眼尾还有些微红,脸色也较为苍白,没有往日红润,看来昨夜也并不好受。

愣怔片刻,奚咏才反应过来,心神大乱,张了张口,半晌,才轻声唤道:“式玉……”

闻琦年回想着他刚才那副陌生的模样,心中一酸,攥紧了手,平日里极为清冷的嗓音带上了些许鼻音,闷闷问道:“你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奚咏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的外表,不禁看了看全身,紧紧皱起了眉,毫不犹豫,一个箭步闪到屏风后,颇为窘迫地说道:“式玉,是我疏忽了,你且等等,我马上整理好再出来。”

谁问这个了?

闻琦年怏怏不乐,撇着嘴,走到窗下,数了数地上的空酒坛。

整整六坛。

有生之年,她没见过他喝这么多酒,失意至此。这可是烈酒,也不知道一口气喝六坛,人可还会清醒?

实际上,奚咏此刻正是有些头晕,梳发束冠时,身子都晃了晃,只得堪堪扶住风壁,这才没有碰倒东西。

他定了定神,勉力站直,揉着自己的额角,缓步走出,绽出淡淡的笑容,柔声询问道:“你……肯原谅我了?”

闻琦年现在看见他这般温和的神情就来气,扶着桌角,愤愤坐回软凳:“原谅你什么?”

“是我不好,”奚咏走了过去,立在她对面,垂头轻轻说着,像是个认错的孩子:“我不应该把什么事都瞒着你。”

这是十八年来奚咏第一次在闻琦年面前吃瘪,落得如此下风。若是让旁人瞧见,必定都会大跌眼镜。

但是他依旧习惯性地避开了最重要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的内心想法。